龚亲王警惕地盯着黑暗中人,当他看清来人时突然轻蔑地笑了。所有人都盯着秦祭,目光是猥琐残酷的。秦祭面无表情,那张坚毅苍白的脸庞在雨水中显得异常清晰魅惑。他冷冷地盯着龚亲王,眸子竟已变成了血红色,那种诡谲的嗜血光芒充斥着强烈的杀戳怨憎。他木讷地步步逼近,步伐古怪奇特,仿若一只猎豹正优雅地接近他的猎物。这一刻,他只是野兽,发怒的野豹。
龚亲王抬了抬手,旁边的随从立刻冲入战局。
雨,越下越猛烈,那暴雨中渲染着血腥的气息。我在斜坡处的石头缝里挣扎,一身狼狈不堪,可我却在笑,因为他终究还是来了。
我暗自咬牙,想从石堆里爬出来。我鼓励自己,夏茉儿,不要放弃,再坚强点,一点点就够了。可要命的是我的身体因刚才的撞击,已多处月兑臼骨折,行动自然不便。可我不甘心,哪怕手心已磨出斑斑血迹,依旧要爬出去,若不然我死在这里也没有人能看到我。我突然狠狠地咬破唇,腥甜的血腥刺激着我薄弱的神经,头脑稍微清醒了些,手四处乱抓。
一阵浓郁的血腥顺着雨水冲了下来,顶上传来一阵又一阵惨烈的哀嚎声,仿若**被撕裂时发出的惊惶惨叫。我的脸上又是泥浆又是鲜血,令我作呕。更要命的是,我竟意外地抓住了一样东西,当我模糊看清时差点晕厥过去,那竟然是一只手。我的胃一阵收缩,拼命呕吐,只觉得连肠子都开始打结。我虽指点沙场,见过流血,却很少触模过分尸……
龚亲王带来的三十几人已剩下了十二个。秦祭的身上已多处受伤,可他完全没有知觉,血红的眸子里只有嗜血的残暴。他已杀红了眼,剩下的只有杀戳。所有人都开始退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秦祭杀人的方式。那是野兽的作为,一只发狂的野兽。
秦祭步步逼近,手上还捏着一颗心脏。那双沾满鲜血的指尖修长冷酷,那身挺拔的身躯在暴雨血腥中依旧笔直,那张残暴俊逸的脸庞在黑暗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那是对鲜血的热爱,对剥夺别人生命的狂热。就像小时候被秦耘丢入狼圈里与其搏杀那样,充斥着残酷的剥夺。
龚亲王等人步步后退,都不禁心惊胆颤。一道闪电划破了黑夜,秦祭阴柔地舌忝了舌忝了唇角的鲜血,突然身如鬼魅,猛烈攻击。
这突然而来的攻击令众人惊惶,又一道鲜血划破了他们的生命。秦祭的手背上已挨了一剑,可他就往死里冲,把头挂在腰上杀戳。只要能拿下龚亲王的首级,他可以豁出一切。
众人见秦祭如此疯狂,都不禁暗自打小算盘,一旦有机会就准备逃月兑。龚亲王似乎已看出他们的心思,叫嚣道,“谁拿下他的首级赏金万两。”怎知话刚说完,剩下的十人并未冲上去,而是四面八方地逃了。他们只想活命,不想被残暴分尸。
龚亲王呆了呆,背脊微微僵硬,突然急中生智,意欲跳下斜坡拉我垫背。就在他滚下来时,秦祭也跟着滚了下来。
一阵石块往下坠落,我不禁暗呼倒霉,我才爬出来一点,这会儿全被堆住了。也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向我撞击过来,正是龚亲王与秦祭。我们三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石块泥浆雨水狠狠地冲击在我们的身上,我听到‘咔咔’几声诡谲,仿佛是某人的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一阵激烈的天翻地覆向我袭来,本来我就多处月兑臼骨折,这会儿变成折骨了。转瞬,我的嘴里装满了沙粒,像肉球似的一直往下滚。没有人知道那下面到底是什么,更没有人知道我们三人能否活下来。
突然,似乎有人踢了我一脚,我闷哼一声,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砸进了底下的泥田里。这一摔令我差点晕死过去,只觉得浑身都散架了。要命的是上面的秦祭与龚亲王居然还在扭打厮杀,二人誓死纠葛,非得致对方于死地才肯善罢甘休。
秦祭体力透支,全凭一股意志支撑。而龚亲王为求生存,二人居然使出泼妇的打架招式,揪头发咬耳朵。
这一路滚来,龚亲王因盔甲在身,故少有受伤。怎知那盔甲也令他吃尽苦头,他与秦祭的腿骨都已被折断,秦祭左腿,他右腿。那盔甲经过这等激烈的撞击,已裂成了几块。二人一脸泥浆,各不服输地将对方按倒地上扭打。
我在田里听到上面的打斗声心惊胆颤,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我实在害怕了,倘若他们其中一人突然掉下来砸重我,非得把我陷进田里拔不出来。
许是我活该倒霉,刚想到这头,秦祭突然被龚亲王一脚踹开,就顺势滚了下来。更要命的是,还就真往我的身上砸了下来……
又一阵闷哼声,浓稠的泥浆已将我完全淹没。砸到我身上的秦祭似乎已察
觉到我,赶紧翻身把我拔了出来。我已奄奄一息,只觉得喉头还哽着一口气,就差点咽了下去。这是我第二次体会到了窒息的滋味。第一次是甯王爷掐我,然后就是秦祭刚才那一阵压力。
上面的龚亲王已累得虚月兑,本想下来把我们二人杀了,但他实在没有把握,故逃命要紧,只得跛着脚找出路。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雨,依旧继续。
我一脸苍白,紧闭双眼,浑身都已经凉了。秦祭惊惶地用雨水洗净我的脸,当他触模到我脸上的伤痕时,心口一坠。他小心翼翼地撕开了我脸庞上那层薄如蝉羽的面具,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异常熟悉,却又伤痕累累的面容。那张丑陋的容颜依旧是夏茉儿,依旧年轻,依旧如昔,却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底,令他痛楚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