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鞠躬感谢书友“70369”的4千厚赏。昨日下午犯了糊涂发错章节,今早已经改正,请书友们注意阅读34——36章。)
天麻麻亮,在细河东岸潜伏的镇边军斥候就发现连山关日军正在整队渡河,立即回报马队统领延山和芦榆防军马队统领、记名总兵夏青云。
摩天岭上的各军也观察到日军动向,昨夜才率镇东军一营及辽阳团练共500人赶到摩天岭协防的辽阳知州徐庆璋立即往见新奉军统领耿凤鸣,仁字军统领江自康也从主峰赶来,三人会商出击事宜。
徐庆璋乃是山阴人(浙江绍兴),曾在前任盛京将军都兴阿幕府中佐赞军机,镇压太平军,熟悉行伍之事。清日开战,辽东危急,徐庆璋招募丁壮成立镇东军,又使乡民设团练,三个月下来也有了这500精壮堪堪能够使用。前些日子宜麟经辽阳去奉天时告之芦榆防军和黑龙江军即将会战草河堡,乃主动率部前来助战。
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战机就在眼前!
三人快速议定,待日军远去、河东开打后,以主峰仁字军、北岭新奉军、镇东军两路出击,一鼓作气拿下连山关。
细河发源于千山北麓,由南向北流入辽河主要支流太子河。连山关位处细河上游段,又加上时值冬季水位很浅,日军涉水而过毫无问题。倒是指挥官今田唯一少佐很是小心,先行派出骑兵中队在河东布置了警戒线,然后亲率一个加强步兵中队过河结阵,再是炮兵小队,最后是另一个步兵中队。连山关原有驻军一个中队也抽调了三十人小队回援草河堡,由此,连山关上的日军可战之兵不过六十余人。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22联队指挥官富冈三造中佐最终还是在清军的压力下,特别是在清军中存在“德国军官”的压力下,放弃了颇具进取心的集中兵力于连山关、突破摩天岭的想法,转而收缩兵力于草河堡,与清军会战。
马蹄声、口令声和脚步声中,渡河日军约700人以骑兵为前卫和侧翼警戒,排成三列纵队向东行进。
三庄子,距离细河边五里的高地上。
杨格蹲在一丛灌木后,极尽目力观察日军行军大队,同时把歼灭敌援军的作战计划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半渡而击,以目前的季节和河流水位以及渡口与连山关之间只有不足两里距离的现实而言,不可行。一打,鬼子就龟缩进连山关固守,麻烦。骑兵突击,将日军行军纵队截成两、三段,以分给包围一一歼灭,也不可行。鬼子就700来人,一有动静就有收缩成一团,作战地幅大为减小,哪有分割歼灭的空间呢?何况,鬼子训练有素,当前的陆军作战又盛行以步枪火力为主的线形战术,行军纵队只需两个口令就可转向列为三列火力线,反应极其迅速,旺盛的排枪火力根本不会给骑兵突击以机会。
欲要全歼此股日军,在两门火炮的支持下,镇边军步队后营必须坚守这个高地,待日军临近时突然在高地下结阵开火,这是一个根本因素。其二,摩天岭上的诸军必须快速拿下连山关,而后尾击日军,迫使日军分兵对付连山关方向,从而摊薄其火力线。其三,两门火炮的利用必须最大化,要配合镇边军后营坚守高地,要用积极有效的炮火阻扰、打乱日军的战场调动,还要尽量给决胜力量——黑龙江军三个营,芦榆防军一个营,合计四营1300名骑兵出击创造最有利的机会。其四,刘松节掌握炮火必须给在堡西高地阻击敌军的左营以有力支持,阻断草河堡日军接应部队。
四大条件,缺一不可。杨格闭上眼睛,在确定计划无误、部队调配到位之后,默默向上天祈祷——“庇佑我华夏民族的诸神呐,两百多年前你们睡着了,两百多年呐,也该睡醒了、睡够了吧!再不醒来保佑此战我军获胜,老子就草你祖宗十八代!”
日军越来越近,前锋骑兵很快就逼近三庄子高地。过了高地,大道两旁就是群山、林海,不利于骑兵冲击。镇边军后营的阻击战目的就是将敌人堵住,将主战场限定在高地以西、细河以东的五里范围内。
日军骑兵小队缓缓通过高地南侧,步兵大队距离开路的骑兵大约四百米。镇边军后营及功字军炮队放过日军先头骑兵不打,那些鬼子自有巴哲尔和53名弟兄去解决。杨格缓缓举起右手,左手拽过了22年式步枪。
一人轻手轻脚地模到杨格身后,杨格回头一看,一惊,几乎从灌木丛后跳了起来。那人赫然是军门大人聂士成!这个所谓的高地太矮、太小,相对高差不过三十米,方圆不过半里,此时杨格距离鬼子骑兵直线距离只有五十多米,也就是说聂军门也是距敌50米!
聂士成伸手摁住杨格,轻声道:“我来坐镇,你该做啥就做啥,不要犹豫,不要向我请命。”
坐镇!?杨格顿时生出感动之情。一个以前的功字军防勇,现在的六品守备实任营务处军务参赞的杨格,要指挥黑龙江军、芦榆防军各部联合作战,别的将领会怎么想?黑龙江军各部将领倒也好说,毕竟赛马集之战犹如就在昨天。可聂士成担心呐,自己都未必能镇住芦榆防军各部,杨格能顺利调动吗?他一个小小的守备,抛开一等蓝翎侍卫永山不说,那个记名总兵夏青云能听他的?
杨格的右臂有力地劈下。
“蓬蓬”两声,两门37行营炮以直射的方式向敌开火,炮弹“呼呼”地飞进日军步兵行军纵队中开了花,“轰轰”的爆炸声响彻河谷,揭开了细河河谷歼灭战的帷幕。
两门炮就在杨格右侧不过20米处并排放列,距离轰击目标——日军步兵纵队不过500米,完全是以俯角8°直射的形式居高发炮,命中率极高。哨长杨骐源乃是武备学堂炮科两年武备生,刚刚从学堂走出来的他即便不懂得目前几乎全世界陆军都未曾使用的“间接射击”战法,可直接射击指挥还是驾轻就熟。二十多名炮勇在他的指挥下频频发炮,朵朵火花在日军步兵阵列中炸开,在冬天清晨的天光下煞是夺目。
高地下,镇边军后营340多名官兵在龚弼的喝令下呈三个哨方阵屏卫高地,阻断辽阳东路大道。也许是杨格留给镇边军的整训办法见了效果,后营官兵很快就组织起了排枪射击,虽然射击距离依然在400多米左右,却已经比以往的状况好了数倍以上。快利枪射程1000多米,400多米的距离上排枪射击,多少还是能给日军步兵阵列制造一点麻烦,阻挠其快速列阵、反击甚至发起对高地的白刃冲击。
巴哲尔匆匆赶来,满脸愧色,噗通一声单腿跪下,低头道:“大人,巴哲尔无能,让鬼子骑兵跑了二十多个,古额里已经带领四十名兄弟向草河堡追击。“
杨格的注意力完全在日军身上,随手拉起巴哲尔,喝道:”振作!你们50多骑不可能全歼30余敌骑,跑掉一些正常之极!你带剩下的弟兄下去,为镇边军后营压阵。”
所谓压阵乃是客气的说法,实际上就是督战。
此时,摩天岭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号角声,随即炮声、枪声、喊杀声混作一片,在山谷回音的作用下,声势惊人。
时机拿捏刚刚好!杨格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身后的聂士成也眉头轻动,嘴角带出一抹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