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还是比较了解胡廉的,以前在江宁的时候,有过几次交道,知道此人胆大心细,善于投机。所以在大胜一场之后,永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当他将想法说给靳统武、钱三海,马云等人听的时候,靳统武和钱三海不置可否,只说加强防备。
但是马云却非常赞同永历的想法,并且提出消极防守不如主动利用,可以趁清军偷袭的时候,诈开芜湖,同时趁乱包围歼灭清军。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以明军三万人马要包围数万清军,同时还要攻城,兵力分散后,必然会出现纰漏,甚至有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过胡廉的四万清军就据守在芜湖,如果不尽快攻下芜湖,消除这个阻碍,当北方的清廷援兵赶到,再想进军江南,必然成为“水中之月”。
思来想去,最后永历还是下令着手准备,如果清军晚上敢来偷袭,便利用清军倾巢而出的空隙,兵分两路,一路攻打芜湖城,一路包围歼灭胡廉的来偷袭军队。
明军的兵力满打满算才三万余人,要兵分两路,恐怕力有不逮。不过马云这个“智多星”,提出只要合理的分配人马,一样可以事半功倍。
芜湖城内驻扎的是江宁的一万绿营,这个情况早就被探听清楚,可以让毛八重率归降的江宁绿营前去劝降。此时城内的江宁绿营,必定人心惶惶,也不是胡廉的嫡系,肯定摇摆不定,只要适当的施压和利诱,他们投降的可能极大。
再有五千人马负责监视留守芜湖城左大营的清军,在毛八重拿下芜湖以后,可派人假传军令,调城左的清军入城,而后围于城内,威逼他们投降,如果反抗,再聚而歼之。
至于胡廉的偷袭主力清军,则由靳统武、钱三海等人帅明军主力对付,先将明军撤往明军大营四周,留出一座空城,派几百明军在营内假装巡逻和玩乐,引诱清军上钩。等清军入营后,马上开炮轰击清军,在清军慌乱时,尽起伏兵杀出。
毕竟胡廉的人马乃是清军的主力,兵力最强,所以永历特意将大炮和火枪营交给靳统武指挥。而且说明负责围堵胡廉的明军,即使不能拦截住胡廉,也不要强求,等胡廉退到芜湖城的时候,再堵截其退路,在城下歼灭他。
制定完计划以后,永历等马上退出了明军大营,按照计划分头施行。等到夜半三更的时候,果然如永历和马云所料,胡廉带兵出营了,绕了一个弯路,偷偷地向明军大营而来。
接下来,就是胡廉进入大营,而后大炮轰击,伏兵四出。多疑的胡廉见中了埋伏,马上向芜湖撤退。而此时,毛八重早就偷偷进了芜湖城,利用自己原来的老关系,说服了几个江宁绿营的将领归顺大明。
这些江宁绿营将官,都是江宁本地人,手下的兵也是江宁人。自从多达八千的江宁绿营兵投降“叛军”以后,他们知道要是朝廷怪罪下来,他们肯定也难逃干系,毕竟都是沾亲带故,便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是胡廉将他们调入城内,另眼相待,更让他们觉得这回难逃一劫。所以在毛八重劝说他们归降大明以后,这几个江宁将官略微商量了一下,便同意归顺大明。
接下来,在毛八重的授意下,派出一个江宁绿营的副将,去往城左大营,用伪造的军令将营内的一万清军骗入城内。其实城左的一万绿营兵入城的时候,时间恰恰正好,正是胡廉偷袭失败的时候,假军令上写着“如偷袭失败,尽快入城,以防城内江宁军叛乱。”
城左的清军果然上当,丢弃了城左大营,进入了芜湖城内,等待他们的却是埋伏在大街两侧的江宁绿营。毛八重先是开弓射死了为首的三个将官,其他的清军群龙无首,在江宁绿营的压迫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
此次在永历的运筹之下,明军又取得了一次大胜,不但得了芜湖城,而且还消灭了胡廉的两江清军主力,收降了将近两万的江宁绿营,最主要的是打通了通往江宁的道路。接下来的太平府,根本无险可守,旦夕可破。
毛八重立了大功,劝降一万江宁绿营兵,还有钱三海也是连战连捷,此时江宁还未攻下,永历便许愿说等攻克江宁以后,再给他们加官进爵。
对于刚刚归降的五个江宁绿营副将,永历也是勉励了一番,每个人皆官升一级,又描绘了一下大明中兴之后的“美好蓝图”,将这些降将说的每个人都是激情澎湃,誓死追随大明皇帝。
新近收降的一万绿营兵,全部打乱编入明军的八个主力团,来补充连日来的损耗,至于前些日子归降的八千绿营,则分成四个团,归入大明“第一军图”。
处理完这些,钱三海请示该如何处置胡廉,此时胡廉已经清醒,正被守卫看押在县衙大牢,不过有专门的郎中医治,命是保住了。
胡廉此人骁勇善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不是他轻敌失策,恐怕也不至于被俘受辱。而且他也算是永历的故人,虽然以前并不知道永历的真实身份,但两人相交还算不错,如此永历怎么忍心杀他,早就有收服之心。
永历其实是想善待胡廉的,可是胡廉清醒后,一直在破口大骂,还打了负责医治自己的明军郎中一巴掌,如果不是他肩上有伤,否则他会要了那郎中的人命。
听说此事后,永历并没有责怪胡廉,反而下旨派人将胡廉从大牢里接出来,换到原县太爷的卧房居住,并派侍女供其使唤。
一日之后,傍晚永历处理完政务,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永历并没有独自享用,而是命人做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摆到了胡廉的住处,自己也随后跟了过去。
此时胡廉刚刚换完金疮药,这次他没有辱骂郎中,而是一个人在那里想着心事。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唱宣:“皇帝驾到——”
胡廉心想:“肯定是那个假皇帝来这儿了,他要做什么?哦,肯定是想劝降,哼,门都没有!”
想着心事,当永历走进房门后,胡廉都没有抬头,而是低着脑袋。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永历说道:“胡将军别来无恙乎?朕来探望你啦!”
胡廉听闻声音很熟悉,但是刹那间又想不起是谁,连忙抬头去看,只见来人身穿明黄色九龙团袍,头戴九龙冠,肯定是“叛军”中所谓的“永历皇帝”无疑,可是看那脸庞,怎么那么熟悉呢!
“难道不认识老友了吗?”永历开口问道。
“啊”胡廉惊叫一声,想了一下,惊呼道:“你是秦景之,秦老板?”
永历点点头,说道:“秦景之是朕,也不是朕!”
胡廉不明白,问道:“此话怎讲?”
“秦景之是朕的义弟,朕只是借用他的名字做做生意,而朕的真实身份,想来你现在也知道了”永历答道。
“那么说你就是伪明永历皇帝了,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是伪明皇帝,为什么还要和大清官府做军火买卖,你这不是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胡廉又问道。
“呵呵”永历一边笑着,一边继续道:“朕可没多少银子,不和满清官府做买卖,哪来的银子做军费,至于卖给你们的枪炮,朕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朕有比那更好的!”
胡廉听完,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呢喃道:“哎呀,没想到,没想到,不用说是我,就是总督大人都蒙在鼓里。”说完,睁开眼睛,直视永历,又道:“如今我落到你的手里,你说要怎么处置我?”
永历走过去,亲手将胡廉扶起来,然后两人一起走到桌边坐下,亲手倒满了两只酒杯,才道:“朕爱才如命,胡将军乃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不如重投大明,为大明中兴做一番大事,如何?”
胡廉听后,却摇摇头,说道:“忠臣不事二主!我胡廉虽为败军之将,但不愿做那贰臣,留千古骂名!”
“嗯?”永历没想到胡廉还有些气节,说道:“胡将军,记得你曾经说过在二十年前,你可是大明的一员将官,那时候为什么不做忠臣,却要为满清鞑子卖命?”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朝廷无道,民不聊生,满人虽为胡虏,但君臣齐心,治国有道,不然也不会入关顺天应民为主,我为了百姓安享太平,保家卫国,何以说是为了他们卖命?”胡廉答道。
“呃”永历一听这话,为之气结的咽了口吐沫,气道:“顺天应民?他们不过是窃国小偷罢了,如果不是朝廷昏暗,闯贼作乱,哪里轮的到满清顺天应民?自从满清入关,屡次屠杀汉人百姓,你不记得扬州八日、嘉定三屠了?还有屡兴**,残杀江南士人;圈地害民,让百姓流离失所;苛捐杂税,供养满人‘铁杆庄稼’,这些难道是顺天应民吗?”
面对永历连番诘问,胡廉脸色一暗,但转而说道:“历朝历代开国之时,都少不了流血牺牲,死几个老百姓算什么,不一样生的出来;那些江南文人吃饱了撑的,诟病朝廷,即使是明太祖之时,也不是杀了很多文人吗?至于圈地和赋税,满人才多少,不用其他的地方,就是江南一地,就能养得起!”
“啊——”永历听完,大叫一声,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心道:这些都是什么?难道胡廉这些所谓的大清汉臣,就是以这些道理为他们“汉奸”行为辩护的吗?完全就是颠倒黑白,但偏偏某些汉人却奉以为“真理”。
永历气极,一把抓过胡廉的衣领,怒目而视,喝道:“老百姓也是人,凭什么任人宰割?满人也是人,凭什么高高在上?你胡廉也是汉人,凭什么一副汉奸嘴脸,还冠冕堂皇?”
“这——”胡廉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朕来告诉你,谁的拳头大,谁就说的算,以前是满人趁中原弥乱,入主天下,现在是朕要戡乱复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永历握紧拳头,大声说道。
“哼,你那是痴心妄想,大清的铁骑马上就要到达江南,到时候天下还是大清的,你那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胡廉不屑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归降大明了?”永历直接问道,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
“当然,你要杀便杀,以后本官自有青史留名!”胡廉也站了起来,大喊大叫着。
永历一听,甩袖就走,边走边说道:“请胡大人用了这餐,一会好上路!”
任谁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皇帝动了杀心,要砍了胡廉。其实永历心里清楚,看胡廉的言行,对满清可谓是忠心耿耿,这就是“铁杆汉奸”了,既然如此留之何用,还得浪费粮食,不如杀了,以儆效尤!
(忙啊,根本没时间码字,下周一还有职称考试。看朋友们纷纷将本书从书架上删除,其实何必呢?不管书好不好,起码书不会太监,这是我保证很多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