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中一道电光闪过,从天空中直垂下来,紧接着“咔嚓”一声巨响,大雨倾盆而下,而后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到地面,很快在地面上就汇成了一道道小河,汇聚到低洼处,形成了一个个水洼。
“终于下雨了,快闷死朕了!”永历自语道。
接连两天的闷热早就让人头昏脑胀,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都是闷热难挡,现在可好了,老天终于开恩下雨了,随大雨而来的还有丝丝凉意,让人们终于可以从闷热中解月兑出来。
不过永历总是感觉这雨有些古怪,按照他超越时代的记忆,如此的天气,已经闷热了两天,按理说早就应该下雨了,可是却拖了两天,到现在才下雨,而且雨量非常大,如果持续下去,是不是会形成洪涝灾害呢?
想到这里,永历越发感到心里不安,下旨宣召方孝玉、张英、毛八重等几个城内高官来城东军营见自己。
张英是第一个赶到的,如今随他撤入洛阳的数千百姓已经被安置好,一些年轻人呆不住,纷纷参加了守城民团,此时他留在知府衙门办公,不过现在知府衙门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只有几座小房子还算完好,他这个河南巡抚算是委屈了。
等张英参拜之后,永历先问道:“雨下的这么大,可不要形成内涝才好,还有城内百姓如何过活啊?”
张英答道:“启禀陛下,雨水是太大了,不过臣已经几个泄洪的沟渠疏通了,除了城内一些特别低洼的地方,其他的地方不会存水的,而且臣也派人协助那里的百姓搬到了地势高的地方,另外洛阳城内的粮食还算充足,只是柴草有些不足,雨水将柴草都淋湿了,百姓们没法煮饭啊!”
“那有什么办法解决吗?”永历眉头皱了起来,显得很是忧心。
“臣已经想到了办法!”张英答道。
“啊,说说什么办法?”永历急问道。
“城内的百姓以前都是自己煮饭,现在臣下令搜集城内所有的干柴,在城内设立八个煮饭的地方,凡是想吃热饭的人,必须拿着米面去那里,用生米生面换熟饭,此外还供给一些咸菜和菜汤,对此,百姓很满意!”张英再次答道。
永历连连点头,说道:“嗯,嗯,张爱卿辛苦了,干的真不错,如果此战成功,张爱卿功不可没啊!”
张英听后,赶紧俯身下跪,声音颤抖,呼道:“河南糜烂,丢城失地,臣有大罪,陛下未治罪,臣已惶恐,如要赐给臣功勋,臣有何颜面接受,臣万死啊!”
永历笑了笑,走过去,双手将张英搀扶起来,说道:“张爱卿不用自责,如今河南危急,并非爱卿之故,其实算来,朕也有责任,朕不该让廖文希来河南啊——”
说着,永历长叹一声,然后默默走回座位,不再说话,想起了心事。
这时候,方孝玉和毛八重走了进来,两人一起躬身施礼,等永历抬头看见他俩浑身**的,于是说道:“两位爱卿,不要感染了风寒,赶紧去换一身干衣服,朕可不想临阵无将可用啊!”
方孝玉和毛八重相识一笑,施礼谢恩之后,转身出去,不多时,各自换了一身衣服走了进来。等他们走进来,看到桌子上摆着两碟糕点,还有四只海碗,碗上热气腾腾,屋内飘着一股面汤的香气。
毛八重不觉得肚子“咕咚”一声,立刻引起永历等人的笑意,他不好意思地模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道:“让陛下和诸位大人见笑了,呵呵。”
永历摆下手,招呼他俩坐了过来,说道:“朕知道你们巡城辛苦,特意让后厨做了些面汤和糕点,一起吃些,解解风寒。”
方孝玉和毛八重也不客气,马上坐了过去,端起自己的那只大海碗,“滋溜溜”地开始喝了起来。
永历喝了一口面汤,等其他三人也吃了一些之后,这才说道:“雨下的这么大,可要苦了那些坚守在城墙上的将士,你们可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啊!”
方孝玉等三人欠了一***子,由方孝玉先答道:“请陛下放心,臣等已经派专人给守城的将士们准备饭食,还有等他们下岗后,可以去干松的屋子休息。”
毛八重也接话道:“城墙上只留下了岗哨,其他的军士都在敌里休息待命,只要城外有清军出现,会马上出去防守的,不过雨水太大了,咱们起码还有城可以避雨,城外的清军只能躲在帐篷里,可是要遭大罪了!”
永历点点头,说道:“嗯,这两天的雨水不小,估计有些地方,洪水已经泛滥成灾了,不知道洛阳会不会遭到洪水的危害?”
四个人中,对洛阳最熟悉的,莫过于张英,他是河南巡抚,对洛阳的地形比较熟悉,于是永历出口询问后,方孝玉和毛八重也看向了他,都显得非常关心。
张英想了一下,然后答道:“洛阳自古就有‘四面环山六水并流、八关都邑、十省通衢’之称,地势比较高,不过附近河流也很多,有洛河、伊河、清河、慈河等大河,现在已经下了两天大雨,河水必然上涨,一些地势低的地方可能会被洪水淹没,不过洛阳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永历听后,放心不少,笑着说道:“嗯,洛阳可是五朝古都,如果容易洪水泛滥的话,古人也不会选择这里当做帝都了,呵呵。”
就在永历笑了两声之后,张英忽然有些面带愁容,说道:“洛阳之北六十里便是孟津,孟津临近黄河,以前有几次黄河改道,洪水泛滥成灾,后来为了治理黄河,历代都有修筑黄河大堤,黄河大堤也是越垒越高,如今倒是成了悬河,如果黄河决口的话,别说是孟津,就是黄河沿岸的开封、郑州等大城,都得洪灾泛滥啊!”
永历一听,急忙问道:“那么洛阳有没有遭遇黄河泛滥的危险?”
张英点下头,面色阴沉地说道:“启禀陛下,可能会有,也可能不会有,这要看两种可能——”
“两种可能?那两种可能?”永历真的着急了,心道:这可关乎自己和全城百姓的性命,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第一种可能,如果像这样的大雨再下上三四天,黄河必然会冲破大堤,向两岸倾泻洪水;第二种可能,就是清军将黄河大堤挖开,放黄河之水泛滥,黄河本来就是悬河,洪水会汹涌而出,所到之处,必然泛滥成灾,别说是孟津,就是洛阳,也会成为洪水泛滥之地!”张英如此答道。
“啊!”永历惊叫一声,再看旁边的方孝玉和毛八重也是目瞪口呆,吃惊不小。
永历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一圈。
这时,毛八重说道:“这么大的雨能不能下上三五天,还不好说,可是清军要是打开黄河大堤,受淹的不但有洛阳城,而且孟津、偃师等县城也在所难免,几十万百姓也要受灾,死人不再少数,这么缺德的事,清军会干吗?”
方孝玉想了一下,说道:“也有这个可能啊,清军虽然将洛阳包围,但是他们却攻不进来,绿营兵那点战力不值得一提,就算是四万陕军也赶过来,只要我们能再守十天半个月,第二军团就会赶到洛阳,那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了!所以清军为了尽快打败我们,会不会铤而走险,真的很难说啊!”
永历一听,更加着急了,说道:“我们被困在城中,对城外所知不多,要是洪水来袭,可如何是好?”
方孝玉接话道:“有道是未雨绸缪,陛下,臣去准备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船只,还有将城墙加固,如果洪水袭来,我们也可以凭借城墙挡住洪水!”
永历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赶紧去做,多找些麻袋,装上沙土,预备好阻挡洪水。”
用麻袋装上沙土,做成堤坝,这个办法还是第一次被众人听到,以前都是用土石堆积挡水,很容易被洪水冲散,如果用麻袋装土,可比土石要好得多,至少更加坚固。其实这个办法也就是永历能想到,毕竟他的脑袋装的东西不同于别人。
不过万岁爷总是有些奇思妙想,方孝玉和毛八重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张英连连点头,表示对永历万分佩服,更是高叫道:“有如此明主,大明复兴在望!”云云。
永历没心情听张英的马屁声,挥挥手,让方孝玉、毛八重、张英三人离开,各自忙自己的事。
窗外依然是大雨瓢泼,两天之后,依然如此,只是在傍晚之前,大雨终于停歇了一会儿,西边的天空甚至出现了一道彩虹,可就在人们以为雨过天晴的时候,一片雨云又将大地覆盖,紧接着,雨水又从天而将。
此时,永历的心里越发烦躁了,两天之内,派出了十队死士出城侦查,还有寻找被困在孤山上的方美玉,可是人出去了,却不见回返,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永历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刺耳的铜锣声,“咣咣——”
“这是怎么了?难道清军攻城了?可现在还在下大雨呢!”永历满月复疑问。
这时,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因为跑得急,被门槛绊了一下,“咣当”一声摔倒在地,这在皇帝面前可是失礼之大不敬,不过传令兵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而是趴在地上大喊:“陛下,不好啦,洪水来啦!”
永历一听,浑身哆嗦起来,心道:这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半个时辰之后,永历不听劝阻,执意亲临洪水侵袭最厉害的北门,此时,方孝玉、毛八重等人都已赶到这里,正指挥军民往城上运装满沙土的麻袋,好像洪水来势非常凶猛,城墙的高度都难以独挡汹涌的洪水。
永历登上城墙,走到一个城垛后边,探着身子向外望去,只看见***一片,洪水滔滔,水浪凶猛,正向洛阳城涌来,而洛阳城就如同一叶孤舟一样,在风雨中飘摇。
现在永历的心已经沉入谷底,知道洛阳这回可真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