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是蒂娅从楼下端上来的,两个人很有科学精神地在冒泡的坩锅旁边打打闹闹,卖萌撒娇地吃完了午饭。轮流睡了会,蒂娅决定出锅了。
“对于粘稠度较高的药液一般来说要趁热出锅,因为热的时候它比较好倒出来。”
“嗯,通常来说黏度和温度是负相关的。”艾瑞克用了个麻瓜物理学的术语。
“魔法师一般用漂浮咒来完成这个动作,在雾气腾腾的条件下控制好倾倒的速度是很不容易的,这需要练习。”
“为什么不用漏斗和坩锅钳来做这件事情呢?”
“漏斗很容易堵住,不过什么是坩锅钳?”
“就是用个圈圈把坩锅口夹起来,人就可以握住夹子的尾巴倒坩锅了啊。”
“是吗,要不你来?”
“等等啊。”艾瑞克爬下椅子,到厨房里去找出了漏斗,好好洗了洗,坩锅钳一时半会找不到这么大的,就只好仍旧由蒂亚提供魔法支持了。没办法搞滤纸垫在漏斗里面了,艾瑞克找了点蕾丝花边扎住漏斗口,就催着蒂娅把一锅糊汤全部倒了下来。粘稠的半胶状溶液开始的时候还能够很畅快地落到漏斗下面的三角瓶里,没一会就装满了一千毫升。第二个三角瓶装起来就慢多了,艾瑞克跑到厕所去坐了半天,它也没滴够两百毫升。
“蒂娅姐姐,可以用水冲一下么?”
“嗯?为什么?”
“在麻瓜的化学实验里,一般都是要用水冲一下的,这样能够快点得到有用的东西,不过就是得到的药液被稀释了。”
“哦,稀释到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个浓度足够大,用的时候也是要稀释用的。那么就这么着,把这已经滴出来的一点倒到那个瓶子里,然后再用水冲。”
“好的,那就这么干吧,不过就是有点违反实验准则,两瓶东东不能随便混的。”
“这是自己家用的清洁液,没那么高的要求啦。快点弄好,我们还要出去呢。”
等蒂娅和艾瑞克慢慢走到竹林的时候,太阳已经坐到大楼的阴影里懒得理他们了。这片竹林看得出来并不是人工有意栽培的,很可能是若干年前有人随意地插下了一支竹竿,经过阳光雨露的呵护就有了这片竹林,大自然本身也是一位温柔慈爱的母亲。竹林中铺着几条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道,有几个幽静之处放着几只石凳或是就地取材的竹椅。
“我们就在这坐会吧,蒂娅姐姐。”艾瑞克和蒂娅的手中都拖着好几根竹枝,有的是枯死的,有的是被人弄断了躺在地上的。
“好吧,艾瑞克,我们要怎么做?”
“你看着就可以了,我是用神念来完成这些工作的,普通的麻瓜可能会借助一些简单的工具来达到同样的效果。”艾瑞克坐下来,掏出竹笛仍旧吹早上那只怀旧的曲子,仍旧是欢快中隐藏着淡淡的伤感。竹林中随着乐曲声刮起一阵轻风,一些刚刚落下不久的厚实叶片被风卷起来,悠阿悠地飘过来。到了近前,竹叶开始有规律地排列,首先是像士兵一样排成整齐的队列,有破损的或者形状不整齐的被淘汰掉。然后在旋转中竹叶开始交错编织,开始的时候是或纵或斜的条纹,然后是方形和三角形甚至不光滑的圆,接着是苍劲有力的中国字。有一英尺的,也有一码的,有简单的垫子,也有前后图案花纹不同的竹席。艾瑞克在用神念编织这些平面图案的时候一点都不吃力,哪怕是同时在编织五六个不同的东西,也仍然显得游刃有余。
复习完简单几何图形和文字,艾瑞克把这大大小小上百片竹垫前后穿起来,拼成一张宽大的厚竹叶顶篷。“这是给楼下王女乃女乃用的,她小铺子门口的顶篷已经破的只剩下骨架了。这个竹叶顶篷也不漏雨,而且比原来那个大,夏天就更阴凉了。”顶篷在艾瑞克的指挥下在拼缝的地方做成了环环相扣的活链接,即可折叠又可拆卸。在蒂娅的帮助下,两个人把这个新做好的竹叶顶篷折起来,淡淡的竹叶香气沾染在两个人的身上。
满眼惊奇的蒂娅好久才想出一句话来:“真棒,艾瑞克,这个顶篷折起来正好是一个箱子,不过就是重了点。”蒂娅的身材相对于美国女人来说是比较娇小的,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长开。
“这个设计是爷爷教给我的,他说这样可以随身带着一个房子,相对于顶篷来说,四周的墙壁要简单得多。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用的话,也就比这个稍微大一点就可以了。”艾瑞克模着箱子上两只竹节做成的把手,怀念地说。这种折叠简易棚屋很能够体现中国道家文化的智慧,取材简单,造型别致,设计巧妙,独具匠心,将神奇蕴含于日常的生活中正是这些修道者的不懈追求。艾瑞克想到自己小时候住过的那间竹子房屋,就连夏天吹风的扇子都是竹子做的。四片用火烤成一定弧度的竹片连在一根轴上,这根主轴一只通到外面,像一只大风车一样站在屋顶上,只要外面一有风,清凉就能很快地钻进屋来。还有竹子搭的碗橱,在山里保鲜的效果不比冰箱差,顶多就是不能做冰棍罢了。
眼看天不早了,艾瑞克也就收起了继续做点什么的冲动,先回去规划一下做些什么东西再说。两个人吃力地抬着大箱子往回走,在他们坐过的竹椅后面一双红豆一样的眼睛激动地闪动,等他们走远了,竹林中传出了低沉的克拉克拉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