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敬亭站起身来,伸手端过一边桌子上的一杯凉茶,喝了一大口,仰起脖颈,用力漱着,然后吐至脚边的痰盂里.
唐玉儿落在他背上的目光,让他陡生一种灼烫的感觉。
他心里不觉叹了一口气,如果她是因为喜欢他,把目光这般灼烫地投在他身上,相信,他会无限欢喜的。懒
可惜,如此灼烫的目光,只是为了别人,她才如此。
顾敬亭颇感无奈,转过身来,朝唐玉儿笑了笑。
“玉儿,你跟我到书房来!”
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见状,唐玉儿眉眼间生出一抹雀跃,轻快地应了他一声,紧随其后。
顾敬亭招呼唐玉儿坐下,便转身走去一旁的博古架前,伸手取过一把古剑。
三尺余长的剑鞘,灯光下泛着墨绿色的光泽,上面一对交相缠绕着的蛟龙,舞头摆尾,似要月兑鞘而飞。
他“噌”一下拔出长剑,乌黑的剑身上,一抹森冷寒气,破空而出。
唐玉儿只觉一股犀利剑气,直袭脑门,不觉眨了下眼睛。
只见,橙色的灯光下,乌黑的宝剑,有一圈银白色的光芒,团在它的周围,仿佛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顷刻,飞扑猎物。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顾敬亭拿这把宝剑作什么?
顾敬亭用指尖轻弹了下剑身,很快,便有一清脆,似在寒冷里浸了千年的声音,破空传出。虫
唐玉儿不觉月兑口而出。
“好剑!”
顾敬亭微微一笑,递至她面前。
“确实,你试试!”
“我?”
“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习得最好的武器中,除了你的飞刀,便是宝剑了!”
唐玉儿有些吃惊,被动地接过宝剑,瞪大眼睛看向顾敬亭。
“这个,你怎么会知道?”
一直以来,除了她远在蓉城的亲人外,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极少。
顾敬亭微微一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只要有心,世上便没有难事!”
唐玉儿目光有些躲闪地别去地上,顾敬亭看向她的目光太过炙热,所过之处,仿佛都有了灼烫的感觉。
她掩饰地举起手中的宝剑,心不在焉地比划着,没有章法,像一个初学者那样,甚至有些凌乱。
见她不语,顾敬亭也没再说话,站立一旁,只静静地看着她有些慌乱地动作。
或许觉得周围一下子太过安静了,有些不能适应,唐玉儿急忙收剑在手,然后转身。
不妨,直直地对上了顾敬亭放大的俊颜,她大惊,握在手中的宝剑,一下子月兑手掉了出去。
锋利的剑尖,朝着她包裹在白色袜套的脚背,直直砸去。
见状,顾敬亭伸手抓在她的腰间,急忙往自己怀里一带,一个旋转,两人的身子,便往后倒退了一大步,躲过了这一劫。
伴随着“咣当”一声脆响,宝剑落在了唐玉儿刚站过的地板上。
听到声音,还没有弄清白发生什么状况的唐玉儿,转过身,皱眉看了过去。
当她看清楚地板上,一下子被剑尖,戳出了一个小坑的地方,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险!她扬了扬眉,真诚地朝顾敬亭道谢。
“谢谢你,顾敬亭!”
她能够想像得到,如果不是他刚伸手拉了她一把,她的脚面上,此时此刻,铁定会出现一道很深的伤口。
顾敬亭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微微一笑。
“你我之间,还需要这般客气吗?”
唐玉儿不觉脸上一红,最近一段时间里,她已经陆陆续续记起了,失忆三个月期间,在杭州时发生的许多事情,包括她对顾敬亭曾经是那般亲密地依赖着。
扪心自问,顾敬亭不管是之前强势的轻薄,亦或是后来的柔情以对,她并不排斥,甚至还会小小地欢喜着。
在她失忆那段日子里,他没有趁人之危,夺她清白,甚至还努力压抑着自己的***,一直保留她的清白,让唐玉儿一直很欣慰。
一个男人,一个似他这般优秀的男人,对她,这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用心地珍爱着,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又怎么可能会不动容?
“顾敬亭,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还为她默默做了这么多,让她的心,想不融化都难!
顾敬亭伸手轻抿了下她眼角缓缓落下的晶莹,声音低醇若香槟。
“傻瓜,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不管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应该的!”
唐玉儿轻吸了下鼻子,抬眼看着他。
“顾敬亭,在扬州时,我曾经那般主动想献身于你,为何不要了我?”
这一点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既然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她是他这一辈子唯一想娶的妻,为什么还要拒绝于她?
人们不是常说,男人是胯下的动物,腿间的昂藏决定着他的所有思维。
可是,这句话放在顾敬亭身上,唐玉儿直觉地感到,不是这样。
到底是爱她不够,还是他在逢场作戏?
她怕,顾敬亭接近她的目的,与她远在蓉城的父亲,有莫大的关系。
顾敬亭伸手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漆黑的眸子里,有一如水的光波,缓缓流淌着,让她想起了夜幕下的繁星,明亮,生辉。
“玉儿,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你就会明白,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你都不想让她受委屈,哪怕是一点点
的,都不可以。”
唐玉儿被泪水冲洗过的黑眸,格外明亮,晶莹。
有一个答案在她脑海里,就要呼之欲出,恍若一杯清茶,暖暖地熨贴着她的心窝。
“如果我那个时候,不是失去了所有记忆?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我了?”
顾敬亭一怔,不解她为什么会纠结在这一点上?然而,他却明白,此时此刻,他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有千斤重,稍有不慎,会置他和唐玉儿的爱情,于万丈深渊。
他仔细观察着唐玉儿的表情,心里反复斟酌着要出口的话。
“因为爱你,所以,便想着给你这世界上的一切最好!”
看到唐玉儿迷惑不解地看着她的表情,顾敬亭微抿了下唇角,双手抓握在她的肩膀上,耐心和她解释道。
“玉儿,我爱你,并非是一时的冲动,也与你父亲是不是蓉城的督军无关,只是单纯地想好好爱你这样一个人,即使发白齿落时,我们还能够相扶相牵着一起去看日出日落。”
顿了一下后,他继续道。
“那个时候,没有要你,并不代表我心里不想。说实话,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期望着,与你合而为一的一天。可是,玉儿,你明白吗?如果我在那种情况下,强要了你。不只你日后会埋怨我,远在蓉城的唐督军和九姨太,也不会原谅我的。”
唐玉儿皱了皱眉,要不要她,一句话,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这会怎么又和她在蓉城的父母扯上了关系?
“我爹和我娘,她们为什么会不原谅你?”
顾敬亭咧唇一笑,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幽邃地看向远方。
“如果我在那种情况下,强要了你,即使你再怎么自愿,于谁来说,都是不光明磊落的。更何况她们是你的父母,是一直把你当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爱着你的亲人,他们会怎么想?如果我那样做了,不只代表着对你的不尊重,更代表着对我们之间纯洁爱情的亵渎。”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敢确定,恢复记忆后的她,还会不会像失忆后那般,一如既往地深爱着他并那般依赖着他。
不只那个时候,即使现在,唐玉儿对他的心意,他一直都感觉得不太真切,甚至还让他一直患得患失着。
唐玉儿恍然大悟,原本那个时候,他拒绝了她,并不是不爱她,而是有很多顾虑。
“哦,这样啊!”
顾敬亭突然握着她的一只纤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玉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你爱我吗?”
他的目光深情地落在她的脸上,唐玉儿只觉周围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只他俊挺的五官上,那一抹快要溺毙她的温柔,荡漾起的漩涡,深深地包裹着她。
纤手抚在他的胸口,感觉他“怦怦怦”直跳的心脏,如雷震一般,响在耳畔。
爱他吗?不爱他吗?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无数个画面,雪地,木屋,阁亭,客栈……
她想,她应该是爱他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