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桑弘羊背着云舒回到住所时,红绡看到两人的模样,吓的跌碎了手中的托盘,急忙走过来搭手。
“公子,您跟公主这是怎么了”
声音里尽是惊慌。
云舒把头埋在桑弘羊的背后,羞于见人,桑弘羊却面不改色的说:“公主脚滑不慎落到水潭里了,你去准备热水和干衣服,让公主好好洗一洗。”
“喏”红绡干脆利落的吩咐下面的人开始准备。
桑弘羊就直接把云舒背到了洗漱间,交给了红绡。
“你先洗一洗,我派人去给皇上传个讯,一会儿可能要晚了。”
云舒点点头,声音细弱的说:“你快去吧,小心皇上责怪。”
洗澡的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红绡扶着云舒坐进浴桶中,关切而紧张的问道:“公主,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云舒急忙摇头,说:“我没事,就是衣服湿了,而且爬山有些累,待我洗一洗,睡一觉休息会儿就好了。”
红绡不放心的点了点头,看她面色通红,精神也不好,忍不住又问道:“公主,你脸这么红,是不是穿着湿衣服被山风吹病了?奴婢还是去请太医来看看为好”
云舒从水里伸出手,一把抓住红绡的小臂,说:“我真的没事,没有发热也没有头疼,只是有些累。你这样去喊了太医来,被人知道我在山上落了水,岂不惹人笑话。”
云舒既然这样说,红绡再不敢说请太医的事。
云舒洗了头和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去床上躺着,红绡在床边拿着干毛净帮她拧头发。
早上起的太早,加上方才那样一阵折腾,她真觉得身子骨都要散了,眼皮沉的要命。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桑弘羊走过来,让红绡退了下去。
桑弘羊接过红绡手中的毛巾,继续帮她擦头发,并说:“等头发干一点再睡,小心头疼。”
云舒“嗯”了一声,却瘫在床上没动,只是望着他。
他迅速的清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服,此刻显得神采奕奕。
云舒心中哀怨的想到,他怎的就不会累?那么操劳,还把她背了回来,出力不少啊……
桑弘羊见云舒的眼神似哀似怨又似疑惑,就问道:“在想什么?”
云舒赶紧抛却脑海里的想法,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怎么还没去皇上那里?”
桑弘羊笑道:“刚刚听皇上身边的人说,皇上昨晚和王顺常玩的晚了些,此刻还未起身,我们外臣今日午后过去便可。”
大家初到上林苑,自然比在未央宫时要放纵一些。皇上这次只带了王顺常、尹顺常两人陪驾,卫子夫下月就要生产,被留在宫里,陈**想来,却也被刘彻留在了宫里,让她好好守着卫子夫生孩子,若有什么意外,就要拿她这个六宫之主是问。
陈**虽不高兴,但看到与她亲近的王顺常被刘彻带走陪驾,便默默的允了。
云舒想到陈**,就闭了眼,淡淡的说:“看来这个王顺常颇得圣宠啊。”
对后宫这些事,桑弘羊不直接发表看法,只是笑了笑,抚模着云舒光洁的额头说:“随她们如何,想那些做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云舒点点头,就沉沉的睡了。
桑弘羊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起身往外走去,刚伸展了一下胳膊,就见青衣寺人缩着脑袋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
桑弘羊认出,这个人是皇上身边的寺人之一,平时常跟他们传递消息。
“小公公怎么这样慌张?”
那寺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雁门关传来八百里加急战报,皇上请各位大人立即前去”
桑弘羊顿时肃然,拱手道:“公公先行一步,我马上过去。”
雁门关狼烟又起,桑弘羊和刘彻原以为伊稚斜至少会等到秋收时再来劫掠,没想到这么快就已整顿好匈奴的内乱,统帅大军出袭,比他们预想的要早
看来是他们小瞧伊稚斜了……
桑弘羊心事重重,喊来红绡,告诉她自己的去向之后,就往刘彻那边赶去。
刘彻眼睛有些浮肿,脸上有宿醉的痕迹,但是神情已经很凝重。
桑弘羊、卫青、韩嫣等人聚齐之后,刘彻把军报拍在桌案上,说:“五万铁骑,如同洪流般从天而降,一夜之间洗劫了三座城池雁门关岌岌可危,李广将军领兵抗敌,可是连匈奴铁骑的尾巴都没有追上”
上一次马邑之围,汉军是用计谋设下埋伏,才赢了军臣单于。若真要说两军对垒,汉军骑兵远不如匈奴骑兵矫健和凶悍,李广追击失败,也是预料中的事情。可是这样,已把刘彻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刘彻知道此时发脾气已是无用,冷静下来问道:“桑弘羊,兵曹的马鞍打造的如何?已发了多少套去雁门关?”
桑弘羊心中早有数目,达到:“已发两万余套,尚有五万套在发送途中,按照现在的速度,雁门关十万大军要到八月才能全部配齐装备。”
刘彻下令道:“传召下去,让他们夜以继日的赶造。我们将士的骑术虽不如匈奴人,可是有了马鞍、马镫,也不至于不可一击。箭矢、长矛、遁甲,这些预计秋天之前造完的装备,也要抓紧赶制”
他另外又对韩嫣说:“让墨清查清楚匈奴出兵和收兵的路线,李广将军在荒漠上漫无目的的追寻,有什么用?”
几人在一起商讨,卫青突然单膝跪下,说:“陛下,微臣请战”
刘彻望向卫青,有些意外。
卫青统帅期门军,是刘彻的贴身护卫官,他却自请出战上战场跟当护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统帅和作战的战略也截然不同,刘彻没想过这么早就放卫青出征。
卫青神情肃然的说:“微臣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法保家卫国,看匈奴肆虐而不能抗敌,实乃心中屈辱微臣不才,虽从未领兵打仗,但愿为李广将军的马前卒,报效国家”
刘彻看着卫青,并未立即驳回他的请求,而是仔细思考起来。
期门军是刘彻最信任的武装力量,是宫廷禁军,负责皇家安全,也是刘彻这些年潜心练就的一直强军。里面每个军士拿出来放到军队中,都可为官,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云舒一觉睡了个饱,她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身上还有些酸,但是精神却已经很好。
她坐了起来,看到红绡坐在珠帘外面做手工,就喊了一声:“红绡,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红绡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掀起珠帘走进来,说:“公主,午时刚过。您饿了吗?要不要用午膳?”
消耗太大,又没吃早饭,云舒很饿,就点头说:“摆膳吧。对了,公子呢?”
红绡扶她起来,说:“公子急匆匆去皇上那里了,刚刚又派人传话回来,说不用等他用膳,让公主先吃。”
云舒尚不知是什么事,吩咐道:“那就另外留些吃的,免得公子突然回来。”
红绡去喊了天青进房帮云舒梳妆,自己去传午膳。
云舒吃了饭之后,无所事事,外面艳阳高照,晒的厉害,云舒只能待在房中,跟着红绡学做鞋——她的手工做的差极了,打发时间而已
她正艰难的握着大头针跟鞋底做着抗争,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娇滴滴的女声:“公主午休起来了吗?”。
守在院子里的宫人就说:“公主没有午休,奴婢进去通报一声,请稍候。”
云舒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向外看去,一个穿着水绿衫的美人站在树荫下,手中提着一个小盒子,急切的张望着。
红绡也听见了,她走到门前,跟传讯的宫人碰了下头,回来跟云舒说:“公主,尹顺常前来拜访,公主要见吗?”。
云舒坐直了,说:“见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尹顺常欢喜的走进来,给云舒福礼之后,捧上小竹盒,说:“参见公主,我特地做了些凉糕,送来请公主品尝。”
红绡上前接下东西,云舒笑着请她坐下,客气的道:“外面这么热,尹顺常何不等太阳下山了再来,当心暑气侵体。”
尹顺常笑着说:“这点日头算什么。那凉糕要吃新鲜的,所以我做好之后便给公主送来了,若隔久了,就不好吃了。”
云舒点点头,对红绡说:“去把凉糕端出来,我尝尝味道,别辜负尹顺常的一片心意。”
尹顺常脸上越发欢喜,趁着云舒品尝的时候,说:“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只因为我家乡做的这个东西跟别处不太一样,里面放了葡萄榨出的汁,别有一番滋味。公主吃着可还好?”
云舒十分给面子的称赞了一番,说:“这样的好东西,尹顺常可送给皇上尝了?”
尹顺常脸色一愣,旋即露出苦色,说:“皇上并不常见我,我也不敢随便造次,怎敢往皇上面前送吃的。”
云舒默默的笑了笑,这来上林苑才一天,不过是刘彻昨天跟王顺常玩的晚了些,她就找到自己面前哭诉,难不成还要她这个出嫁的公主插手刘彻的私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