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之十二荣宠 第四章 妩烟花嫁

作者 : 梁清墨

“凤凰!”天衣无缝庄中,兰千霁将手中的纸递给沈亦凰,顾自喝着茶。读看看

沈亦凰接过纸条,抬眸问道:“风侯府的订单?”

兰千霁挑眉,勾起嘴角,“呵呵,风侯府要办喜事了呢!”

沈亦凰不以为然,“办便办!”

兰千霁笑道:“凤凰还真是冰雕的,世上就没什么事能让你上心一回?凤凰不想知道是风侯府上哪位有喜事吗?”

沈亦凰随手扔掉订单,顾自喝茶。

兰千霁盯着他的脸说道:“如玉公子要娶妻了呢!”

沈亦凰托杯的手停在了半空,目光清冷,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问道:“他?”

兰千霁咯咯地笑了起来,“连凤凰都惊了呢!看来如玉公子成亲果真是比天还大的事!”他靠在椅背上说:“十二佳公子……哈,竟然是他第一个娶妻,那景侯府的景越公子也只是纳了几房妾而已,还一个都没碰过。呵,十二个,似乎每一个都不寻常呢!”一句寻常的玩笑话,却夹杂了无尽的无奈与自嘲。

沈亦凰看他一眼,幽若深潭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叹道:“阿霁……”

兰千霁侧脸,与他相对,轻浮地笑着,“凤凰这样看我,莫不是爱上我了?”

一股阴风扫过,兰千霁的椅子被大卸八块,他自己跌坐在地,不怒反笑,“凤凰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博凤凰一笑呢?”

沈亦凰冷冷瞅了他一眼,却早已习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说道:“过几天,我要去帝京一趟,你尽快把嫁衣图样画出,顺便,派人查查那女子的身份有何不寻常之处。还有……义父让你有时间去帝洲一趟。”他深深看了眼兰千霁,欲言又止,迈着沉沉的步子出了门。

门开了,又合上,月光被阻隔在门外,屋中再次暗淡,正如那伏在地上的红衣人,那红色,红得刺目,红得凌厉,红得凄绝,就像在向这个世界宣泄出那份叛逆,那份抗争。脸上再没了那份放荡不羁的笑,有的,只是一抹诡异的笑,笑中,隐含了他满腔的恨和那令人发寒的杀机。

赏倾心忿忿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这才好过几天啊,就被人给卖了,自己居然还傻哈哈地不知道!混蛋老头!死财奴!

“乖女儿,倾心啊,你好歹吃一口,这都两天了,你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爹会心疼的。哦对了,最重要的是把你饿瘦了,小侯爷女婿万一怪罪下来……”赏金银在门外喋喋不休。

赏倾心抄起绣墩向门上砸去,气骂:“死财奴,你这个金钱的奴隶,你给我滚!”说完,气哼哼地躺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模出几块糕点塞进嘴里。谁说她不吃不喝?只不过是背着人偷吃罢了,她才没那么傻,饿坏了肚子,哪有力气逃跑?她才不要坐以待毙!

月黑风高夜,新娘落跑时。

赏府后院的墙头上,一个黑影蹒跚,在沉声咒骂:“死财奴,墙修那么高,生怕别人偷了你的金子。”

赏倾心趴在墙头向下望,好在下面有一层厚厚的草垫,她一咬牙,总不至于摔成瘸子?跳!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赏金银一副得意的模样举着火把站在土坑上方,“倾心啊,爹防的就是你这一手,爹本来只是以防万一,可真不想它派上用场!”

赏倾心站在墙脚的土坑里,灰头土脸的,她叫到:“混蛋,你这死财奴,死阴人,这几天不宜大兴土木你不知道啊?!”

“女儿,你不用担心,我问过相士了,挖个陷阱只算小兴土木,还能让家财不外散,你看,爹这不是保住了你这个金疙瘩了吗?”

赏倾心咬牙切齿,“好,很好!”

“来人,把小姐扶上来,关进闺房!”

赏倾心瞪眼,“关?你给老娘说清楚,什么叫关?关是什么意思?”

赏金银呵道:“你这死疙瘩,你敢给老爹当老娘?”

赏倾心叉腰,毫不示弱,“怎么样?谁叫你把我卖了?我又不是你女儿,你凭什么卖我?”

赏金银气怒,还想开骂,可又想到眼前这位是未来的侯府少夫人,他的大摇钱树,他当祖宗供着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和她斗嘴?老娘就老娘,当初要真有这么个老娘还美了呢!

赏金银摆摆手,让人把赏倾心扛了下去。请记住读看看址

兰千霁放下手中的画笔,端详着桌上的图样。鲜红的嫁衣,桃花烂漫,金丝作蕊,熠熠生光,九尺长摆此情长久。桃花式样的凤冠,以稀有的粉色芙蓉石镶嵌,金丝拉蕊,一丈一的红纱盖头,由新夫挑起,寓意向新妻承诺,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未干的墨迹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烁着点点光芒,他微眯眼睛,却仍掩不住眼中的诧异。这衣服,这衣服分明是在他心中不知幻想了多少遍的,他还为它取了个很美的名字,妩烟花嫁。可是他一直把它藏在心底,作为他心中最美的秘密,连凤凰都不知道。他只想有一天,把它送给一个人,一个像堇后那样神秘而美好的女子。

堇后,闺名宁妩烟,帝洲第一才女,其貌倾国。三位帝君心中唯一的皇后,令十二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生死相随的佳人,同时也是帝洲朝中第一相。而今,她住过的堇宸宫中仍无后妃居住,只因先帝遗诏,此宫,只为她一人而留。那宫中至今都挂满了她的画像,一到春天,便是一片桃花的海洋。

只是为什么画着画着就变成了它?他想不透,于他而言,什么至情至爱,生死不渝,根本就是永不复存的奢望,妩烟花嫁,这世上只怕没有一个女子配穿上它,谁都不配!既是虚妄,留它何用?

他拿起图样,欲将其撕碎,却凭空多了一双手,在他不经意间夺走了画纸。他心中一惊,叫道:“凤凰?”

沈亦凰惊奇地看他一眼,从未见他像现在这样惊慌失色过。他好奇地看了看手中的画纸,眼前一亮,:“这衣服……”

兰千霁失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守了多少年的秘密再也不复存了!

沈亦凰问道:“这是这次的图样吗?为何要撕掉?”经他二人之手的嫁衣向来被人称为天下一绝,可是与这件比起来,那些根本就是糟粕,为什么要撕掉?不满意?

兰千霁落寞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罢了,留在心底又能如何呢?

他点了点头,“恩!”

“那你……”沈亦凰担心地看他一眼,他分明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不肯说与他听呢?

“凤凰,你先拿去布房,我稍后就去。”

沈亦凰不愿逼他,只好独自去了。只是,为什么他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天衣无缝庄除比其他布庄大了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二人偶尔会接个别定单,而能让他们亲手缝制的定单必来自达官显贵,而且即使是达官显贵,有时他们也未必买账。但若能穿上他们亲制的衣物,那便是莫大的荣幸,只是一衣千金。

沈亦凰走进布房,里面摆满了绫罗锦缎,他看了看手中的图样,走到一排布架前,上面是清一色的火红,只是材质各不相同,花样纹饰各异。他模模这个,瞅瞅那个,一甩手,将一匹布扔在地上。向来都是兰千霁画出图样,选出布料,裁出各个部分的形状,最后才由他缝合而成,却也要兰千霁在旁指点针数尺寸。现在要他独自做这些,真是见鬼了!何况兰千霁的心事已经让他够心烦了,他哪里还能静得下心?

“凤凰真是离不开我了,我这才不在一会儿,凤凰就拿东西出气,哎,这布料可要好几十两呢!”兰千霁一袭红衣,倚在门边,脸上已经换上了那一贯轻佻妖媚的笑。

沈亦凰心中颇有几分无奈,不知从何时起,阿霁就喜欢用那种笑来掩饰他内心的情感。

兰千霁瞥一眼图纸,眼中的迷茫一闪而逝,他走到布柜前挑出几款布料摊开,从腰间抽出一根金丝带,丝带由金丝拧成,却因由特殊工艺制成,所以柔如蚕丝,在外行人看来,那无非是一根普通的金丝带。

沈亦凰见他把金丝带绕在手指上,便自觉退到一旁。只见兰千霁将红色的布料扬向空中,手中金丝挥出,在布料间划过一条条金色的光痕,空中传出一阵阵裂帛之声,布料成片飞落,挨个铺在了桌上。他收回金丝重新系在了腰上,对沈亦凰笑了笑,“凤凰,这些交给你了!”说完,他悠闲地坐到一旁,却离沈亦凰很远,因为那缝制过程……很是令人惊悚!

兰千霁在一旁悠悠地说道:“先左手第一块……胸布。”他顿了顿,见

沈亦凰那张冷脸更冷了,不由得笑道:“本来就是胸……布嘛!这件衣服没有衣领,自然先从胸……衣开始了!”

沈亦凰瞪他一眼,别扭地拿起左手第一块扬到空中,伴随着兰千霁在旁指点,沈亦凰的袖间飞出一根根金针,在空中乱舞,看似没有章法,却又每根都各司其职,金针带动红色的丝线在布料间穿行,万一谁要是靠近一点,一个不小心碰到那些针,后果……

“胸……布上沿敛边,金线穿一百一十三针,布偏左方红粉双色丝线渐变,绣三号大小桃花一朵,花瓣飘零一片,花心金丝绣蕊十三根,暗纹以烟霭为主,两寸一幅;胸……布以88针缝合,下接腰纨,末端留二尺缠腰,腰带以捻金丝为主,上缀芙蓉石一粒,下留三尺结如意结一枚,余者不顾;十三尺丝缎作裙,一尺捻边,余者裁去,金丝绣边纹花蔓,裙身三尺,曳地九尺,上绣桃花99朵,花苞11朵,花瓣凤凰自决。”

沈亦凰抬头:“自决?”

兰千霁轻笑:“凤凰长大了,不可太依赖于我,何况凤凰的眼光虽然挑剔,却不比我差,自决!”

沈亦凰瞥他一眼,审视了裙身一眼,瞬间,九尺裙摆添了十二片花瓣,随裙身飘落飞扬,他的神思有那么一瞬恍惚。

“我可是香饽饽,就像风,风起桃花飞,花随风动,十二片桃花跟在我身后,少你一个不稀罕!别以为你是皇帝就不一样了,我告诉你,你们十二个人人平等!”

沈亦凰回过神,刚才那句话……为什么一刹那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十二……

甩掉脑中的杂念,兰千霁仍在他旁边唠叨:“凤凰专心一点,毁了这件衣服,我可不轻饶你,还有,你那金针万一飞错一根,我的小命可就休矣!听着,裙身裙摆插绣金色叶片,数量……自决!”

沈亦凰瞪着他,冷声道:“我讨厌这两个字!”

兰千霁吞了口口水,再不敢提及那两个字,凤凰不好惹!

“外身袍褂用右端第三条缎条作边,边用金丝绣烟云图案,挂袍三尺以红纱作面,纱上绣花瓣一片,至于盖头,暗云纹作底,云烟掩娇颜。”伴着他的声音渐消,几根金针完成最后的穿行,眨眼间收入沈亦凰袖中,红衣如晚霞,盈盈飘落。

兰千霁伸个懒腰起身走到桌边,满怀期待地看向已完工的嫁衣,烟霞璀璨,绚丽夺目,桃花纷飞,妖娆绰约,针脚严密,无缝可寻。他心中又喜又伤,可脸上终究还是轻佻地笑着:“凤凰的金针杀起人来不含糊,绣起花来更是一绝啊!”

沈亦凰严声道:“阿霁,小心祸从口出!”

兰千霁不以为然地一笑,转身离开,他不愿在这里多待一分,那衣服太过美丽,也太过伤人。

(风侯府)

小玄搬着锦盒兴冲冲地进门,“公子公子,你看,你快来看看!”

风如玉放下手中得到笔,看了看桌面上的纸,纸上唯有三字,赏倾心。

他含笑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小心被父亲看到又要训斥你!”

小玄努了努嘴说道:“侯爷这几天乐得跟蛤蟆似的,哪有心思训我这个奴才?”

“蛤蟆?”风如玉问。

小玄用两个手指把自己的嘴巴扯得老大,还向上扬起,笑呵呵地说:“侯爷天天都在笑,那嘴可不是像这样的蛤蟆嘴吗?啊,不能说侯爷是蛤蟆,那公子不也……呵呵!”

风如玉柔柔地笑了笑说:“你呀,真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你方才让我看什么?”

小玄敲敲自己的小脑瓜说:“啊,我差点忘了!公子你快看看,这是天衣无缝庄送来的喜服,很漂亮呢!”

风如玉眼眸一亮,小玄打开锦盒,盒中现出红晕,偶有金丝闪光。嫁衣被小玄提起,一袭红绸泻下,委蛇满地,桃花丛生。

小玄叽叽喳喳地说道:“公子,这夜凰公子和多晴公子还真厉害,这才几天就做好了,而且这衣服一定是咱们帝洲最美的嫁衣了,就是太贵了,本来说是千金不变,可天衣无缝庄的人不守信用,说这件衣服非要加倍收费。”

风如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嫁衣,玉样的容颜被嫁衣染成了红色,眼中柔情似水:既然选定了她,她便是他认定的妻,此生不变,他要给予她的自然是最好的。这衣服,她一定会喜欢?真想快点到了那一天,看她穿上嫁衣……

“咦,公子,这里还有一张纸条,‘妩烟花嫁’。”

风如玉接过纸条,果真题着那四字,他轻吟:“妩烟……

心中莫明一阵抽痛……

“妩烟,为什么所有男人都可以得到你,惟独我没有资格?我讨厌这样的关系,真的讨厌。我无法抑制对你的情感,真的好痛苦……”

“哥哥,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给你!”

“妩烟,爱上你,不变坏真的很难,对不起,我惟有离开,离开便不会令你对我失望了,对不起,我没办法再牵着你的手了。”

“哥哥,我讨厌你,你怎么可以把人家吃干抹净后就赖帐?你是个可恶的负心汉,你不负责任!你以为你跑了就没事了吗?我要把你带回家,让爹揍你……哥哥,我求你,你不要不管我啊,我怕我会迷路,求你,不要走,不要……”

“妩烟,若有来生,嫁我可好?”

“公子,公子!”小玄连声唤道。

风如玉一恍神,看到的只有小玄和那嫁衣,他宁神闭目,可是刚才那些话,没有丝毫印象了。他手上一使力,红色的纸条化作一缕红尘,在空中飘散。

小玄好奇地问道:“公子,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堇后的名字?”

风如玉没有答话,只是吩咐小玄派人把嫁衣送去赏府,小玄走后,风如玉独自出神:妩烟花嫁,应该是这嫁衣的名字!很美。只是,他们用这样的名字会不会是别有用心?让风侯府少夫人穿以堇后之名命名的嫁衣,岂不是折射他风侯府有不臣之心?他向来不愿费心猜度这些,只是那两个人实在不是布庄老板那么简单?他们有什么居心,他本不必去理会,只是这嫁衣要穿在某人身上,他就不得不防了,但愿只是他多虑了。

他转身向前厅走去……

赏府后院,进入了多少年来空前热闹时期。

一个大婶抓着赏金银说道:“赏老爷,你记不记得了,我是你以前的邻居王婶啊!”

一个大叔说道:“我是你老叔啊!”

“我是你三姑的表姨。”

“我是你姨娘家表姑的三妹。”

“你小时侯还吃过我的女乃呢!”

“我……”

……

赏金银抓着头,看着堆了满院的人纳闷道:“怪了,我打小给老太监当干儿子,哪来这么多亲戚?”

金银草包伏在他耳边说道:“爹,这些人一定是见妹妹要嫁进风侯府了,知道我们家有钱了,来管我们要钱的。”

赏金银一凛,寒毛一竖,对家丁道:“快快快,把这些人给我轰出去,快点!”

可那些人明摆着上门巴结,哪里肯走?突然有人叫道:“金宝银宝,我的小老弟呢?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赵府尹的公子赵升官带了一帮人挤了进来,乐呵呵地向赏金银打招呼:“赏老伯,我都听说了,你家十八代祖宗可真是积了不少阴德,你这狗屎运还真是不错啊。那风如玉小侯爷一直不肯娶老婆,居然还就对你女儿死心塌地,听说他居然花了两千金订做了天衣无缝庄的嫁衣,都送来了是?那衣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倾心随风,这衣服都带着人名呢!哎对了,我那小老弟呢?”

赏金银颇不高兴,这赏金银可真是个脓包,这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金银草包借机让赵升官带来的一帮人以南华恶霸一族的威名把那些亲戚连推带踹地撵了出去,反正打坏了也是赵府尹定他儿子的罪,与赏府无干。

赏金银欣慰地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妹妹真是咱家的金疙瘩,连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金银草包也被她教育成人了,好啊!”

金银草包差点就被老爹感动了,泪珠珠刚要滚出,两人突然吼道:“爹,我们是草包,你就是枯草包,干草包!”

赏金银欣然,老泪纵横:“好,好啊!连骂人都有水准了,好!好啊!”说完,挥着手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叫唤:“倾心啊,我的好女儿,爹的金疙瘩,心头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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