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华替胡云山盖了盖被子道:“云山病得不轻,你先替我照看一会儿,我去找个大夫过来。”
韩冰点点头,望着何靖华匆匆而去的背影,她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慢慢转回身,见胡云山又把被子蹬开了,她从炕上拿起昨夜她盖的毯子,替他搭在身上,又掖了掖帐角。
一抬头见清泉捧着一个食盒进来,她看见韩冰,脸微红了红,本来圆圆的脸蛋,看上去更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韩冰忙直起腰,温婉地笑了一下,道了一声:“有劳了。”她这一笑不打紧,清泉的脸越发红起来,她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把菜一样样端出来,直摆了满满一桌子。
韩冰见清泉手里的提盒是象牙雕镂空麻姑献寿图,提盒盖状如清代的官帽,工艺繁复精巧,而且人物刻画得灵动传神,她心道:“何府真是富贵至极,连一个普通的食盒做工都如此精巧,怕是连皇宫也难见几件如此稀罕之物。”
清泉另取出几个青花缠枝菊纹图案的微碟,每碟在碟心处放着一两样咸菜,她低眉敛目说道:“二少爷原怕菜咸韩先生吃不顺口,特叫人少放些盐,又怕菜淡了,另备了咸菜,粗茶淡饭,请韩先生将就些。”
韩冰边净了手走到桌边道:“够丰盛了。”边问她,“二少爷房里有几个人,姑娘是几时进府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韩冰在家里的时候,常与丫头们一处玩,因扮成男装不敢十分放肆,但还是喜欢与她们搭讪。
清泉微笑道:“我们都不是二少爷房里的人,只是后园当差的,二少爷从小就不喜欢丫环侍候,常在身边的几个老妈子,大了也被他遣了去别屋当差,随身只有两个跟班小厮,一个这几日病了,一个刚刚被二少爷打发出去找大夫去了。”
韩冰忽然想起前几日在胡公馆外看到那个开门的少女,竟也生得十分俊俏,不自禁向床上望了一眼,正巧胡云山翻了个身,把床震得咯吱咯吱直响,一条手臂伸出了帐外,韩冰脸微微红了红。
抬头见清泉也红了脸,她瞟了一眼胡云山露在帐外的手,急忙低下头去,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放到桌上,因刚才往食盒里放的时候没放平,碗边沾上了粥,手一滑没拿住,韩冰在旁边伸手接住,把粥碗托到手心里,竟没溅出半滴。
身后胡云山嘶哑的声音叫着:“锦屏给我倒杯水。”清泉笑道:“怪不得菊叶说昨夜看见胡少爷往后园来,我们还笑她人未老,眼倒先花了,原来真是他!想是睡迷糊了,把这儿当成家里了。”
韩冰心里有些好奇:“难道他也如那些纨裤子弟,睡觉的时候,也有丫头陪房不成。”
韩冰当初狠心离开胡府,并非一时心高气盛。她从小心性就高,渐懂男婚女嫁之时,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所嫁之人,必须一生只与她一人相守。
她幼时总听人说河东狮,曾好奇地问她妈,河东狮吃不吃人?她妈边笑边道:“河东狮并非狮虎之狮,都是那些文人墨客,把善妒之妇称为河东狮罢了。”她当时竟不以为然道:“古往今来凡是涉及到男人的利益,他们就必踩死于脚下而后快。若他们投生做了女人,难道他们就有卧榻之侧肯容他人酣睡之宽容?”
韩冰虽十分看重胡云山的外貌,更注重他的品行,当初胡府上门提亲的时候,她并不十分乐意,听小晚说过曾有两名大家闺秀为他拿刀动枪,觉得若不是他朝秦暮楚,何至于如此,及至听慧姗不止一次说若不是她二哥品行端正,只怕此时早已儿女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