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前往北疆,有时斜倚着软垫合眼养神,竟还觉得几年前的出行历历在目,卜心楼的意外风波,山野中的脉脉情意,还有边疆那金戈铁马的恢弘气势,沉淀在记忆的长河里,只轻轻拨弄,便争先恐后的翻涌出来。
小妹是第一次出这样的远门,自然是极兴奋的,尤其是到了边塞一带后,极目所见均是苍茫旷远的风光,总令她由衷赞叹:“太美了!”又向往道:“不知驻扎在如此天地之间的军队都是怎样的男儿气概……那位名震北疆的飞羽将军定然也是威武不凡吧?”
我与怡夏闻言对视,怡夏忍不住先笑出声来:“那位羽将军啊……可真是‘不凡’呢!第一夜接风洗尘的宴席上就公然藐视占卜之术,也不知卜官哪里惹到了他。”我向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对上小妹好奇的目光,含了浅笑道:“你别听她胡说,羽将军是镇守边关的大将,保家卫国,哪一件功绩不是染了血汗的?对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中来人自然会有些不屑,但绝无恶意的,莫要妄下结论,错怪了人家。”
小妹甚以为然的点点头,并未多加追问,马车缓缓停下,外头传来尹达的声音:“夫人,天色不早了,今日就歇在这个村子吧。”
我掀起窗帘看看,天边暮色已晕晕染出,不远处三五茅屋零散立着,周围的田地一片青芒,风过处,竟也是舒爽宜人的景象,心底不由得漾起一丝轻松:“便歇在这吧,想来再有两日便可到达北疆兵营,明日走时再补给些。”
尹达答了是,再次扬起马鞭,怡夏此刻也到车外与他并肩而坐,待会儿找到人家时方便下去叫门求宿。不多时,我们便寻得一处朴素人家,屋里并无长物,却连角落都打扫得干净,女主人张婶已是中年,缝补过的衣裳,爽朗的笑容,是亲切又利落的模样。
她热情的端出几个陶碗,倒入凉水,迎着我们一行人:“当家的下地去了,一会就回,你们先坐坐,喝口水吧。”
我笑着谢过,张婶顺势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拿起手边半成的竹篓继续编织,蔼蔼道:“幸好你们赶到这村子了,听说前两日有土方贼子突袭邻村,抢了不少食物财物,消息传过来,大家夜里都很谨慎呢。”
我微微一愣:“怎么现在就有贼子了?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秋收么?”
那张婶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土方贼子骚扰我们北疆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从羽将军镇守边境以来,每到秋收时节,羽将军都会额外增派兵士过来巡查,情况倒是好了许多。今年,或许是那些贼子看到无机可乘,索性提前过来抢夺,哪怕抢到一星半点也是好的。唉……”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邻村的消息想来已经传到兵营了,羽将军应该会很快派兵过来查看的。”
小妹看看我又看看怡夏,“扑哧”一笑道:“那羽将军镇守北疆,定然也是十分繁忙的,如何能这样快就派人过来?”
张婶正色道:“姑娘此言是不知我们这位羽将军,他向来以民生为重,甚至每每亲自出马,此次贼子入境,他必然会第一时间来维护我们的。”她的语气中是全然的信任,甚至还有一丝崇拜之意,我不禁暗暗点头,小妹更是瞪大了眼睛,想必是对飞羽此人更为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