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大步上前问着状况,有声音断续传来:“……被野猪攻击……止不住血……要赶紧请甘大夫……”
我不忍的别过头去,却骤然想起小妹,忙抬起目光急急搜寻,果然,小妹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全然忘了动弹,站在原地死死捂住了嘴。眼见抬人的兵士们往那边走着,就要撞上她,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前,将她一把拉到旁边。
飞羽从身边经过,狠狠的瞪了小妹一眼,似乎在责备她挡路,我忙将小妹搂进怀里,本欲呵护安慰,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索性硬下心肠,放开她,低声训斥道:“这么点流血的场景就把你吓成这样,还说喜欢他,你可知道,他的生活,他周围人的生活,都是在腥风血雨中过来的?往后比这残忍恐怖的场景多的是,难道你要一辈子守着那虚无的幻想,用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逃避你想要追寻的一切吗?!”
见小妹呆呆的没有反应,我的语气放软了些:“小妹,你前些日子所见到的只是他的一面,还有许多残酷的冰冷的方面是你所不了解的,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小妹没有说话,只缓缓的低下头,转身往回走,我瞥见她眼角的晶莹,忍不住心疼,索性也随着她回营帐,这件事于她应是不小的打击吧,无助的时候,陪她挺过去便好。
一整日,小妹都蜷在榻上的角落里发呆,直到申时初上,她才起身,向着我道:“三姐,我想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兵士,你能陪我么?”
我愣了愣,有些惊讶于她积蓄的勇气,却也没多犹豫便答应了:“那现在去吧。”
到达伤病营帐时,甘盘正在收拾东西交代着:“夕食后他还有几个伤口需要换药,我会过来一趟。今夜是关键,定要派人守好,一有发热便为他冷敷,每半个时辰要喂水,小心不要让水流到伤口。”旁边有位兵士站得笔直,事事应承了,甘盘又拿出写好的方子递过去:“我那边还有病人,来不及熬药,你去寻个人替他熬汤药吧,子时要温一次,喂给他喝了。”言毕,他也不多停留,只向我略微示礼,便挎着藤编药箱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小妹仍带着几分怯意的站在我身旁,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帐内一时静悄悄的,那位守在床边的兵士见我们两个女子站在屋里,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不等他发问,先开口道:“听说今日有人伤得重,我们过来看看,你要去寻人熬药吧,我们可以替你照看片刻。”
这几日在兵营中,虽然我穿着素净,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实身份,可飞羽和说对我的态度亦说明了我们一行是贵客,这兵士再未多问,谢过我们后便匆匆出账。
我反手牵住小妹,带着她一步步靠近床边,那兵士半边身子已被包扎得严严实实,有几处颜色稍暗,想来是血迹渗透的缘故,其他地方亦被简单清洗,看上去至少不再吓人了。
小妹凝神盯着他半晌,忽的轻声道:“这就是他每日面临的生活吗?”喃喃的像是问我又像是自问,我正考虑着如何劝慰,那出去寻人熬药的兵士却在此刻返回来。小妹转过身,神情已恢复平静,向着我道:“三姐,我们回去吧。”
我们默默的回到账中,默默的用过夕食,早早的收拾完毕歇下了,我迷迷糊糊正要睡去时,忽然听到小妹那边传来些动静,顿时清醒了许多。小妹似乎并不愿弄醒我,蹑手蹑脚的穿好衣裙,也未点灯,模黑悄悄走了出去。
我放心不下,亦随手披上衣裳,跟出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