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见到小妹又往伤病营帐走,我不紧不慢的跟着,有些好奇她究竟要做什么,眼见她纤细的身影径直入了帐,不一会儿,另一位兵士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我忙上前问道:“方才那位姑娘是进去做什么?”
这兵士看了我一眼,似乎奇怪我有此一问:“她说是甘大夫派来的。我们白日操练,夜里守着病人甘大夫不放心,便让她来替着,反正只需喂水喂药,也没什么禁忌。”
我这才明白,淡笑着谢过,待他走远后又走近营帐将门帘掀开一条缝看了看,豆晕般的烛光中,小妹独自守在床边,白净的面庞上平和安定,满是真切的关心,这一刻,仿佛有圣洁的光芒笼罩在她四周,连我亦不由得怔住了。
好一阵子我才放下帐帘,寻了个兵士问到今夜是希礼轮值,便赶过去将小妹的事大致说了,拜托他夜里多照看这边些,希礼笑着摇头:“没想到你这小妹也如此好强,定是被我那妹妹带坏了。”我知他是打趣,小妹这边有故人照看着到底放心些,也不再与他闲聊打扰,回去依旧歇下了。
第二日清晨,我睡不踏实,早早便醒来,索性洗漱了赶去看小妹,不料有人比我更早,入营帐时,甘盘已在里面查看病人了。
小妹脸色差了些,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她俏皮的向我一吐舌头便算是招呼过了,我亦无奈,悄声在一旁听着甘盘的结论:“还不错,高烧已退,接下来便用汤药养着,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小妹犹疑着问道:“他的腿……”
甘盘摇摇头,断然道:“腿断再不能生,今后他只能绑上木桩子走路了。”
我见那兵士面容尚且年轻稚女敕,不禁暗暗可惜,如此年华却遭遇变故,后半生的残疾势必会对他造成极大的影响吧。
正感叹着,小妹忽的出声:“甘大夫,我想跟着您学医,请您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我惊讶看去,甘盘似乎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一时怔忪,然而,小妹的目光中满是执着,只是坚定的看着他,并未有丝毫怯退或动摇。
甘盘的神色瞬间回复淡定,面无表情道:“学医初始枯燥无聊,女子行医更是有诸多不便,姑娘在此地也住不上几日,还是四处游玩看看吧。”言毕,他拿了药箱便欲离开。
小妹迅速前行几步挡在他面前,急切道:“甘大夫,我绝不是一时兴起之言!女子通常心思细腻,行医应更为可靠才是,您所说的枯燥无聊我都能忍受,也能吃苦,如果您还不相信,便让我跟着您几日,先为您择药熬汤打下手吧!”
我没想到小妹有如此决定,一时也插不上话,甘盘似乎对她半分兴趣也无,仍要抬脚离开,却堪堪站定,又回看了我一眼,面上浮现起某种飘然莫测的神情,向着小妹意味深长道:“既然你有如此决心,便试上一试。正巧这位兵士今日的药需文火熬制六个时辰,你一个半时辰后到我那里来,看着火候,晚间睡前便可给他用上药。”顿了顿,又道:“不过今夜仍要守夜,你要辛苦些了。”
我微微一愣,如此轻描淡写几句话,哪是“辛苦”二字可以概括的?小妹已是一夜未眠,而今只给她一个半时辰休息时间,又是熬药又是守夜的,一个纤弱的姑娘家如何受得了?心思急转间,已是明白甘盘有意为难推月兑,目光转向小妹,她却还兴高采烈的答应着,心底不禁暗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