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流光,树影婆娑,假山楼石,雾霭沉沉,笼着池池清波,幻影重重,假山石旁,一抹丽影驻足,手执细枝,青丝散落,淡然凝眸,幽幽的神色,仿佛笼了重重的光华,让人看不清神色。
小声的喘息走近,宇文寺不敢打扰锦少飘忽的思绪,只微微的躬身,面容尊敬无比。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宇文世家能有此成就,所依靠的是什么?不过回想今日风将军的表情,他心中越发充满了敬佩。谁都知晓,皇后乃他嫡出之女,虽然表面冷漠,实则疼爱至极,但是只是一舞,却让一向礼让皇后的韩睿帝沉下了脸色。注视着身旁之人,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修长狂傲的身姿似与月色交融,为男子,翻云覆雨,为女子,魅惑天下。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幸亏不是敌人。想到这里,宇文寺眸光闪烁,心中不住的庆幸。
“赵将军的情况如何?”淡淡的声音响起,不亮却有一种沉淀的力量,在夜下越发清晰。
宇文寺微微低头,恭敬道:“如您所料,赵铮仗着兵权在手,举止跋扈,行为狠辣,虽然有军事才能,但是训练士兵,过于阴毒。暗营士兵,稍不及格,便被他凌虐之死。所以他训练的士兵,小部分战斗力很强,但论人数以及团体,完全比不上风华霜。”
“恩,那他的这些事,皇上是否知晓?”锦少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宇文寺。
“本来皇上是不知道这些事。结果很不巧,殷冥不知道哪里冒出的表弟,被分配到了赵铮的军营,没呆上几天便死了。”宇文寺抬头看了锦一下,低笑道:“这件事惊动了殷冥,就在三天前,殷冥质问赵铮,可是赵铮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出言不逊,两人险些打起来。后来皇上便知道了,嘴上虽没说什么,但芥蒂已经生根,所以连日来皇上对于赵铮训练的士兵,格外的注视。”
锦少微微点头,随后淡淡道:“查出进入暗道的方法了吗?”
宇文寺脸色一黯,低声道:“没有,进入暗营非常苦难,我们在那里的探子几乎少的可怜,再加上那里防守非常严密,所有进入之人,都会事先喝好迷药,由皇上的亲信送进去。细作传信本是不易,再加上时日尚短,所以并未找出真正的出路。”
仿佛早已经料到宇文寺的回答,锦少淡淡一笑:“不必自责,韩睿帝心思缜密,为人多疑,这既然是他的保命符,那必定防守重重。若能让你们轻易找到,那本少才真是奇怪了。”
“多谢少主体谅,只是…”宇文寺眼中担忧一闪,轻道:“今日皇上封诸葛世子为郡王,恐对少主大业有害。”
冷倪他一眼,锦脸色一沉:“怎么?这么快便不满意宇文世家现在的地位了?”语气冰冷刺骨,仿若幕冬冰雪,充满了寒意。
宇文寺赶忙跪地,低声道:“少主多虑了,如今宇文世家能有此名望,老夫早已经满足。只是少主也应该知晓,数月来诸葛世子与各大臣接触频繁,虽时日尚浅,但在朝中已经形成了不小的力量——”
扬手制止宇文寺的话语,锦少眉头微蹙,冷言道:“诸葛夜与皇上的感情很好,他与殷冥并列为韩睿帝的中流砥柱,如今这样做,未必不是迷惑人心。你且静观其变,万不得已不要与诸葛世家冲突。”
可是…宇文寺眉头一拧,摇头叹息,若他没有与皇上对抗之心,怎会笼络张纪中,略崖等大臣,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韩睿帝一向厌恶的臣子。身份虽高,却不得重用。而从今日韩睿帝的反应来看,很明显是知道诸葛夜的所作所为,今日的郡王称号,是赏赐也是警告。抬头看了一眼少主,只见锦少眉头微皱,眸光晦暗,虽是魅惑不减,但怎么也挡不住倾斜的愧疚与恼意。
罢了罢了,诸葛夜现在已成了少主的逆鳞,在说多反而会惹来少主的厌烦。更何况他筹划尚浅,近期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想到这里,宇文寺眉头舒展,轻轻舒了口气。却忘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锦少是人,不是神,若没有情报来源,她如何猜出主人的下一步?
更忘了三年前一举斩杀前任丞相姚文利的诸葛夜,智谋何等的周密,手段是何等的决绝。当然,时光是最好的良药,三年的韬光养晦,三年的流连青楼,让人们忘记了诸葛夜当初的锋芒,所以造成了之后无法挽回的悲剧。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这句传颂千年的金玉良言,终于应验在不久的将来。且不论是非对错,也不论成王败寇,人们只知道,那一场颠覆朝堂的动乱,让韩国损失极为惨重。就如当年三国形成之初,韩国内乱一般,让一向繁荣平静的韩国走上了衰败之路
“谁?谁在那里?”耳朵一动,宇文寺猛然回头。
“怎么?连你的好儿子都不认识了?”锦少看着湖中月色皎影,轻笑道:“出来吧,浩亚。”
宇文寺大惊,转头看去,树影重重下,走来一道人影,剑眉星目,俊朗儒雅,身影拉出长长的背影,虽瘦弱却坚挺。不由厉声道:“浩亚,谁让你来这里的?”就是因为知晓今日与锦会面,所以特意拉了宇文浩亚作陪,以便应付那些王侯贵胄。没想到这小子也跟了过来,宇文寺眉头一皱,并非他不想告诉浩亚锦少进宫之事,只是这件事太过重大,一旦有所差池,赔上的可是所有人的性命。
“本少果然没看错你,你很聪明。”凝视宇文浩亚一眼,锦少淡淡道:“比你的父亲,和宇文老儿都聪明。”
微微把头低下,宇文浩亚缓步走近,在五步距离处停下:“多谢少主夸奖。”
不过…眸光掠过宇文浩亚,邪笑扬起,惑人的瞳孔里杀意一闪而过:“聪明是好事,太过聪明可就不见得是好事了呢!”冷眼扫过他,锦少扬长而去,华丽的长袍在幽冥的夜中,反射出阴冷的光芒:“从今天起,你负责暗营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