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擦干眼泪望着蒙毅,“今日大王问起你的婚期,应该是在三月吧?”
“恩,娘找人看过,十二日最吉。”
“大王还说起大哥哥的婚事,恐怕再拖下去也不行了。不知姨母可有打算?”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蒙母伤心起来,连是唉声叹气。
“莫非有什么苦衷?”
“哥哥其实已经成亲了。”
“是吗?怎么都没听到消息,娶得是哪家小姐?”
蒙毅看了她许久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出了黄筝的名字。娴雅怎么也不能相信,她和其余的人一样笃信黄筝已经死掉了,为赵偃殉葬去了。
“是我亲自办理的文书,那时他们还在云中城,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
娴雅愣和半天才回过味来,“既然如此,为何不见黄筝?”
蒙毅看着母亲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连蒙母也是第一次听到黄筝凭着赵王符节逃离出来的情节。娴雅唏嘘不已,思及自身,倘若不幸也遇到这样的情况,秦王肯这般爱惜自己的性命吗?她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有过位置。
蒙母感叹着模了模蒙恬的额头,“这孩子现在是睡着,若是醒了还不知道会有多痛心。筝儿那丫头若是一个人凭她的聪明劲儿也可能逢凶化吉,可眼下怀着个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姑母还是不要过分伤心,身体要紧。”
“那是我们蒙家的骨肉啊,毅儿你要尽力去打听她的下落才是。”
“是了,哥哥这么精细的人,想敷衍他是不可能的。只是娘要多宽慰他,也多给我点时间。毕竟现在是冬天,很多事情不是太方便。”
“等腊祭过后,你父亲应该还是要回到前线去。所有的事情就都压到你一个人身上,也要注意身体,要是你也病了,我看我也该趟到床上去了。”
“我没哥哥那么多操心的事情,没关系的娘。”
“不过。”娴雅偷偷瞟了眼姨母才小声问,“若是大王再问起,我该怎么说呢?”
蒙毅还没领会她的意思蒙母倒先反应过来,“这件事大王迟早要知道的,不过你去说并不合适何况时机也不对。就让我们来解决吧。他不问你不说就好了。”
蒙毅想接话又吞了回去,有些事情怕娴雅听了心里不好受。
小篱睡到半夜被黄筝推醒,揉了下眼睛以为她只是想起夜就去扶她。
“去把灯点上,快点。我肚子好痛。”
“怎么了,不是还有半个月才会生吗?”她吓得一点瞌睡都没有了连忙起身去找火。等她匆忙跑回来的时候看到黄筝已经痛得满头是汗了。这可是三月里,河边的冻还没有化开呢。
小篱慌手慌脚的帮她擦去汗,“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呀?”
“去找个能接生的来。”
“这里?”小篱傻了眼,来这个鬼地方都三个月了,她除了见过两个年轻女人之外哪里能找到会接生的人啊。
“快去呀!”黄筝痛得糊涂手劲也大了,竟然将她推得重心不稳向后跌去,连带着撞翻了毡子旁边的水壶,里面的水全部洒了出来。小篱顾不得痛爬起来往外跑去。
洛风听到她焦急的叫喊披了件衣裳钻出帐篷,听见小篱反复说着要生了他马上明白过来。一路向北边走,准备在大单于部落将黄筝留下。本来以为她会过段时间才生,那时候可以找到人帮她接生,也不知道是她算错了日期还是那孩子急着要出来,反正这里谁也指望不上。
看了下拥挤的帐篷和湿掉的毡子他只得将黄筝挪到自己那边。炉子已经烧得很旺他还在往里加着柴,尽管她燥热这种天气还是很容易着凉。
乘着阵痛的间隙他去解黄筝的衣裳。
“你要做什么?”她警惕的看着他。
“你穿着衣裳怎么生孩子?”
“放开我!”
“你省点力气留着生孩子吧。”他将厚厚的毯子盖到她身上才扯开她的衣裳。这严重变形的身体依然拥有细女敕滑腻的肌肤,可是她并没有因为将要做母亲而变得更强壮,纤细的四肢时刻昭示着她与匈奴女人的不同。
“你难道会接生?”
“给母马接生过,还有牛。”他不理会黄筝的讥讽,“你就凑合一下吧。”他掏出自己随身的匕首在火上烧了起来。
“我的丫头呢?”
“她连男人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你指望她?”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抓了我来,现在何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们匈奴人可不觉得给女人接生有什么。如果是放牧在外几百里地没有其他人,丈夫也会给妻子接生的。”
“我不是匈奴人,你也不是我丈夫。”她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又一阵痛袭来,她哆嗦的脸都皱了起来。她知道女人的生产会痛苦,但怀上孩子以后她几乎没有去考虑过这个问题,整日里担心的是孩子是否健康,是否能平安的长大。身在匈奴月复地又没有父亲的庇护。
疼痛越来越密集,洛风看她在毯子上翻滚直到最后剩下申吟的气力。
“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呀?”小篱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汗水。
洛风掀开被子看了看,“快了,你憋住气用力生。”
“我不行,没力气了。”黄筝连喘气都觉得费力。
“你不用力孩子会死掉的。”洛风握住她的手。
“啊。孩子真的会死掉吗?”小篱吓得手都抖了起来。
“快用力,孩子会憋死的。”洛风说完这话,明显感觉黄筝的手在用力收紧,掐得他的胳膊也开始痛了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过了半天才听到她重重吐气开始有节奏的呼吸。洛风再看时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黄筝感到一阵眩晕,等她再深吸一口气,孩子顺利的落了地。洛风麻利的隔断脐带用热水擦干净他幼小的身子再裹好孩子抱到黄筝面前。
“是个男孩。”他说。
她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尽管筋疲力尽还是勉强略微起身看着孩子。不管怎么说至少他和孩子都活下来了,只要能够活下来总有办法逃出去,只要活下来她无路如何也会把孩子带回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