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和我一样迷恋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那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所谓天意,是指那些从来不按我们的想法而成为既定事实的现实。所以,我从来不笃信天意,我认为有些事情与其迷信地说是天意,还不如说是运气,或者佛化一些的说法,是运数。
我今天的运气和外面暴躁的太阳一样很差劲,难得的一次迟到竟然被主任逮了个正巧。由于我实在找不到任何迟到的借口,主任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发迹略微后退的额头,苦口婆心地教育了我一通,对此我只能装哑巴点头。
幸好主任上午还有一个院级的例会,我才能很快的解月兑于他老人家四处飞溅的口水。主任走了后,我灰头土脸地出了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又被小赵同志半途拦截了下来。
“高助理,毛主任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毛,毛主任!什么事情呀?”我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可是第一反应还是吃了一惊,声音有些结结巴巴。
“这我就不知道了,哦,还有这份活动案,毛主任让我交给你的。”
我正担心是不是昨天自己在办公室外的事情被毛主任发现了,所以才让我过去,小赵已经把一份文案塞到了我手里。
瞅着办公桌上失而复得的活动方案,我却一点愉快的心情都起不来。
这日子过得真心累呀!我是去呢还是不去呢?我的思维系统一向不擅于这种假设性运作,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我通常会一阵胡思乱想,然后很明智地选择当机。
我的大脑是当机了,但是手机仍然在正常运行。
手机适时地在桌上振动了几下,我一只手拧着眉心,一只手拿起手机瞟了一眼,是子扬的短信:才子,现在忙不?我在你学校附近。
我的脸上终于飘过了一丝轻松,赶紧按动键盘回了一封短信:上帝啊,你一定是天使,上帝派来营救我的。你在哪?我去找你。
过了片刻,手机又振动了两声,我急忙点开看:学校外面的“不见不散”,出了什么事?
我瞟了一眼主任办公室的门,门仍然关着,主任还没有回来。我又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五十分,按照惯例,系级会议不管饭,院级会议有管饭的待遇。也就是说,主任下午才能回来,而从现在到下午一点三十分的上班时间还有不到3个小时,3个小时排除步行往返的半个小时,是足够我和子扬好好地“商谈一番”了。我潜移默化地将解决烦恼的皮球踢给了一个无良的公子,但我这一刻已经没法再去仔细思考托人当与不当的问题。
我低头按了回复:一言难尽,等我十分钟,到了再说。
信息回复后,我又谨慎地扫描了一下四周,李叔的位置空着,他老人家的一个外甥女今天结婚,几天前就请了假,今天不会来了,其他人都低着头做着各自的事。确定没有人关注我这么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人物,我理直气壮地走出了办公室大门,只可惜还是有那么一个有心人微微抬头盯着我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赵助理鼻梁上的玻璃镜面微微一闪,重新埋下了头。
“不见不散”名义上是一座茶社,但由于夹在一所音乐学院和一所普大之间的特殊地理位置,这座茶社也经营一些饭菜生意,光顾于此的大多是这两所学校的学生和老师。这家店的生意一直很好,摒除老板经营得当、地理位置优越、饭菜可口、环境得体这些常规因素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这家店里的美女很多。
我的意思并非服务员小姐的美丽程度足以吸引方圆2公里以内的顾客前来光顾,而是总会有许多不同而又陌生的美丽面孔出现在这家店里。这些面孔的主人绝大多数来自和我们学校一条马路之隔的音乐学院。久而久之,这家店美女多的名头传遍了整个大学城,而“不见不散”的美女也在事实上越来越多,不再局限于我们这片区域,就像一个癌细胞一样急速的扩散,扩散到了整个江宁区。
这样一来,从数量上来计算,“不见不散”的美女在增加,可是从“比例”上来计算,美女却在减少,质量也在大幅度的下滑。
来这里,我也算轻车熟路,进了店门,还不是午饭时间,店里的人并不多,就餐的顾客中男女比例大约维持在1:39,现在加上我是2:39。我很轻易地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发现了子扬,因为原先那个“1”就是他。这小子正扬着头盯着邻桌的一个美咪咪的砸着嘴。
我走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这小子视线。
顾子扬把头抬得更高,看向我:“呦,火气这么大?”这小子装模作样地用手在我身前捅了捅,然后夸张地把手往后一缩:“唔唔,烫死我了。”
“别玩了,我都火烧眉毛了。”我横了这小子一眼,往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顾子扬这下来了精神,腆着一张八卦脸,喋喋不休地开始问:“看你这副衰到家的表情,怎么你家二宝又下圣旨了?”
我摇了摇头,相亲的事情我还镇得住,咱爸妈那是二宝,能哄一天是一天,哪天哄不住了,天也塌不下来。
“难不成你被女人缠上了?”
我被这家伙问懵了,一时间愣着不知该怎么搭话,这哪跟哪呀?
“真的呀!唉,是不是个处呀?长得水灵不?全垒打了?还是有了?哇,你小子行啊。”顾子扬将八卦精神发扬到底,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停停停,你别乱猜了,我直接跟你说吧。”我真不知道再让这家伙说下去,还会有什么样的话蹦出来。我连忙出声打断,心里却泛起了一叠又一叠的苦水。我还真是所托非人,居然把希望寄托于一个满脑子都是渣的公子。哎,高飞呀,高飞,枉你聪明一世,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病急乱投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