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知琴一左一右尾随着轿子行走,四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利索的抬着滕鹰一路越发近了寿熙宫。
寿熙宫总管太监安公公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没待轿子来到宫门,眼尖的他哧溜儿窜到轿子边,操着一口尖声,笑嘻嘻地说:“容月郡主,您可算来了。太后娘娘着急见您,一早就打发奴才在这大门口候着,奴才眼巴巴的伸长脖子瞅着路口,千等万盼的把您盼来了。您不知道,奴才……”
滕鹰听着那尖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委实觉得无奈,安公公一拖拉话里暗藏着的小心思摆在那里,谁不知道呢。在宫里混生活的人一个个都是猴精儿,皆是认钱认权不认人的主儿,她年幼之时早已领教过其中利害。
安公公始终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待滕鹰出了轿门,眼前登时冒出一张犹如秋霜打过的菊花一般的老脸,扑了一脸大白粉的安公公让人瞧瞧都感到瘆得慌。
“这老太监怎么一把年纪还那么爱臭美。”滕鹰每每见到安公公的面相都忍不住吐槽,“明明是个太监,惯爱涂脂抹粉。”
“老奴见过安总管了,总管意气风发犹胜当年,不知一年来身体可好?”滕鹰在宫中静养的时候,刘嬷嬷与安公公就打了不少的交道,眼下旧识相见,刘嬷嬷先一步上前扶了扶身,算是行了见面礼。
“哟,是刘嬷嬷呀!怎敢劳烦您给咱家行礼,您客气了。咱家这一年来托郡主的福,身子骨硬朗着呢,劳您惦记了。”人人都喜欢别人的阿谀奉承,安公公当然不例外,嘴角的弧度扯得愈发的往上。
“当年奴婢与郡主在宫中生活的日子,亏得安公公多方照顾,行个礼是应该的,公公客气了。”说着刘嬷嬷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安公公怀中。
安公公那是一个乐呵,边说着“奴才谢谢郡主赏赐”,边将荷包快速的往胸口里面揣。
滕鹰径自不语,眼角眉梢带着笑意的听着嬷嬷和安公公一来二去的客气话儿。她一向懒得和安公公牵扯,此人为人过于贪财,这些年次次见她都从她身上想法儿抠银子。不过安公公在太后跟前儿十分得力,轻易得罪不得,是以这档子必要的拉拢关系的事儿交给嬷嬷办就好,她闲闲地站会子当个柱子就得了。
“哎呦喂,郡主身子可弱着呢,奴才罪过,竟叫郡主在这吹了好一会儿凉风,真是该死。”安公公得了好处,目的达到,那公鸭似的嗓子又开始吱哇叫唤。
滕鹰翻翻白眼,这下她不出声还说不过去了,接着故意压低嗓音,弱弱说道:“安公公多虑了,本郡主的身子不至于那么脆弱,吹吹风不碍事的……太后她老人家怕是等急了,公公,咱们抓紧进去可好?”
安公公立刻点头称是,一行人朝着寿熙宫内院走去。
安公公先进去通报一声。滕鹰在门边等候的功夫,闻得厅内隐约传来三三两两的女声,“正厅内不止太后娘娘一人呢,不知又来了哪路妖精等着我呢。”
赐婚消息一出,她的相貌外加病弱的身体定然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又不是请安的时辰,几个女人蹲在寿熙宫里,怕是等着看笑话呢。滕鹰瞳仁幽深,视线下移不晓得在思索什么。
安公公须臾便出来了,滕鹰即刻调试了情绪,散去周身锋芒,左边玉手搭上刘嬷嬷胳膊,羸弱的身躯再压着知琴身上,三人缓步踏进大厅。
“臣女滕鹰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不等滕鹰扎扎实实的跪地,端坐在上位的美貌妇人立即起身相迎,“我可怜见儿的孩子,快快起来,小心接了地气伤了身子。”
两旁的宫女动作及时的架起了滕鹰,倒是显得刘嬷嬷并知琴二人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只得垂首立在一旁。
滕鹰微晃着站起时,美貌妇人已至她眼前。
这太后娘娘一身华服大方尊贵,细细端详起来,她的年纪应当在五十岁上下,脸型偏圆,鼻头翘润,眉眼描绘的细致入微,可以看出保养的功夫到位,但脂粉依然掩盖不住岁月冲刷留下的几道鱼尾纹,还有眼神中凝聚的一缕浓重的锋利。
“娘娘,您近来可好?鹰儿心中甚是惦记您,无奈身子不中用,不能时常来拜见您。”
“哀家一切安好,倒是你这孩子,不叫人放心,听你父王说你前几日又发病了。呆会离开的时候,带上些补品,那是哀家特别命人准备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太后望向滕鹰时满眼映出忧心。
“是。多谢娘娘关怀,鹰儿感激不尽。”莹白剔透的泪珠此时在滕鹰的眼眶中打转转。
“母后,您别光顾着和容月郡主叙旧,儿臣们还等着您引见郡主呢。”太后和滕鹰依旧沉浸在见到对方的喜悦中,不想一道俏女敕的女声打断了二人。滕鹰望向声音的来源,是端坐在下首左侧第一个位子的女子发出的。
“瞧我,人老了就容易感怀。容月,你随我来,见过你几位皇嫂。”
太后的心情没有被破坏,她握着滕鹰的手,移步走到下首的几位女子中间。
“这位是皇后,她的脾气最是温和贤淑,会体贴人。你小时候身子不好,也没机会见她。日后进宫大可找她玩闹,她不会嫌烦的。”太后想来很满意自己的皇后儿媳,难得她如此夸赞一个人。
“容月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滕鹰岂是个没眼力界的,瞪着眼前五六个花花绿绿的女人,她在不了解这几人的心思时,及时行礼示弱赚个眼缘儿总是没错的。
“郡主快快请起,你我姑嫂二人无需如此客气。”皇后娘娘举止谦和有礼,她站起来扶住了滕鹰下落的双臂。皇后的样貌仅属于中上之姿,声音中却透着一股融入心田的暖意,甚是舒服。滕鹰与她虽未见过,也曾耳闻过这位主子皇后乃是礼部尚书的千金,端的贤良淑德。
“这是周贵妃。”太后又拉着滕鹰来到左侧第一个座位前,只简单介绍了一句。对象是贵妃,滕鹰势必再度躬身行礼,心想“这位贵妃娘娘不就是方才出声打扰的女子,荣威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嘛,传言说她很得皇上宠爱。”
贵妃娘娘的架子比皇后铺得还大,她略微欠身做了做样子,一又蹲在椅子上,摆明了不把滕鹰放在眼里。
滕鹰没有忽视周贵妃眼中的轻视和厌恶,“自己没机会直接得罪她,看来不是由于父王手中的兵权就是因为自己和玄毓的婚事惹来的祸害。”
龙翼国先祖创业之初,唯恐后继的皇帝昏聩,受奸人迷惑不能自控,祖制明言:龙翼兵权一分为三,并且分别打造三块兵符,三块兵符合为一体便可号令龙翼的全部军马,分开便是各属一方。当今圣上、襄亲王、荣威大将军手中各掌龙翼三分之一的兵权,而襄亲王贵为皇叔,肯定比荣威大将军更受皇帝信任重用些,所以大将军府的周贵妃对滕鹰有敌意是正常的。
“本郡主懒得摆你。”滕鹰胸中忍不住爆怒,面儿上依然低眉顺眼的随着太后认识了剩下来的四个后宫女人,有丽妃、湘妃、孙昭仪、武昭仪。
终于轮番的行礼结束了,滕鹰已被人当做稀罕物件左右来回的打量了数次。
皇后娘娘识大体,率先离座,柔声说道:“母后想来和容月郡主还有些体己话要说,臣妾等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微微颔首同意。一干女子目的已然达到了,以皇后为首鱼贯而出,而周贵妃在离开时回首狠狠地剜了滕鹰两眼。
滕鹰这厮假装没瞧见。她的理论很简单“让狗给咬了,咱不能为了报仇去咬狗,同理叫狗给瞪上两眼,没必要也回瞪于狗,忒贬低身价了。”不过这仇算是记下了,“小样儿,敢给老娘使脸色,这回先饶了你,等我寻个机会要你连哭都没地方哭。”
寿熙宫彻底清静了,太后紧紧攥着滕鹰的手不愿松开,唏嘘着“我的鹰儿长大了,要嫁人了。”
滕鹰凝神望着对面的妇人,亦是感伤在心,忙出声劝慰。太后又拉着她聊了些女人间的私房话,无非是“玄毓这孩子不错呀,要好好珍惜诸如此类。”
眼见上了天色,太后也说乏了,滕鹰适时的请辞。
太后挥挥手,示意安公公送送容月郡主,自己遂起身去了内间歇息。
“安公公,就送到这吧,本郡主见这花开的稀罕,想在花园走走,你先回吧。”
安公公应了,行礼告退,回寿熙宫复命去了。
滕鹰见天色还可,好久没来皇宫,想四处溜溜再回去,刘嬷嬷和知琴见她兴致不错也随她走着。
谁料得刚刚踏入御花园地界儿,就见着一只苍蝇在不远处对她冷笑。滕鹰立马来了兴致,“自己送上门来,就没道理怪我不手下留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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