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通走到静瑶身前一丈开外,立定脚步,拱手说道:“姑娘年纪轻轻,如此武功才貌,实在是武林中百年难得的人才。”殷天正已经被救回明教阵中,他感激静瑶刚才出手救下自己,出言提醒道:“这是华山派掌门鲜于通,武功平常,鬼计多端。静瑶姑娘还请小心。”
鲜于通继续说道:“姑娘与魔教中人并不熟悉,莫要被他们所骗。这些魔教中人为害江湖,滥杀无辜,**掳掠,都是些武林败类。若不铲除,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他们之害。”
静瑶点了点头道:“这样说来,各位围攻光明顶,是为了惩恶扬善?”鲜于通笑道:“正是如此。姑娘明辨是非,现在和这些败类划清界限,还来得及。”
静瑶微微一笑,问道:“我认识两个正派少侠,一个是崆峒派的简捷,一个是华山派的薛公远。当年在路上相识,他们竟要煮了那位杨不悔姑娘和武当派的张无忌公子做食物,据说他们当年受伤还是张无忌公子给他们治好的。不愧是门派少侠,侠义得很呢。”
武当五侠听到“张无忌”的名字,一起跳起。殷梨亭冲到静瑶面前,问道:“姑娘见过我那无忌侄儿?”静瑶叹道:“昔日我与张公子在凤阳相识,他受纪晓芙姑娘所托,护送杨姑娘到昆仑山。没想到在昆仑山下,遇到朱九真、武青婴和卫壁围攻,无忌公子坠入山崖”
武当五侠俱是吃了一惊。殷梨亭转头去看杨不悔,不禁“啊”的一声,全身冰冷,只见这少女长挑身材、秀眉大眼,竟然便是纪晓芙。他自和纪晓芙定亲之后,每当练武有暇,心头甜甜的,总是想着未婚妻的俏丽倩影,及后得知她为杨逍掳去,失身于他,更且因而毙命,心中愤恨自是难以言宣;此刻突然又见到她,身子一晃,失声叫道:“晓芙妹子,你……你没……”那少女却是杨不悔,说道:“我姓杨,纪晓芙是我妈妈,她早已死了。”
殷梨亭一呆,这才明白,喃喃的道:“啊,是了,我真胡涂!你让开,我今日要替你妈报仇雪恨。”
杨不悔指着灭绝师太道:“好!殷叔叔,你去杀了这个老贼尼。”殷梨亭道:“为……为甚么?”杨不悔道:“我妈是给这老贼尼一掌打死的。”
殷梨亭道:“胡说八道!你小孩子家懂得甚么?”杨不悔冷冷的道:“那日在蝴蝶谷中,老贼尼叫我妈来刺死我爹爹,我妈不肯,老贼尼就将我妈打死了。我亲眼瞧见的,张无忌哥哥也是亲眼瞧见的。你再不信,不妨问问那老贼尼自己。”当纪晓芙身死之时,杨不悔年幼,甚么也不懂得,但后来年纪大了,慢慢回想,自然明白了当年的经过。
殷梨亭回过头去,望着灭绝师大,脸上露出疑问之色,嗫懦道:“师太……她说……纪姑娘是……”
灭绝师太嘶哑着嗓子说道:“不错,这等不知廉耻的孽徒,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她和杨逍是两相情愿。她宁肯背叛师门,不愿遵奉师命,去刺杀这个婬徒恶贼。殷六侠,为了顾全你的颜面,我始终隐忍不言。哼,这等无耻的女子,你何必念念不忘于她?”
殷梨亭铁青着脸,大声道:“我不信,我不信!”
灭绝师太道:“你问问这女孩子,她叫甚么名字?”
殷梨亭目光转移到杨不悔脸上,泪眼模糊之中,瞧出来活月兑便是纪晓芙,耳中却听她清清楚楚的说道:“我叫杨不悔。妈妈说:这件事她永远也不后悔。”
当的一声,殷梨亭掷下长剑,回过身来,双手掩面,疾冲下山。宋远桥和俞莲舟大叫:“六弟,六弟!”但殷梨亭既不答应,亦不回头,提气急奔,突然间失足摔了一交,随即跃起,片刻间奔得不见了踪影。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四人怕他出了什么闪失,连忙追下。
场上众人不知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但是看来静瑶所说多半属实。没想到崆峒和华山弟子,居然做下如此卑劣之事,真是门派贻羞。崆峒和华山门人,面对场上众人的异样眼神,羞得抬不起头来。
鲜于通恼羞成怒,大叫道:“魔教妖女,竟敢血口喷人!”着右掌斜立。左掌便向静瑶肩头劈了下来,竟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他收拢折扇,握在右手,露出铸作蛇头之形的尖利扇柄,左手使的则是鹰爪功路子;右手蛇头点打刺戳,左手则是擒拿扭勾,双手招数截然不同,正华山派绝技之一的七十二路“鹰蛇生死搏”。
静瑶驱动天魔力场,轻松避开鲜于通的攻击,反唇相讥道:“这便是所谓的名门正派,真是笑死人了!我所见的明教朋友,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倒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正派侠士,偷袭的偷袭,吃人的吃人,也好意思说惩恶扬善?”
她挥袖引开鲜于通的招式,一把捏住他的铁扇,手指用力,铁扇顿时被凭空掰断。就在此时,异变陡生,扇柄处烟雾弥漫,那鲜于通竟是在扇中藏了毒药。静瑶连忙屏息凝气,驱动天魔力场,将药粉远远地赶开。
鲜于通内力不足,吸了不少药粉进去,当即四肢绵软,摔倒在地。他心中惊骇欲绝,金蚕蛊毒的厉害,他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没过多久,毒性发作,只听得鲜于通伏在地下,发出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凄厉,撼人心弦。本来以他这等武学高强之士,便真有利刃加身,也能强忍痛楚,决不致当众如此大失身分的呼痛。他每呼一声,便是削了华山派众人的一层面皮。
静瑶冷笑道:“这就是所谓正派人士!堂堂华山掌门,居然在扇子里藏了如此歹毒的机关毒药!”她站在场中,目光扫视众人,凛然道:“你们所谓的惩恶扬善,连自己门派中的败类都约束不好,有什么资格惩罚别人?更何况,当今世上,无数汉人百姓被蒙元视为奴仆,肆意欺压。你们一路西行,可曾见过赤地千里,破家灭门的惨状?可曾见过蒙古人视汉人如猪狗,杀戮婬辱的暴行?你们自诩正派,为何不见你们去铲除蒙元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