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出来曲晨家门,没有先到爷爷家,他转身往镇东老槐树哪儿走去,他心里老是感觉有事,却又说不上来。
来到老槐树旁,他四下里看,除了麦秸垛,没什么东西,末了,他看见荒地里的新坟头。
“咦,这是谁的坟地?”二子奇怪。
二子拉住放羊经过的老头问这新坟是谁的?
放羊老头说是安老爷子的新坟。
“谁?谁的?”二子一听大惑不解,“是安平的爹吗?怎么死的?”
放羊老头说:“是老安,三天前被冻死的,没人管,草草埋在这里。”说完看着二子摇摇头。
“怎么会没人管呢?找找我也行啊!”二子自言自语。
放羊老头说:“怎么没找你,也找和安平要好的曲晨来着,你们都不在家。”
“哦,我知道了,大爷,您忙去吧!”让放羊老头走后,儿子看着安平爹的坟头,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是该自责?是该懊悔?二子思前想后,不知什么时候就进了我家。
爷爷一见二子来,并不说话,我在一旁问:“二哥,来了,有事啊?”
二子冲着爷爷回答我的话:“姚爷爷,和我整天在一起的曲晨去世了,您过去给主持一下吧?”
爷爷说:“行,没问题,还有什么事吗?二子。”
二子回答:“姚爷爷,前几天,安平他爹过世了,埋在荒地里了,我想把他起出来,让他进棺材后再埋上,行吗?”
“行啊。”爷爷不冷不热的说,“你想什么时候办老安的事?”
“要不把曲晨下了葬后就办这件事,您看行吗?姚爷爷。”二子说。
爷爷说:“行,照你的意思办,你去准备该准备的,我这就去曲家。”
接下来,在爷爷的主持下,给曲晨穿了寿衣,净了面,在堂屋里设了灵堂,带人在镇西坟场选了墓地,让人挖出墓穴来。
白天的事忙过后,爷爷、二子和众人都散去。
曲晨媳妇让丫头妈帮着看管孩子,一人在家守着灵堂,心中有些害怕,把门闩上,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的后面有个东西在跟着她。
看着曲晨的灵位,想着过往的事,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她有些迷糊,忽然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她发现屋子里黑影一闪,她惊的一身冷汗,于是她起身将屋子里的灯打开,这时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阵指甲摩擦屋门的声音,她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一口唾沫难以下咽,声音颤抖的问到:“谁,谁在外面?”
外面一时间有没了动静,过了良久,曲晨媳妇蹑手蹑脚来到门口,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向外望去,顿时她觉得像掉进冰窟一样,浑身发凉,竟一步也迈不动了,只看到外面正有一对绿幽幽阴毒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曲晨媳妇一下子吓得昏死过去。
等曲晨媳妇醒来时,天已大亮,爷爷、二子和帮忙的四邻八舍都围着她,
二子问:“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睡在地上?”
曲晨媳妇嚎啕大哭,众人连忙劝说,有人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曲晨媳妇好不容易讲述清楚昨天晚上的遭遇,说完爬起来给爷爷跪下,说:“姚爷爷,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我们家要遭此大祸?”
众人都看着爷爷。
爷爷拉起曲晨媳妇,说:“你让二子说。”
二子长叹了一声,说:“自从安平被抓进去后,安平拜托曲晨哥照顾他爹,可能曲晨哥和我都没做到,有难没能同当,帮他照顾他爹。老爹前几天在老槐树下冻死了,死了也没人管,曲晨哥那天打完牌后不知做了些什么?回到家时就病了。事情就是这样,可能是安平爹的阴魂还没有去处?”
听罢二子讲完,曲晨媳妇“扑通”一声又给爷爷跪下,哀求爷爷说:“我终于想起来了,那双可怕的眼睛,我说怎么那么熟悉,是,是,就是安平爹的,姚爷爷,您的救救我呀?”
爷爷一边扶起曲晨媳妇,一边告诉她:“这事你还得问二子,问他该如何办?”
大家伙都把头转向二子。
二子看着爷爷,用商量的口吻问爷爷:“姚爷爷,要不,咱先把曲晨的丧事停停,先给安平爹重做丧局,做完后,在给曲晨忙,行吗?”
爷爷说:“你说了,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众人停下曲晨的丧事,转头来到老槐树旁的荒坟,起出安平爹的尸体,二子掏钱拉来一副棺材,拉倒镇西坟场,爷爷让安平爹的棺材下葬到为曲晨看好的墓穴里,说这是他早就为安平爹准备的。
爷爷安排曲晨媳妇带着孩子,买了些冥币和纸元宝,连同先前曲晨拿回家的冥币、纸元宝,一同在安平爹的坟上焚烧祭奠。
转过第二天,又把曲晨下葬在另选的墓穴里。
忙完了所有的事,二子跟在爷爷的身后到了我家,到了院子里,天上飘下鹅毛大雪,飘飘洒洒。
爷爷双手背在身后,任凭狂风夹杂雪花吹打在脸上。
爷爷头也不回,问身后的二子:“还有事吗?如果没事,我也不让你进屋了,你回吧!”
二子沉寂了很长时间,末了,说:“姚爷爷,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爷爷问。
“我戒赌。”二子斩钉截铁的说,“我如果再不戒,人性会一点也剩不下,下一个埋进土里的绝对是我。”
爷爷转过身,再看爷爷,头发、胡子转瞬间变得花白,如神仙下凡一般,二子看的痴了,“扑通”给爷爷跪下磕了三个头,爬起身一句话没说离开了我家。
风不知何时停了,而雪越下越大,染白了大地上的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