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老头也姓孙,今年六十有一。
这几日在老孙头身上接连发生匪夷所思的怪事。前几日老伴过世,恩恩爱爱的三十多年,老伴的离去,
老孙头感情上一下子难以接受,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发呆,整日里愁眉不展。失去了往日爱开玩笑、风趣幽默的模样。
老孙的儿子孙峰见老爹精神恍惚,就放下手头上的活,腾出身子替老爹放羊,琢磨让他在家静上两天,时间一长,兴许就好了。
这一天,老孙头在在院门口晒太阳,退了休的老支书黄爷爷路过,看见了老孙头,他和老孙头之间常
常嬉笑怒骂惯了,见老孙头修理着他那杆放羊的长鞭,就蹲下来。
“老孙,修家伙事呢?”黄爷爷打招呼。
“嗯!”老孙头继续整理他的放羊鞭。
黄爷爷拿出烟袋锅子,装上烟,点上火抽起来。
老孙头头也没抬,和黄爷爷说:“我抽一口。”
黄爷爷抽着烟儿瞅着他。???
指着面前不远处落在地上找食吃的一只麻雀,对老孙头说:“你把那个鸟儿一鞭子抽死,我给你抽一口烟!怎么样?”
黄爷爷是成心和老孙头打趣。???
老孙头什么说也没说,掂了掂手中的羊鞭,估模着那只小麻雀又往前进了两步,距离差不多,猛的抡鞭向那只倒霉的麻雀抽去。
“噗—!”鸟儿毛爆飞,那只麻雀在空中给老孙头一鞭稍儿拧了个尸首两分!???
老孙头起身捡起被他抽死的麻雀,用它粗糙的大手掌托着,那只死麻雀鲜血淋漓,在黄爷爷眼前晃动着。??
“鸟儿抽死了,拿烟来吧。”老孙头说。???
黄爷爷愣愣地盯着死鸟儿,太不可思议了……
忙把烟袋锅子递给老孙头,可是老孙头也不接过去,只是一味地修他的羊鞭。
黄爷爷暗暗观察,发现老孙头目光呆滞,和平时爱说爱笑大不相同,以为是老伴刚刚走,有情可原。
聊了两句,见老孙头也不搭理,起身便走了,一边走,一边嘟囔,老孙这羊鞭真是神了。
转天,在镇西坟场里,有几个年轻人夜里无聊路径坟场遇到了怪事。
我说过,我们小孩平时里玩的游戏不是捉迷藏,就是扛枪抓鬼子。
年龄稍大一点,可就不能和我们玩这些了,哥哥姐姐们在一起聊理想,谈政治,闲着无聊就打扑克牌。
放电影却是老的、少的、年轻的、所有人的当时最精彩的文化活动,放电影前的几小时,就是傍晚时分,镇里的大喇叭就会响起来,广播员粗犷而简单的声音就一句:“喂!今儿个黑了有电影噢,要看的来看噢!”
然后镇里就沸腾了。
吃过饭,大家背着长条的,短的,高的矮的各种各样的板凳,从大街小巷象小河流一样流出来,最后汇总起来,流到了镇政府大院里,占位置的占位置,用石子画上所要的地方,别人不能入内,为占位置还有打架的。
还有小孩子好奇的围在放电影的工作人员边上,看着他在做放电影的预备工作。
四周一些卖糖豆的,卖瓜子花生,糖葫芦的,夏天有卖冰棒的,冬天有卖烤地瓜的,小贩们早早的支着摊子,高声吆喝着,好不热闹。
白色的银幕挂在那里,上面还有折皱,想着一会它的上面就会出现电影里的人物,景物,还要动起来,感觉真的很神奇!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场地已经黑压压的坐满了人,一排一排的,从银幕很近的底下,一直排到院子门口,周围房子的窗台上,房顶上,墙头上,银幕后面,都是人,连远处一棵大树衩上都骑了几个。
卖小吃的都预备停当,该开火的也开了火,空气里弥漫着扑鼻的香味。
电影放映员也往银幕上打着光,在试镜头。
电影开演了,大家磕着瓜子,花生,或者嚼着水煎包等,边看边吃,还有孩子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的玩耍,打闹,时而有大人吼:瞎跑个球!好好看电影!
每次的电影都是跑片,跑片,顾名思义,就是在路上跑的片。
一般一部电影,有四片,这边在放第一片时,第二片还在别的村放着呢,等我们快放完第一片,镇里已经派人去别的村拿第二片去了,这边正好放完,那边也差不多取回来了。
一般第三片放完,情节正是精彩纷呈之际,观众们正在兴头上,等着最后一片呢,这时候,放映场上灯光亮了,镇长的声音又在喇叭里响起来:喂!这个嘛,第四片还没到呢,咱们呢,趁这个工夫,开个会,讲讲今年的形势……
其实,实际情况是,如果镇里不开会,是不会放电影的。
如果单纯的召集大家开会,没人会去的,所以镇干部想了个办法,就利用放电影,看到差不多时,就开会,你要走了,那结尾别看了,你也不知道他要开多久,只能耐着性子听了。
然后镇长就讲话,他说,为了不耽误大家看电影,我只简单讲三点……
大家一听,满怀希望啊……
结果呢?
他那三点,每点里又包括了许多小点,讲啊讲,最后小孩子们都睡着了,大人们勉强听完,接着硬撑着把最后一片看完,然后背着睡着了的孩子,模着黑散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