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吹到她身上,她身子冷得厉害。环顾四周,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她内心不禁暗暗叫苦。她胆怯了一阵,又在心里念叨:先找个落脚点才好,等到了明日天亮,再去找车子上路。
这样想着,她便在车站外头找了一家便宜的小旅店住下。旅馆里因为怕费钱,还点着煤油灯。店主收了她的钱,便拿了一盏煤油灯领她上楼找房间。楼道里堆着杂物,一不小心就踢到摆放在旮旯里的白铁皮盆子、拖鞋、煤球炉子……店老板回过头了朝她皱皱眉毛,让她小声点,说客人们都睡了,不要吵醒了别人。
绿漪好容易模到了楼梯的把手,刚把手放上去,那楼板便发出一声“咿咿……支……咯咯……”的响声。绿漪吓得又将手缩了回去,只借着那微弱的光看清了自己脚底下的那片地方,轻手轻脚上楼去。
终于到了楼上,又在昏暗的过道里慢行了一阵,那店主在最后一间房子门前停下,他回过头道:“只这一间能住了,里面有一个女客,还有一张床。”
那店主说完话便举着灯又往回走,绿漪忙叫住他,问他要那盏灯。店主听了,朝她翻了个白眼,露出阴阴一笑跑开了。
楼道里更黑了,那盏煤油灯也拐到刚才上来的楼梯口往下便不见了,过道里伸手不见五指般黑。
绿漪轻轻推开门,屋里倒有一丝微弱的光,原来屋子里头的一张桌子上也点着这样的灯。
她见屋里两面墙壁边各放了一张床,都是板凳做的床脚,上头铺一张木板。有一张床上已经躺了个人,用被子盖了头看不清脸来。绿漪想:这就是刚才老板说的女客了。
另一张床是空的,绿漪提起箱子走了过去,把箱子放在床底下。床上铺着草垫子,上面再盖一条破毯子,被子很厚,里面的棉花絮子却久已未晒,硬邦邦、冷冰冰,还有股子冲鼻的霉味。绿漪从未受过这般苦,坐在那里,只觉不习惯。
床上的那个人翻了个身,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睁开眼醒了。
绿漪道:“真不好意思,吵醒了你。”
女客并不回答,而是将身子斜靠在墙壁上,端起床头边一把椅子上的一只茶壶对着壶嘴喝了几口。待喝得解了渴,才坐起身子,捋捋头发向绿漪点点头。
绿漪把鞋子月兑了,将脚放到床上,可她并不打算月兑了衣服睡觉。床褥子上有股子霉味和人身上的油腻味。她把那被子拉到脚踝处,斜靠在床头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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