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佛的痛又缓解下来。
这怎么回事?
再看公二单那小腿中针处,竟结出了细霜,晶莹亮白!
莫非就是那成千上万的蚁脚针?
公二单试着运起了功,立时,细霜被腿间真气震飞去。
连习见道:“为什么……蚁脚针可以被吸出而……漏箭十二辰却……”
跳佛叹道:“他说过,漏箭十二辰是针对人体内阴阳二气变化的……日规律而研制的。磁笛之音可能……加快了阴阳二气的变化,反而让它提前作祟!他……确实是一个天才!不愧有‘暗猴’之称!”
爱巾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跳佛道:“是根……藏有无数沙针的壶形铜箭头!”
爱巾道:“不能除去吗?”
跳佛道:“想让二气停止变化,只有一个方法。”
----只有让生命停止。
一片沉静后,跳佛道:“好了,去看看我们的晚餐吧。”
在窖室的最暗处,却有一群又一群冰肌玉骨般的萤光蚁。
它们正围着一堆又一堆残昆败虫。如蜈,蝎,蛉,蚜,蜘等等。其中有的已经被肢解,有的已经半死不动,有的仍挣扎着。
看着这一幕,爱巾又恶心又怜惜。
在不多一会儿的时间里,蚁群就已完全清净食物。这时,它们都纷纷瘫倒在地,像醉了一样。
跳佛笑道:“来来来,咱们快把它们收拾到那边桌上去。”
公二单已和跳佛弯身去拾。
见爱巾犹豫着,公二单道:“别愣着,等它们醒了就来不及了。”
爱巾只得在连习身边蹲下,拾了起来。
当蚁群被堆成一座小环山时,跳佛从身间取出一瓶红色汁水,倒在池心。立时,所有窌蚁被浸红来。
爱巾不禁问道:“干公公,那瓶是什么东西?”
跳佛将瓶子收入怀中,道:“象血。爱儿,尝尝看。”
爱巾不敢。
跳佛笑起来:“这可比泪糍,绕梁三鱼好啊!”
爱巾还是摇起了头。
公二单见道:“怕呀?我先来!”说罢,他像抓饭一样抓起一大把蚁就往口中送。
见二叔津津有味地嚼着,见跳佛像大肚佛一样敞开着吃,更见连习犹犹豫豫地放入口里,浸入滋味里,爱巾终于捏起一只,尝起来。
真香真醉啊!
跳佛见爱巾笑起来,道:“要把它们吃完,不能浪费!”
爱巾却道:“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跳佛道:“我不管!必须得吃完!快点,等它们醒了,可就来不及了!”
爱巾只好道:“行行行,快点吃!”
当四人吃完一半后,都睁不开眼了,都昏昏欲睡了。爱巾迷迷糊糊地看见蚁群爬向那最黑暗处,就像……就像一阵灰尘吹去一样。
也是半醉的连习却注视着酡红的她,痴呆起来。
她笑得很灿烂,相视无语。
而他撑起身来,将跳佛躺好在石床上。
而她也支起身,将公二单也躺好。
他摇晃着走向她,细声道:“姐,对不起,别生我气了,好……吗?”
她痴痴地看着他,偎在他身,圈紧,不想说话。
他也环住,道:“姐,它们好……神奇。”
她喃喃道:“可是吃了它们……整个人就晕呼呼的。”
他道:“要……不我……陪姐……到外面散散。”
她道:“你还……走得动?”
他使劲点着头,道:“能!”
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出窖室,走下石阶来。
她问道:“连儿,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道:“本来是……听到了姐夫的声音……可是……在那崖边的时候,我无意间触动了一块岩石,然后就从一个黑隧里掉落到这窖室了。”
她听道:“我还以为你是从崖上走下来的。”
他道:“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让你担心。”
她道:“好啦,我没怪你了。”
他道:“哎,姐,你……是怎么下来的?”
她嫣然一笑,不语。
他道:“是……他带你来的?”
她摇了摇头,道:“连儿,我们……不说他。”
他道:“好。”
她道:“到外面去,好吗?”
他微微点头。
她便带着他走出了这恍如迷宫的岩堡。一出洞口,就见明月高挂,如玉似雪。两人携手在草丘上散漫起来。
他道:“上面如秋,下面却似春。姐,你听到什么了吗?”
她凝听着,道:“是鸽声,是鸽声!”
他道:“姐,在那边!我们快去!”
说着,就牵起她朝谷东方向飞奔。在一处低坳上,那位“红翎仙子”正饲喂着鸽群。
她道:“她可真美啊!”
他道:“姐更美。”
她道:“瞎说!”笑声一落,邱婀转过身来,看向二人,久久,才道:“你们是世间的佳话。”
爱巾松开连习的手,走近她,道:“这些鸽子充满了灵性,不愧是邮堡的小精灵!”
邱婀道:“却都无家可归。”
爱巾道:“你……没有亲人了?”
邱婀道:“不知道。”转向鸽群。
爱巾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邱婀道:“问吧。”淡淡语气。
爱巾道:“你喜欢……公啸吗?”
邱婀停下撒食,久久,才回道:“说不上……爱。”
爱巾沉默了。
邱婀道:“其实在他心中,他只全心全意恋过一个人。”
爱巾道:“我还能问一个吗?”
邱婀回过身来,道:“没必要这么犹豫,你问吧。”
爱巾道:“你为什么加入……丑教?”
邱婀道:“我不想回答你!”脸象翻书。
连习一听,接道:“姑娘,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邱婀看了看连习,道:“你想说什么?”
连习道:“仲孙前辈……已经离开了。”
邱婀手中之食全撒了下来。
连习又道:“他临前就嘱咐了一件事。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去浪费生命,应该幸福快乐而活。这也是……你太女乃女乃临前的意思。”
邱婀沉默半晌,道:“谢谢。”
连习道:“我不知道邮堡的事,但是我知道你加入丑教的目的。你要……报仇,对不对?”
邱婀道:“没错!”
连习道:“就算付出生命也不惜?”
邱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连习道:“能解开一切谜团的人,不是我。我只想告诉你,以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查明真相的。丑教的势力是超出我们任何人所想像的。我再说一点,丑教的存在先于邮堡、剑脉山庄,可能近千年了。”
邱婀虽然面无惊讶,但心中已很震惊。听她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连习道:“从洞里的岩石就可看出来。”
邱婀道:“你说的那个能解开一切谜团的人是谁?”
连习道:“我不知道。应该也是一个家族史谱越千年的人。”
爱巾一听这话,已然明白此人是谁。
邱婀道:“还有这样的人吗?”
连习道:“当然有,姐姐她就是!”
邱婀道:“你说的是……默氏族人?”
连习道:“还有医者天族,龙氏传人,席家后裔,数之不尽!”
邱婀道:“那你为什么不是?”
连习道:“我……并不清楚自己身世。”
邱婀道:“就算困难像你说的这么大,我也管不了!”
连习道:“如果你真想那么做,你就去找到这样的人。”
邱婀道:“用不着,我已查得差不多了。”
连习转声:“姐,我们走吧。”
爱巾头回见到连习失去了耐性。
听爱巾道:“他是为你好,你再想想。”
邱婀沉默。
连习一个人走开了。
爱巾追上,轻道:“连儿,怎么了?”
连习眨了眨,却闭紧嘴,不语。
爱巾又道:“连儿,好好的,怎么突然……”
连习道:“姐,我……只是想到仲孙前辈在临时……就嘱咐了我这件事,而她却一点也不珍惜自己!我……”
爱巾缓缓道:“也许她也很伤痛……却不让我们看到。”
连习道:“但愿是这样。姐,去休息吧。”
爱巾微微一笑,道:“连儿,我想去看看静姐。”
连习道:“在哪儿?”
栖舍。
鸽已不见,人也不在了。
爱巾道:“怎么会这样?之先明明……”
连习注意到草间有些血色,还有热度!
爱巾见道:“一定是焦上带走了他们!”
连习道:“不像。姐,我们四处看看。”
爱巾点点头,又进屋去。屋子里,没什么异常迹象。爱巾走了出来,对站在院外的连习道:“连儿,在看什么?”
连习看着那“栖舍”二字,回道:“在乞殿的时候,我见到过这两个字。听仲孙前辈说,那是一位老女乃女乃的房间。乞殿中人将它列为了禁地。”
爱巾道:“难道这间屋舍就是十九姻缘……老女乃女乃所建?”
连习道:“姐,你说什么?”
爱巾道:“这间屋舍可能就是那位创建邮堡的老女乃女乃所筑。对了,那……别庐就是老爷爷所……”
连习道:“姐,你怎么了?”
爱巾二话不说,拉起连习就往别庐去。
当走过泥地时,连习不禁多看了一眼。
当来到庐前时,连习又不禁叫出了声:“别庐?”
哪知这一声落,篱笆下就涌出一条光毯来!
毯子上,有古老的篆书。
爱巾读道:“《丑教秘籍·别瘾》,凡学者,许誓:从此一生守在泥狱。若违,至亲至爱,命绝!”
看到这儿,爱巾不再往下读了。
连习抱着有些失色的她,道:“姐,别看了!”
立时,光毯消失!
爱巾道:“连儿,我们走吧。”
连习点了点头。
又走回泥地路边时,爱巾对连习道:“等等,连儿。”
连习问道:“怎么了,姐?”
爱巾没有回答,看着泥地深思起来。
许久,她开口了:“我懂了,懂了!”
连习没问,只见她在头间穗上摘下一颗谷粒,撒向泥地。
连习不解道:“姐,为什么要……”
爱巾道:“是恒母指引我来这里的。她想告诉我,要解除泥狱之誓,必须在泥狱里撒下恒母之雨,就是恒穗的种子!”
她的话落,就见那着落处竟有一棵金穗长出来了!
瞬间灿烂!
更涨出了像那水库一样的水!
连习不禁道:“姐,大功告成!我们回去吧。”
爱巾嗯声。
回到岩堡中时,公啸就差“丑婢”来,引两人到一房间。
推开门来,竟是一派明净、喜红的氛围!
爱巾轻轻合上了门。
连习拘谨万分。
她看在眼里,浸在心里。
他忍不住开口了:“姐,我还是和……申屠……”可是,一看到她眼神,又痴然忘语。
她喁喁(yú)私声:“连儿,我们……已经成亲了啊!”
他通红通红的脸上已溢满稚气,透流真性。
轻轻地,两人靠近。
深深凝视。
浓久,缠绵地吻,拥入渴望的梦里。
寅时初分,两人都睡不下了。
剩余在身心的激情,让两人相偎相依。
她道:“连儿,显胎之后,我们不要分开,好吗?”
他道:“姐,为什么……这么说?”
她道:“我有些担心。你答应我,好吗?”
他抱紧她身子,道:“姐,我答应。”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安胸而枕。
连习抚摩着她发际,不禁陷入了爱的点滴中。那每一个画面里,她的身影,笑容,都是如此美丽。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她微睁,道:“笑什么呢?”
他道:“没什么。姐,我不吵你了。”
她却道:“不行,刚才在想什么?”
他道:“姐,听话!好好睡,才能养好身体。”
她道:“嗯,连儿,这么急着管我了啊?”
他道:“姐,照顾你和肚里的宝宝,是我的责任啊,听话,快睡着!”
她道:“连儿,连儿,我……想亲你!”
他笑了:“只要姐……不喊疼了。”
她娇叱着捶起来。
他道:“嗯,姐,我亲,我亲你。”
生命又悄悄地度过一夜,恩爱的生活是否总会这样甜蜜,温情?
门外传来了丑婢的声音:“两位,早膳已备好。”
爱巾和连习都已穿好衣裳。
爱巾道:“进来吧。”
丑婢推开了门,道:“两位,刀主有请。”
爱巾道:“好,带我们去吧。”
丑婢领着二人去了客厅。
公啸一个人独坐在那儿,喝着酒。
他道:“下去吧。”那丑婢去了。
他又道:“坐吧。”
爱巾和连习一同坐了下来。
他接着道:“恭喜你们。”拿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爱巾道:“你……怎么了?”
公啸笑道:“我又没事。”继续喝着。
爱巾转道:“昨晚是不是你带走了静姐他们?”
公啸道:“丑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爱巾道:“她是她,你是你。”
公啸道:“好,我来重复一遍,我不知道。”
爱巾道:“除了你,根本没人会这么做!”
公啸一拧,酒杯破碎!他有些恼火道:“只能怪他们自己!谁让他们来惹我!”
爱巾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公啸平静下来:“和你俩一样对待而已。”
爱巾看见他手掌流起了血,不由道:“你……你为什么喝闷酒?发生什么事了?”
公啸道:“我没事!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爱巾淡淡道:“那……你请我们来做什么?”
公啸听道:“对,你说得没错!我是有些……闷,闷得发慌了,就请你们陪我……吃饭。”
爱巾不语。
公啸道:“你们吃吧。我……不闷了!”
他开门而去,一阵狂笑。
连习道:“一定是发生了事,他看起来确实痛苦。”
爱巾道:“连儿,我没胃口,你先吃吧。”
连习也道:“姐,我也是。我们去看看申屠大哥和二叔吧。”
爱巾微微点头。
两人走出房间,绕过几道廊,就看见解志一个人站在石栏前,发神。
连习注意到他那只余手把石杆抓得死紧,仿佛……想得到什么。
爱巾见连习一副深思模样,问道:“连儿,你在看什么?”
连习回神道:“姐,没什么。”
爱巾也没多想,道:“我们过去吧。”
连习点了点头。
这时,解志已侧过身来。
爱巾道:“解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静姐、我姐夫、还有鹤妹呢?他们在哪儿?”
解志却盯着连习,不语。
爱巾叫道:“解哥,解哥!”见解志神情不对。
解志方才回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转身进了屋,关上门。
连习唤道:“姐,我们走吧。”
但爱巾却有些犹豫。
连习又道:“姐,姐。”
爱巾看着连习,轻轻道:“连儿。”
连习道:“没事的,姐,我们去看申屠大哥和二叔吧。”
虽然在她心中隐忧重重,但对着他笑容,也就放下了。
当又见到开怀的跳佛后,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听跳佛道:“爱儿啊,昨晚睡得香吗?”
爱巾不禁红晕阵阵。
跳佛道:“不过,挺可惜的,没引来那窌王啊!”
爱巾一听,道:“干公公,吃了那么多了,已经够了!”
跳佛却道:“爱儿,不是不是,那些小窌蚁比起窌王来,那就是----天渊之别!”
爱巾道:“有……这么神奇吗?我……不信。”
跳佛道:“窌王的功用恐怕我糟老头也说不全。不过,我可说一点,那就是----如果结集东西南北中五地的窌王,再用百年象血调制,那它的功用就胜于传说中的生死鸣丸上千倍,乃至无可估量!”
被跳佛这么一说,闻者三人是目瞪口呆。
跳佛道:“只可惜我糟老头空有一瓶百年象血,却无缘得到窌王,哪怕一只啊!哪怕一只啊!”
爱巾转道:“干公公,您昨晚又痛了吗?”
跳佛笑道:“没有。”
爱巾听道:“是……因为那些窌蚁?”
跳佛道:“是啊,窌蚁麻醉了痛。”
爱巾沉默。
跳佛道:“别担心,爱儿,人生难得几回痛!对了,你们带二叔去见见……公啸!”
爱巾听道:“二叔,你的腿都好了?”
公二单道:“托义伯的福,那些窌蚁已帮我恢复如初,甚至更好了!”
爱巾对跳佛道:“干公公,那我们先去了。”
三人走出阶来后,就刚好碰到了戈己在叫嚷:“出来!你们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一时气血攻心,没能站稳,摔倒在地,直喷鲜血!
爱巾急忙扶住,道:“姐夫,你怎么了?”
戈己推开她,道:“别……管我,你别管我!”
爱巾差些被他推倒,幸好连习及时抱住。
公二单见道:“他怎么变成这样?”指的是他的左腿。
爱巾回道:“是从崖下摔成这样的。”
公二单仔细看了看,道:“可以治好。”
爱巾一听,道:“真的,二叔?”
公二单点点头,对戈己道:“你方才在说谁?”
哪知戈己朝他就是一口血,喷得他满脸模糊。
爱巾欲语。
公二单却已出手阻止,继续问戈己:“他对你做了什么?”
戈己冷笑道:“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公二单不再问,只道:“你俩先扶他回房间吧。”
爱巾见公二单起身就走,道:“二叔,你去哪儿?”
公二单道:“去找那畜生!”
爱巾忙对连习道:“连儿,你先扶姐夫去,我陪二叔去。”
连习道:“小心点,姐。”
爱巾点了点头。
二人去后,连习扶起了戈己。
戈己道:“就让我这样吧。我哪儿也不想去了。”
连习道:“不行,必须背你回房间去。”
戈己道:“回去要面对她,还不如一个人清静好。”
连习听道:“那不回静姐那儿,去客厅。”
可是,一到客厅,戈静就正好在,还有焦上。
听焦上笑道:“真是老天有眼啊!让你尝尝这滋味了!”
面无血色的戈静道:“你说够了没有?”
焦上道:“怎么?怕我当着天下第一信客抖出你的丑事?”
戈己这时道:“焦上,你这叛徒!你无耻,卑鄙!”
焦上道:“好,我是叛徒,那你又是什么?连自己父亲死了都不敢去尽孝的人,恐怕连畜生也不如吧?”
戈己一听,欲出手去。可是,哪能啊!
------腿受了伤,又被连习拉着。
焦上道:“一个瘸子,一个半死不活的失节女,真是天生绝对啊!好啊,真是太好了!”
这话一出,连习有些吃惊。难道戈己和戈静……
焦上说完就出去了。
剩下来的场面有多尴尬,有多辛酸,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戈静已道:“你出去,滚出去!”
戈己却道:“我是下流,混帐!但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是他们给你下了药,不是我!!!我……并不后悔那么做,尽管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戈静气得吐了血,撑在宴桌上,突然用力一抓,将桌上的饭菜掀得满地都是!
那绝望的哭泣声,让连习心中泛起了波澜。可他无法劝说。这样的事,发生在谁身上谁都无法承受!何况是……本就痴情的戈静和戈己呢?
戈己道:“你如果恨我,想杀我,就来吧,我站在这儿!”
戈静在他话尽时,终于倒了下来。
连习赶忙去扶。可是,另一头的戈己也倒了。
连习有些无措。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人影从他面前晃过。他只感觉好刺鼻,像脂粉。
这个人是谁?正是红善。她知道连习闻不得浓浓脂粉气。可她怎么会出现呢?她又为何能晃过身怀默家绝学的连习呢?她的轻功怎么这么厉害了?
她看了昏迷的连习好一会儿,就起身背走了戈静。
半个时辰后,又出现了一个人。
他面带丑谱,独臂。他走近仍昏迷的连习意欲下毒手的时候,戈己却已醒来,惊道:“你是谁?你要……干什……?”
还没等戈己话落,他就在戈己的致命天灵拍下了一掌!
在看着静止的戈己好一会儿后,就又转身准备……
然而,这时,爱巾的声音已传来:“连儿,连儿!”
他一听,立即发出一掌,向连习心口击去!
就在这一掌落下之际,爱巾和公二单赶来了。
爱巾惊呼:“连儿!”
此人闻声,立即闪去,身法竟与红善一样快!
公二单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就已无影无踪。
爱巾抱着不醒、嘴角流血的连习,哭模着他的脸,不住唤道:“连儿,连儿,你醒醒……快醒醒啊……”
公二单检查了戈己的鼻息和心脉,道:“爱儿,他……”
爱巾半回神过来,道:“姐……夫。”
公二单走近连习,把了把,道:“不行,他脉搏极弱!得赶快护住心脉才行!”
公二单立即盘坐输起真气。
爱巾一见,也伸手运功。
在都汗水淋漓,脸色泛白时,公二单道:“不行,爱儿,快去请你干公公来!快去!”
爱巾慌忙起身,奔向窖室。一到室口却见到跳佛已倒在地上,周遭一片狼籍。
爱巾踉跄着走过去,叫了一声,便半昏了过去。
隐约中,听到了跳佛断断续续的声音:“爱儿,醒醒,醒……醒。”
爱巾终于睁开来。
跳佛道:“爱……儿。”
爱巾接道:“干公公,谁伤了您?”
跳佛却摇起了头,从怀中取出那瓶象血和一本书稿,弱声道:“这象血给……你……这是我一生所做的菜的……各种方法……我把它们都记在这里面……你……拿去……好好学做人妇……啊……干公公不能……再做给你吃了……不……要难过……干公公并没有什么遗憾了!”
爱巾道:“不,不!您还没查清老庄主的死,还没尝到窌王啊,您不可以……不可以!干公公,干公公!”
跳佛笑着摇下了头。
望着这瓶象血和这本《申屠食策》,爱巾放声痛苦起来!
这时,邱婀和易鹤赶了来,扶起了她。
听易鹤道:“二姐,二姐,别哭了,别哭了。”
爱巾不由回神来:“连儿,连儿!”
邱婀拉起她,道:“放心,刀主在救他。”
爱巾道:“不,我去守着!”
说着,就冲了去。
奔到客厅时,她已虚弱得很。而脸色苍白的公二单被丑婢扶到了一边。公啸一人在施力救连习。
不过,他也是蒸气四腾,看来耗费了不少气力。
爱巾见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话未落,公啸已坚持不住,退了掌。
爱巾急忙抱住连习,呼道:“连儿,连儿,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快醒醒,醒醒!”
公啸道:“他……体内的真气与我的忽然相冲,你手里拿着什么?”
爱巾怔道:“象血,百年象血。”
公啸道:“象血为静,应合默家真气,快给他喝下!”
爱巾一听,慌乱地打开瓶子,慢慢地给他喝下。
公啸执起连习手腕,好一会儿,才道:“暂时无性命之忧。”
爱巾稍感安心,转向他,道:“你……没事吧?”
公啸却瞪着公二单,对丑婢道:“带他回房间!”
公二单此时已无力动怒,对爱巾道:“爱儿,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爱巾接道:“二叔,你……不要紧吧?”
丑婢却已搀起公二单缓缓而去。
公啸望着门,道:“他怎会有事!”
爱巾听道:“他终究是你亲生父亲啊,你……”
公啸截道:“好啦,扶他回房间吧!”
邱婀亦扶住有些吃力的他。易鹤则和爱巾搀起连习,回房去。
将连习躺下后,爱巾道:“鹤妹,你先去吧。”
易鹤应声关上门,出去了。
她守视着,拿出了磁笛,吹了起来。
平缓,轻扬,犹如春风!
静静的,他的手指有了活动,呓语着:“姐……姐……”
她欣喜得凑去,呼唤:“连——儿。”
他缓缓睁开了眼,望着含泪的眼眸,道:“姐。”
她的泪水不禁滑落脸庞,道:“连儿。”
连习动了动身。
爱巾道:“别动,好好休息,听话。”
他抬起手来,拭着那泪痕,道:“姐,莫哭。”
她已伏在他身间,不语。
他不敢蜷动,只是问道:“姐,静姐和姐夫怎么样了?”
她一听,坐起身,道:“连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了会儿,道:“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道:“连儿,你先别问,发生什么了?”
他道:“是……红……善弄晕了我。”
她道:“善妹?不可能……那个人的身影绝不可能是善妹!,她不可能杀害姐夫!”
他一听,挣扎起来,道:“姐,你……说什么?姐夫……”
她安抚他道:“连儿,你先躺下。”
他道:“姐,你快告诉我,在我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犹豫半晌,便将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他听完,整个人已陷入木呆。许久,才听他道:“不,我要去看看姐夫和……申屠……大哥!,姐,扶我起来!”
她道:“连儿,你伤未复原,不能动。”
他道:“姐,姐,求你了,让我去看看!”
她道:“不行,连儿,听话,好吗?先好好休息。”
他却道:“姐,姐,姐!”
她无奈,轻轻点了他的穴道。
他痛苦地紧闭双眼。
这时,易鹤推开门来,道:“二姐,我拿来了一些粥,你们一早没用饭。”
爱巾接道:“嗯。”
易鹤看了看连习,道:“我先出去了。”
易鹤关上门后,她将粥端在手上,坐到床沿,道:“连儿,先吃些东西。”
匙子已到了他嘴边,他却不肯。
她道:“连儿,你不吃东西,身体怎么能好得快呢?”
他道:“姐,我吃不下,你吃吧。”
她道:“我也不吃了。”故作气色。
他一听,忙道:“我吃,我吃。”
她微微一笑,道:“真的?”
他点了点头。她便一口一口地喂了起来。
他道:“姐,你不听话,你没吃。”
她笑道:“好,我听话,行了吧?”
就这样,每餐送来的食物,被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总而言之,她是寸步也不离开,整日整夜地守着他。直到八天后,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才准他下床来。
墓地。戈己和跳佛葬在了一起。
碑前,爱巾、连习还有公二单和易鹤都静默着。
听公二单长叹一声,道:“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连习黯然转身。
爱巾见道:“连儿,你去哪儿?”
连习道:“我想四处走走。”
爱巾跟着他去。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回了窖室。此时已值辰初。
他环视了四周,一片狼籍。
她问:“在找什么?”
他道:“姐,当时申屠大哥没穿外衣,对吗?”
她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他似自语:“为什么没穿外衣呢?”
她道:“你是在找那件外衣?”
他道:“嗯,我们找找看。”
谁知,话一落,室中油灯就灭了。顿时,漆黑一片!
她握紧他手,道:“灯……怎么灭了?”
他只觉一阵寒气袭来,不由道:“姐,你冷不冷?”
她确实备感寒冷,道:“是啊,好冷!”
他偎住她身子,道:“姐,你看那……”
她一听,瞧向那发光耀眼处。只见一群窌蚁中间,竟有一只成人拇指般大的窌蚁。它和所有窌蚁一样,正蚕食着一样东西。
-----插着六对刀的大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