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欠我一个回答。”一出宫们,就瞧她又低垂头跟在他身后的样子,苍斐觉得气闷,别的妃嫔是巴不得和他单独在一起,反而是她,和其他人是又说又笑的,刚刚和母后在一起便是如此,而一旦见了他却像被猫咬去了舌头,他相信,如果他不说话那么她在他面前一定不会说一个字。若是放到以前,他或许会庆幸有这么一个君后,不会腻人,不会烦人,安安稳稳平平和和着处理后宫的事务,不会因为他多宠某个妃嫔几天就哭闹不休,能让他在处理完朝政后不用忧心后宫的事。事实上,她的确处理得很好,婚后一个月他不曾进她的澹宁宫,也不见她有什么举动或哭诉的行为;没有接管后宫的事务,也不见她极力争取;连最起码连娉婷处理不好的两宫之争也在她的处理下,不再动不动把后宫的事闹到御书房来。但是,现在他厌倦有这么一个君后,他希望她能腻他,能因为他的冷淡而吃醋,拿一些事情来烦他,而不是当一个舌头被猫咬了、行事贞雅、守节整齐、动静有法的君后。
“咦?”她是漏听了什么了吗?柳握晨仔细回想,真的想不出自己漏听了一句什么问题。
挥退服侍一旁的宫女侍卫,他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头,“君……君上。”没有预料的动作让她低声叫出来。而他的动作让她被迫抬起头,一抬头就望进一双深黑如海,望不见底的眼。此时那幽深阒黑如午夜,少有情绪波动的眼中明白的显示着蓬勃并有继续发展的怒气,这让她觉得手脚冰冷,很想逃开,因为这种怒气很明显是针对自己来的,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危机意识的人实在是缺了感觉,但想法仅仅是一个想法,形势迫人和应有的礼节让她无法做出这种举动。
实在想不出自己怎么就惹他生气了,看到他的脸孔朝她低下来,两张脸距离不过一两厘米,她羞红了脸,撇开脸,尽量不去看他。虽然宫女侍卫离去了,但也不能确定不会有人再来。为了缓和他的情绪,有了前些日子在花园里被亲吻的前车之鉴,她相信再不阻止恐怕会有比这现在会不合宜的举止出现,她伸手推着他,困窘道:“君上。”
“怎么了?”看出她的羞窘不安,他却装作不知,脸朝越贴越近,看到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他觉得很解气。
“呃。”她窘迫的撇着头,却逃不月兑他的故意的举动,反而使自己陷入困境。“君上……臣妾……”
“你想怎么了?”他凑近她的耳畔问道,温热的气息把她贝壳般美丽洁白的耳朵熏得红红的,十分惹眼。
“请君上放开臣妾。”蜿蜒的长廊内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天,如果这种场面被人看见了,以后她怎么自处,宫人会怎么说她这个君后,放荡、不受礼教、不知羞耻还是其他那些她不知道的却更为可怕的词。
“那你答应朕一个事。”他狡猾的以此威胁。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男性可以三宫六院,女性却就只能忠于一人;男性可以随意**而不受指责,但女性就一定三从四德,否则就会被指责不知羞耻。
柳握晨真想骂人,但是她的教养里面没有教这个,她知道的只有女德、女戒里等等女性该为和不该为的事。从夫、从夫、从夫……她在心里一再强调,她只想安安静静过她的生活,即使被冷待也无所谓,她要求的不多吧,但为什么偏偏不能如意。“请君上说。”
“以后不许再低头了。”他道。
咦,低头?她惊讶抬起头,她抬头他低头,唇与唇扫过,迷惑了两人,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惊醒了两人,柳握晨低头推开他,顺顺身上微皱的衣服。
来人是萧娉婷。
“臣妾参见君上、君后。”见了两人单独在一起,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然后低垂眼帘遮住心情娉娉婷婷福身。她着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红色与白皙胜雪的皮肤衬托,越发显得其人如玉,而反观柳握晨则是一袭品月色的宫绸不镶不滚,只用同色的锦缎插了一条窄窄的边儿,且同同色的丝带做成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砌在领口袖口,别致新雅。一个娇媚艳丽如红梅,一个却是清净如月,纯雅如莲,各有特色。
柳握晨不动声色退一步,既然有人来代替她的位子,她想她不用再多占用一个地方受莫名其妙的遭受一份嫉妒以及……看着他们言笑晏晏。“臣妾有事,先行告退。”她眼观鼻鼻观心福身跪安。
“君后。”对于她的反应,萧娉婷不知所措望着苍斐,然后问道:“臣妾若是做错了,请君后明示,臣妾一定改。”
“御妃多心了。”她琢磨着字句道,心里暗暗着急找个什么借口才使自己的离去得到合理的解释。
“娘娘、君后娘娘。”远远传来的声音让她暗暗松了口气,这是铃兰的声音。
“臣妾的宫女在找臣妾,可能有要事,请恕臣妾无礼先行告退。”匆匆找了个借口,福了个身,她像逃难一般的走了。
“臣妾恭……”萧娉婷只来得福身,干干的留着“送娘娘”三个字在舌尖打转。
“爱妃今儿个怎么有空?”瞧着柳握晨越行越远的身影,苍斐眼中沉淀出一抹难解的深思,口气闲适问萧娉婷。
萧娉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她很好的掩饰下了,其实她是特地来的,目的是来拦截苍斐。一连三天君上都留宿与君后的澹宁宫,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危险了,她从不是处于等待被动的,主动出击才是赢的关键,也是在这后宫得到圣眷的法宝,否则以这后宫女子的手段,即使她再美却不去争取,最后落得什么也不是。她手上有一个的砝码,并且君上不是一个薄情负心的人,只要受过宠幸的人都可以常常雨露均沾,但是她想要更多更多的眷宠,多到足以保障她以后的孩子可以登上皇储之位,她的家族蒙得得圣宠永不会落败,以及……以及她自己,所以她要拦截苍斐。“臣妾听闻太后娘娘的身体有些微恙。”这是个很好的借口,由于这几天天气反复无常,初阳太后的确染上了风寒。
“母后正躺着,你别去了,瞧着这天气还好,就陪朕四处走走吧。”
“是。”看她欢天喜地的样子,苍斐脑中想起的是那张神色总是淡淡的、但一遭他撩拨却绯红如晚霞的脸孔,比不上眼前国色天香、艳冠群芳的美人却独有一种宁静柔雅、闲适轻松的美,。
“涟漪想着父皇呢,今儿睡中觉时还问这几天怎么都不见父皇?”涟漪是苍斐还在为太子时太子妃所生的女儿,四岁,自母后死了之后就由萧娉婷抚养,受封为温仪公主,在几位皇子女中最受宠的。
“是吗?”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的,渐渐不可耳闻。空旷的长廊远远瞧着仿佛没了尽头,风吹过,卷起花香,香气一阵浓烈一阵清淡,隐隐是这后宫美人的粉气脂香,浓烈的是得势的,清淡的失失势的,只是这得势失势,浓烈清淡终究要消散的,遗留下的不是风光,而是青春的血色以及难解的怨气。
这晚,传来消息,君上留宿萧御妃的襄福宫。
柳握晨在宫女的服侍下本以为会是难得的安睡,谁知却是辗转反侧至大半夜才勉强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