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水自那两个丫头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想事情。自己离开霁皇朝已有一阵子了,没想到留在这边儿的人竟然被人误导,给自己的全是假情报,这些着实让他气恼,看来他是时候该换些新鲜的血液进来了!
既然霁凌麒没有娶惜儿,那自己就还有机会……不对,就算是娶了,又怎样?他也会不惜一切将她带回自己身边儿,一辈子都不放开!离水的眸子暗沉幽深,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自己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她还会记得自己吗?当初还跟自己拉钩的傻姑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半年了,自己还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见到哪一个人,这个小女子倒是让他破例了,真不知是福还是祸?离水摇了摇头,脸上因为玊羽惜的缘故变得柔和起来,眼中甚至还有了笑意。
“主子,角旸大人到了!”外面的人低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离水漫不经心的应着,却还是坐正了身子,跟她有关的一切,自己好像都是那般的上心,离水不禁有些自嘲。
不多时,门便被推开了,一个绿衣少年迈步走了进来,芝树玉成,一双乌黑的眸子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见到离水后,行了礼便兀自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甚至还自顾自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添了一杯,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自在、不羁的气质。
“你倒是会享受啊!这些饭食倒是找了个好主子呢!”离水并不恼,拿起酒壶,也倒了一杯酒,先是拿在手里,闻了闻酒香,方很是优雅地喝尽。明明是同一个动作,两个人做起来却绝对是两种风格,让人唏嘘。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如云居的饭食让您惦记了这么久,我倒是很好奇了呢?”少年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呵,是啊,这么久未尝,倒是找不到知己了!”离水有些落寞的说道,“才半年却是物是人非了,是不是来晚了……”最后的话到好似自言自语了。
“呃……”少年的筷子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还是沉默了,只是又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
许久,两人都未曾说话。直到离水突然开口:“好了,饭菜凉了可就没有什么滋味可言了,快食吧!”说着便拿起筷子,夹起菜吃了起来。
角旸嘴一撇,却也没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吃饭是最合适的事情了。这人看似无害,可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是会很惨的,半年中这些他早已深有体会了。
饭后,离水便和角旸一起出了如云居,朝着厘河方向去了。厘河上,一座和其他游船画舫没有太多区别的大画舫在河上随意漂浮,船上却只有两个人。
“您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如此拮据了?”角旸靠着软垫坐卧在一块上好毛料的毡毯上,懒洋洋地眯眼说道,语气中不乏揶揄。
“嗯?”另一边同样很是慵懒的离水干脆就躺在了上面,却还是别有风格,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呵,这偌大的画楼却仅有你我二人,甚至连仆婢歌女都省了,可不就是很省嘛!”角旸的声音很是欠扁。
“嗯,要想养得起你们这些人,使得拮据点儿过了……”离水好似很同意他的说法,静了一会儿道:“你不觉着听这别家的曲乐足够了吗?咱们这样倒是可以借借光,何乐而不为?”
“哈哈!您还真是风趣,好一个‘借光’,是您的作风!”角旸爽朗地笑着,却并没有一丝的异议。
“也借了光,不知您让我上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呢?”半晌,角旸止住了笑,稍稍偏头问道,声音里却全是意料之中的笃定。
“还是你了解我啊!”离水换了个姿势躺着,“之前我留在惜儿身边的暗卫被人发现了,并一直误导他们,传了这么多假情报上来,若不是今日那两个丫头告诉我,很多事情,我竟然一无所知!”离水的声音开始有了起伏,很明显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一涉及到玊羽惜他便变得很不一样。
“既然如此,您是想换掉他们了?”提起玊羽惜的事情,角旸也收起了方才有些懒散的神色,脸上尽是认真。
“不错,我从来不养废物!我不知道是谁这样做的,但是我需要的是能够解除这种局面的人,而不是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棋,还是要自己下才痛快!”离水的声音有些喑哑却很坚定。
“那,暗方里的人需要派上用场了吗?”角旸见他这般决绝,便试着说道。
“不,暂时不能动,暗方里的人我另有用处,这些就从各处新选吧!我会先利用那些废物把惜儿的下落打听到,之后再作打算,或许那些废物还能活上一些时日……”离水说这些话的时候狠绝中掺着柔情,两种神色诡异的融合,让人看得惊心不已,也就他身边儿的这位此时此刻还能如此淡定闲适吧!
角旸这个孩子这半年来确实成长了不少。他为他请了最好的师傅,再加上这孩子天生聪颖,学起东西来很快,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气质,同样也能够独当一面了,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离水这般想。
“如此,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人,至于训练,那些就没有我的事儿了吧?”角旸说道。
“嗯?你倒是会偷懒,不过,像你这般聪慧的并不多,虽不是你教授,你也要多上些心才是,否则,我可不保证会不会让你见到惜儿……”离水说道,很轻的话对于角旸来说却是致命的威胁。
离水一项都是知道他的软肋的,角旸在做了五年食奴之后,他比谁都要心狠,甚至可以说他是没有心的。外表一副无害的模样,却是暗藏着一头凶猛的兽,而这头兽的训师不是别人,恰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玊羽惜。他是个能屈能伸的孩子,他懂得所有人情世故,没有谁能制的服他,再多的痛苦加诸到他身上他会照单全收,毫不畏惧,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偏偏是那个很普通的小女子,短短的几日相处,就足以让他为之付出生命而在所不惜,这些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的。
“您也就会这一招……”角旸轻笑却还是妥协了。
“但是很管用,不是吗?”离水的声音很是平淡,但是含着一丝笑意,因为话题扯到了玊羽惜。
“不错,您赢了!”角旸笑了,脸上却是慢慢地温情,他站起了身子,“如此,小的还是去做监工的好!”说完,不待离水回话,便飞身离开了画舫。
离水闭上的眸子在角旸离开之时霍地睁开了,脸上也浮起了笑意,慢慢地笑意弥漫了整张俊颜,绽出一抹灿烂的笑花。“惜儿,你有个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