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河哈哈地笑了起来,因为他的确可笑,便道:“呆在别洞里两天,也觉得发闷,下下也无防。”有人说,下棋能洞察一个人的能耐,苏天河没理由不跟他下。
摆上棋盘,两人便下起棋来。几番较量之下,笑布颠均心败者居之。连输十几局之后,脾气越来越暴躁,苏天河本来棋意正浓,却因他的浮躁煞去大半,无意再下,扔下棋子道:“看来笑支主并无心与功某切磋,不下也罢。”
笑布颠怒道:“你瞧不起我!”听到怒声,两个手下双进来。
笑布颠早已习惯他们这样,因在平时,只要他一怒,就知道他有事要吩咐,哪敢不进来。可这时他却他们怒道:“谁叫你们进来的,给我滚!”两个手下当真在地上滚着出去。
苏天河道:“笑坛主为何如此大的火气?”
笑布颠道:“全都是一群饭桶。”回脸向苏天河道:“来!我们再下。”
苏天河苦笑着,本来已无心再玩,便道:“怎么,还要下?”
笑布颠生性争强好胜,输了那么多局,不挽回一局是不会死心的,道:“想必苏局长已经听说过笑某的为人,你连赢我那么局,总得让我赢回一局吧!”
苏天河暗自叫苦,心想还不如回到别洞里受鞭打的痛快,他听说笑布颠是个难缠的人,如今一见,才明白这不是难缠,而是过分自负,敢情与他这身材有关。长不开的身体,遭父母遗弃,被人小看,是以心里变得扭曲。
苏天河平生最喜欢与难缠的人打交道,但不屑于与自负的人纠缠,正欲请示回别洞,笑布颠却忽然笑道:“不如我们换个花样来下,如何?”
苏天河仍是不屑,像他那点猫腻,还能有什么令人感兴趣的花样来。
笑布颠看他的神情不给力,但想到他已是自己手中之物,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由不得他说不。想毕便道:“这花样倒是简单,但玩起来可得伤费脑筋。”
苏天河很是敷衍地说:“怎么个伤费法?”
笑布颠道:“我来摆阵,你来破如何?”
这倒是苏天河没玩过,兴趣忽然提起一大半,道:“好。”
笑布颠便把自己一直破不了的棋阵摆出来,苏天河一看干笑几声。
笑布颠道:“你笑什么?”
苏天河道:“一盘已死之棋,如何能破,苏某棋艺不精,还请笑坛主明示。”话中嘲讽之间甚重,显然笑颠竟自负到一盘死棋也要一究到底,虽有愚公之志,却无愚公之真理。要知道执着到底与执迷不悟那可是两回事。
笑布颠固然不会因他的话所中伤,反而暗笑他棋艺不精,难怪会成为自己的玩物。说得明白一点,笑布颠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一盘已死棋。
只见两人同时干笑,心中各有打算。忽然笑布颠道:“苏局长果然是个愿赌服输之人。不如我们来交换,你来摆阵,我来破!”苏天河忽然想起一计,笑布颠如此自负就让他一直输下去,定会将他稳住兴许能从他这里套出一点什么来。自负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强劲的对手伤害。苏天河当然不怕死,但只有留得住青山,才会有柴烧。生命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命还能做什么?只有先将他稳住再说。这样可以到时候进一步了解他。他到底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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噜……噜……
一扇石板匣门升了上去,两个腰身笔挺的男人走进里去,点着钳在墙上的灯,然后弯下腰下,提起一个昏睡的爷们。这爷们正是许正天,又四个卫士抬着玉制椅子进来,共两把。两人之后便是笑布颠。笑布吩咐道:“快请许教授坐好。”自己也坐了下去,坐不着,两个卫士把他提到椅子上,两只脚悬在那里。许正天几乎笑了出来。
这些天来,许正天被困于此牢洞中,石门紧闭,空气稀少,呼吸困难,人变得迷迷糊糊,全身无力,站也站不稳。笑布颠道:“许教授,这些天来真是难为您了。”许正天呸了一下,不搭理他。笑布颠依然笑着道:“许教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个有文化有涵养的知识分子,怎可随便呸人。”许正天道:“你都说了,我不能随便呸人,你是第一个。”有气无力。
笑布颠原要生气,但侧头一想,又笑了起来,道:“说得不错,趁你还能呸,多呸几下也好。”许正天目露惊光,心道:“不好。”问道:“你什么意思?”
笑布颠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许正天道:“是不是你把天河怎样啦?”
笑布颠阴笑道:“他没事。只不过……”把过字的声音拉得老长。
许正天道:“只不过什么?”
笑布颠道:“这可不像的为人,我还是喜欢你临危不乱的样子。——我只不过是把孟天平的诡计都告诉他,他很聪明,很识趣,已经把你找金玉匙的全过程的笔记全交给我了。”
许正天听得惊容褪色,心道:“依天河的脾气,怎么会把我的笔记交给他。——难道是天平……”当下笑道:“就算你拿到了我所有的笔记,人能看得懂吗?”
笑布颠道:“这道上我熟得很,还怕没有人看得懂。”
许正天道:“你不防试试看。笔记里全是用我自己创造的密码文字写成,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些密码如何破解。至于天河会把那些东西给你……我很了解他,他不会的。”笑布颠拿出几本笔记来,说:“你不防看看这些,是不是你的手迹。”许正天拿来翻看,很是诡异的笑了起来。
笑布颠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许正天道:“当然是。”侧头一想,心道:“天河果然有一套。”
笑布颠道:“怎样?连你二弟苏天河也出卖了你,何不与我……”
许正天点头道:“也对,以我一个人之力,难以找得金玉匙。”
笑布颠哈哈笑了起来,道:“你早该这么做了,也不会受那么天的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