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魅女 第四章 踩着石头过河

作者 : 钻木书虫

认识兰玲的前两天,即新年伊始的元旦节,由我自己组建的酒类公司就在隆重气氛中开了业。虽然说,在此之前,我已经在商业场中“游击”了好几年,尽管如此,对于酒的业务,对于市场,对于市场经济应有的风险,我仍然知之不多,一切都需要踩着石头过河从头学起。

而通过应聘供职于南方贸易商行酒类公司之前,我只是市商业局下属肉类联合加工厂的一名工作员,也不是搞销售经营的,厂里曾送我去新闻学院办的新闻采编培训班学习新闻写作与报道课程,回厂后,厂部根据我的所长,安排我搞采访、写稿子、开广播、表扬好人好事之类的宣传工作。年终了,也写写厂里的工作总结,私下里也种点自留地:为报刊杂志社写点儿朦胧诗小品文什么的。

作为完全长大成人的我,在南城七星路上一栋砖混结构的8层楼房的5楼,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离我妈的住宅地有两站路程。淡季时我把住房装修了一下:窗上,安了茶色的玻璃,地板上铺满了睛伦红地毯,墙壁上贴了墙纸,装饰了壁灯,卧室的靠阳台那堵墙上镶嵌了一面大镜子,床的天花板吊顶上也装上了大镜子。如此一来,住房的格调反而变得不伦不类,请朋友们来提意见,都说不好看,像个宾馆,我也觉得忍俊不禁。这也难怪,那些年有自己独立住房的人并不多,家庭装修热还没有刮过来,也尚未结识创意女郎兰玲,所以,便谈不上装饰的创意与独到的理念,而我本人也没有这方面可供参考的经验,虽说人境映印,另有情趣,但终为人工景观,颇有刻意为之之嫌,难怪让人生发出像宾馆的联想来。

对家具用具的购置,又选择了组合式的那种,三人沙发是折叠式的,既能坐又能睡,棋牌桌也是折叠式的,这样一来,无意识之间就为朋友或同事们开了一道休闲娱乐之门,时不时的,总有人找上门来,借谈生意谈文学谈人性谈女人成为我的座上客。不过,他们也很自觉,闲聊的时间一般不会很长,至多一时半天的。有时也下下围棋什么的。

从楼上下来往右拐,是忠义街。忠义街的尽头,是银沟头,那里有一口龙泉井,井水可用于考酒,国家级文物四百年老窖池就在那里。小时候,我们几个少年总会想法子溜进车间里,去喝刚酿出来的曲酒。那酒从酒甑子里流出来时还是温热的,最先流出来的那一段最好,而且喝后不上头。

在忠义街中段,有一家声誉卓著的培训餐厅,每次经过餐厅门口,我都要探头往里打望几眼。餐厅招有许多长腿长手的漂亮服务员。菜牌上有一个保留菜目叫“熘鸡丝”,十分滑女敕可口,时不时的,我总要去撮上一顿,体验一番从家常味觉到餐厅味觉的变化,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从培训餐厅再往北城走,途中经过南方贸易大楼,而再往前行大约一站路,就是我妈居住的那栋楼了。我的酒类公司就设置在南方贸易大楼的负一层,有两间门面,门前一条窄窄的小街,小街通向大观门城墙。再往下走,就是热建中的滨江路了。大观门有一段明清时期遗留下来的古城墙,业余闲暇时分,去古城墙上溜达,可以远眺长沱两江交汇处的美景。到了夏天,江面象海一样宽阔,清澈的陀江水与女敕黄的长江水交汇时形成一条耀眼的黄线,洪水泛滥的时节,洪峰会在那里回旋并相互冲撞,借着冲撞所形成的巨大惯力向着下游的重庆一路狂奔。

说起来,事情真的有些奇怪,没有50万足额的注册资金,上级一个电话,居然让我的酒类部注册成了酒类公司。一切都出奇的顺利。那年头,南川市中区财政十分困难,政府财政举步维艰,一说起“咱们市中区”这个话题,中区所属各部门各单位人人话里有话义愤填膺。这一股子牢骚情绪,似乎是升级分家时留下的后遗症。一段时间以来,穷则思变,发愤图强,振兴中区经济成了区属各级领导的精神追求。企业的扩张,显然是势在必行了。企业做大做强,事关政府形象,“一切让位于发展,一切为了财政的创收”一时间成为铁定的口号,至于企业扩张所需的必备条件吗,那也是可以创造出来的嘛,所谓经营方面的浪漫主义情怀,也不是不可以加以充分发挥的。

至于可能会产生的问题以及随之而来的责任,在当时是没有人提出来并说得明白无误的。即便如此,经济规模的要上新台阶,总是一个既定的目标,扩张也好收缩也好,放手让企业走一条自我管理、自我发展、自我服务、自我创新的经营之路,对于我这个半路出家的经营者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参与了经商,个人生活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而我经商生活的正式版,一开始就与酒有关,而且是从推销自己开始的。

“红卫号”轮船顺江而下离开了市区,高高的白塔和喧嚷着的码头早已被抛向了身后。说来是巧,在那个初夏的夜晚,我和谭名山竟然同乘一条红卫轮东下重庆。我凭栏凝望灯光下的女敕黄色的长江水,感应江面上漂浮着的沁人潮气,在甲板上散步的他竟然与我不期而遇。谭名山看出是我高兴得直搓手:“是你吗,这么巧?”

“这些年怎么不见你,还在商业局吗?”我关切地问。

“哈,老黄历了。不瞒你说,我到南山风商行去了。”谭名山憨笑着说。

“又上‘贼船’了呀。”我打趣他。

“怎么会呢。不过,老孙这人对我挺好的。”

“老孙是谁?”

“孙不亢呀,我的老总。我是他的副手。”

“真看不出来,居然敢于跳槽了你。”靠在船弦栏杆上我们闲聊起来。

看见谭名山便让我想起了家庭舞会。改革开放最初几年遽然间兴起的家庭舞会,只要挪出那末一点点可怜的地儿来,伴和着“三洋”或者“松下”放出的“嘣察察”的旋律声,就可以舞上二三对。而谭名山是最早拥有便携式录放机的个人,所以,在社区里自然惹人注目,让人刮目相看。

“家庭舞会”是现时的坝坝舞的前身,于改革开放最初几年遽然间兴起,其简陋的程度,是当下时尚的舞厅青年所难以想象的——据说他来自海军,年纪轻轻却也是师级干部,军衔制时必为将军。因其背景复杂,与**集团有染而上了贼船,后被海军贬斥回乡进了商业局。其人年纪并不显大,看上去40岁左右正当年,身体黑黑圆圆的,个子不高很结实,但却落下了高血压的病根。大约信奉了修身养性移情于乐的养身要旨罢,每天晚饭过后,谭名山就提着录放机过来让我挪地方办家庭舞会。

跳舞时,谭名山总是跳得很夸张,右手有意无意总往女舞伴的腰部往下溜。究其原因,他便会向你解释说,跳舞时男人的右手要按在女伴的臀部上去才有意思,这样才派。懂吗。才有格,才叫有板有眼儿!听着谭名山一本正经地解释,你笑可他不笑。后来与他更熟悉些,知道他在部队上与他的女友即现在的老婆跳舞时,舞姿就是这样定的型。他老婆是原海军的文工团员,溜溜的肩膀宽宽的臀,臀部鼓鼓的,葫芦型的身子极赋性感。

我们经常和他玩笑道,你真行呀,除了上贼船还乱搞文工团员嘛。面对我的揶揄,他只是“嗨嗨嗨”地憨笑一通,事后,谭名山见了我总要解释说,那里嘛,年轻女人的心理只是模模就能搞得清楚的么?纯属为了应酬应酬场面而已。他这一句“而已”,到又把舞友们给逗乐了。末了,谭名山没忘记似的补充说,如你真有那意思,你就用手指柔柔她的手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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