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大吉,我们就已订了好多的销售合同,真是好兆头哦。”猴一样瘦的小崔高兴地拍打着手中的方向盘。另外,河北糖酒公司的代表也来了电话,并请我去回访;有几户南方城市的客户准备和我们公司签订意向性合同,主动请求合作,联手开发南方市场。但是南方的客户对市场的开发思路是以开发营养性低度白酒为主,高度白酒为次。至于价格嘛,对方说不是问题,好商量的。
“的确,市场起了变化,为适应市场变化商家也必须要变化招术喽。”我感概着说。
“还有,”小崔说,“你那位姓潘的同学打电话来,说她住在锦西宾馆后楼,要你去见她。”
“哪个潘同学哟?”兰玲插嘴问。
“就是潘先丽到了。”我解释说。
“哟!原来你们还是同学呀!”兰玲有些惊讶的样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只是英语热那阵同过一段时间的学。”我耐心解释说。
我突然想起小崔有点不对劲,便问小崔:“你怎么今天没有说段子,只说业务信息呢?”
“只是”——小崔说到此不说了,忸怩着表情。我鼓励他说下去。
小崔说:“唐副经理的干女儿小蒙也到全国会来了,唐副经理还特意为她安排了一个房间呢。”
“不是让她在全国会期间守好公司门市吗?怎么跑到省城来了呢?这样舍不得离不得的可不行哟。”
“唐副经理这次也有苦衷呢。”小崔说,“他怕出事!”
“出什么事?”
“你不知道?”
“讲讲看。”
“嗨,这事儿也许也不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而且也不能算成小蒙行为不检点。”小崔的清瘦脸庞突然放出光来,“要我说啊,怪只怪小蒙自己长着一副魔鬼身材。”
“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听明白,到底怎么了嘛?”
“有人要给小蒙画像!”
“画就画吧,值得大惊小怪的?”
“嗨!是画那种像!”
“哪种像?”
“——**!”
“是这样。”说是画**我到愣住了。
“知道吗,那人是做什么的?”
“据说是省城美院的一个毕业生。”
“哦。”我想了一下到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嘛。
“既在是搞绘画艺术的,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说。
“这个——可不好说。”
“**就**,没什么大不了嘛。——为了美嘛。”
“看你说的,这样子不是反过来到要怪唐副经理太小气了吗?”
小崔的话,的确把我给问住了。
“这到是。”我说,“既然是干爹,当然是有责任的啦。”
我知道我的话有些暧昧和含混不清,但碍于兰玲就在后座却不得不如此说。其实,这事跟她干爹唐副经理有什么大不了的关系嘛?如果按照兰小姐的说法,便可以说成: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啥,自己怎么处置都是自己的事情。理直气壮的嘛。一时间我真不知该怎么想才好。
小崔还说,“唐副经理听说这次兰玲小姐也来省会,还特意安排了一桌接风酒呢。”
“这就没有必要了嘛。”我有些不快了,“这个唐经理,凡事也考虑得太细了些嘛。”我定了定神,扭回头去,看看坐在我身后的兰玲,她没有想说什么的意思。
我接过小崔的话头说:“这事可能谁也怪不了,叫小蒙别去赴这种约会就是了——暂不说这事,小崔你先前说的公司里的事,可都是好消息哟。”
“水涨船高嘛,公司好了,我个人也好沾光呀。”小崔亦高兴地说。
“你小子到学会说话不吃亏了哦。”我说。
说话间我突然想起小崔原来说过的那个对联来。
“小崔,你那个什么民间口头创作——那个对联是怎么说来着?”我对小崔说。
“你是问那对子的下联吧。”小崔拍打着方向盘说,“你对出来了吗?”
“没有。别说对出来,连上联我都忘记了。你先说上联吧。”我提示小崔说。
“听好啊。”小崔拿出一副很老道的口气,“上联是:一个家两扇门32年不开门。华经理,对下联吧。”
“还有呢?”我说。
“你对呀?”小崔说,“对不上了么?”
“不动这个脑筋了。小崔,别卖关子了,还是你说吧。”
“听好啊。下联是:一根枪两颗弹32年不开战。”
“是这样对的吗?”我突然感觉有些不雅。但既然叫小崔讲段子就须得听下去。再说啦,民间文化嘛,俗中有雅,雅中有俗,没那么认真的。
“那么,横批呢?”我问。
“注意啦。横批是——傻瓜傻蛋。”小崔拖着腔调说。
兰玲坐在后排发表意见了:“为什么是32年不开战呢?有的人,我看一辈子可能都没开战。再说啦,这对子既不雅又不工。”
“也许,32年只是一个不确定数罢。”我接过话头说,“民间文化嘛,没那么讲究的,达意就行。”
车至人民北路3段处的一个胡同口,兰玲说要下车,去她爸爸的办事处。我要小崔司机送进去,兰玲坚决不让,只好让她一人下了车。临下车时我又叫住她,并让小崔告诉她我宾馆住地的电话号码。
借助路边的霓虹灯光,兰玲抄了号码,挥挥手去了。然后,我和小崔继续驱车前行,去宾馆驻地与先遣人员会合。
当我从宿醉中醒来,全国会也于头天隆重开幕了,一刹那间,我还以为只是第二天呢。听他们讲两天来我只醒过两次,曾缠住宾馆女服务员要糖开水喝。刚起床那会感觉头有些痛,身体虚飘飘的,象病了一场似的。
我知道那晚上的接风酒是多喝了些,有8、9两吧。省会平原产的酒,米香米香的风味,既好闻又好喝,不知是否起源于一般民间家庭所酿制的那种醪糟儿。这台酒,名义上是唐副经理为我和兰玲的到会接风,其实就是找名目吃一顿,与公司同事们联络联络感情——不知能否算作“规定动作”。
喝酒能产生快乐,可醉酒后的丑态让人想起来又觉得难受,我想。
“酒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喝的。”
我诅咒着喝酒,刷牙去了。这时,小崔进了房间,见我一个人,好奇地问:“怎么就一个人?”
我看看四周,就我一个人嘛。房间里安有两个铺:我一铺,小崔一铺。与普通标准间不同的是,配有一小型会客室,当然也可作小型会议室。卧室里除了床便是沙发,两个单沙中夹着一茶几。盥洗间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壁橱里置放着“雄狮丸”之类的壮阳品。
“本来就是一个人嘛。”我说。
“怎么,素睡的?”小崔问。
“喝得一塌糊涂,想不素睡都不行呢。”我答道。
“唐副经理没安排?”小崔又问。
“不必了,不必了。”我说。我反问小崔,“昨晚你去哪睡的?”
小崔一脸的神秘兮兮,欲言又止。
后来小崔说:“昨晚实在是没办法不受诱惑。那妹子一对大咪咪谁见谁心动。宏建老兄,你喜欢大咪咪还是小咪咪?”
“喜欢归喜欢,”我对小崔说,“可别忘了正事哟,全国会正忙着呢,别光想着大咪咪搞乱了公司的阵脚。”
刷牙洗脸后,我活动活动身体,才感觉好了些。头没那么痛,脚也没那么软了。
“开幕式办得怎么样?”我问小崔。
“挺热闹的。开幕式游行队伍先在展览馆门前排队。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人都走不动了。”小崔说,“走在最前面的是管乐队。管乐队奏着‘迎宾曲’打头开路,随后便是腰鼓队。”
“管乐队!”我问,“组委会有管乐队?”
“不是。大会组委会租的嘛。”小崔说,“紧接着便是省公司的打头,随后才是各单位。从展览馆出发,沿着人民南路走。反正,以展览馆为轴心转了一个圈,足足走了3个多小时呢。”
“唐副经理他们都去了吗?”
“都去了。我们的广告横幅扯在伍司机的双排座车顶上。业务员都站在车上发送传单。”
“都去了,那谁在展厅坚守展点呢?”
“小蒙嘛。唐经理说,来得正好,帮着看展点吧。”
“今天都有那些安排?”我问小崔。
“唐副经理说,待会去拜访一下组委会。下午回访客户。一会儿——”
“嗯。”我打断小崔说,“我知道了。”
“有我的什么电话没有?”
“现在还没有。”小崔说,“哦,昨天好像有一个重庆电话,但叫不醒你就挂了。”
“重庆电话——都说什么了?”我急着问。
“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好像是姓夏,说既然你不在,就拜托转告你,‘向你表示问候’。她说你知道她的。其他的话就没多说了。”小崔眨着狡黠的眼光,想了想说,“另外,酒泉公司潘老板打来电话,说要你准备好,后天下午去都县曲酒二厂考察。”
“再有电话马上叫我接听。”我说。
“好的,知道了。”小崔说。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候电话,在公司人员里便日渐暧昧地流传开来:华经理又联系上一位重庆的“女客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