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矗立竹林之中看着那被架在高架上的人,看模样已经被挂在这里很久了,破烂的衣服上血迹斑斑,挂在那上面也不知是死是活。
“真惨啊。”宁昭然叹息,但是听不出有同情之意,相反倒是充满了幸灾乐祸。
十三少看了一眼月离风,“公子,属下去看看?”
月离风微微点头,十三少便瞬间窜了出去。他不敢脚沾地,而是运用轻功飞跃而去,却不想在马上要接近挂在那里的幕千绝之时竹林的一侧猛然射来几道暗箭。十三少腾空翻越,瞬间退了回来。
急速的退回来脚下没站稳一坐到了地上,不过那暗箭却没有再攻击过来,他也索性坐在了地上,“没死。”他说道,在接近之时听到了幕千绝的喘气儿声,尽管挺微弱的。
几人对视一眼,朝着那射过来暗箭的方向看,只见竹子交错处慢慢的走出四五个人来,他们穿着短襟短褂,皮肤略黑,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差不多年约四十左右,手上拿着弓箭,朝着幕千绝的方向走过去。
他们在那高架子前站定,看着他们眼神不善,明显的不想让他们接近幕千绝。
楚凉音几人对视一眼,从他们刚刚射出来的暗箭来看,他们武功不低,更何况,还有那传说中的蛊毒之术,也更让人不敢轻易的对他们动手。
“在下楚凉音,为松雾门松山道人的关门弟子。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贵处无意打扰,不过,那挂在竹架上的人却是号令我武林的盟主,不知能否将他交给我们。”楚凉音试探性的与他们说话,她也不知道她说的话那帮人能不能听懂。
那三男一女几乎都没用对视交换意见,那女子冷冷开口,“你们走吧,这是我鞑巫族与幕千绝的私人恩怨,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如若你们真想把他带回去,那就把他的人头带回去吧。”这女人声音略微粗噶,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楚凉音微微蹙眉,宁昭然反倒笑起来,“真嚣张啊。”有多久没见到这么嚣张的人了。
“如果我们非要将他完完整整的带走呢?”楚凉音还真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做。
那女子冷笑一声,“那就都留在这里陪着这个禽兽吧。”禽兽?说的就是那挂在竹架上的幕千绝。
“太嚣张了。”宁昭然扭了扭脖子,明显对这帮人的嚣张不满。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猛的同时一飞而起,朝着他们快速掠去。那四人也不怠慢,瞬间拉弓开箭,数道箭犹如雷雨天的闪电,刷刷的朝着那飞掠过来的二人射去。
楚凉音与宁昭然在半空中分别朝着两边翻飞,顺利的躲过那射来的冷箭,宁昭然抽出鞭子朝着那四个人扫去,楚凉音则直朝幕千绝而去。
那四人为了躲避宁昭然的鞭子朝着一边闪躲而去,却见楚凉音已经跃上了竹架,一个男人迅速的拉弓射向楚凉音。
楚凉音耳闻脑后冷风袭来,反手用手里的剑将那射来的箭打开,过程中都未回头。单脚踩在架子的一角,另一手直接劈向绑着幕千绝的绳子。
她手如刀,轻松的砍断了一边的绳子,幕千绝的身体耷拉下来,像马上要掉下来似地,可是另一边仍旧有绳子绑着他,使得他整个人更难看的吊在竹架上。
宁昭然的鞭子使得虎虎生风,连连扫的那四个人向后退,楚凉音趁此时将绑着幕千绝的另一边绳子砍断,单手拎住他差点要掉下来的身体,迅速从竹架上跳下来。
她单手拎着一个男人轻而易举,从竹架上跳下来之时扫了一眼宁昭然,“走。”她一声出口,那边宁昭然狠狠的扫过去一鞭,那四个人连连翻滚,女人却被鞭稍扫到,痛苦的大叫了一声,煞是响亮。
这边几个护卫配合默契,待得那两个女人拎着幕千绝返回之时,十三少带领其他人果断断后,一行人迅速的拎着幕千绝离开竹林,不消半刻,就成功的月兑离了竹林。
楚凉音与宁昭然俩人单手各拎幕千绝一边,如同飞沙走石一般,快速的掠入丛林之中,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能跟上,只是一味前进。
终于,记不清跑了多久,俩人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而后在跳出丛林看见那河流之时,俩人如同商量好的一半同时将幕千绝扔在了浅滩上。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十三少等断后的人也在最后赶上来,一群人将躺在地上的幕千绝围住,十几双眼睛聚集在那破衣烂衫的人身上。
楚凉音抬腿踢了幕千绝一脚,幕千绝发出细微的声音,楚凉音蹙眉,“尔蒋,弄点水来。”
尔蒋跑的满脸通红,一听楚凉音的话赶紧点头,然后麻利的跑到河边,掬了一把水赶忙跑回来,蹲在幕千绝身边,然后准确无误的泼到他脸上。
被水泼到,幕千绝动了动,嘴里发出呓语,但是没人听懂他说什么。
“半死不活的,估模着救不活了。”宁昭然摇摇头,费了半天劲,救了这么个死鬼。
楚凉音倒是好奇那帮人怎么没追过来,故而将视线转向十三少,“他们追来了么?”
十三少摇摇头,“只是追到竹林边儿,没有走出竹林。”他也觉得奇怪,莫不是那竹林有什么东西限制他们?
“接下来怎么办?带着这死鬼继续跑路?”宁昭然蹙眉,看着他衣服破烂满身血迹的样子,不禁觉得碍眼。
“看看他身上这伤口都是怎么弄的?不像是遭受虐待。”楚凉音蹲下,伸手打算去揭幕千绝的衣服查看,却不想月离风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楚凉音抬头看他,月离风微微蹙眉,“让他们来,太脏了。”
楚凉音的嘴角抽搐了下,脏?他嫌脏她不嫌啊。
月离风直接把楚凉音拽了过来,然后看了一眼十三少,十三少挥手示意旁边的护卫,护卫得到指令立马上前,撩袍蹲下利落的扯开幕千绝破烂的衣服,那胸膛上处处抓痕,有的地方都溃烂了。
“你怎么看?”楚凉音扭头瞅着一直揪着她不放的月离风问道。
月离风淡淡的看了她了一眼,然后悠悠道:“这么轻松的就把他带出来,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说不定有后续,没准这后续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楚凉音哼了哼,“管他简单不简单,反正已经带出来了,趁着没死之前赶紧给幕成枭送去,免得死在我们手上被他们找茬。”
“公子,楚小姐,从这抓痕的方向来看,还有他的指甲,这应该是他自己抓的。”那护卫查看完毕之后起身报告,让大家又是吃了一惊。
“自己抓的?难道他不是一直被挂在那竹架子上么?”宁昭然也过去踢了他一脚,幕千绝依旧发出轻微的呓语,但没有醒来的迹象。
“果真蹊跷,不过不管他到底有什么蹊跷,赶快把他送走。”楚凉音焦急,不想带着他再惹麻烦。
“好,十三,带上幕盟主,我们走。”这次无需再用楚凉音拎着他了,月离风对幕千绝投过去的都是冷眼,可见对他有多嫌弃。
两个护卫将幕千绝拎起来,没有一点对于一个受伤的人该有的轻手轻脚,相反看起来很粗鲁。
一行人跃过河流,进入对面的丛林,那鞑巫族没有追上来,他们也不似之前那么行走匆匆。幕千绝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晕乎乎的,有时两个拎着他的护卫动作太大了,他会发出轻声的呓语。
再次进入密不透风的丛林,顺着他们来时的路返回去,好似没有走多远,但是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他们从进入丛林一直到那竹林之时用了将近六天的时间,如若走出去,也必定需要几天的时间。
天色暗下来,已经无法再走路了,一行人停下来歇息,划出安全的圈子,将幕千绝独自的安放在一旁,给他自己划出一个安全圈,看来大家都不想与他接近。
坐下来,宁昭然与楚凉音俩人同时的伸展身体,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她们俩的动作惹得月离风和云烈召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们俩。
“看什么?”楚凉音回头就瞅到月离风在看她,而且一眨不眨的,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
月离风淡淡的摇了摇头,“干嘛突然做这些动作?”
楚凉音晃了晃脖子,“今天体力劳动太多,伸展一下。”
云烈召却哼了一声,“你们俩一个毛病?”
宁昭然姿态妖娆的收回手臂,“怎么了?我们做一样不行么?”
“不然怎么说你们俩能一起逛花楼,果然臭味相投。”云烈召对于昨晚的话记得很清楚,两个女人逛花楼,真是太放肆了。
“是不是你云六侠没见识过花楼,嫉妒我们啊?”宁昭然眯着眼睛看着他,丛林里光线暗淡,但是俩人距离近,也能看得清对方的脸。
“嫉妒?或许应该是你嫉妒我们功能全。”想起昨天宁昭然说的那些话,她或许应该很嫉妒他们男人的功能。
“无廉耻。”宁昭然咬唇,最后狠狠瞪他一眼。
坐直了身体,楚凉音歪头看着月离风,光线愈发黑暗,他们俩的轮廓也愈发的模糊。
借着黑夜,月离风将楚凉音的手拉了过去,摩挲着她的指尖,好似仅仅过去了一天,她的手就粗糙了一些。
“模什么呢?”楚凉音低声问。
月离风摇摇头,“今日看你英姿飒爽,让在下甚是惊艳。”
楚凉音轻嗤一声,抬起手臂用手肘拐了一下他,“以前打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过这话呢?”
“心态不同了。”月离风给与的答案很合理,如若以前肯定怎样看都看不出欣赏来。
“哼,我是以前没看出你哪儿好,现在更是没看出来。”楚凉音十分不给面子,甭以为他夸她她就会夸他。
月离风却不以为意,“不管我好或者不好,你都记得就行。”他要求还真不高。
楚凉音撇嘴,却觉得这人说的话含金量很高,是啊,无需好坏,她都记得就行了。对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来说,重要的不是好或坏,而是能不能将对方放在心里,如果不想放在心里,就算这人优秀到不行,也不会被对方记在心里,而若是有感情呢,无论这人有多糟糕,都会被对方死死地记住。
“月离风,老娘现在承认,我不如你聪明。”她转头凝视着他,黑夜中,只能依稀看得到他完美的轮廓。
月离风抬手捏了捏楚凉音的下巴,指尖的温度清晰的穿透过来,楚凉音无声的笑了笑,对上了一个这么聪明的人,不知是福是祸。
“希望不会让你有负担。”他靠近她,低声的说着,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让她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楚凉音挑着眉梢摇头,“负担倒是没有,不过日后我得小心这点,没准卖了命给你还得给你数钱呢。”
“哪儿敢要你命啊,你不要我的就行了。”他抬起手臂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温柔的动作让人心动,身上的味道让人沉醉。
静静地,一夜过去了,这一夜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几乎静的只有这几个人的呼吸之声。
十三少以及那几个护卫在夜晚之时都轮值清醒着,顺便也是为了那多出来的幕千绝。
但是奇怪的是一夜幕千绝都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再发出呓语,让几个小伙子都几度怀疑他是不是死过去了。但是黑夜浓重的,也都注意着那鞑巫族是否会偷袭,死活不重要的幕千绝自然的也没有人过多关注。
可,奇怪的事情在丛林里渐渐转亮之时发生,因为,幕千绝不见了。
“我们轮值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听到奇怪的声音啊,他是怎么不见的?莫不是那鞑巫族偷偷将人带走了?”十三少大为不解,也为自己的疏忽自责。
在昨晚安放幕千绝的地方查看了一下,没有外人的痕迹,而也不见幕千绝消失的踪迹,难不成,他还是飞走的不成?
“太蹊跷了,我们分开寻找。”楚凉音摇摇头,愈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不能分开,现在我们最怕的就是分开。”月离风不同意,无论如何,一定要一起行动。
楚凉音看了他一眼,“好吧,我们返回去。”说罢,她第一个转身就走,怪不得昨天那帮人没追出来,或许真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难怪那么镇定。
一行人等同于在丛林中飞掠,朝着那鞑巫族的竹林快速的行进,在太阳快要升上半空之时他们到达了那河流,来不及做什么,掠过河流直奔对岸。
在那丛林中飞闪而过,待得太阳刚刚偏离了正空,他们也终于到达那竹林的外围。此时竹林静悄悄,幽静雅致,竹香四溢,沁人心脾。
一行人在竹林外站了一会儿,便同时走进了林子里,不似上次那般小心翼翼,快速的朝着那住人的方向走过去。竹影交错,景象依旧,那竹架子依旧高高的矗立在那里,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人挂在那上面了。
在距离那竹架子的一定距离外停下来,楚凉音本打算先过去试探一下,可十三少的动作比她快,瞬间掠出去,朝着那竹架子旁竹子搭建的大门而去。
本以为会同昨天一样有人偷袭攻击,却不想他轻轻松松的就进入了大门,其他人等在外面,一会儿过后,十三少出现在大门那里,朝着他们挥挥手,“人走楼空了。”
“嗯?都走了?”楚凉音看了一眼月离风,他也较为意外。
一行人快速的进入了那大门,入眼的都是用竹子搭建的吊脚楼,不似南方一些城市的吊脚楼那么华美,这些成排的吊脚楼很简朴。
他们走进去,挨着每一个吊脚楼都参观一下,没有任何人,但是能感觉到有人生活过的气息。
偌大的院子里堆积着各种草药,还有一些粮食,看起来他们应当是匆匆离开,有很多只做了一半的事儿就撂在了那里。
“莫不是他们趁着昨晚天黑把幕千绝带走了然后来了个人去楼空?”宁昭然晃悠了两圈,然后说道。
楚凉音点点头,“也有可能,不过,昨日那几个人的武功我们也都看到了,能够达到不发出一点声音而带走一个昏迷的人,好像根本不行。”
“难不成还真有鬼了。”宁昭然是没想明白,那幕千绝到底是怎么突然间就蒸发了的,这鞑巫族也跑路了,接下来要寻找,可费劲了。
“或许是幕千绝自己回来的。”月离风此时给出了一个让她们很怀疑的答案。
楚凉音微微仰头瞅着他,“你说他自己回来的?他神志不清自己走路都不能。”怎么能自己回来?
月离风垂眸看着她的脸慢慢的勾起唇角,如不是此时旁边有别人,他会很想捏一捏她的下巴的,“你忘记了这鞑巫族最擅长的是什么了么?”
楚凉音眉梢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宁昭然,宁昭然宠着她点点头,觉得月离风说的有道理。这也就能解释了,既然鞑巫族那么憎恨幕千绝,而昨天他们把他带走时他们为什么没有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