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煜祌就常常到十笏园来陪沈夕曛,不过他到的时间大多是晚上过了亥时,有时甚至已经交子时了,煜祌才带着一脸疲惫和歉意出现。
对于煜祌的迟来,沈夕曛从没有任何怨言,毕竟她是没有身分、没有地位的,既不是他的妻,也不是他的妾,甚至连奴婢、丫鬟都称不上。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煜祌藏在十笏园,天天等着他甘霖洒遍的女人,她哪有资格埋怨?
所以煜祌来的时候,沈夕曛总会先替他准备好一壸热茶、一盘饽饽,让他充饥解渴。
然后她会主动宽衣解带,投入煜祌怀中,接纳他一次次、一波波的占有和爱宠,直到交丑时,他才起身穿上衣服离开。
日子几乎就是这样过的,沈夕曛也像个女圭女圭般,任由煜祌摆布。
煜祌要她,她便月兑了衣服陪他,浪荡地沉溺在男女欢愉、情天欲海中;煜祌要画画,她便帮着磨墨、调色;煜祌想听曲儿,她就拿出琵琶唱给他听。
总之煜祌要她做什么,她都不再拒绝。
可沈夕曛自己知道,她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她的灵魂与感情,早在签下卖身契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死了。
她现在所做的,只是回报煜祌对自己的恩情,并希望尽早为他生下孩子,然后结束这一切。
沈夕曛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她也称职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至少她是如此认为。
就像现在,都已经交子时了,沈夕曛还坐在灯下等着煜祌,桌上一如往常的摆了一壸女乃茶以及一盘饽饽。
但时间一刻一刻过去,煜祌并没有出现,沈夕曛还是捺着性子等,直到外头传来四更的更声,沈夕曛才确定今天他是不会来了。
煜祌不来,让沈夕曛松了一口气。
她吹熄蜡烛,合衣上床睡觉。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入睡的,以往她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都是这样,不过今天沈夕曛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甚至起床再睡下,仍是怎么样都睡不着。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她一个人竟然睡不着,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熟悉了煜祌的陪伴?
这个想法让沈夕曛霍地坐了起来。
不,不对,这是不对的,她不能对他动情,绝对不行!他们之间是不能有感情的,他们之间只有买卖,是的,买卖,就是买卖!
这样告诉自己后,沈夕曛觉得安心不少,她拍了拍枕头想再睡下,却突然看见黑暗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沈夕曛顿时惊叫出声︰‘啊!’
一个男人快如闪电的扑上前捂住她的嘴,‘别嚷嚷!要是你再乱嚷嚷,小心刀子没长眼睛!’
那人伸手晃了晃,果真有把亮晃晃的东西闪了一下。
沈夕曛惊慌不已,‘你……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那人冷冷一笑,‘有人要我过来看看你。’
‘谁?是谁要你来的?’她在京城里除了煜祌,根本不认识第二个人,所以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要人半夜三更来看自己。
那人没有回答沈夕曛的问题,只是径自说道︰‘北京城里都盛传,定亲王在十笏园藏了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每天巡城后就会顺道过来春风一度,所以我特地过来瞧瞧是真是假。’
‘什么定亲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人一哼。‘你懂也好,不懂也好,总之你让人买了下来,藏在这儿,不是吗?’
‘那、那又如何?’
‘如果那人是定亲王的话,你就该死!’
说罢,那人举起刀就要往沈夕曛身上落下,沈夕曛尖叫一声,乘隙逃了开去。
可沈夕曛走没几步,头发便让人一把揪住,跟着一抹冰寒的感觉架在脖子上。
‘不是我想杀你,而是有人要我杀你,谁让你京城里那么多人谁不好跟,偏偏跟了定亲王。
那人扯得沈夕曛动弹不得,再次举刀欲往沈夕曛的脖子抹去。
眼看着沈夕曛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命丧当场时,一道人影忽地冲了进来,将沈夕曛推了开去,替她挡下那一刀。
只听得一声闷哼,一道她熟悉的声音传来——
‘该死的狗奴才!谁让你到这儿逞凶的?’
听到这声音,沈夕曛和那个男人同时一震;沈夕曛是惊喜,那人却是惊讶,想不到煜祌竟这么快就赶到了!
沈夕曛就着月光,在黑暗中找到煜祌。
煜祌伸手拉住她,将她搂进怀中,同时厉声一喝︰‘还不快滚!等着我叫阿伦泰进来收拾你吗?’
那人心有不甘,不市就此罢休,可似乎又很忌惮煜祌,于是他冷冷看了沈夕曛一眼,阴沉沉地道︰‘我会回来的,你等着,只要你在京城一天,总有一天我还会再回来找你!’
目送刺客远去,沈夕曛脚下一软,几乎瘫在地上。
煜祌点上烛火,将沈夕曛抱上床,伸手抚着她惊魂未定的小脸,‘吓着你了?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没有,我没事,我——’
沈夕曛陡然住了嘴,因为她看到煜祌手臂上的袖子被划开长长一道口子,鲜血正不住淌出来。‘爷,你受伤了!’
煜祌不在意地笑笑,‘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的。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沈夕曛还是摇头,泪水却已在眼眶里打转。他受伤了!他竟然为自己受伤了!
她抖着手取出帕子盖在煜祌的伤口上,试图为他止血,可那不断渗出的血很快地将帕子染得殷红。‘怎么办?我止不住血,我……’
煜祌柔声安慰道︰‘别慌,我有办法。’
他仰起脸对门外叫道︰‘阿伦泰!’
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随即迈了进来,那是打小就跟在煜祌身边伺候的随身侍卫阿伦泰。
‘四爷。’
‘我这伤口你瞧瞧吧!’
阿伦泰眉头一皱,‘是那畜生干的?早知道我就一刀砍了他!’
‘别冲动,先帮我把伤口料理好再说。’
‘是。’
阿伦泰依令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多了几瓶药,他跪在地上,熟练地为煜祌包扎、止血。
煜祌一面让阿伦泰包扎,一面对沈夕曛介绍道︰‘阿伦泰,我不同姓的兄弟,打小就跟着我的。’
接着他又低头对阿伦泰说︰‘阿伦泰,从今儿个开始,你就在园子里住下,替我看着小光,别让她再受惊,知道吗?’
‘是。’阿伦泰简洁地回答,起身向沈夕曛行了个礼,慌得沈夕曛也急忙回礼。
煜祌笑着搂过她,‘对阿伦泰客气什么?改天你再煮一壸女乃茶赏他便是,这家伙嘴馋得很呢!’
闻言,阿伦泰脸上露出腼腆之色,看都不敢看沈夕曛一眼,立即行礼退了出去,将一方天地留给煜祌和沈夕曛两人。
煜祌抱过沈夕曛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托起她苍白的小脸瞧着。‘你没事吧?那畜生有没有伤到你?瞧你吓得都哭了。’
沈夕曛摇头,将脸埋入煜祌肩窝里,闷闷说道︰‘我没事。’
两人在一起这些时日,煜祌对沈夕曛的一举一动、一发一肤无不熟悉了解,因此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沈夕曛的古怪呢?
‘小光,你有心事?’
沈夕曛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脸看着煜祌有些疲惫,却依然神采逼人,俊美无俦的好看容颜。‘爷,你肯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他笑了笑,‘我不是说过了,我叫煜祌,排行老四,是个再普通也不过的旗人。’
‘不,你一点也不普通!先别说其它的,光是你给我住的这园子,就不是普通旗人住得起的,而且你还有个蓝翎子侍卫阿伦泰,如果我没猜错,那阿伦泰至少也是个六品带刀侍卫吧?’
煜祌哈哈一笑,‘打从大清入关以来,满汉之间的差距本来就甚大,加上朝廷对旗人子弟的刻意照顾,一般旗人有个几座园子也没什么大不了,要养几个带刀侍卫更简单,你又何必多心?’
‘是吗?一般旗人真有这么大的权力,可以养侍卫、住豪宅大院?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定亲王呢?’
煜祌闻言明显一愣,‘什么?’
煜祌的反应,证实了沈夕曛心中的猜测。那人说的没错,他果真就是定亲王!
‘你就是定亲王吧?’
煜祌睁着一双点漆般的明亮眼睛瞅着沈夕曛,一句话也没说。久久,他终于点头,‘没错,我是定亲王,我的全名叫爱新觉罗煜神。’
沈夕曛犹如被一记闷雷打到似的,顿时动弹不得。爱新觉罗?那不是、那不是当今皇上的姓吗?
‘你……你是皇、皇上的儿子?’
‘嗯。’煜祌放下沉夕曛站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着,‘我无意隐瞒你,只是怕你知道我的身分后,会不肯留下来,所以我才决定先不坦白。’
沈夕曛靠着桌而立,身子摇摇晃晃,‘你既然是皇阿哥,是皇上的儿子,又被封为定亲王,为什么还找上我这个低贱女子?还要我为你生孩子?以你的身分,多得是大臣千金、王侯公主愿意嫁给你,你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什么?’
煜神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把你留在身边,成为我的女人!’
沈夕曛闻之一愣,‘你……你说什么?’
煜祌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我爱你!打从我在客栈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她无法置信地摇头,身子频频后退,‘不,我不相信!你是个皇阿哥,是个王爷,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美人,没有道理会让你第一眼就爱上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煜祌轻叹口气,‘小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胡涂?你不晓得你自己有多美吗?你美得让所有男人一看到你就神魂颠倒、三魂七魄错乱,而你自己却不知道?看看阿伦泰,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凶狠得像什么似的,可他刚刚见了你却连话都说不出来,而你居然……’
他说着,忽然将沈夕曛推到一面人高的大铜镜前,用力扯下她身上的衣衫,让她毫无遮掩、一丝不挂地站在镜子前。
他指着镜中那光果,却完美无瑕的诱人身躯说道︰‘这就是你,这么美,这么柔弱,却又这么倔、这么坚强,你不知道这样的你有多矛盾、多惹人怜爱吗?’藉由晨光的照射,沈夕曛第一次仔细审视着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态柔容冶、风鬟云鬓;一双眉似喜非喜,一对明珠含羞带怯、眼波流转;那唇不点而红,娇艳欲滴,那神情绝殊离俗、妖冶娴都。
桃腮微晕,颈似春雪,手如柔荑,削肩细腰,丰胸玉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风情与魅力。
煜祌从身后抱住她,大手罩住一只乳峰,徐徐搓揉逗弄着,滚烫的唇咬住她的耳朵,‘小光,我之所以要你为我生孩子,其实只是希望你留下来的手段。’
沈夕曛浑身一软,瘫在煜祌怀中,‘手段?’
煜祌将她搂得更紧,大手在她身上上下游走着,‘没错,如果我明讲是我爱上你了,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怕不把你吓坏才怪。’
‘可是……可是你该告诉我的,而不是强迫我,还把我蒙在鼓里。’
‘但如果我不强迫你、不这么做,你这倔强的小东西会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吗?我总得先想法子把你留下来,不是吗?’
煜祌抱起她回到床上,匆匆褪去衣裳,将那娇颤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下,腿间难耐的紧紧抵住她。‘小光,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就是皇四阿哥,当今皇上亲封的定亲王煜祌,你愿意跟着我、愿意把自己给我吗?’
沈夕曛瞅着煜祌,看着他阳刚、好看的面容。
这男人竟然因为爱自己,而用这种蠢方法留下自己,甚至煞费苦心隐瞒身分?再想到刚刚他为了救自己受伤,她的心仍能不动摇吗?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深处逐渐滋长,沈夕曛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是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从现在开始,她将永远无法离开这个男人了!
想着,她敞开身体、敞开心胸,接纳了煜祌。
煜祌低吼着,腰下一挺,将自己深深埋入她紧实炙热的体内,开始了一场颠鸾倒凤的痴云腻雨。
在阿伦泰的指导下,沈夕曛温柔地为煜祌换药,同时还为他换上一套石青蓝的长褂,外罩一件银灰鼠皮的巴图鲁背心,然后双手围过他的腰,替他系好套扣,最后披上玉色狐裘。
‘爷,今儿个突然冲进来要杀我的到底是谁?’沈夕曛突然问道。
煜祌眼中浮现一丝警戒,脸上却不动声色,取过一顶帽子自己戴上。‘那人啊!多半是你自个儿得罪的。’
沈夕曛一愣,仰起头,‘我自个儿得罪的?怎么我从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人?况且我既没与人结怨,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
煜祌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还说没与人结怨;你长成这样,又专属我一个人,这不就与人结怨了?’
沈夕曛听了小脸涨红,明白煜祌又在吃自己豆腐了。‘爷,你不正经,你……你欺负人!’
他笑着亲亲她,‘不欺负你,怎么让你留在我身边,为我生孩子?’
‘你、你好坏!’沈夕曛又羞得红了耳朵。
‘别担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的!再说我让阿伦泰守着你,不是吗?那个人的事我会查清楚,你放心,嗯?’
沈夕曛点点头。
这时,赵嬷嬷和两名丫鬟走了进来。
‘四爷,您吩咐的衣裳都做好了,要不要让姑娘试试?’
‘好啊!小光,你就换上试试,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在赵嬷嬷和两名丫鬟的帮助下,沈夕曛穿上新衣裳来见煜祌。
乍见换了新衣的沈夕曛,煜祌不禁眼睛一亮。
只见她穿着月白短袄、水红凤尾裙,外披一件羊毛披风,腰上挂着他给她的鸳鸯玦,是典型的汉装打扮。
再看她轻抹淡匀、眉黛青翠,两颊桃色如晕、肤似凝脂,恍若临风芍药、润露牡丹,那模样直搔得煜祌的心痒痒的。
他从一旁桌上的花瓶里,折了一朵梅花插在沈夕曛的鬓发上,一面低声在她耳朵边呢喃着︰‘好美,真想再把你绑回床上,好好温存个三天三夜。’
沈夕曛脸上一红,娇俏地给了煜祌一记白眼。
煜祌哈哈一笑,拉起她的手向外喊道︰‘阿伦泰,准备好了吗?’
阿伦泰不知打哪儿闪了出来,‘都准备好了,四爷,咱们可以出发了。’
‘嗯。小光,跟我来,今天我要让你瞧瞧,皇四阿哥定亲王是怎么整治旗下那些不听话的奴才的!’
沈夕曛虽有些怀疑,仍旧跟着煜祌上了轿,在阿伦泰和几十名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离开十笏园,一路出了城,来到京畿所管辖的固安县。
这儿沈夕曛是熟悉的,因为她和父亲沈放初到北京时,第一个到的地方就是固安县;而也就是在固安县,沈放让人打得遍体鳞伤、一病不起,所以再次回到固安县,沈夕曛怎能不惊讶呢?
但教她更惊讶的是,煜祌居然直接乘着轿子,大剌剌地进了固安县县衙。
还没下轿子,沈夕曛使听到外面传来——
‘奴才陈善叩见主子,主子万安!’
沈夕曛闻声一愕。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带自己来这里?
一念未毕,阿伦泰即恭敬地掀起轿帘,‘姑娘请。’
沈夕曛出了轿子,来到煜祌身边。
只听得煜祌冷哼道︰‘陈善,你总算还记得我是你的主子。’
县令陈善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有声,‘奴才不敢!奴才时刻记得主子的提携之恩、知遇之情,时刻想着回报主子呢!’
‘说回报就不必了,你本是老九的奴才,老九被圈禁后才转到我门下,所以我并没有教过你什么;只是你该记得,当你要被外放固安县时,我说过什么话吧!’
‘记得!主子说身在公门要好好修行,千万别丢了主子的脸,也不能丢九爷的脸。’
‘喔?那你做到了吗?’
‘奴才不敢自认为是个好官,但至少上头交代下来的事,奴才都一样一样办好了。’
‘比如说呢?’
‘比如说修堤,今年修堤的进度就比往常快很多。’
‘现在都立冬了,你还让河工下水?’
‘如果不这样做,来年开春凌迅一到,怕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情呢!’
‘可我怎么听说你苛扣河工工钱,还让他们从辰时工作到申时天都黑了?’
煜祌说着,语气逐渐严厉起来,可陈善这奴才竟然没听出来。
‘这帮刁民成天嚷嚷着佣金不足,要不就是领了银子不肯下水,奴才无奈,只好先扣个几分银子,等做好了再补给他们。’
煜祌一哼,‘如此说来,你倒是大公无私,一心为朝廷了?’
‘为朝廷不敢,奴才只是尽本分罢了。’
‘好,这是对外人,那么对自己人呢?’
陈善一愣,‘自己人?’
煜祌伸手搂过沈夕曛,‘陈善,你抬起头,看看这是谁?’
陈善打着哆嗦抬起头,当他接触到沈夕曛那不染烟霞、美得教人难以想象的绝色面容时,立即像被雷轰到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沈夕曛微福了福身,‘姑丈,您老人家好。’
原来这陈善,竟是沈夕曛的姑丈!
乍见沈夕曛,陈善面色如土,再见到煜祌那搂着沈夕曛,又是宠爱又是怜惜的神情时,陈善顿时知道自己是大祸临头了!
陈善立刻磕头如捣蒜,‘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才真的不知道沈姑娘是主子的……的……如果奴才知道沈姑娘和主子的关系,一定不敢……’
‘一定不敢如何?’
‘一定不敢……怠慢。’
‘怠慢?’煜祌的声音冷得像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你何止怠慢,你简直就是在杀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哼!逼奸不成、恼羞成怒,再索性派人把要救女儿的沈放打个半死,陈善,你可真狠啊,不愧是老九教出来的人!’
‘冤枉啊!主子,奴才承认是怠慢了沈姑娘,可是绝对没有逼奸不成、恼羞成怒,那是……那是……’
‘那是小光胡说八道啰?’
陈善几乎要点头了,可是在看到煜祌铁青的脸色时,他又僵在当场,一动都不敢动。
‘告诉你,小光什么都没有说,她甚至没有告诉我有你这个姑丈的事,这件事情是你县衙里的人瞧不下去了,到我那儿说出来的。’
‘没有,没有这回事!那全是他们挟怨报复,是奴才平时要求比较严苛,所以、所以……’
‘喔?那我问你,小光的姑姑又是怎么死的?’
陈善急得干瞪眼,偏偏连半句辩解的话也想不出来。
煜祌虎眼一翻,‘说不出来了吧?我替你说好了,小光的姑姑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撞见你想逼奸小光,逼奸不成,又要人打伤沈放,她在愧疚之下,便悬梁自尽,我说的没错吧?’
至此,陈善一句辩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煜祌喝道︰‘阿伦泰,摘下这奴才的顶戴花翎,削去旗籍,即刻送往刑部查办,另外上一道折子,请皇阿玛再另派县令治理固安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