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天窗,射进一抹金黄色的光芒,照在沈夕曛脸上。
沈夕曛睁开眼睛,拉过一条破破旧旧的薄被盖在身上,瑟缩着躲在墙角,想睡,又冷得睡不着;不睡,却又累得频频打盹儿。
她被关在这儿已经好几天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清楚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只隐隐约约猜到似乎是间废弃的柴房,因为角落里还有几捆腐坏的柴搁着。
在离沈夕曛不远的地上放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冷饭、几样小菜,沈夕曛知道,那是她今天所可以吃的东西。
打从她被肇英捉来关进这里以后,她天天吃着相同的东西,同样的冷饭、同样的菜色,有时候送饭的人忘记了,沈夕曛还会没东西可以吃。
因此虽然厌倦了吃同样的饭菜,但沈夕曛仍旧勉强自己一定要吃,因为她不吃没关系,可肚子里的孩子怎受得了?
想着,沈夕曛又想到肇英,那个把自己捉来这里的男人。
她到现在还弄不懂,她和肇英素不相识,彼此间也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捉来这里?是兰馨公主指使他的吗?
应该不是。如果是,兰馨公主就没有必要去十笏园看自己,还送自己一堆东西;再说如果兰馨公主真想捉自己,在十笏园时就可以动手了,为何要让肇英去而复返,如此岂不留下把柄教人生痴?
那么这个肇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捉自己?煜祌知道自己被捉来这里吗?
她相信煜祌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如果知道,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想到煜祌发现自己不见时的慌乱,沈夕曛不禁站了起来,重新审视着这间房。试图寻找可以逃月兑的机会。
就在沈夕曛东模模、西敲敲时,柴房外传来开锁的声音,跟着门被人推了开来,进来的人正是肇英。
肇英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来到沈夕曛身旁,‘喝下!’
沈夕曛瞪着那碗看起来又黑又稠,还散发出一股浓浓药味的汤,心中顿生狐疑,‘这是是什么?’
肇英皮笑肉不笑的,一脸阴沉,‘打胎药!’
沈夕曛大惊,身子忙想退后,可肇英容不得她逃避,一个跨步上前,揪住沈夕曛的下巴,硬是将那碗药强灌进她嘴里。
‘不!我不喝,我不要喝……呜……呜……呜……’沈夕曛拼了命地挣扎,但任凭她怎么踢、怎么打,还是喝进了大半的药。
沈夕曛惊惧交集,极度的担心与害怕,让她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弄死我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四爷的骨肉吗?’
肇英冷冷地回道︰‘就因为知道这是四爷的骨肉,我才更要这样做!’
沈夕曛身子一晃,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是亲王府的人,算来算去也是煜祌的奴才,可他竟在明知自己怀了煜祌的骨肉的情况下,还逼自己喝下打胎药,难道……难道是煜祌教他……
她抖着声音问︰‘是谁教你这样做的?是谁教你把我关在这里的?是不是……是不是四爷?’
‘你说呢?’
她摇头,‘不会是四爷,不可能是他!如果他不想要这孩子,当初就没有必要留我,所以……应该是福晋,对吧?’
肇英眼中寒光闪闪,转了一个弯说道︰‘你不必问是谁把你关在这里,也不必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只能告诉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避人耳目。’
‘避人耳目?’
‘对,从现在开始,你都必须待在这里,一直到孩子出世。’
沈夕曛一愣。待到孩子出世?他刚刚不是强迫自己喝下打胎药了,为什么还要她待到孩子出世?‘你刚刚到底让我喝了什么?那根本不是打胎药,对不对?’
肇英沉沉一笑,‘我怎么会让你喝打胎药?这孩子可是皇室血脉,关系到四爷和福晋的未来,所以我怎么敢打掉他?我刚刚让你喝的是安胎药!’
沈夕曛更诧异了,安胎药?他竟然让自己喝安胎药?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让她喝安胎药,那就是煜祌!只有煜祌才会担心孩子,才会让自己喝安胎药。
如此说来,真是煜祌把自己关在这里的?
思及此,沈夕曛不禁脚下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难道……难道他说爱自己是假的?难道他所在乎的,从头到尾就只有孩子?
沈夕曛无力地垂下头,再次问道︰‘是四爷要你把我关在这儿的,是不是?’
这回肇英没有否认,‘没错!’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肇英没有回答,但他的视线却落在沈夕曛腰上所挂的鸳鸯玦上,‘这块玉玦,是四爷给你的吧?’
沈夕曛一愣,不懂他怎么会突然转移话题。她下意识地抓住那块玉玦,‘你问这做什么?’
‘四爷有没有告诉过你,那块玉玦的由来?’
‘这不是皇上送给四爷的额头,四爷的额娘又转送给四爷的吗?’
肇英眼中精光一闪,‘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也该知道这块玉玦的作用吧?’
‘作用?’沈夕曛拿起鸳鸯玦审视着,‘这不就是一块玉玦吗?有什么作用?’
‘是吗?等孩子出世,你就会明白这块玉玦是做什么用的。’肇英顿了顿又说︰‘我今天来,是代替四爷和福晋转告你,好好在这儿待产,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想逃跑,更不要妄想母凭子贵,因为你是完全没有机会的。你想想,以四爷的身分,如果皇上或其它人知道孩子是你这个低贱的女人所生,他们会作何感想?如果皇上知道福晋竟然因为无法生育,而必须靠你这个贱女人来替四爷传宗接代的话,皇上会怎么说?为了皇室祖宗的颜面,也是为了四爷和福晋,只好委屈你,让你留在这里,一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可是福晋不是无法生育吗?既然她无法生育,又要如何瞒天过海,对世人解释这个孩子的来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在你待产的同时,福晋也会对外宣布她有喜的消息,福晋临盆的日子,就是你临盆的日子,所以你生下的孩子,就是福晋的孩子,如此两厢同步、瞒天过海,到时候大家都会以为这孩子就是福晋的亲骨肉,是皇室的龙脉血统,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孩子不是福晋生的。’
过度的震惊,让沈夕曛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连肇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只晓得好冷、好冷,冷得她不断发抖,不断打颤。
原来煜祌留下自己的目的,真是为了孩子。
可他既是为了孩子,又为何要说爱她?她早答应过为报恩情,愿意生孩子给他了,为什么他还要像对妻子、情人一样宠她、爱她,甚至为爹爹和姑姑申冤,让她难以自拔地爱上他?老天爹,这是为什么?
沈夕曛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脑海里闪过煜祌那俊美的脸庞,闪过他霸气的亲吻、温柔的拥抱,想他怎么一次次占有自己,怎么一声声在耳朵旁说爱她,这一切难道都是谎言,都是在骗她吗?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是这么的人!她要见他,要当面和他对质,而在没有见到煜祌以前,没有煜神亲口对自己证实以前,她谁都不相信!
沈夕曛又站起身,急切地在柴房里寻找可以逃出去的机会。她得想办法离开这儿,想办法找到煜祌,她要问他,他到底真是爱她,还是在利用她、骗她?
沈夕曛找了很久,可这柴房视线所及皆是墙,唯一的一扇门被肇英锁着,可以透光的天窍又远在头顶上,她要如何爬上去呢?
她伸手在木板墙上敲打着,突然发现木板上有一道裂缝,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外面。可看见又如何?又出不去!
沈夕曛不禁有些气馁,正想放弃时,忽地,她从裂缝里看见两道人影朝自己所在的柴房走来。远远看去,那似乎是一男一女,等他们走近再一会,沈夕曛硬是僵在当场。
原来那男人正是她朝思暮想,想见又见不到的煜祌;至于那女子,则是去过十笏园探望沈夕曛的兰馨公主。
兰馨伸手为煜祌褪去穿在外头的羊皮披风,无限温柔地开口︰‘四爷,先进屋里去,把衣服换了吧,我让他们备了酸女乃子和他尔荤额芬等着呢!’
煜祌摇头,‘这么早就吃他尔荤额芬?叫他们弄个撒糕儿就可以,一大早我没胃口,也吃不下。’
两人边说边往柴房边走来,最后在柴房前面的一棵大树下站定。
兰馨问︰‘四爷,有沈姑娘的下落吗?’
煜祌长叹了口气,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没有,我派人在京里到处寻找,可都没有找到小光,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低下头,以着自责的语气说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那天晚上就将沈姑娘接进府里来住,或是不去看她,她也不会离开了。’
‘馨儿,你不要内疚,于情于理,你去看她都是对的,怎么说你都是我的福晋,是皇阿玛指婚的媳妇儿,不是吗?’
兰馨投入煜祌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四爷,你很喜欢那个沈姑娘,对吧?我在她身上瞧见鸳鸯玦,是你送她的吧?你一定很喜欢她,否则不会把皇额娘给你的鸳鸯玦给她。但是我记得皇额娘曾一再告诫你,要好好保管那块玉玦,千万不能送人,因为那块玉玦关系到大清的将来。’
煜祌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馨儿,额娘既然将玉玦给我,就已经是我的了,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不需要过问。至于玉玦是不是真的关系到大清的将来,还得等孩子出世后才知道。’
兰馨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痕,‘为什么?玉玦和孩子有何关系?’
煜祌语带玄机地说︰‘我听额娘说,如果以新生婴儿的血滴在那块玉玦上头,就会出现变化,但从没有人试过,所以这个传说也没有得到证实。’
兰馨将脸埋入他胸膛里来回摩挲,藉以隐藏那掩不住的兴奋。
‘四爷,说来算去都是我不好,是我无法为你生下一儿半女,才会让你为了我受这么多苦,所以我得好好谢谢沈姑娘才是。四爷,你可以答应我的一个要求吗?’
‘你说说看。’
‘等孩子出世后,可不可以把孩子让我带?我答应你,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绝不会亏待他的。四爷,可以吗?’
煜祌要笑不笑地点头,‘如果你愿意我当然不反对,只是我怕到时候你……’
兰馨仰起头,主动堵住煜祌来不及说出口的话,热情地亲吻着他,‘谢谢你,四爷,我爱你!’
煜祌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兰馨的主动,放肆地吸吮她红艳的香唇。
兰馨被吻得有些气喘吁吁、心神荡漾;她一手攀住煜祌,一手解着煜祌的衣服扣子。‘四爷,爱我好不好?’
煜祌有些惊讶,‘在这儿?’
‘是,就在这儿,我要你在这儿爱我!’
‘可现在是大白天,一会儿还会有人来打扫,不好吧!’
她踮起脚尖又送上自己的唇,‘不会有人来的!我知道你会从后门进来,早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来,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四爷,求你爱我,好不好?’
‘我……’煜祌脸上的神色更复杂了。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后园里,那间早已废弃不用的柴房,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但这痛苦与愤怒如闪电般瞬间即逝,几乎令人无法辨识。
眼看煜祌没有反应,兰馨索性自己宽衣解带,在寒风中将自己剥得精光,赤果果地呈现在煜祌眼前。‘四爷,我知道自己不如沈姑娘美,也不如她会伺候男人,可是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为了你,我愿意在这里把自己交给你,祈求老天能让我因此怀上你的孩子。四爷,求你!’
‘可是你的身体……’
‘无所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顾了。’兰馨投入煜祌怀中,‘求你,四爷,我求你了!’
煜祌闭了闭眼睛,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取过羊毛披风放在地上,抱起兰馨让她躺在地上,身子跟着压住她。‘馨儿,既然这是你的要求,那我答应你,不过你得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嗯?’
兰馨放荡地伸长腿环住煜祌,‘四爷,兰馨还有一件事希望四爷答应。’
‘什么事?’煜祌心不在焉地解着裤裆,眼睛余光再次瞥向柴房。
‘不管今天我能否怀上你的孩子,都希望能对大家宣布我有喜了,可以吗?’
煜祌眼中闪过一抹冷酷,‘当然,我之所以让小光怀上孩子,也是为了消弭皇阿玛对你的误解,所以你本就应该对外宣布,这样孩子一出世,你就成为孩子的母亲。现在别说话,我要进去了!’
没有任何温存与,没有亲吻也没有喃喃细语,煜祌扯下裤裆,将猛然塞入兰馨体内,就狂烈又放肆地律动起来。
兰馨发出一声尖叫,完完全全沉溺在煜祌所带给她的感官刺激中。
她随着煜祌的动成起伏,随着煜祌的狂野而疯狂,丝毫没有注意到,煜祌那冰冷到近乎无情的眼眸,正悄悄对着潜伏在附近的阿伦泰使了个眼色。
沈夕曛呆愣地坐在地上,冰冷的空气将衣衫单薄的她冻得嘴唇发紫、全身发颤,可她浑然不觉,脑中一遍又一遍浮现煜祌和兰馨在光天化日下,在冷风中那迫不及待,激烈交缠、亲热的画面;耳朵里一回又一回闪出煜祌的话——
这样孩子一出世,你就成为孩子的母亲。
如果以新生婴儿的血滴在那块玉玦上头,就会出现变化。
这两句话犹如咒语般,不断萦绕在沈夕曛耳旁,让她心痛不已。
他竟想将她的亲生骨肉送给兰馨?天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做?
他说过爱她的,说过孩子只是使她留下来的手段,为什么到最后他竟会想把孩子送给别人?那她呢?她这个母亲怎么办?
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衣襟、手臂上。她以为在父亲去世后,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伤心、值得流泪了,想不到现在她却为了一个男人这般伤心,这般痛苦。
父亲死后,她伤心欲绝,曾经起了想随父亲而去的念头。但煜祌的出现,使得她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他让她重新认识自己,让她知道身为一个女人,一个备受男人疼爱怜宠的女人是多幸福的事,也让她以为自己就要如此一辈子过下去。
哪知他所做的一切,竟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他所说的话,也在一瞬间都成为谎言;他带给她希望、勇气,却也同时教会她什么叫痛苦与背叛!
是啊,她被自己所深爱的男人背叛了。她是那样爱他啊!将她的清白、她的一切、她的终身幸福都交给他了,可他却亲手将她的幸福和信任打碎!这是为什么?
沈夕曛啜泣着,一手抚着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如果娘知道你爹打算将你送给别人,那么娘宁可不怀你,也不答应他的条件!如今既然已经怀了你,娘就不会把你给别人,无论如何,娘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伤心痛苦的沈夕曛此时下了个玉石俱焚的决定——她宁愿死,也不将孩子给人,这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心肝宝贝,没有人可以抢走他,没有人可以!
想着,沈夕曛的目光在柴房内一阵梭巡,然后她瞧见那碗还好好的放在地上的冷饭。那是她今天的粮食,是煜祌给的!她要用他所给的东西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主意打定,沈夕曛爬过去,将碗拿起来倒出里头的饭,然后将碗往地上一砸,碗顿时裂成数块碎片。
她举起一块碎片,就着阴暗的光线看着那锋利的边缘,正想往自己手腕上划去时,突然砰的一声,门被人踢了开来,只见一个男人大喊道︰
‘沈姑娘,不可轻生啊!’
沈夕曛身子一僵,怔怔地抬起头,看着这个骤然冲进来的男人,阿伦泰。
‘阿伦泰,你……’
阿伦泰对沈夕曛打了个手势,‘姑娘,时间紧迫,奴才来不及解释,总之请姑娘跟奴才一起走便是!’
不待沈夕曛反应,阿伦泰拉起她便要向外走。这时,肇英由外头晃了过来,‘阿伦泰,你的动作真快,四爷吩咐我来做了这个女人,想不到竟让你抢先了!’
沈夕曛一惊,心里无限恐惧,忙想挣月兑阿伦泰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阿伦泰也是一脸错愕,不明白肇英为何如此说?‘肇英,你胡说些什么!’
肇英满脸阴沉地道︰‘阿伦泰,既然你都抢先了,那我也不和你争,动手吧!四爷嫌这女人碍手碍脚,再加上外头一些流言蜚语听了让人不舒服,所以他才下了破釜沉舟之心,大人不要,连小孩也不要了!’
肇英的话,益发让沈夕曛心惊,想不到一个男人的心竟可以变得如此快,更想不到他竟会想杀人灭口!
她拼了命地挣扎捶打着阿伦泰,‘放开我,你放开我!’
阿伦泰本来就不善言语,这时有个肇英在一旁挑拨离间,更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从何解释起。‘姑娘,你听我说,是四爷让我来——’
此时,肇英突然挺剑而进,‘阿伦泰,你不动手,就别怪我抢功了!’
阿伦泰见状,连忙拔刀挡住,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打了起来。
眼看两人竟然起内讧,沈夕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她连忙拔腿便往前跑。
但偌大的王府到处都是人,沈夕曛要走谈何容易?她一会儿撞见个丫鬟,吓得躲进花丛里;一会儿碰上个侍卫,惊得闪在树后。待沈夕曛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离开定亲王府时,早已弄得披头散发,浑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但沈夕曛不敢停,她没命地继续往前跑,跑出定亲王府的势力范围,向着她所不知道的北京城跑去。
路上跌倒了,沈夕曛爬起来再跑;撞着人了,她道歉也来不及说就继续跑,她怕只要自己一停下来,阿伦泰和肇英就会追上来要杀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能不跑吗?
沈夕曛一直跑、一直逃,完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逃了多久,直到她累得再也无力可逃时,这才随意找了个地方瑟缩地蹲下。
风吹得她又冷又饿又累,却无计可施。闻着面前一家客栈里不住飘来的饭菜香,刺激着她饥饿的肚肠,可她没有银子啊!没有银子,谁肯给她东西吃呢?
她虚弱地偎在墙角,眼巴巴地看着食客大口喝酒、吃肉,一点办法也没有。
猛地,一名青年陪着一名姑娘出了客栈,那姑娘看了沈夕曛一眼,‘二哥,你看那乞丐婆子好可怜,天这么冷,她却穿得这么单薄。不如我把我的棉袄给她穿,你说可好?’
青年赞许地点头,拿着女伴月兑下的棉袄放在沈夕曛面前,不说一句话便拉着姑娘离开。
沈夕曛僵硬地看着那件棉袄。乞丐婆子?她沈夕曛成了乞丐婆子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披头散发,一身的污秽、蓝褛,又模了模早被污泥所遮盖的姣好面容。是啊!她这模样,和乞丐有何差别?
她抖着手,将那件棉袄捡了起来穿在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不少。但是光暖和还不够,她还要吃的!
极度的饥饿,使得沈夕曛再也不顾一切,她走往客栈,对着一个刚走出客栈的客人伸手,‘大爷,我肚子好饿,可否赏点银子或给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