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权至上的拥护者,怎么能男人说什么,她就乖乖照着做呢?所以尽管宴席间,一些野兽已经在蠢蠢欲动,有的甚至用眼神月兑着她的衣服,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不过走了几圈下来,她倒是听闻不少,原来这是个法国贵族世家的固定聚会,而且,依照年纪不同,各据一方,老一代聚在一起谈些过往的丰功伟绩,而年轻一代显然过得太优渥,谈的尽是风花雪月,只晓得玩乐。
宴会中的男人好不掩饰对她的“性”趣,就算她表情与悲伤地面具一样阴冷,一样浇不熄他们的兴致,最讨厌的是韩辰光,他就像个旁观者,静静的看着她的反应。
但说他静静的好像又不太对,因为那是双褐眸闪动着莫名的玩味,锁住她的身影不放,教她有些透不过起来,比较像是被他锁定的猎物,她抿抿唇,说到底,他还是很瞎,宴会里已有超过一半的女人都讲目光放在他身上,他还嫌不够热闹,干啥一直看着她!
“你可以善心大发的别盯着我看吗?已经有够多眼神聚焦在我身上,别把聚焦在你身上的眼神也转移到我身上,好、吗?”她已经光芒万丈,不需要他再来帮她多加几盏聚光灯。
“你确定?不后悔?”他可是很有良心才跟她黏在一起的。
“我确定,不后悔!”她说的斩钉截铁。
“好吧。”
话音才刚落,群聊她便看他笑容满面的走向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美人儿,他左拥右抱,却又猛放电,真是的,不怕电死人吗?!还是觉得那几个围着他的女人,想将他衣服撕裂的眼神还不够饥渴,得再找别的目标吗?
但她无暇多看,因为他一走,男人们全涌向她,邀舞、喝酒、聊天,只不过她全都拒绝了,而且她开始觉得后悔,为什么她要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什么冒险游戏,她深深觉得自己被韩辰光耍了第二回。
“你知道的,春天是动物的发情期,所以人类在这个季节高涨,也是被许可的。”突地,韩辰光低哑浑厚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一回身,正好落入他的怀抱里,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拥着她到舞池里翩翩起舞。
她突然有股直觉,他想使坏,瞧他那双褐眸邪里邪气的,“我不会跳舞。”
但他只是微笑,搂着她纤腰的手却不肯放,她也毫不客气的直接踩上他的脚,但令她错愕的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改以双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贴往自己的胸膛。
“快放我下来。”该死,她的双脚都腾空了,而且,谁要跟他贴胸啊!
“你知道你就像沙漠秃鹰眼中最可口的一块鲜肉吗?”
他轻轻朝着她雪白的脖子吐气,她整个人轻颤一下,双腿一阵虚软。
“这么敏感啊……”他沙哑着嗓音轻笑一声。
她微喘一声,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吹拂在她颈间,再加上如此性感低哑的嗓音,她的脑袋就像装了浆糊似的昏沉沉,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都要消失了。
“快点放开我,要不然我马上走人!”她努力地回魂,尽可能从几近瘫痪的声带中挤出这几个字来。
“那怎么可以——”他的视线看往她身后,在看到一个挺拔身影与一票名媛谈笑寒暄的朝他们走过来时,他才将她放下来。“不管你信不信,光是你能勇敢的站在这里没有夺门而出,我就好高兴我找来的人是你。”至少她已经通过了胆量这一关,而另一关的“色”,马上就要开始进行测试了。
这么露骨赞美的话,他说得直接,她却听得不太自在,更何况,他的双手仍圈着她的腰,她正准备拉掉他的手时——
“不介意的话,能否让她陪我跳支舞?”一个用法国口音说着英文的男性温软嗓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韩辰光直接将蓝依莲转过身,让她面对高大俊美的雷斯,“依莲,他是奥诺雷家族的雷斯,也是奥诺雷酒品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雷斯·奥诺雷身高至少有一百八,金发碧眼,穿着手工高级西服,高大性感,活像时尚杂志里的男模,但也不知为什么,蓝依莲怎么看,都觉得他没有韩辰光吸引人,男人味也比较浓,但才一回头,就看见韩辰光那家伙竟然已拥着一名淑女共舞了。真是的,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觉得韩辰光不错?见鬼了!
她不打算理会眼前这个男人,想走到外头透透气,怎知雷斯已经霸气的将她拉入怀里,逼她一起共舞,而且他一双碧眼紧盯着她胸前的春色,不安份的大手在搂着她时,竟不要命的往上移——
她及时抓住他的魔爪,咬牙低吼,“你想干什么?!”要不是想一再成为众人的焦点,她肯定会大叫。
雷斯满脑子邪念,尤其一模到她的身子,便觉得柔软得不可思议,他低哑着声音挑逗,“你穿成这样不就是想勾引我吗?”
“什么?!你这满脑子肮脏思想的男人,谁在勾引你!”
“少假了,安德烈让你飘飘欲仙吗?到我的床上,我一定会让你更快活、更销魂,我的能力绝对比你遇过的任何一个男人来得强!”
雷斯口气轻佻,还得寸进尺的直接舌忝了她白皙的脖颈一下,害她鸡皮疙瘩瞬间满地。
她顿时双眼冒火,想也没想就直接挥他一拳,破口大骂,“无礼的色胚!”
他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来不及闪开,右脸颊狠狠挨了一拳,嘴角还渗着血,他难以置信的怒瞪着她。
一想到被他说成是妓女,还恶心的被他舌忝了一口,她跺脚怒吼,“连我的小拳头都躲不及,你还敢说你那里有多强,我看根本不堪一击!”
一记粉拳再加上一句提高音量的女性怒吼,场内的气氛凝结,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但下一秒,一直将眸光盯着两人的韩辰光立刻爆笑出声,这一笑,像是有感染力一般,其他宾客们也跟着哄堂大笑。
成为笑柄的雷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恼羞成怒地朝蓝依莲挥拳,“你这不识抬举的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打向她时,韩辰光及时扣住他的手臂,冷峻的问:“你还是个男人吗?连女人都打!”
“是她先惹我的!”雷斯挣扎着想摆月兑他的箝制,却动弹不得。
韩辰光不屑的冷笑,“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你先非礼她的,要不然她不会没事当众赏你一拳!”
他话里的信任令一旁的蓝依莲眼眶莫名一红。
说完,他用力地放开扣住雷斯的手,雷斯踉跄一退,重心不稳,跌坐在地,这副糗状令众人再度发笑,羞愤难当的他陡然站起身来,火大的就朝韩辰光挥拳。
无奈他技不如人,怎么打也打不到,倒是轻松闪开的韩辰光突然还击,如铜铁般的重拳直接迎面揍向雷斯的脸,砰的一声,他整个人被打倒在地,痛得他再也撑不起身子,只能捂着鼻子,痛苦怒吼。
“该死,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小荡妇,竟然把我的鼻子……噢……”
“你的鼻子是肿了还是断了,冰敷一下吧。”蓝依莲俯身冷睨一眼,接着直起身,从一旁的美食吧台上拿起一桶冰桶,哗啦啦就往他的脸上倒。
“你把冰块……咳咳……可恶!”雷斯狼狈不堪的拍掉满脸冰块,气呼呼的仰头瞪着她,“你该死的这小贱人,以为跳上安德烈的床后,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省省吧,太多女人爬过他的床了,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一吼完,他又痛得气喘吁吁。
“你的嘴巴太臭了。”她面无表情的再从美食吧台拿起一大盘一大盘的山珍海味,全往他的脸上倒。
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一时之间,竟没人上前帮忙,而脸上又是酱料又是鸡肉海鲜的雷斯,虽然极度愤怒,想要起身反击,无奈地板早已被冰块和食物弄得又湿又滑,他几次起身不成又摔倒在地,气得他握紧双拳,发出挫败地怒咆,“贱人!贱人!”
蓝依莲半眯起眼眸,正想该找什么来塞他的脏嘴时,韩辰光已经拿了一颗苹果,快狠准的直接堵住他的嘴,“好了,耳根子总算清静多了。”
她看着他脸上的邪魅笑容,心中竟产生一股莫名的悸动。
“会不会胡闹过头了!”
此刻,一直没有出现的主角玛丽·奥诺雷,终于现身了,她坐在轮椅上,由一名年约六旬的老护士推着她,从主动向两旁散开的人群中,来到这场混战前。
玛丽的个头不小,即使坐在轮椅上,看来仍然高大,脸上的皱纹多到可以夹死蚊子,也是目前奥诺雷家族中,年纪最大的掌权人。
她已九十高龄却不曾结过婚,身体还算硬朗,只不过脚的关节退化,曾经换过人工关节,但用了几年,还是不得不坐回轮椅上,但即便如此,一点也没有减损她浑然天成的威严气势。
“快带他去医院,全杵着做啥!”
她这一开口,立即有人上前帮忙扶起雷斯,很快将他带离大厅,接着,玛丽又看向蓝依莲,但仅仅一眼,就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韩辰光,“你跟我到书房去。”
“是,姑婆。”他立即迈开步伐走到姑婆身后,取代老护士,推着她走。
“这是你的寿宴——”有几名头发花白的老亲戚围了上来,不愿让韩辰光独享她的青睐。
“那又怎样,过生日的人最大不是吗?我说我老了、脚不听话了,这副模样不想让人见到,你们哪一年听进去了?!”玛丽臭着一张老脸,高声咆哮,“你们找这么多人来是为了我吗?还不就是想找金主、攀关系、乱搞男女游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这话说得一针见血,只见那些元老级的家族成员铁青,甚至延及其他宾客,各各噤声不敢说话,一时之间,只听得到在一旁继续尴尬演奏的弦乐团。
好猛!蓝依莲的眸中顿时浮现钦佩的光芒,她好欣赏这位老婆婆啊!
韩辰光在离去前,丢给林威治一个眼神,再看了蓝依莲一眼,示意他照顾她一会儿,林威治随即明白,点点头,但心里却好诧异。这绝不是好友第一次找个特立独行的美女回来闹场,但却是第一次在离开时,还会惦记着这个人。
他交代完后,便推着玛丽,穿过一群不自在的宾客,往后栋的书房走去,一进入书房——
“你是故意带她回来乱的!”玛丽像在训话,但眼神、嘴角却充满笑意。
韩辰光也回以一笑,“反正她不属于这个家族,自然也不需要被传统礼教所束缚。”
“那个孩子有一双寂寞的眼,似曾相识。”她突然又道。
闻言,他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他知道那双眼睛像谁,虽然不愿承认,但调查过她的身世背景后,他对她就多了一股惺惺相惜。
“去吧,别让她单独在外面太久,她虽然比你当年的年纪要大,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先带她回去,明天让她单独来见我。”玛丽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个女孩的眼神像谁。
“我知道了。”韩辰光笑了,至少他找来的人,让已经无聊好一阵子的姑婆又有兴趣了。
“我搞砸了吗?”蓝依莲坐在车内,遥望着那座在漫天彩霞下仍然热闹非凡的孟克庄园,忍不住开口问。
“是啊,但砸的好。”
她拧眉,看着坐在她身旁,嘴角扬起的韩辰光,再看坐在驾驶座上噗哧笑出来的林威治,撇撇嘴角,“看来我扮小丑娱乐了你们。”
韩辰光摇摇头,“你别看轻自己,你比小丑高明多了,而且很有创意。”
一想到被列为性幻想第一名的雷斯碰了个硬钉子,他就忍俊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以前雷斯可是最会欺负他的人,只是近几年他不得不收敛一点,经过刚才那件事,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肯定会销声匿迹好一阵子,毕竟他太在乎那张皮相,得等到他那张英俊的脸能见人后,才会再现身了。
“我已经不爽那个家伙很久了,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就摆平他,真厉害。”
蓝依莲看着乐不可支的他。平心而论,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前襟微开,露出古铜色的胸肌,一双修长结实的腿舒服的伸展,宽厚的背则靠在真皮椅背上,他根本就是一个性感型男,足以让淑女抛开矜持,直接扑上去……
想得正出神,看得正痴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她一大跳,她连忙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爱德华学长,呃,我没事,当然,不必,真的,真的,是我自愿……没有……真的没有……不必特别跟我爸妈解释,不需要,我现在很好!”她愈说愈激动,眼眶都红了,连握着手机的手也在颤抖。
她哽咽地声音撞进韩辰光的心头,他顿时涌上一股不舍,看着她几乎把手机当成敌人在狂吼,他忍不住蹙起浓眉。
“他们只觉得很烦……对,不需要,跟你无关!”
他陡地伸手抽走她的手机,“爱德华,你放心,她不会少一根寒毛的。”
“安德烈?!”另一端的爱德华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哇哇大叫,“我被她的教授骂惨了,要我负责把她——”
“她,我会负责,总之,她不会有事。”
韩辰光的语气独霸、不容反驳,透过手机,直接传达到爱德华的耳里,原本激动地他,音量顿时减半。“好吧……那说定了,不然,我也觉得很愧疚。”他一边回应,一边看着别过脸,偷偷拭泪的蓝依莲。
“我当然会,但是……呃,得等我把论文交出去才行,总之,她是独行侠,一个早熟的小女生,你要好好照顾她。”爱德华真的很内疚。
“嗯。”韩辰光结束通话,将手机还给她。
“下次别做这种事,那是我的电话,感觉不受尊重。”她冷冷的收回手机,但被泪水洗过的眼眸透着脆弱。
他冷哼一声,“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好像没办法结束那通电话,我才出手帮忙的。”
“我得替我的上司说说话,这的确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美眉,这么鸡婆管闲事。”林威治很懂得适时插嘴,但更懂得看脸色。
在看到好友锐利的眼神透过后视镜射向他时,他马上将全部心思放回前方的车况上,并升起隔音的黑色玻璃,这样就算他们两个在后座吵起来,甚或打起来,他也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孟克庄园与韩辰光所住的西维耶庄园大约相距四十分钟的车程,不论是外观还是内部的装潢隔间也都非常相似,再加上此刻的气氛实在太僵了,蓝依莲只好随便找个话题打破僵局,“你住的地方跟孟克庄园很像。”
“西维耶是玛丽姑婆的庄园,但她坚持把它送给我。”
“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她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他们感情不错。
“有太多考量和顾忌,很复杂。”
因为他的身份太敏感了,而且姑婆对他的特别关照已令太多人眼红,甚至不惜用言语攻击她,这些怨跟怒根本不该转移到她身上,她老了也病了,不应该再因为他而承受这些,反正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了,无所谓的……
蓝依莲凝视着他突然变得凝重的侧脸,突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孤寂从他身上无声无息的散发出来,但因为这股气息太过熟悉,她不由得也跟着沉默下来。
不意外,回到庄园后,她都没有再见到他,直到用晚餐时,林威治才说:“他很习惯一个人,也爱一个人独处。”
“但他应该也很渴望有人能珍惜他吧,毕竟一个人会喜爱孤独,是因为被爱放逐了,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凭吊啊……”
稍晚,她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却不知这句话被林威治转述给他听。
“她真的那么说?”韩辰光手上拿着一杯睡前酒,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深幽的远方。
“不知道是我太敏感还是怎样,我总觉得你跟她像是来自同一个星球的人,虽然年龄有落差,不过人生经历愈丰富的人,心智就愈成熟,在蓝依莲身上,我似乎也看到这个特点了。”林威治把该说的说完,便拍拍好友兼主子的肩膀,“晚安了。”
夜色如墨,韩辰光看着落地窗映照出他在独处时,才容许浮现的落寞表情。
渴望有人珍惜,是他压在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但蓝依莲,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竟然一语道破他潜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翌日一早,林威治开车载蓝依莲前往孟克庄园。
“他人呢?”抵达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可能睡晚了,要不就是比我们早出门,到公司去了,他是一个很负责的人,早到晚退,这次到剑桥进修,晚上也不忘视讯办公,差点没把我搞疯了——”林威治说到这,突然顿了一下,“你怎么会想到问他人在哪?”
她一时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问,也许是昨日那股落寞的情绪,让她想看看他好一点了没有,她——这是关心他吗?
“他跟你有某些感觉很像。”
她一愣,“什么?”
他示意她跟着他走进这座昨天还停靠了满满名车,但此刻却连一部车都没有的古老庄园,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听他娓娓道来,这个拥有高贵血统的百年奥诺雷家族,是没有所谓血浓于水的亲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连个“情”字的影儿也看不见的怪家族。
玛丽是这个金粉世家现在最有势力的人,也是让人最想巴结的人,但她偏爱韩辰光,偏偏他是这个家族里,唯一有一张突兀混血东方脸孔的子孙,然而,一双承袭他父亲的深褐色深邃眼眸,又无法让人怀疑他不是这个华丽世家的一份子。
“怀疑?”她有点被搞迷糊了,不就是一张混血的俊美脸蛋,有什么问题?现在混血儿满街都是,一点也不稀奇。
两人在一名老总管的指引下,走进一间华丽的侧厅,仆佣送来茶点,必恭必敬的说道,“请二位等一下,玛丽夫人还在睡。”
等仆佣退下之后,话说了一半的林威治继续道:“韩辰光,也就是安德烈,他是优等生、模范生,更是学生代表,但如此优秀的他,却仍是这个古老家族里的瑕疵品,要说他愤世嫉俗也成,总之,他变成了一只大沙猪,所以——”他缩了这么多,其实接下来才是重点,“即使你跟他有某种共同点,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爱上他比较好。”
“什、什么?!”她先是错愕,继而觉得好气又好笑,“我想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他是女人的杀手,有俊美的外表、聪明的脑袋、强健的体魄,无形中散发着男人味,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女人神魂荡漾。”
是吗?但她怎么觉得那双眼中有跋扈、有邪魅、有冷峻,但不可否认,也有温柔及温暖……当他看着玛丽姑婆时。
“在他眼里,女人都是表里不一的动物,自私、满口谎话,但不能怪他有这种偏执的印象,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母亲造成的,她不过是想利用他抓住他父亲的心……”
“事实证明,那女人走错棋了,男人还是不要她,所以安德烈这个没有帮助母亲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拖油瓶,就这么孤伶伶的被丢到孤儿院去了。”玛丽严肃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
林威治立即暗呼一声。惨了!赶忙起身行礼,而蓝依莲仍陷在刚刚那句话的震撼中,一直到玛丽让老护士推到她面前后,她才连忙起身行礼。
“威治,你的舌头跟女人一样长。”玛丽精明的锐眼瞪向他。
“呃,抱歉,我先回公司了。”他困窘的再次行礼,接着又侧着脸跟蓝依莲说道:“你要离开时,只要请管家载你回去就可以了。”
林威治离开后,仆人也为玛丽送来茶点,她挥了挥手,所有人便快速退下,包括那名老护士。
玛丽优雅的先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回桌上后,才看着蓝依莲说:“安德烈的父亲把他接来法国时,他已经十岁了,是个受尽欺侮、孤傲冷峻的早熟男孩,自然跟这个大家族格格不入,私下被喊成‘杂种’、‘一个笑话’,因为他有一个以怀孕为手段却又惨遭抛弃的母亲。”
难怪,他虽然邪魅、不正经,但浑身散发着吓人的幽冥气息,有一股说不出的距离感,君羊耳卯论坛原来他是在被人耻笑的环境下长大的。
玛丽看着眼中露出怜悯的蓝依莲,沉稳的说道:“说说你自己吧,当然,要知道你的事,我打通电话就可以了,不过,我比较像听你自己说。”
蓝依莲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刻意想要以一种轻松的语调来谈论自己。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的爷爷妻妾成群,我的父亲有样学样,包养好几个情妇——”她咬着下唇,想到可怜又可悲的母亲,“我的母亲本来是个善良的好女人,但一再被背叛的打击让她自暴自弃,也开始搞外遇,一连养了好几只小狼狗,我的哥哥、姊姊,很早就被安排到瑞士、维也纳读书,一家人连中国人最在乎的过年也没见上一面,全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看来你跟安德烈的境遇颇为相同,磁场特别接近。”
“但他把自己当牛郎,我可没将自己变成妓女。”
这话说得够酸,但怪不了她,光看那些美女对他的爱慕神情,还有他猛放电、唯我独尊的臭屁样,她就很受不了。
“牛郎吗?”玛丽忍受不住哈哈大笑。那个骄傲狂妄的小子,居然被他最讨厌的女人以牛郎来称呼,如果知道了,应该会很不爽吧!
“我很尊重自己的身体,只有找到意中人,我才会跟他上床。”蓝依莲又道。
“哪一种人?”
“孩子的爸。”
玛丽愣了愣,难掩讶异,“看不出你这娃儿这么传统。”
“婆婆想错了,我只是要他的种,在对的时间跟那个人上床,怀了孩子,就一拍两散。”她的态度老成又坚定。
呼~果然是个不得了的小家伙,很有想法!“为什么想要孩子?”
她低头沉默不语。怎么能说是因为寂寞呢?因为想拥有一个真正的家人,因为自己不曾被重视、被宠爱,所以想将这份缺憾,靠自己的力量来弥补。
玛丽又端起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低头沉思的小女娃。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阅人无数的她,大约能猜到这个小娃儿在想什么。
“你把男人看得太简单了,尤其是有能力的男人,他们绝对不喜欢自己被偷了精子,日后才发现有个突然冒出来喊他爹地的孩子。”
蓝依莲其实也知道,所以尽管学业三级跳,也看了不少优秀的男人,但她始终无法付诸行动,就是担心男方得知后,会缠着她不放,要不然就是跟她谈结婚、要孩子,甚至谈不拢会逼她堕胎……
“那么……如果我这个老太婆有办法替你找到对象,也保证那个男人不会有机会发现你偷了他的种,让你能够安全的保有你的娃儿,你愿不愿意每天拨个时间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聊聊天?”
“真的?!”她的眼睛顿时一亮,但立即又充满戒备,“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都不曾享受过亲情的温暖……”玛丽长叹一声,“处在内斗严重的大家族里,我也曾有过跟你一样的梦,自己生个孩子,弥补亲情的缺憾。”
她懂……蓝依莲感觉眼眶微热,心情顿时变得激动。
玛丽看来有点哀伤,低头拭泪,“只可惜我没有圆梦的机会了。”
“婆婆——”
再次抬头时,玛丽眼中仍有泪光,她伸出满布皱纹的手握住她,挤出一丝笑容,“缘份吧,才会让你这娃儿来到这里,这是命中注定好的,让我年轻的梦能在你身上完成,让我的遗憾少一点,你说是不是?”
被她的哀伤包围着,蓝依莲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达成共识了,对吗?”玛丽的哀伤突然在瞬间消失,但握住她的手却更紧了,“你说话要算话,可别欺骗我老太婆啊,就以三个月为限,我替你找个好男人,当然,怀孕是件大事,你若是临阵退缩,我也能体谅,但就可怜我那一辈子都无法圆满的梦……”
说着说着,老姑婆的神情又变得沮丧,看起来好可怜,而她向来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更何况,这本来也是她的梦。
“只要婆婆找的男人在各方面都符合我的条件,我不会改变主意的,真的!”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见到老人家失望,或许是因为这个老婆婆真的懂她的心。
“是吗?那就一言为定了。”玛丽欣喜的脸色下,藏着狡猾地心机,她看着蓝依莲,笑容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