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征信社
楼家轩当初会取这个“耸”又有力的名字,原因有二:
第一、因为名字很威武,中国人信奉“龙”,它便代表吉祥、顺利,所经手的案子也会顺利达成。
第二、他最崇拜的偶像是“马盖先”,他主演的影集就叫“天龙特攻队”,不叫“天龙征信社”又叫什么呢?
只是在这二十坪大小的屋子里,一点也没有“龙”的气派,简陋的装潢,几张桌椅和一只电话,寒伧的可怜。
征信社里唯一的女职员送上两杯咖啡,便安静的走出会客室。
邵毓奇心跳如擂鼓,呼吸也因紧张而急促。“怎么样?她在哪里?她过得还好吗?快告诉我。”
楼家轩取来一只牛皮纸袋,安抚的说:“你先别急,人已经帮你找到了,总要让我有头有尾的向你报告!工作才算完成。”他自纸袋内抽出一张发黄的报纸,“你看一下报纸上刊登的人,你还认不认识她?”
他接过一截从报上裁剪下的一篇报导,专注的审视上头的照片,那是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女人,神情恍惚、樵悴,茫然的对着镜头。
“有点眼熟,可是我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邵毓奇皱眉沉吟的说。“疯妇杀夫?这女人杀了自己的丈夫?”
“不错,这是五年前的报纸,她被控用菜刀对着丈夫连砍七刀致命,判入狱十二年,但没多久在监狱中发疯,她的律师就以精神异常为理由,将她移转到精神病院治疗,据说现在还住在某家疗养院中,她叫魏秋云,丈夫姓桑。”
“桑?桑——”好熟的姓氏,“桑?啊——桑阿姨,她是在育幼院的厨房帮忙的桑阿姨,没错,是她。家轩,我印象中她很喜爱昀昀,只要没事她就会抱着她玩。”
“你要找的邱昀昀就是被她带走,我找过以前曾经在育幼院里当过义工的欧巴桑,查到魏秋云向院长提出要领养邱昀昀的事,院长也曾口头答应她!可是手续还没办好之前,育幼院已经发生火灾了,邱昀昀大概就是在那时候被她抱走,当时一团混乱,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根本没有人去调查她的去向,然后她便着跟养父的姓,改名叫桑昀。”
“桑昀,桑昀。”他默念几次。“那昀昀现在怎么样了?桑阿姨犯下杀人罪,又发了疯住在疗养院中!只剩下她一个人该怎么过活?我的天,为什么我没有早些年找她,或许可以让她少受些苦头?家轩,给我她的住址,我要立刻去找她。”
楼家轩按住他的肩,“你去找她也没用,听我说完好吗?耐心一点。”
邵毓奇压抑住那颗如万马奔腾的心脏,咬牙忍耐。“好,你快说吧!她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魏秋云的丈夫桑进财是个爱赌又爱喝酒的男人,喝了酒后更会殴打老婆,据警方调查,魏秋云怀过几次身孕都被他打到流产,因此才决定收养邱昀昀,可恶的是,桑进财竟是个会殴打小孩的畜生,所以她的生活过得并不好。后来桑进财迷上六合彩,愈赌愈大,更向高利贷借钱来赌,结果输得一败涂地,为了还债,他决定将养女抵债,要将她卖到酒廊上班——”
“什么?”听到这里,邵毓奇脸色陡然刷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蓦然揪住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昀昀——她被卖到酒廊?不——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定是弄错了,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心,她的身世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戏弄她?”
他说到最后已哑然失声,双眼红润。
楼家轩摇晃着他的身躯,被他激狂的反应骇住,没想到他是个如此痴情的男人,为了儿时童稚的承诺,就能奉献出一生。
“她没有,那时有人出面救了她,为她付了赎金,她并没有堕入风尘,毓奇,你冷静一点,她没有到酒廊上班,听见了没有?”
“她没有?”他抬起头不确定的问。
“是的,她没有,你放心,老天爷毕竟是慈悲的,可怜她的遭遇,因此让她逃过出卖灵肉过活的日子。”
那颗惊惶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下地来,邵毓奇鼻翼一张一合,血色又重回脸颊,只剩犹自粗喘不已的喘息声。
“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她现在的状况如何?五年前发生命案时,当时她才十九岁,至少可以照顾自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他察觉楼家轩脸色有异。“还有其它的坏消息是不是?说吧!经历了刚才的打击,我想我承受得住。”
楼家轩欲言又止,嗫嚅了许久,才说:“她已经结婚了。”
短短六个字,字字敲进邵毓奇的心扉,令他耳膜轰然作响。“她结婚了?嫁给了谁?”他听见自己沙哑颤抖的声音。
“她嫁给那名帮她赎身的男人,二十岁高中毕业那年嫁的,听说生活过得很美满、很幸福!毓奇,你不是说过只要她过得好,也就了却了你一桩心愿,这样或许对你们两人都好。”他对事情还有所保留,不愿说太多。
“她嫁给什么样的人?我要眼见为实。”他的口气坚决。
“毓奇,不要再去追究了,见到了又怎么样?你不满意对方,难不成要她离婚?”他不是不明白邱昀昀对他的意义,但是她都嫁人了,要是再介入人家夫妻之间,未免太过份了。
“我要知道那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我相信你手上有资料才对。”他尽管表现出生意人谈判的模样,但那语气隐含酸酸的妒意,闻都闻得到。
楼家轩进退不得,于私,他不想告诉他真相,于公,这人可是他的委托人,查到的任何资料一定要完整的向他报告,真是教他左右为难。
“家轩,你隐瞒了我什么事?”邵毓奇眯起黑眸问。
“我——”他为之语塞,随即叹口长气,“唉!看来我是不说不行了,邱昀昀——不,我该说桑昀,她嫁的丈夫就是枫杨国际珠宝公司的董事长尹元鼎,你不陌生吧!”想到前几天还提到他,就有这么凑巧的事。
邵毓奇啼笑皆非,心中五味杂陈,爱恨交织。“尹元鼎?有没有搞错?他——都可以当昀昀的爷爷了,他们起码相差有四十岁。”
“正确的说应该是四十一岁,尹元鼎今年六十五了。”
“天杀了,尹元鼎那老,他是存心趁人之危,帮昀昀还了债,用这方法逼她下嫁,一定是这样子没错,尹元鼎,我不会放过你,你居然这样糟蹋我最心爱的昀昀,我不会原谅你的。”他怒气冲霄的呐喊,恨意一古脑的在胸中聚集。
楼家轩怕他做了傻事,忙劝道:“毓奇,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不能就此断章取义,我打听过他们夫妻的关系,这四年来他们都住在纽西兰,两人恩恩爱爱,形影不离,没有人会相信桑昀嫁给他是被逼的,你不要被嫉妒冲昏了头。”
“我的昀昀除了我之外,绝对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她爱的是我。”他是妒火中烧,恨不得宰了那霸占昀昀的男人,她是他仅有的宝贝,为什么要夺走她?
“你在发神经是不是?!她那时候才四岁,根本不可能还会记得你,邵毓奇,你给我冷静的想想。”他对着像得了失心疯的好友大吼大叫。
邵毓奇挣开他箝制的手臂,铁青着脸狂吼,“她是我的,我没办法把她交给任何一个男人,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嫉妒已冲昏了他的理智。
一记铁拳袭上他的脸,不偏不倚的揍在他右颊上。
“你给我醒来——邵毓奇,她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了,知不知道?”
他挨了一拳,倒回沙发上,痛楚的将脸埋在双手内,哽咽的哀呜。“昀昀——昀昀她——被送到育幼院时——只有一点点大,是我——是我抱她——喂她吃饭,看着她慢慢长大,把她当——作我的宝贝看待,小心呵护、珍惜,我爱她——家轩,我好爱好爱她——”他泣不成声的继续说下去!“我发过誓——她将来长大了,要让她做我的——我的新娘子,可是——她嫁人了,她嫁给别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楼家轩也感染了他的悲伤,多年的梦破碎了,就算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崩溃,更何况是外表坚强,内心却是脆弱的邵毓奇。
隔了好半天,邵毓奇终于振作起精神,有些难为情的对着好友笑笑。
“谢了,朋友,这么丢脸的样子不知道被你看过几次了。”
楼家轩坦然地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任何伪装,我也不会笑你,朋友就有这点好处。”
“你有昀昀的照片吗?”他突兀的问。
“干什么?”他诧异的问。
“我想看看她长大的模样,这应该不过份吧!”他失笑的说。
楼家轩迟疑几秒,才抽出一张照片。“说老实话,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美,这是我从她读夜校的同学那里拿到的。”
邵毓奇两眼定在那张粲笑如花的娇颜上,表情刚开始一片愕然,接着狂笑起来,笑中闪着泪光。“她就是昀昀?哈——她竟然就是昀昀?老天爷太会捉弄我了,哈——哈——”
“你见过她了?”
“家轩,你一定不相信,老天爷摆了我一道,半个小时前,我才遇到她,昀昀,她就是昀昀,一个伶牙俐齿,有个性的女孩子,呵——太巧了,她还以为我是,对我不假辞色,昀昀,她竟然就是我朝思暮想了二十年的女孩。”心爱的女孩就在自己面前,却是彼此相见不相识,以至于错过了相认时机,对他而言,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那么她和尹元鼎最近回到台湾了。”根据他的查证,结婚四年来,桑昀一直守在尹元鼎身边,一天也没有离开过。
邵毓奇迷惘了,他该怎么办才好?他想再见到她,一次就好,就算只能远远的瞧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家轩,谢谢你这一年来的辛劳,钱我会汇进你的户头,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安排就好。”一切等见到昀昀以后再作打算吧,
“毓奇,你想做什么?”他不安的问。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你可以和女朋友去度几天假,慰劳一下自己。”
楼家轩满脸涨红,“我说过她不是我女朋友了,她只是——只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女孩子而已。”
“就是因为突然,才让你完全没有防备,爱情就是这样,你好自为之,再见!”
邵毓奇稳健的迈向室外,戴上太阳眼镜,那双幽冷冰寒的眼眸,跳跃着两簇无情的光芒。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只要昀昀有一丝想跟他走的,他会不择手段的抢回她,争取她该有的自由。
昀昀,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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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桑昀在门上轻敲了两下。
门打了开来,尹志升满脸惊讶的看着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嗯——有事吗?”
“打扰你念书的时间,这是我和你爷爷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她将藏在背后包好的盒子递给他。
她可以看到男孩镜片后的两眼发着光,大概是没料到有人会送他礼物吧!
“送我的吗?”他不好意思的收下,“谢谢,让你和爷爷破费了。”尹志升很有教养的道谢。
桑昀也很意外,今天居然没有人提起尹志升过生日的事,连他的父母也没说,让她也不方便在餐桌上就拿出礼物。
“没有花什么钱,倒是不晓得你喜不喜欢,要不要拆开看看?”她最喜欢拆礼物那一瞬间的惊喜,她从没过过生日,所以好羡慕别人每年都有生日可过。
尹志升抱着礼物,侧着身体,说:“你要不要进来?我怕让我妈看到,她又会不高兴了。”那说话时的小心翼翼,让她觉得这孩子并不快乐,纵使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不表示他就过得好。
她没有多问什么就跨进房内!印象中男孩的房间里该有些属于男孩子的玩具,例如飞机模型或一些日本卡通的海报,再来就是电脑光盘、电动玩具卡带,可是在这里一概看不到,只有学校的书本、各式的参考书,这是一间多么贫乏,没有童年及欢乐的房间啊!
尹志升开始动手拆包装纸,桑昀这才发觉她买错了,房里根本没有电脑,礼物压根派不上用场。
“对不起,志升,我以为——”
“哇,我们同学家里都在玩这种游戏耶!虽然不能玩,但是我可以每天看到它,谢谢你。”他的体贴实在让人感动。
桑昀释然一笑,“礼物是我选的,可是钱是你爷爷出了,你也要去跟他道谢。”
“嗯,明天我看见爷爷,会再跟他谢一次。”他将礼物捧在心口上,兴奋之情是掩藏不住的。“我要找地方把它藏好,免得被妈妈发现,否则到时一定会被她丢到垃圾筒,她不喜欢我把时间浪费在玩游戏上面。”
“那么你可要藏好,最近我正想学电脑,等我买了电脑以后,你可以到我那里偷偷的玩,爷爷一个人也很寂寞,你可以多陪陪他,和他聊天,我想他会很开心跟你说话。”
他喜出望外的叫,“真的吗?我一直好想买电脑,可是我钱还存不够,只能买半台。”
“那钱你先留着,我不用电脑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去用。”
“谢谢。”他低着头呐呐的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叫你?你不会要我叫你女乃女乃吧!”
桑昀抿嘴一笑,“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桑姊姊,万一有别人在,你就叫我姨婆好了。”
“姨婆?”他的表情很滑稽。
“很奇怪是不是?我听了也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她佯装打个冷颤,可爱的吐吐小舌尖。
尹志升看了脸一红,在他少男般纯情的心灵里,这位姨婆真的好美,要是他能再大几岁就好。
“桑姊姊,我——你会一直住在家里吗?”他期盼的问。
“你爷爷决定要住在台湾,只要他到哪里,我当然会跟着他了。”她哪看得出男孩的心事,更没想过自己成了他初恋的对象。“我该回去了,我不在旁边,你爷爷就会故意忘记吃药,晚安。”
“晚安。”他依依不舍的送她出门。
桑昀走在四通八达的长廊里,庆幸自己把它模熟了,不然准会迷了路。
这个房子盖得真大,听说当初建的时候,还是尹元鼎的主意,为的就是能让全家都住在一起,又能拥有彼此的隐密空间。
“你别以为送志升礼物,故意巴结他,我们全家就会把你当自己人了。”一个声音冷不防的从她身后迸出。
原来是尹曼婷,她穿了一身丝质的长睡衣,倚在她的房门口,才十七岁的年纪,就将自己打扮得像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即使上学也要抹口红才出门,只是那张脸蛋是骗不了人。
“曼婷,你还没睡?”她的敌意桑昀刻意视而不见。
“我正巧看到你去敲志升的门,我们家向来不过生日的,所以你省省力气,我爸说的一点都没错,你是专程回来跟我们争财产的,不用否认,否则谁愿意嫁给像我爷爷那样子的老人,不是为了钱,还会为了什么?”
桑昀蹙起眉尖,冷冷的说:“我想这是我和你爷爷之间的事,就算你爸爸也没权利干涉。”怎么才十多岁的小女孩,嘴巴就变得这么坏了。
尹曼婷双手抱胸,斜眼看她,“婶婶说的不错,你是长得很漂亮,才能把我爷爷迷住,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爸爸是赌鬼,你妈妈是杀人犯,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说不定哪天你也会杀了我爷爷,那么我家的财产就全是你的了,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爸妈,还有叔叔、婶婶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尽早滚出我们家吧!”
怒气在桑昀心中爆发了,这些人原来都是这样看待她,把她当成杀人犯的女儿,结疤的伤口在尹曼婷幼稚残忍的言语中撕开,痛得她想高声大叫。
他们怎么会知道养母是为了什么而杀人?他们怎么会了解养母是经过几番挣扎,忍无可忍之下,以致发了狂般的杀死自己的丈夫,没有人会去深思其中的隐情,只是用表面的字义去评判养母。
她不为养母的行为感到羞耻,因为要不是养母杀了养父,或许会换作是她动手,到时关在疗养院的将会是她。
桑昀恶狠狠的瞪着尹曼婷,瞪到她脸露惧意,害怕的倒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你敢打我的话,我会尖叫到每个人都跑来看,再把你轰出去,不信你试试看。”
“不,我不会笨得打你,不过我不会离开这个家,你不是说我想要你们家财产吗?既然你们都猜到了,那么我也不用客气,你等着看好了,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再也没有钱去买衣服,没有司机送你去上课,不能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你的同学不会再理你,因为你变成穷光蛋了。”虽然觉得说这些威胁的话很愚蠢,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报复。
尹曼婷大惊失色,“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他把你赶出去,变成穷光蛋的人是你。”她骇然的“砰!”一声关上房门,八成真的被桑昀唬住了。
桑昀看着那扇门,不由得抖动双肩,笑得弯下腰,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回到房间,她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转诉给尹元鼎听,他也同样笑得连连摇头。
“唉,没想到曼婷这孩子会被宠成这样目中无人,这个家是怎么回事?才离开四年,整个都变了样,人也变了,心也变了,原本还寄望尹家下一代,现在——唉!”
“尹叔,你先别失望,我倒觉得志升那孩子很不错,有一颗能体谅别人的心,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了,而且很多男孩子在父母施加的压力下,不是变坏就是变得叛逆,可是他却没有,要是能够得到更妥善的教育,将来尹家都要靠他了。”
“真的?嗯,那我得要好好观察,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就能安心的放下这一切了。”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明知道该抛弃时,内心却总是还有一丝牵绊,想放不能放,就像佛家说的能“舍”,普天之下有几人做得到。
桑昀在他手背上打一下,娇嗔的说:“又说不吉利的话了,尹叔,志升能不能成大器,可得要靠你了,要放下还早得很呢!”
“是,是,你这丫头说得对。”他慈爱的点头称是。
“我可是你老婆,有人叫自己老婆丫头的吗?”
尹元鼎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语重心长的说:“桑昀,你清楚这几年我连碰都不碰你的原因,将来等我死了之后,我要你找个真正爱你,适合你的男人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原谅我不能给你什么。”
她倏地泪眼婆娑,颤声说:“我不会再嫁人了,这辈子我都是尹家的人,是你的妻子。”
“傻丫头,娶你只是权宜之计,我没打算要你终身为我守活寡,况且我疼爱你,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要是你决定终身不再嫁,不如趁现在就离婚,我不要误了你一辈子幸福。”
“尹叔——”她惊叫。
“你不答应的话,明天我就叫律师来。”
“尹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她真挚的说。
“我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舍不得,你才二十多岁,要过的日子还很长,总不能眼看你下半辈子孤苦无依,那岂不是枉费我当年救了你吗?答应我,你会为自己打算?”
桑昀吸吸鼻子,美眸慧黠的一转,“好,我答应你,会为自己的幸福打算。”
她的些微表情没有逃过尹元鼎的法眼,想蒙骗他可没那么容易,他不由得心里一阵暗笑。
“你能照我们的约定就好,睡吧!明天晚上有一场慈善晚会,你没忘记吧!”
“我没忘,每年你都捐款给崇善基金会,今年是它十周年的纪念日,这次创办者听说你人回台湾了,打了无数通电话,非要你亲自参加不可,当你妻子的我也沾了不少光。”她可说是与有荣焉,以他的善行为荣。“尹叔想为善不欲人知,恐怕是不可能了,明天大家就会知道‘枫杨’的董事长是个大善人。”
“你这丫头竟然取笑我,去,睡觉了。”
“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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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今天晚上崇善基金会的晚宴您要参加吗?”秘书小姐尽责的询问。
邵毓奇从手上无数的剧本当中抬起头,“不去了,帮我取消。”他可不想为了这种事,又让那些记者找到新话题。
“是,那我出去了。”秘书小姐行个礼,退出办公室。
不到十分钟,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什么事?”
“总裁,崇善基金会的冯先生说一定要和您说话。”秘书小姐请示的问。
“接进来吧!”他合上手边的文件,听到一声“喂!”后说:“冯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呢?我还以为你该忙得人仰马翻才对。”那戏谑的口吻表示两人之间颇有交情。
冯万里夸张的先叹两口气,无奈的声音从电话线那一头传来。“我再怎样忙得不可开交,这通电话还是得要打,邵总裁,您就行行好,今晚请移动您的尊脚,到会场来绕一圈如何?不然我真的会死得很惨,崇善基金会的未来就系在你身上了,我们可等着人家的捐款,你不来可会使会场失色不少。”
邵毓奇闷笑着说:“你这个人为了要筹募捐款,连这种甜言蜜语都说得出来,俄又不是明星,也不是歌星,难不成你无所不用其极,要我出卖色相来换取捐款?”
“你愿意的话,我打赌会有很好的价钱,那些迷你的女人会出高价买你一夜,就当作是做善事,何乐而不为呢?”
“哈!我现在总算认清你了,为了钱,你连朋友都出卖,提醒我以后要小心一点,我这人还很纯洁,哪能随便跟女人过夜,为了募款也不行。”
“你得了吧!要说纯洁,楼家轩那小子还勉强算得上,你呀!连边都碰不着,喂,说正经的,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来一下下,十分钟也好,算是帮基金会作场免费宣传,这是难得的机会,要帮助更多的人,钱是最重要的,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总是不够的,我们都很了解不是吗?”
这番话说动了他,冯万里和他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他还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冯万里却是一名弃婴,但他却拥有乐观开朗的个性,长大后在偶然的机会中到崇善基金会担任顾问工作,协助基金会筹措资金,再分散到各地给需要帮助的人,受益者已达数万人之多。
也就是基于这层关系,两人才因此结识,再加上有同样的遭遇,让他们的友情更进一步。
“好,我去,十分钟,这是你说的。”他讨价还价的说。
“OK,就十分钟,只要你想走,我不会拦着你,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目的一达到,他赶快挂上。
邵毓奇接着拨一通电话给秘书,“晚上我要参加崇善基金会的庆祝酒会,帮我准备一套黑色礼服。”交代完毕,又打了另一通电话。“我是邵毓奇,请帮我接杜采妮杜小姐。”
杜采妮,她是东禾集团总裁的小女儿,也是邵汪桂兰为他安排所认识的富家女,不过意外的是,他和对方却一见如故,杜采妮也同样对这种相亲方式不满,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在双方家长面前演演戏。
他相信杜采妮会愿意陪他走一趟,在媒体面前亮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