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观星悄悄整装走了,因为他这个荣国府二少爷常常三天两头不回家,就算无故失踪个几天,也不会有人过问,见不到他的人,宁宁有些失魂落魄,只能偷偷数着日子,算着他的归期。
“宁宁,你在发什么呆?”
她猛一回神,愣愣地问:“呃,金钏姊,怎么了?”
金钏冲着她大皱眉心,“你这两天是怎么搞的?做起事来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病了?”
“没、没有,可能是没睡好的关系。”宁宁于笑说。
“老夫人正在午睡,你也去休息好了,其他的事我来就够了。”
宁宁一脸抱歉,“对不起,金钏姊。”
“快去吧!”金钏摆手叫她下去。
她在心中叹气,虽然不只一次告诉自己要振作,可是总觉得失去生活重心,做事都提不起劲来,宁宁用破自己的脑袋瓜子,再做个深呼吸,这才打起精神来。
“她在那里!”有人叫道。
宁宁抬眼觑向正前方,说话的人是两名同样在府里做事的婢女桂花和春绸,只见她们笔直地朝自己走来,来势汹汹。
“宁宁,你快跟咱们走。”桂花板着脸说。
她茫然地睇着两人,“要去哪里?”
“咱们二夫人要见你。”春绸凶悍地捉住宁宁的手腕,强迫她同行。
“二夫人要见我?”宁宁被迫跟上她们的脚步,心中惊疑不定,来到荣国府,见到二夫人的机会寥寥可数,应该也没有理由见她,除非……
桂花用眼角斜睨她惶惑的小脸,“二夫人为什么见你,你心里有数,待会儿可要小心应对。”
“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敢做就要敢当,哼!麻雀也想当凤凰,简直是不知廉耻。”春绸更是恶劣,冷嘲热讽,“外表看起来乖巧单纯,想不到包藏祸心。”
她攒起眉心,想挣月兑两人的钳制,“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春绸轻蔑地冷笑,“到了二夫人面前,咱们自然会放手。”
心口蓦地一沉,盘旋在心中的那股不安预感成真了,宁宁惊惧地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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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吗?”
端坐在椅上的二夫人鄙视地上下审视这个胆敢诱惑她宝贝儿子的卑贱女人,“我还以为长得多国色天香,才能把我儿子迷得团团转,想不到就这么点姿色,真是让我意外,观星的眼光何时变得这么差了?”
宁宁挺直背脊,勇敢地迎视她刻薄的目光,“二夫人,请您听我说……”偏偏傅观星又不在,想来只有靠自己了。
“不要以为我只是个二夫人,在这府里头既无权也无势,成天只晓得跟官夫人打牌,就不晓得府里发生什么事,可以任由你瞒天过海、暗渡陈仓,等观星在你身上落了种、怀了傅家的骨肉,我就是再反对也没用,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是不是?”她身子离开座椅,表情危险地逼向宁宁。
“二夫人,请您不要随便侮辱我……”话声未落,一记饱含愤怒的巴掌当场挥过来,打掉宁宁的抗议。
二夫人阴狠地瞪大眼眸,“我侮辱你?呸!凭你也配,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就想从我手上抢走观星,他可是我的宝贝儿子,是我终生的依靠,就算要娶妻,也得经过我的认同。”
句句尖酸的话语如火上添油,让宁宁好生气愤。
“你们这些人自以为是贵族就高人一等,以为比别人高尚,就可以不把人当人看,您以为我喜欢待在这儿吗?住在这里的每个人,个个表里不一,人前是一套,人后又是一套,简直令人想吐。”
“你、你说什么?”二夫人气得全身发抖。
宁宁凛着小脸,义正词严地说:“要不是看在您是傅观星的亲娘,我何必站在这里听您的羞辱,有什么问题,等您的儿子回来,您亲自去问他。”
“你这个贱丫头居然敢顶撞我?”她气急败坏地大吼,扬起手就要挥了过去,这回宁宁可不会乖乖地等着挨打,很快的闪开,“你……你好大的胆子!桂花,把门关起来!”
桂花略带迟疑,“是,二夫人。”
她旋即又喝道:“春绸,去把藤条拿来,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贱丫头。”
“是。”春绸吞咽一下口水,赶紧拐进内室取来,藤条是专门用来惩罚不驯的下人,自己也曾吃过它的苦头。
二夫人一把夺过藤条,虎视眈眈地看着面露惊惶的宁宁。
“观星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我的儿子!”
宁宁本能地后退,“二夫人,您、您想于什么?”该不会想用藤条抽打她吧?那一定很痛。
“咻”的一声,藤条硬生生地抽了过来,宁宁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只觉得肌肤麻了一下,接着感到疼痛,然后又是连续几声“休、咻”,她痛得连连退后,可是藤条依旧不停抽打在手上、背上。
“啊啊…··”宁宁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二夫人发起狠来,不断地抽动藤条,打到血花飞溅,宁宁的衣服上渗出了斑斑血迹,她仍然没有住手的打算。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也配和我儿子在一起,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桂花和春绸不忍车睹地别开脸。
“贱丫头,你去死好了!”二夫人抽到力气用光,才气喘吁吁地咒骂。
宁宁用手抱住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也破了,浑身发抖地昂起倔强的下巴,“二夫人,您打够了吗?”她才不会认输。
“哼!”二夫人将藤条一丢,然后抓起放在几上的包袱,随手往地上扔,里头的东西散了一地,连布女圭女圭也跟着掉了出来,“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打包好了,马上给我滚出荣国府。”
她强忍着屈辱,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身,想过去捡拾布女圭女圭。
二夫人故意把脚踩到布女圭女圭身上,用力地践踏,泛着冷笑道,“这布偶脏兮兮的,真是恶心死了。”
那是娘亲手帮她做的布女圭女圭,居然被人这么糟蹋,连方才挨了好几下藤条都不曾掉泪的宁宁,泪水再也不听使唤地往下坠。
宁宁扑上去推倒她,“不要踩!”
“哇啊!”二夫人一个不稳,顿时跌个四脚朝天。桂花和春绸连忙上前搀扶,“二夫人,您要不要紧?”
二夫人指着宁宁,又惊又怒,“你、你……”
“我走就是了,这种地方我也待不下去了。”宁宁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在自尊彻底被践踏之前,整理好包袱走人。
“哼!就不信你不走。”二夫人听见她肯离开,也就不再追究,省好离京城远远的,也不要妄想观星会去找你,我会让他忘记有你这个人。”
宁宁眨去眼眶中的泪,毅然决然地开门离去……--------------------
马车喀啦、喀啦地驶往四合院,车夫吃喝一声,双手拉扯缰绳,让它停在幽静的大门口,屋里的老罗听见声响,马上出来开门。
从马车内跃下的傅观星命车夫将一大叠的账册搬进去,自己则捧着精挑细选的礼物,心中揣想着宁宁要是见到它们,肯定会非常喜欢。
“老罗,帮我更衣,我马上要回荣国府。”分离了十天,思念是如此强烈,他可是急着要见心上人。
老罗焦急地比手划脚着,“啊……啊……”
“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傅观星不以为意地说。
老罗急得满头大汗,情急之下只好扯住傅观星的袖子,“啊……呃…,,
“怎么了?”看着他比划半天,两人相处多年,仗着简单的手势也可以沟通,“你说宁宁来过这里?可是,她应该知道我不在京城……等等,你说她怎么了?”
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走路的手势。
傅观星怔愣一下,“你说宁宁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她走去哪里?”
“呃……啊……”老罗又比了几个手势。
“回家……宁宁回苏州去了是不是?怎么会呢?我说过等我回来自然会带她回家……什么?她受伤了?怎么受伤的?”他急切地抓着老罗叫道。
老罗面有难色地看着他,“啊啊……”
“我娘……我娘打她?”
老罗用力点头。
“难道我娘已经知道我和宁宁的事?”傅观星口中低喃,心中警铃大作,“宁宁来告诉你,她被我娘赶出门了是不是?”
“呃嗯。”老罗又点头。
傅观垦窒了窒,“娘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不但把宁宁赶出门去,还打了她一顿,可恶!这时候我却不在她身边保护她。”这事他早就该预防了,为什么要等到发生了才来懊悔?
“呃……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现在就回荣国府。”---------------------
火速赶回荣国府,傅观星没有立刻去见娘亲,而是先回房更衣。
没过多久,得到通报的二夫人也来了,劈头就是责备,“你这几天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回来了也不来跟娘请个安,你心里还有没有娘?”
“我是娘生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想忘也忘不掉。”他凉凉地说。
她蹙高细眉,“你这是跟娘说话的态度吗?”
傅观星扣上长袍的盘扣,束上腰带,再换上新的鞋履,然后拖出置在床底下一只小箱子,将一些常穿的衣物塞进去。
看见他这番举动,委实让二夫人心生不满。
“你才刚回来,又要上哪儿去了?”
“娘应该很清楚才对。”傅观星冷冷地笑睨她心虚的表情,“趁我不在,把人给轰出门去,娘,您可真会替孩儿着想。”
二夫人银牙一咬,“娘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个贱婢根本配不上你。”
他寒着脸低喝,“不要这么叫她!”
“你……你敢这么对娘说话?”她捂着胸口惊喘,“就为了个身分卑微、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你就可以对娘大吼大叫?”
傅观星只是静静地看着娘亲,不再试图争辩,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于是重新开始手边的工作,最后合上箱盖。
“观星,你要去哪里?”见他拎着箱子往外走,这下二夫人可急了。
他头也不回地撂下两个字,“苏州。”
“难道你想去把那个贱婢找回来?她……”二夫人的惊叫被傅观星投来的冷眼给截断,只能拼命跟上他的步伐,“不要去,观星……”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二夫人慌乱地思忖,她的儿子就要离她远去了。
“观星……”不容她再多想,二夫人重施故技,呼天抢地地嚎哭起来,“来人!快把二少爷拦住……娘的儿呀!不要丢下娘……娘不能没有你啊……。”
下人们听见叫声跑了出来,还是一头雾水。
二夫人哭得泪眼婆婆,放声尖嚷,“快把二少爷抓住!不要让他出去……”
二少爷……”
“二少爷请留步!”下人们还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先拦人再说。
傅观星眼神犀利地一瞥,“滚开!”
被厉眸一瞪,拦路的下人只得惊慌地让开。
“老爷,您快来呀!”二夫人见状,只有搬出一家之主,“老爷……”
被这场纷乱给引来的傅珩满腔怒火地一吼,“这是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
二夫人哭得不顾形象,“呜……老爷,你快阻止观垦,他被鬼迷了心窍,居然爱上一个贱婢,我好不容易把人赶走,他还要去把人带回来……呜……他要是娶了那种女人,我也不想活了……”
“荒唐!”傅珩闻言,果然怒红了眼斥道:“你这畜生,知不知道自己在于什么?不思振作也就罢了,居然连下人都沾,你把咱们荣国府的脸都丢光了。”
傅观星不以为件地淡讽,“反正我已经忏替国府丢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脸,您何必在乎这一回?”
“观星,有话好好说,不要惹你爹生气。”随后赶至的大夫人温婉地劝说。
他嗤笑一声,“我是很想听大娘的话,不过爹那颗死脑筋,就算好好跟他说也是枉然,他根本听不进去。”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傅珩气得面红耳赤,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要走可以,永远都不要给我回来,从今以后,咱们傅家没有你这个人。”
二夫人震惊地大叫,“老爷,你不能这么做呀!观星可是你的亲生骨肉,要是赶他出去,他会饿死在外头的。”
“娘,我有手有脚,还怕会饿死吗?”看来只有断绝父子关系才能月兑离荣国府这座囚牢了,“何况这个家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她嘴角抽搐几下,强笑地安抚儿子,“观星,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听娘的话,快跟你爹道歉……”要是失去儿子这座靠山,那她将来要靠谁?
“不必了,我可承受不起。”傅珩决绝地斥道。
大夫人心中轻叹,温言软语地打着圆场,“老爷,观星年纪轻不懂事,你这个做爹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念他两句就够了,要是真把人赶出门了,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
“姊姊说得对,老爷,你就再原谅观星这一回。”二夫人可是胆战心惊地陪笑,边向儿子猛使眼色,“观星,还不快过来向你爹道歉。”
傅观星低笑两声,“爹,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忤逆您……”
“老爷,你可听见了,观星在向你道歉了。”呼!幸好,真把她给吓死了。
“可是,我要娶宁宁的心意不变,就算您是我爹也恕难从命。”此话一出,当场让二夫人脸色大变。二夫人急得猛拉儿子,“观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好,很好。”傅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然连我这个爹都管不动你,你马上给我滚,永远都不要给我回来。”
“老爷!”大夫人和二夫人同时叫道。
一个老成微愠的女声冷不防地响起。
“谁要赶我的孙子走,就得先通过我这一关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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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珩见到老母出现,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在长孙傅国贤的搀扶下,老夫人面色不悦地横睇,“观星犯了什么错,你非要赶他出去不可?”
他呐呐地说:“娘,您不要再替他说话,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
二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告状,“娘,媳妇儿知道您最疼观星了,您可要替咱们母子俩做主呀
“够了!连儿子都管不好,你这个当娘的还有脸在这里哭诉?”傅珩气愤地数落,转向娘亲时的口气稍硬,彰显一家之主的气魄,“娘,这事您不要插手,咱们荣国府的名声全让这畜生给败坏光了,他现在居然还要讨个婢女当媳妇儿,要是再纵容下去,怎么对得起傅家的列祖列宗。”
老夫人抿了抿嘴,“好了,让我来跟观星说。”
“女乃女乃,是您亲口允了我和宁宁的婚事,也答应要说服爹同意的不是吗?”傅观星极力地争取婚姻自主权。
她颔了一下花白的头颅,“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傅珩听了大皱其眉,“娘,这事……”
“你先别说话。”老夫人淡淡地说。
傅观星难掩忐忑不安的心情,“女乃女乃,宁宁临走之前,难道都役有去找过您吗?您为什么没有留住她?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回苏州,万一在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观星,你先听女乃女乃说……”她扮起温柔祥和的模样,轻抚爱孙忧心忡忡的俊脸,“宁宁当时并没有来向女乃女乃辞行,等女乃女乃知道已经太晚I,不过她是个十分机灵的小姑娘,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他焦虑的情绪缓和许多,“虽然您说得没错,但我还是要去找她,确定她真的平安回到苏州才放心,况且我答应她要亲自向她爹提亲的,正好这趟出门也可以把这事办一办。”
二夫人捺不住性子地嚷了起来,“观星,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好歹是荣国府的二少爷,怎么可以纤尊降贵地亲自上门提亲……”
“你不要给我说话!”老夫人一记冷眼,让她模模鼻子,不敢再吭气,“观星,听女乃女乃的话,提亲的事派媒人去就可以了,不过,咱们荣国府到底是不同于一般大户人家,自从先祖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得到先帝的封赐,这爵位可说是得来不易,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传宗接代,维系高贵的血统,是身为傅家子孙的义务……”
女乃女乃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听不懂?
傅观星愣愣地心忖,一向精明的头脑顿时化成了成堆的浆糊。
“你就听女乃女乃这一回,先娶了个名门千金过门,堵住悠悠众口,到时女乃女乃绝对会信守承诺,让宁宁光明正大地进咱们荣国府,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吗?相信你爹娘也不会反对。”
二夫人拍掌好,“娘,您这办法真是太妙了。”
“这事宁宁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傅观星脸色微僵,幽幽地问。
老夫人很笃定爱孙能体谅自己的苦心,也不隐瞒实情,“女乃女乃的确是跟宁宁谈过,她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能进咱们荣国府的大门最重要,为妻为妾是其次。”
“哈哈哈……这办法确实是太完美了。”傅观屋倏地大笑,“姜不愧是老的辣,女乃女乃,居然连我都被您给骗了。”他防了所有人,却忘了防这个他最爱的亲人,真是可笑至极。
老夫人哪听不出他口气中的谈讽,耐心地开导,“观星,女乃女乃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只有这样,不仅可以保住荣国府的名声,还有你的将来,你就乖乖地听女乃女乃的话,不要再惹你爹生气了,只要你和你大哥同心协力,绝对可以光耀门榻,让傅家的事业蒸蒸日上。”
“和大哥……”他斜瞟向面无表情的兄长,又是一阵恣意大笑,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傅珩怒斥狂笑不已的次子,“你在笑什么?”
“爹,我在笑自己真是太傻、太傻了。”傅观星抹去眼角的泪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地睇睨老夫人,“女乃女乃,您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亲人,一直以为您最了解我,对我的爱也是最单纯无私的,如今才知道我错了。”
老夫人拧起花白的眉,“女乃女乃做错什么了?”
“因为您对我的爱还是比不上这座荣国府来得重要,在您的心中,两者还是无法取得平衡,就像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比别人来得尊贵,可以把其他人的尊严踩在脚下,开口闭口都是身分、地位,真是既可怜又可卑。”
他苦涩地笑着,-一掠过亲人愕然的脸孔,“不只是女乃女乃,还有爹、娘,你们真正地了解过我这个人,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吗?还是你们就真的以为我不思进取,真想当个败家子?呵呵,我只是不想成为像你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关在这座荣国府中,外表风光,内心贫瘠,到最后连气都喘不过来,无论是爵位或事业家产,我从来就不屑一顾,否则大哥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终于和大哥摊牌了,嘲讽的眼眸对上傅国贤射来的两道阴寒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讪笑。
“所以,我的未来我自己会创造,不需要靠任何人,爹如果还是听不进去,就把我逐出家门吧!我会衷心感谢您的成全。”
二夫人拔尖地叫嚷,“观星,你不可以这么做,娘的下半辈子还得靠你来养,你要是就这么离开荣国府了,那娘该怎么办?”
“如果娘真的有心倚靠我这个儿子,只要得到爹的同意,您可以跟我走,虽然不是锦衣玉食,但是绝不会让您饿着、冻着,我和宁宁都会孝顺您。”傅观星朝娘亲伸长手臂,试探地说。
她身子本能地缩了下,“呃,这……观星,咱们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干嘛到外头吃苦受罪,而且娘也不习惯。”
傅观星唇畔泛起苦笑,“您要的也从来不是我这个儿子,而是希望借着我给您的奢华享受,还有保住荣国府二夫人这个高贵的头衔,娘,我说的对不对?”
“这……我……我这样有什么不对?你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帮娘挣些福利也是应该的。”二夫人困窘地辩道。
他眸底闪过一缕悲哀,“所以,只要拥有它们,我这个儿子对您来说便可有可无,你们说这里还有谁是真正地需要我?”
老夫人揪紧了心,微颤地抓住爱孙,“观星,你错了,女乃女乃当然爱你、需要你了,所以才处处替你着想……”
“女乃女乃,您的爱太沉重了,是您亲手斩断了我对您的信赖,我是这么相信您,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微喘着气,盯着爱孙疏离的俊眸,“观星,你听女乃女乃说……”
“您还要用什么话来诓骗我?”傅观星冷冷地问。
傅珩听不下去地大声斥责,“不许你用这种态度跟你女乃女乃说话!如果你真的这么有骨气,待在这个家又让你这么痛苦那你就出去闯一番事业回来给我看,否则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老爷!”二夫人险些晕过去。
老夫人脸色刷白,颤巍巍地吼叫着,“马上给我把这句话收回去!”
“娘,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了,咱们还留着一具行尸走向做什么?”傅珩喉头微梗,眼眶也红了,强作无情地说:“就让他到外头吃些苦头,才会知道这座荣国府是如何蔽荫他到现在这么大。”
傅观星深深一瞅,“多谢爹的成全。”
“呜……呜……”二夫人扑倒在大夫人怀中,哭得是唏哩哗啦。
傅观星斜睐一眼哭泣不已的娘亲,还有眼露不舍的女乃女乃,把心一横,提起箱于便旋身出门,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声呼唤。
这一别,恐怕要好几年,却是他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他仰起头深吸了口期盼已久的自由空气,心胸顿时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