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嘴角带血,脸上却是带了恨,她没有看端木骏业,反而是双目带着嗜血的刀锋狠狠瞪向念青。她哈哈笑了起来,她的一举一动若不是都被那小贱种知道,她又怎么敢滴血验亲!
念青身子一退,退到端木骏业身后。端木骏业一见王妃那怨毒的目光,胸中一凛,立刻将念青隐藏在自己身后。
王妃的笑僵硬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爱了敬了这么多年的相公竟然会护着别人,而且还是他冷落了十几年的女儿。她恨极了,恨王爷如此狠心,恨自己竟然败了云姬的外甥女。她癫狂地笑了起来。
端木骏业蹙眉,有些不耐地看她一眼,“来人,笔墨伺候!”
王妃听得一窒,笑顿了下来,有些慌张地看着王爷,“王爷,你要作甚?”
端木骏业落座,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一张纸落在了王妃的面前。那纸上赫然写着——休书!
王妃怔怔看着上方的字,休书?他竟然要休了自己?
“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收拾一下,明日午时之前不要出现在王府里。”端木骏业说完,微闭的双眼颤抖了下。
“明日午时?”王妃愣愣地看着那休书,她痛,她恨,她为何得到的会是休书?她是凌云王府的嫡妻,她是宰相的亲侄女,她是……她猛地抬眼,冷冷看着念青那双与云姬相似的面盘,当即开口大喝了出来,“王爷,这不公平,当初云姬与人私奔您都没有写下休书,我再怎么样,也苦苦守了您二十年了啊!”
念青拽紧了手,牙齿咬得死紧,她怕,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就要上去亲自掐断王妃的脖子!姨都死了14年了,整整14年了,王妃还是不放过她,她的清白她的爱,谁来补偿,谁来为她喊冤,你王妃!
端木念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是不受控制落了下来,她抬手快速擦干泪水,一滴委屈的,不平的,痛的泪水被她吞没。娘若是知道了,该是如何心痛。娘和姨两人只是入了王府,只是如此而已,一个死于非命无人得知,一个隐忍谦卑命如刍狗。齐悦从小周旋于其中保住了娘和妹妹的命,她受的屈辱你们没有人能想象!
念青又落泪了,这次倒是完全不受控制嚎啕大哭了起来。
“给我住口!”啪地一声,王妃的脸上又多了一道红印子,她准备好了继续挑衅的话语却被念青突然爆发出来的哭声打断。
端木骏业听得心中一痛,看着念青却是哭的一张小脸都通红了起来。心里更是痛恨起王妃。
他上前拍了拍念青的头,将她眼角的泪擦干,温柔说着,“别听她胡说,你姨是病了,都在山上养病呢。”虽然这话他说得温柔,却是说得哽咽。
念青呆呆地看着王爷,啪嗒一声,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扑在端木骏业的怀里,狠狠地大哭了起来。她没有私奔,也不是病了,她……她死了啊。父王,您知道吗?您知道吗?她是被您的嫡妻王妃给害了啊。若是您知道了,您会有多痛!
王妃怔怔看着那对互相安慰的父女,顿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只有她知道,他们个个在乎的云姬早已经魂归西去。只有她知道!
端木骏业压着心底的痛安慰了下念青,临走之时没有再看王妃一眼,白管事他们也都鄙夷地看了王妃,拖着阿林走了出去,阿林见三小姐抱着他的孩子走了,嘴角慢慢勾起了笑,三小姐,小烈就摆月兑您照顾了。抬手,将一颗药塞入嘴里,无声无息……
依翠园终于安静了下来,王妃坐在冷冷的地上,怔怔看着那张休书。
“王妃,地上冷,奴婢扶您起来。”张嬷嬷伸手要去扶,王妃也缓缓站了起来,蓦地,王妃抬手狠狠给了张嬷嬷一巴掌。
“你出卖我?”
张嬷嬷老脸被王妃的指甲一刮,划出一滴血。
她拼命摇着头,惊惧地跪了下来,“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啊。”
王妃冷笑,“你不敢?不敢的话,那小贱种如何得知我们的计划?她怎么会有那把握滴血验亲!”
张嬷嬷摇头痛哭,一遍一遍喊着,“我也不知道啊,我……”张嬷嬷还想再说,王妃却没有耐性了,她不会甘心让人摆布她的下半生,“如果你还忠心的话,你给我安安分分留在王府,给我好好调查听雨轩,从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查起,看看府里还有哪些人是她的人!”
张嬷嬷颤抖着身子应了声是。
王妃却是面露阴狠,她明日要去皇宫!这休书一事就暂且压下来,依着她对王爷的了解,他应不会太早公布才是。
回了听雨轩,王爷去了云姨娘的屋里,念青回了自己屋中,放下睡得香甜的小烈。她却是看着烧的噼啪作响的蜡烛发呆,如此就算是扳倒了王妃了吗?隐隐约约中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事情的确发展地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依翠园里已经没有王妃的身影。
端木骏业去上了早朝,然而此时,却有人来到了凌云王府。
翁公公来到府上,掐着嗓子对念青说着,“圣母皇太后要见你。”
念青蹙起了眉头,为何又要见她?她觑了下翁公公,翁公公却是恼恨地看了她一眼,念青心里一颤,想起王妃昨日那怨毒如针的眼神,一股冷气陡然升起。看来事情是愈演愈烈了,王妃想先发制人!念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等一会儿,刚刚江钱荣总管传了皇上的旨意,让我去养心殿,怕是有什么大事。”
“江总管?”翁公公眯起了双眼,狐疑看着端木念青,他刚刚出来的时候怎么没碰上江总管呢?
念青却是退了一步,“公公请稍等,皇上让我带一些东西去。”说着念青煞有其事地走到屋子里,芙儿几个丫鬟抬出一个箱子,刘冶跟在后面。念青还在屋子里,这里并没有头骨复原术,若是直接把姨的头骨拿出老怕是有人质疑我按着姨的样子故弄玄虚,如此还需要一个头骨,她蹙起了眉头,连妈妈也得带上。正在念青想得焦头烂额之际,一个黑影闪到眼前,跳出一个男子,她正要尖叫,却见那黑影露出一张脸时,闭上了嘴。
“怎么是你?”
萧昂笑着,若不是看出三小姐着急,他也不会跳出来吓着她。“王爷让我日夜守着三小姐,三小姐有何吩咐,萧昂立刻去办。”
念青心中一暖,点了下头,“你听着,带着我这玉扳指去找赵嬷嬷,一路小心些,把连妈妈带到坤宁宫来。如果你还有人手,帮我找个名人的头骨,这个名人要皇宫中人认识的,或者是朝中大臣认识的。”念青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样的头骨,暂且孤注一掷了,萧昂虽然不是很清楚这样的名人会有谁,但是侯爷必然知道。
念青抱起小烈走了出去。翁公公看着端木念青又是提箱子,又是抱孩子的,更是疑惑不已。等箱子被放上了马车,念青也上了马车,她对着芙儿说道:“听清楚了。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们都要好好照顾云姨娘和奇麟。”
芙儿猛点头,小姐如此一去,怕是凶险万分,若是皇上一时重心偏向宰相那边,自己的证据,很有可能就一文不值。但是,她要的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来见证这个事实。
马车入宫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念青心里一咯噔,见翁公公朝一个侍卫走了过去。
念青探出头来,那侍卫也朝着这边看来。
“我问你,江总管回来了没?”翁公公一问,念青的心就开始跳得老高,她不能就这么被送到圣母皇太后手里,若是那样便是羊入虎口了啊。
那侍卫拱手作揖,念青看到那竹叶小刀,是他?
“哦,江总管方才回来了,正等着三小姐呢。”
念青一怔,他怎么知道?难道……
翁公公哼了哼,对着念青招了招手道:“三小姐自行去了养心殿,奴才还要回慈宁宫回了圣母皇太后。”
念青点了点头,刘冶从马车后钻了出来,几个侍卫上前帮忙抬着箱子。
下了早朝的端木骏业本想直接回王府,不想被安平侯给留了下来,“王爷,皇上前几日刚得了一盘棋局,您也别这么早回去,不如我们去和皇上下几盘如何?”
端木骏业也觉得回王府还不如散散心,也就随了侯爷去了养心殿。
然而,养心殿里除了皇上,还有他人。
当端木骏业和安平侯在养心殿外求见的时候,老宰相和石将军也来了。
皇上见他们四人来了,呵呵一笑,“今日四位爱卿怎么有空来我这养心殿来坐坐?来来,西域刚进贡的一个新奇的桥牌,我看着特别,说是四人一起玩的,你们四个刚刚好。”
念青来到养心殿外的时候,四个人都开始玩起了桥牌。
江前荣一见念青抱着一个孩子,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她说的父慈子孝。念青将那孩子放在一个竹篮子里,那竹篮子透气,所以她毫不犹豫就盖上盖子,将那篮子放在一边。小烈被她喂了一些瞌睡的药,一天之内是不会醒的。这一天内,全看江前荣如何安排。
接着念青跪在一旁,大声说道:“凌云王府端木念青求见皇上。”
里面五人对着这新桥牌的打法完全不懂,都心不在焉想着各自的事。如此都听到了念青的话。
端木骏业凝了凝眉,念青怎么来宫里了?
皇上挑了挑眉,对着江前荣说道:“传。”
念青入了养心殿,首先入眼的便是屋中五个男人。老宰相此番不同于上次的表现,倒是双眼发冷地盯着念青。
安平侯放下那桥牌,安坐在一旁,只是眉眼一抬的时候,朝着念青眨了下眼睛,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念青这两日想了一个节目,想请皇上,宫中妃嫔,以及各位大臣一起移驾到坤宁宫去看。圣母皇太后,母亲他们已经在坤宁宫等着了,还请皇上一同去看看。”
皇上正觉得百无聊赖,一听念青这么一说,便抬手说道:“摆驾坤宁宫。”
刘冶紧跟在后面,几个侍卫抬着那箱子东西,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凌云王府三小姐要表演节目的消息传到各宫各院,不少妃子们都以请安为由,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其中更是少不了丽妃娘娘和玉嫔娘娘。
一路上念青走得不是很快,那厮真的能找到那样的头骨吗?她瞅了下前头那挺拔的身姿,长发落冠,负手而立,他和皇上开着各种玩笑,流露出自信洒月兑的味道。
念青正想着,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转头看去,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递上一个布袋,念青接过手,嘴角慢慢挂上了笑意,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跟上了队伍,那人抬眼看了念青一眼,念青点了下头,步伐倒开始不紧不慢了起来。
路过湖边的时候,念青挖了一块粘土,随意拿了一些东西就跟了上去。
王妃已经在坤宁宫等得心烦气躁了,她见翁公公回来了,便问了句,“她呢?”
翁公公低头,“皇上招去养心殿问话了,说一会儿就过来。”
皇上?王妃只觉得事情怪异,那小贱种诡计多端,莫不是又耍什么花样吧。她这里可是挖了一个好坑,等着她来跳呢。她看了眼正气得快跳脚的斐然公主,是的,她已经把岳韧宣向念青提亲的事情告诉了回宫省亲的斐然公主,念青既然誓不为妾,那么她就让圣母皇太后给她下个懿旨,让她老老实实去做妾!这夫君,王妃也是帮着想好了,那就是永昌伯家大公子,据说,一个晚上可以玩死一个通房丫头。
“禀太后,皇后,敬妃,德妃求见。”
“禀太后,丽妃玉嫔求见。”
“禀太后,母后皇太后来了。”
小太监几次跑进跑出,累得够呛。
圣母皇太后卧躺在睡榻上,斐然坐在一旁陪着说话,王妃也偶尔说一两句。然而这样悠闲的时刻却被这一声声的通传打断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全来了。
“给圣母皇太后请安。”各宫妃嫔站成一排,各个姿容秀丽,各有千秋。
圣母皇太后抬了抬手,正疑惑着。一缕凤红的锦袍落入她的眼帘,端木丽华可是从不踏足她的宫中,今日怎么会?
“想来,还是你这里热闹,看着这些娇艳的姑娘,心情也好些。”端木丽华走上了阶梯,安然坐在了主位的椅子上。
“给母后皇太后请安。”妃嫔们也都坐了下来。
王妃不解,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来此究竟是为何?
“皇上驾到!”
王妃来不及多想跟着众人跪了下去,面前出现了一双绣着金龙的高靴,那金龙两眼生猛,龙爪钩心,看过去异常凶猛。
“都平身吧。”
王妃起来后才看到落在人群之后的端木念青,然而一起来的除了宰相叔叔,还有石将军,王爷,以及安平侯。王妃眯起了眼,她故意难道那小贱种已经和他们都说了自己被休一事了吗?
她回头,声音就要从喉咙溢出的时候,皇上开口了,“大家也都坐,今日凌云王府三小姐要为大家表演节目,朕倒是要看看是什么节目。”
念青上前一步,她不知道自己承受多少人的目光猎杀,她却是抬起头来,笑着对皇上说道:“今日,我要表演的节目叫做还面目还原。”她笑着扫视了在场的人,大家都充满了好奇,唯有斐然公主和王妃二人脸色阴沉,她笑得更是炫目了起来,双眼眯了起来,眼里展现出智慧的光芒。
安平侯坐在原位,一双手端着太极球转动了起来,他那仿佛镶嵌在那白净眼眶里的黑葡萄眸子一闪,饶有趣味地看着念青。
那眼神不温不火,倒是有一股温热的电流划过,念青低了下头,耳腮微红。微微一咳,念青把手伸进那发黄的麻袋里,掏出一个白森森的颅骨。那颅骨看过去空洞可怕,看过去像张大了最准备吃人了一般。
几个妃嫔立马捂住眼睛,一时间惊骇的呼吸声四起。
“大胆!竟然敢拿那种污秽的东西来皇宫!”圣母皇太后一喝,几个太监进来,就要把念青手上的东西丢出去。
皇上眯起了眼,以他了解的端木念青不会无端端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摆了摆手,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端木骏业蹙了下眉头,脑海里突然出现前些日子依翠园后面挖出的骸骨。
端木玉妮却是捂着鼻子,险恶地撇开了头,这小贱种到底要干嘛!
念青没有去理会他们这些嫌恶的表情,她戴着手套的手开始把那头骨提起,放到自己眼前,“我需要有个人把我说的话记下来。”
一个女官走到一边,已经准备好了纸笔。
“女性颅骨较轻,前额平直,眉弓不发达,男性颅骨较厚重,前额倾斜度大,眉弓粗大,这个明显为女性。”念青说着,看了眼安平侯,这个颅骨到底是谁?
念青盯着那头骨衔接脖颈的地方,那脖颈已经黑了。“此人脖颈发黑,该是死于剧毒。”
皇上深深看着端木念青,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今天她似乎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而不是表演如此简单。
圣母皇太后半眯着眼,不知道一块头骨,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根据头骨牙齿的磨损程度和冠状缝的全部愈合情况,可以推断此人死时年约24。”说着,念青将那头骨放好,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可塑性材料,慢慢地贴了上去,一切妥帖之后,念青也把之前多余的马尾弄上,一个人头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是一个眉眼很是美艳的女子,五官端秀,念青不解地看向安平侯,只见安平侯闭上了双眼,胸口起伏不定。皇上微微侧开了头,脸露悲伤。皇后见那张脸,顿时手脚发起了抖来。
念青眯起了眼睛,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皇上可认出了是谁?”安平侯声音微冷。
冷得在场的人不禁把压在心里久久的回忆撕裂一道口子。她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喜爱橘色,她总是在皇上到来之前早早在院子里等候,总会在皇上走后,站在门口发一次呆。
皇上眸子一凝,那是在杏花雨下,她女扮男装偷偷潜入御书房,甜美地笑着,告诉他,她怀孕了。
那一年,她不认识他,她不再对他笑,她怕他,她也怕别人,只是对着一个小布偶傻笑。
那一年,他厌了倦了,赐她入冷宫,从此萧郎虞姬是路人……。皇上叹了一口气,原来她已经死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皇上,您都听到了,姐姐是中毒死的。”那温润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悲戚,安平侯伸手接过念青手中的骸骨,他抬头对着皇上道:“姐姐嫁入皇宫,短短一年疯了,傻了,姐姐死了五年了,恐怕皇上还不知道吧。”
正因为居于冷宫,死于冷宫,他把尸骨收回的时候,也没人发觉,即便是发觉了,皇宫里的死人的事情也是司空见惯了的。
安平侯冷眼一扫,盯了皇后一眼,皇后四肢一颤,避了开去。
本还有人怀疑那尸骨并非宁贵人的尸首,却见安平侯如此一说,怕是安平侯早早收的尸。
皇上垂首,“是我负了她啊。这事我会调查的。”皇上双目阴鸷,原来宁贵人当初的疯傻都不是偶然,到底是谁在后宫兴风作浪!
念青见安平侯那孤单的身影,他竟然和自己一样,承载着这样的痛和恨,侯门庭院当真没有干净的地方了!“混帐!”
话音不大却传入了前方安平侯的耳里,他悲伤的神情缓了缓,回头看到她愤恨的表情,顿时心中一暖。
前戏算是够了,她接着开口说道:“皇上,刚刚是念青的半成品,念青要拿出成品了。”一时间屋子里静了,敬妃几个在看到宁贵人时候,心脏已经砰砰直跳了,如此再看到一句骸骨,更是怕又是一个妃子……。
说着,念青打开箱子,两个太监将那东西抬出来。
然而,本来已经看厌烦的王妃,突然站了起来,两手发颤着指着端木念青,“给我丢回去!”
她颤抖的嗓音出卖了她的威仪,更是让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害怕。端木骏业缓缓起身,两眼微凸,嘴巴张着,红了一双眼,却是瞳孔一缩,“云姬?”
在大锦,人人都知领域王有个心爱的侍妾云姬,云姬生得杏眼桃腮,若出水芙蓉,五官好比异域美娇娘。
十四年前,传闻云姬失踪,一时间盛传云姬与他人私奔,为王爷不值。但,十四年后,再次见到云姬,她依然还是20岁的容颜,却是枯骨泥成。
众人亦不敢相信,在自己眼前的便是云姬。若不是先前看了端木念青复原了宁贵人的容貌,怕是没有人会信吧。
念青抬了抬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两位太后娘娘,臣女要告王妃弄权杀人,瞒天过海,偷天换日之罪!”
殿里陡然几声抽气声。
“荒唐!”只见一个水杯飞跃而出,哐当一声砸在了念青的头上,顿时,鲜血如柱。
一阵晕眩,她透过那浓且腥味十足的血模糊得看着那砸自己之人,王妃的亲叔叔,宰相大人。
安平侯握起了拳头,“皇上,三小姐揭发宁贵人之死有功,宰相不问是非出手伤人,根本不过问皇上。怕是这权把持在手中久了,就觉得比皇上还自在了!”
端木骏业从椅子上起来,本还想着顾念着王府和宰相府的颜面,他是护犊子之人,这会儿火气也是窜如天高。“皇上,昨夜臣已经赐了休书给王妃,若是青儿今日所说罪证确凿,望皇上严惩不贷!”
端木玉妮听得一震,休书?
“父王,不可以……。”
端木骏业却是冷眼一扫,那刀锋凌厉,看得玉妮心尖发憷。
齐悦解下自己的帕子,双眼却是红了红,帮着念青压着头上的鲜血,“痛吗?痛了和姐姐说啊,别忍着。”
念青摇了摇头,嘴唇却咬得死紧,她不能晕过去,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样被一揭而过。
齐悦见念青唇角发白,她心中一痛,对着坐在上面看得不太真切的母后皇太后说道:“姑妈,快传御医。”
皇上不敢置信看着齐悦,她竟然不是让自己传御医,而是求母后皇太后?
齐悦并不看皇上,这叫她如何能不寒心,宁贵人当初那么受宠,她入宫也是有所耳闻的,皇上竟然在她死了五年还不知道。圣眷?恩宠?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我妹妹,被宰相一杯子砸了,你却是双眼犹豫。我不知道你是真是在平衡四方还是在纵容,抑或,你根本就是懦弱!
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却是看着念青那双隐忍的双眼,那咬得死紧的唇,她知道,她不能再对皇上有所期许。日后的后宫生活,她只能步步为营。
端木丽华看着念青这孩子身子一晃,心急如焚,“来人,传太医。”
念青靠着齐悦,站了起来,她努力擦了下滴落在眼角的血,她笑着对着一脸赤红的宰相说道:“还以为宰相大人历来都是个看客,今日倒是愿意做一回局中人了。”
宰相冷冷一哼,却是看着王妃,心里暗暗一叹。
“皇上,这具骸骨是日前王府建筑听雨轩时候,在王妃依翠园后院发现的。这是当日臣女的验尸结果,臣女记了下来,请皇上过目。”说着,她递上了纸,以及一个包裹着的锦袍。
打开那锦袍,竟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瓷片,那纸正是当日芙儿在一旁记录下来的所有过程。
念青走了几步,身子微微一颤。身子却落入一个怀抱。这个熟悉的,温暖的,微醺的香味,是他的味道。
她不免挣扎了下,众目睽睽啊。
“别动,就这样靠着说,要不然打横抱着,你自己选。”安平侯的声音不大,却是传遍了这个殿堂。就在念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立刻身子一低,双手用力一抬,她惊呼一声,心跳地几乎乱了节奏。
圣母皇太后冷着一张脸,低声呼斥,“伤风败俗!”
母后皇太后手心一紧,她也不愿意再逼着念青嫁入皇宫,但是却无法忍受那老妇这句话,不免出口道:“狗屁不通。”
“你!”
皇上此时也心烦意乱,“即使是葬身于依翠园内,也不能完全说明王妃与云姬的死有关啊?”
宰相点了下头,脸色缓了缓。
念青冷眼一笑,“连妈妈,姨的身体是你安葬的,那姨的灵魂是否能够安然归去,由你决定。”
众人不知道念青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都左右看了看。
宫女中走出一个人,那人跪了下来,神情坚毅,却是冷冷看了眼王妃,“奴婢连翘给皇上请安。”
连翘?
宰相的眸子眯了起来,她不是铃儿的贴身丫鬟吗?顿时,他心头一凉。
皇上蹙着眉头,对着连翘喝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什么叫做你安葬了云姬?”
连嬷嬷磕了三个响头,脸色凄凉,“十四年前,二夫人到我的屋子找我说话,她说,她知道王妃嫁到王府的秘密,我那时候怀疑二夫人只是想拉自己下水与她同盟,于是推了她出去,生怕被王妃看到,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一声巨响,二夫人躺了下来,她却是说,我是在救你,傻丫头。就在她倒下的时候我看到王妃拿着那破碎的瓷器看着我,我心里害怕,王妃却说要我找个地方把尸体处理了。我不愿意,却不想王妃以人死在我屋子为理由,到时候我也是月兑不了干系,所以就乘着夜色,把二夫人埋在后院里。”说着,她嘤嘤哭了起来。
端木骏业只觉得胸都要痛裂了一般,云姬竟然是这么死的,他竟然被隐瞒了整整十四年,这十四年,云双替姐戴过,她们何其无辜啊。
皇上听明白了,也信了,但只是因为她说的那句,王妃嫁到王府是有秘密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王妃阴毒地看着连翘,好,好你个贱奴!
宰相听到那句秘密的时候,身子不自觉退了一步。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皇后脸色一沉,“皇上,这不忠奴婢的话不能相信!”她不能任由事情发展,若是牵连到宰相家,那么……
“呵呵,难道那杀人不眨眼的人的话就可以相信了吗?”端木骏业眯起了眼,今日不是皇上要不要惩治了她,是他要她生不如死!
连翘他虽然已经很模糊了,但是他依旧记得,她那时候服侍过自己两次,后面也几乎见不到了,王妃只是说做错了事情,贬了做洒扫丫鬟,那本是内院的事情,他不想多参与,没想到此间另有内情。
若是他早一点发现,是不是就不会怪了她这十四年,恨了她十四年?
他悔恨不已,心尖似乎有什么钉子直直扎了下去。摩擦地血肉模糊。
皇上见到凌云王开始管理家事了,他倒是可以闲下来看看。
念青继续说道:“娘临盆之日,母亲身怀六甲却是亲临听雨轩,这对于看重子嗣的母亲来说不是很奇怪吗?”
端木骏业眯起了眼,众人也听出了这里的不寻常。
“她怎么会冒着这种冲撞胎儿的危险去了听雨轩,很简单,因为刘大夫配了藏药红花和麝香给我娘,而不是固元汤,然而,他是行医多年之人,怎么会给孕妇配这药。而刘大夫是专为王妃诊脉的!”念青说着顿了顿,冷眼巡视着这些玩惯了心术的人,他们怕是很了解这两样东西是干嘛的吧。
只见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都怔怔地看着王妃。王妃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神色却变得恍惚。
“那是刘大夫那日消失在京城,全家人遭人灭口。留下唯一的儿子刘冶。”
随着念青的嗓音落下,一个十岁的孩子从宫女的身后走了出来,“刘冶叩见皇上。”
那孩子闭了闭眼,双眼早已经憋得通红。
端木骏业认了出来,他就是那刘大夫的儿子。刘大夫当真全家被人灭口了?!
刘冶擦干了眼泪说道:“那日云姨娘生了孩子后,王妃就迅速让我们上了马车,说安排了人接去幽州。那时候,我感激她,却不想出了京城,在山脚下,车夫抽出刀,我的父亲,我怀着孕的母亲,我的女乃女乃全死了,我被父亲牢牢压着,那人以为没留下活口就走了。爹爹不让我报仇,说我斗不过她,她是王妃。”
是啊,她是王妃,她是位高权重的宰相大人的侄女,有谁动得了。
王妃笑了,即使你们都说我罪孽滔天,谁能动得了我,我有叔叔。我有权倾朝野的叔叔。
然而念青却是全身紧绷,她想撕开王妃的心,掏出来看看,那究竟是什么颜色!
全场安静了。
只剩下刘冶的哭声,只有他悲戚的哭声。没有人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沉默远比怒吼更有力量。
“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王妃犯了欺君之罪!”念青这一句话,再次打破了沉默,她看了眼端木骏业,虽然这事情可能会破坏父王的名声,但是,王妃,她必然要扳倒!
端木骏业已经颓然坐在椅上,他看着那被复原的头骨,点了点头,他知道念青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不是早已经背负了十四年的假的绿帽子,如今,背一顶真的,有什么大不了!
“王妃今日所生的孩子,并非王爷的儿子,而是庄子里一个叫阿林的男人的孩子。昨夜,王爷抓了阿林,滴血验亲,证实,王妃想以假乱真,鱼目混珠!牟取爵位,吞噬君恩,欺君罔上,最该万死!”
念青不知道,她在说着几句话的时候,指甲狠狠拽着侯爷的衣襟,他却是抱紧了她,略了略她略显狼狈的发丝。
是可忍熟不可忍!
皇室中人最重子嗣,若是有人乱了子嗣,乱了礼法,必然是要处以极刑的。
宰相双眼里闪过惊慌,“皇上,求皇上绕了铃儿一条命。”
圣母皇太后也开口道,“皇上,她可是你表姐啊。”
侯爷却是冷冷道:“若是如此都能绕过的话,以后谁都敢仗着权势私自偷天换日,以假换真。凌云王府还好,若是后宫中子嗣危乱,这罪责谁来担?”
皇后听得一颤,那跨出的脚退了回来,心里一沉,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掠而过,她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跪了下来:“皇上,此等妇人,心狠手辣,胆大妄为,请皇上严惩不贷,以正视听。”
一向助着宰相一家的皇后竟然站了出来要求处以极刑,这让众人不禁都惊讶了起来。
念青更是双眼眯了起来,盯着皇后看了两眼。
“你!”圣母皇太后气地手直发抖。
宰相更是退了一步,身边那一语不发的石头将军此时也是不解地看向皇后,皇后却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端木骏业也跪了下来,“请皇上赐以杖责三十大板,贬王妃为庶人,入兰若寺为尼,终身苦修,否则,我凌云王府冤孽太深,怕是难以担当重任!”
母后皇太后也站了起来,嗓子却是一沉,“宰相府教女无方,这欺君之罪本是株连九族,难不成宰相还在怪皇上?”
皇上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凝,深深看了眼宰相,难不成他还想挑战皇权,“质问朕,便是有了不臣之心。”
宰相顿了顿,额头一阵冷汗,“臣不敢。”
皇上冷冷觑了宰相一眼,“江前荣,传朕旨意,岳铃心狠手辣,欺君罔上,伺杖责三十大板,贬为庶人,发配兰若寺为尼!”
不,这不可能,“皇上,您错了,我叔叔是宰相,我叔叔是宰相啊,您不可以……”王妃似乎刚刚醒过来,她跪了下来,几个太监上来,押着她就要走。
她奋力甩开太监,跪在宰相面前,“叔叔救我,爹……”
“快走!”一个太监抓起了她,不等她多说,拉了出去。
“叔叔救我。”
随着那声哭喊,远去。端木玉妮身子已经软如一滩泥,她手脚抖地厉害,她多么想站出来求情,可是,她不敢啊。她怕啊。她不能冒险,她现在有的,就是皇上的宠爱了。
念青歇了一口气,却是还不等她放松。圣母皇太后边走了下来,素手一抬,就要狠狠打下。
安平侯身子一缩,圣母皇太后打空了,脸色更是难看了。
“敢问念青犯了什么错?圣母皇太后要亲自责罚?”念青警惕地端看着她,胸中翻腾着一股怒意。
圣母皇太后冷傲抬头,斜睨着念青,小小年纪竟然也敢逆了嫡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嫡母纵然有错,你作为女儿,只能多加劝谏,怎么还亲自告发?当真是狼子野心。”
念青冷笑,却是看着房顶的梁,“上梁不正下梁歪,母不慈,怎能求儿孝?”圣母皇太后眯起一双眼,她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女子,眼前只有十六岁的女子,端木念青到底为何会变得如此难缠。若是上一次的永隽殿上她的咄咄逼人只是狗急跳墙逼迫出来的光芒,那么这一次呢?她不得不对凌云王府的庶女刮目相看。
念青高高昂头,光洁的额头上血迹斑斑,黑发贴着她凌厉的丹凤双目,散发出傲世的迷人风华。
皇上眯了眯眼,一抹复杂的光一掠而过。
声凄厉的尖叫传来,老宰相皱起了眉头,双目担忧着看了看殿外。殿内一片沉默,随着皇上一声,“都退下吧。”大家纷纷告辞,出了坤宁宫。
“啊!”王妃趴在椅子上,双眼通红。那裤子已经扒了下来,露出两条白洁的腿。
妃嫔们路过都不免掩嘴轻笑,没想到王妃活到三十几还要月兑了裤子挨板子,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怕是行刑结束也只能捂着脸走了,有些人鄙夷道:“早就传文王妃不知廉耻,那日被匪徒所劫已经毁了名声,这下,又被休离,正是宰相府的狗屁膏药了,甩都甩不掉!”
端木玉妮看得双目通红,正要上前,彩月拉住了她,彩霞站在一旁不语。
王妃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先前还能骂骂咧咧,现在,却只能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双眼却是充满了恨,“端木念青,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安平侯抱着念青从一旁走过,念青拍了拍他,安平侯却不想看那恶毒的老妇。看念青似乎有话要说,也停了停,冷睨那在椅子上发丝散落的狼狈王妃。
念青看着她腿上的伤,嘴上露出了冷笑,对着那两个办事的小太监笑着说:“两位公公怕是早上没吃饭,抑或是嫌弃皇宫的饭菜不好吃了,是不想继续吃下去了?”
一个太监怔了怔,手上的板子顿了顿。他颤巍巍跪了下来,“奴才不敢。”
三十大板打下去怎么只是微微发红,她看了下坤宁宫的方向,说了句,“该怎么做就得怎么做,违抗皇命,我看下一个挨板子的就是你们其中一个了。”
一个太监不敢再放水,眼见皇上就要过来了。发了狠似的用力一打,啪地一声,王妃凄厉一叫,她猛地抬头,冷冷看向端木念青,那双眼犹如地狱里面升起来的一股鬼气,莫名地让人觉得脑后发凉。
“小贱种,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但是,你做不到,只要有我母家一天,就有我岳铃一天,有我岳铃一天,你和你娘日子就不会好过!”她咬着牙,那话更是破了嗓子喊了出来,听得小太监们心里一颤,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打了。
闻言,念青浑身气得发颤,顿时就想上前狠狠掐死她。
皇上正好听到这话,不悦地看了下宰相,宰相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皇上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对着那两个太监喝道:“再加十板子,少一子要你们脑袋!”
王妃心尖一颤,没有再说话,却是阴笑着看念青他们离去,这些加在她身上的屈辱她会十倍百倍要回来!
端木玉妮回了回头,双眼透出一股怨毒的光,直直盯着那一对相携而去的姐妹。
念青被抱上了马车,齐悦走到宫门口,依依不舍看着她。
“姐,皇宫危险,万不可投入真感情,刘冶继承了他父亲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你把他留在太医院学习,日后可帮你一把。”念青推了刘冶去,刘冶以为如此一出皇宫,他又要孤身一人,飘零四野,没想到……。
太医院是多少大夫梦寐以求的对方,他,他真的可以吗?刘冶激动地看着念青,一心期待。
齐悦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端木骏业那哀伤的神采,心中一沉,“父王,别难过,姨不会怪你的。”
端木骏业点了点头,双目发怔地看着那箱子,早早地上了马车。
念青转身欲走,身后什么东西卡着了,她回头,就看到那厮玉白的手心,手心上纹路分明,清晰可见,上面赫然放着一个玉扳指,念青愣了下,有些尴尬地接了过去,迅速戴在了大拇指上。
安平侯呵呵一笑,挥开衣摆,上了马车。
那笑声浩浩荡荡,闯入她的耳朵,那双颊立刻浮起两朵红云,犹如一朵三月春晖下盛开的桃花。
王妃,不,现在是岳铃,受了三十杖责后,被送到了宰相府里修养。
斐然公主自回宫那日起就对这位姑妈厌恶不已,若是前一刻还敬着,见她被月兑了裤子当庭打着,也实在觉得与她亲近名声有秽。岳铃在屋中休息这些日子,她也是一次都没有上前来嘘寒问暖。
王妃的身子一日一日好了,宰相府里除了叔叔偶尔来看看她,别人也不当她是回事,她越想越怒,瞅着身边一个丫鬟想起了伺候了她二十年的张嬷嬷,张嬷嬷可是她特地留在王府的棋子,现在却是想得很,只有张嬷嬷的照顾,她才觉得安心。
转眼,十日过去了。
腊月里下起了第一场雪,梅花迎雪盛开,墙角下更添了一缕香魂。念青打开窗户,一股冷冽的气息迎面扑来,一眼望去,银装素裹,浑浊的天地似乎也干净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她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清新的味道。
帷帐被掀开,赵嬷嬷走了进来,与念青的脸色不同,她似乎心事重重。
砸吧了下嘴,她开口说道:“小姐,十日过去了,王妃还在家里养着,怕是刑部的人都被关照了,这送去兰若寺的事情怕是石沉大海,遥遥无期了。”
念青眯起了眼,刑部尚书是宰相的门生,如此一来,难道还要让王妃在宰相府里借权,等着她伺机报复吗?
若是王妃接下来不犯事还好,若是犯了事,即使皇上再顾及宰相怕也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派一些人把依翠园里王妃的东西送回去,尤其是那批香料。”
一年了,她下的水银历来都是轻微的,但是,长期呆在这样的香下,即使你想做世界上最清醒的人,怕也是痴人说梦。
赵嬷嬷应了应,走了出去。在拐向墙角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赵嬷嬷立即心生警惕跟了上去。
那人脚程飞快,似乎躲得很急,赵嬷嬷更是觉得可疑,跟上前去,用力拽下她的衣领,奋力一扯,那人转过脸来,脸上却带着一抹谄媚的笑。
赵嬷嬷一愣,万没有想到会是她?王妃已经走了多日,张嬷嬷怎么还留在王府?想起她刚刚鬼鬼祟祟的样子,赵嬷嬷心上一紧,难不成小姐说的话都被她偷听了去。
“你在这做什么?怎得如此鬼鬼祟祟?”赵嬷嬷扯着她,还是带到小姐面前去审问,这厮可是一条毒蛇,断不能让她久呆在王府。
张嬷嬷一听,登时双目一凝,抬眼看赵嬷嬷的时候又立马变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赵嬷嬷,我在王府中可没有得罪你,你万不能如此待我。”
赵嬷嬷冷冷一哼,斜睨了她一眼,依旧拖着她往回走。
张嬷嬷这次急了,若是交给了三小姐,怕是没有罪名也会被暗暗安上一个,她一个奴婢即使有王妃做靠山,现在王府几乎人人都听三小姐的,自己只能服软。“赵嬷嬷,你我都是奴婢,只因各为其主没有孰是孰非,现在王妃离开了,我年纪也大了,只想在王府好好了此残生。”张嬷嬷说着拿起帕子掩面哭泣。
赵嬷嬷迟疑了,若自己在王妃的积威下,也不敢说不会做糊涂事,现在自己跟了三小姐才改邪归正,若是张嬷嬷真能放下和王妃的主仆之情,日后也是有好的前程的。
张嬷嬷见赵嬷嬷有些松动,她更是加了一把劲,“我也没什么要求,做粗使的婆子就好了。”说着,张嬷嬷跪了下来,一脸哀戚。
赵嬷嬷见张嬷嬷如此一说,倒是想给个机会,“那你就先做做粗使婆子。”
“哎哎,多谢。”
赵嬷嬷离开后,张嬷嬷淬了一口,什么东西!王妃那是什么人,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扳倒的?然而,如此一想她更不能怠慢了王妃交给她的任务,她在王府里就越发谦卑了,今日一早就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就去听雨轩前方的庭廊打扫了。
听雨轩里,云姨娘初醒,纤细的手抚着留有余温的床边,她嘴角露出幸福的笑,王爷上了早朝了吧,今日自个儿却睡得这么沉。想起昨夜王爷与她的耳鬓厮磨,她竟觉得这十几年所有损失的岁月都不算什么。
这些日子王爷对自己的态度比日前怀孕的那段时期还好上千倍万倍。她笑了笑。起床去了隔壁女乃娘的房间。奇麟睡得很香,那小嘴粉女敕地嘟着,云姨娘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软地几乎可以融化成一江春水。
念青伸了个懒腰,听着外头雪簌簌下着,心里异常平静。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风雨无阻了呢?她套上袍子,走了出来。路过隔壁的房间时,见云姨娘低眉轻笑,那晕染出来的芳泽让人心中一动,念青莞尔,悄悄地看离了开去。
云姨娘眼角瞥到念青的身影,也走了出去,“青儿。”
念青抬头,一朵雪花飘了进来,落在她的发间。云姨娘抬手扫了下,笑着看自己的女儿,真是越发清丽月兑俗了。
念青被看得一愣,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
“青儿,娘觉得很幸福。”云姨娘嘴角上扬,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幸福了。
念青却没听到云姨娘的话,只是面露不愉地看那庭廊上勤快打扫的张嬷嬷。
云姨娘见念青有些走神,便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见是张嬷嬷,张嬷嬷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日前的风光似乎都退散了去,她弯着腰手拿扫帚的样子看过去更老了些,她似乎也累了,偶尔直了下腰,单手捶背。
“没想到她会去做洒扫婆子。”云姨娘叹息着,倒是觉得张嬷嬷挺可怜的。
念青扶着云姨娘进了屋子,眼角冷冷扫了那张婆子一眼。
午后之时,赵嬷嬷便来汇报了张婆子的事。念青听了听,不禁蹙了下眉头,“派人盯着她。”
王府里缺了位女主人,赵嬷嬷不敢私自做主,事情都是要请示过云姨娘才得作数。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服从云姨娘的指示。
云姨娘看那空置的依翠园,想着那儿夏日最是凉爽,改成避暑苑较好,王爷回来后,也有个休憩的地方。
赵嬷嬷听了吩咐,这会儿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脸愁容,
虽说赵嬷嬷是王府中的老人,但毕竟是下人,总得有个女主人压一下才能惩治恶奴,让王府井然有序。
“二夫人,依翠园那边的下人们说,大小姐偶尔也会回来,改成避暑苑,大小姐回来就没地住了。”赵嬷嬷垂头。
云姨娘脸色一暗,犹疑地开口说道:“那就放着吧。”
念青走进来就看到云姨娘这一副黯然失色的样子,疑惑地看了眼赵嬷嬷,赵嬷嬷不敢隐瞒,这事便月兑口而出。
念青笑得冷冽,那些人怕就是王妃母家带来的,这会儿还想保留地位,怕是痴人说梦了。
她安抚了云姨娘一会儿,就带着赵嬷嬷去了依翠园。
院子里几个婆子坐在石桌上磕着瓜子,说说笑笑的样子。看样子,当初王妃在时她们已经如此逍遥了。
“王府什么时候换这几位嬷嬷当家做主了?”那几个婆子一听这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刷刷两下就把瓜子丢得干净。其中一人小眼睛滴溜一转,反应迅速地上前给念青行礼,“三小姐来了。”
念青觑了她一眼,却是越过了她,“王府从来都是以父王为主心骨,给父王建筑避暑苑是不是合情合理?”
半响,没有一人回答。
念青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了石椅上,冷冷盯着他们的脸。
那虚头巴脑的机灵婆子这会儿却不敢动了,若是应了是,这王妃虽不是当初的风头,但也有宰相府撑腰,若知道自己守护依翠园不力,自己必然不好过。若是应了否,此等恶奴,不是直接杖毙,就是送给人牙子再贱卖一次。
念青笑了下,“众位嬷嬷果然是识大体,既然默认了,那这避暑苑明日就开工。”
默认?
有人心急,嘴巴比脑子快,“谁说默认了?”
那人还没意识到什么,却见念青的脸色沉了下来,对着赵嬷嬷说道:“王府的奴婢,不求你为王府做什么贡献,只求你为王爷多考虑点你都做不到,要你何用?赵嬷嬷,打发给人牙子卖去做苦力。”
念青一说完,其他人一怔,噤若寒蝉。
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押了那人就走,那人还不敢置信,扯着嗓子喊道:“我是王妃的人,谁敢动我!”
那两个粗使婆子眉头不皱一下,直接拖了下去。
几个还想兴风作浪的婆子见这架势,都低下头,噤若寒蝉。
王府当真变天了?
然而,那机灵的婆子眸子转得飞快,低着头默不作声。
几日过后,端木骏业夜夜都留宿在听雨轩,奇麟摇摆着虎头,见到端木骏业来了,哈拉着口水,“父王。”
端木骏业笑着抱起了奇麟,见儿子黑亮的双眼望着自己,笑得灿烂,他心里一暖,尽管云姬离开了,至少云双还在,还给我生了这么个可爱的儿子。
“王爷,您的手裂了。”云双心疼地看着他的手,拿起女儿家用的花露,轻轻抹上。
端木骏业看着眼前等了自己十四年,盼了自己十四年,爱了自己十四年的女子,他的心仿佛被一层软薄的丝绸拂过,柔软丝甜。一股冲动萦绕在心头,给她一个名分吧,奇麟也该立为世子,青儿也可以选个好夫婿。
如此一个念头窜出,就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明天要找族长说说。
天一亮,端木骏业就去找了族长。
正堂里,族长蹙着眉头,一语不发。这事也不是不能做,但是但凡世家大族都以将妾室扶正为耻,宁愿选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也不会扶正妾室。这事……
“这事不行。”堂哥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支持你,而是,端木家丢不起这个脸。”
族长点了下头,“这事,我看你还是别想了。”
端木骏业抿唇,“王府也需要个女主人啊。我看就云双了。”
族长脸色一沉,“是不是身为王爷就可以连族长的话都不听了?”他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端木骏业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一向循规蹈矩,这会儿,怎么会忤逆他的意思?
叹了一口气,“你若真属意云姨娘那就别纳人就好,何必一定要让她当王妃呢?”
端木骏业一愣,却依然摇头,女人重名分,更何况奇麟日后也需要有个正名的娘。知道族里不会答应,他想着,这事还得让皇上下旨才是。
皇宫的永福宫里。
“江前荣,更衣。”皇上从床上起身,端看着齐悦。齐悦睡得不是很安稳,她动了动,梦里,皇上将她丢入冷宫,她凄切的哭喊没人听到,她身子一颤,噩梦终于结束,有些惶然睁开眼。入眼便见到皇上的那双如鹰的眸子,她眨了眨眼,微微笑了下,站起来帮着皇上系上扣子。
江前荣低着头,退了一步。
皇上一双眼直视着齐悦,“念青以前可是现在这般伶俐?”
齐悦双手一顿,嘴角一抿,又笑了笑,“她从小就是乖巧伶俐的。”
皇上眯起了眼,暗想这些日子认识的端木念青,心中生了几许警惕。待穿戴整齐,他领着江前荣走了出去。
皇上坐上轿辇,状若无意问道:“听说你养了个义子?”
江前荣抿了抿唇,额头已经开始滴汗,“不瞒皇上,奴才前几日的确养了一个孩子。”
“是念青那丫头送的?”
江前荣呼吸一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三小姐只是看我老来无伴可怜,丢了一个孩子给奴才,奴才只对皇上一人忠心,绝不敢有二心!”
皇上低眉敛目,嘴角却抿得更紧了,“起来吧。”
江前荣只觉得刚刚心胆俱裂,依然心有余悸,起身后紧跟着轿辇而上。
早朝过后,端木骏业被传旨留了下来。
端木骏业刚好有事要说,前些日子,他将云姬安葬好了后,便想这十四年来亏欠了云双母女三人太多,他今日要请旨,为她们,为奇麟求一个恩典。
养心殿内,皇上端坐着,见端木骏业进来,便放下手中的笔,一笑,“凌云王这几日过得可好?”
端木骏业不明就里,只能应和着。
“你们王府缺了个女主人,我看你这几日都瘦了不少。”皇上顿了下,端木骏业脸色一沉,笑意凝在嘴角。
皇上继续说道:“我看九华公主不错,不知道堪不堪做你们王府的当家主母?”
端木骏业低首作揖,“皇上,万万不可,九华公主才十八而已,臣已经……”
“好了,这是圣旨,难道你还想违抗吗?”皇上眯起了眼睛,若是现在不赐一个人给凌云王,怕云姨娘就会成为凌云王妃,端木念青便是嫡女,以端木骏业对端木念青的父女感情,这暗兵日后恐怕就要交给端木念青,但,他不允许,端木念青丝毫不在他的把握之内。
端木骏业胸中一痛,心里无法平静,“若是皇上一定要把九华公主赐给臣下,那么臣请皇上给个恩典。”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请抬云双为平妻,奇麟为世子。”
皇上一愣,若是真答应了还赐九华公主作甚!
“你先回去吧。这事容后再议。”
“皇上!”端木骏业抬头,双眼瞪大。
皇上抬手,不再多说,江前荣进来请了端木骏业出去。
端木骏业只觉得手心凉凉的,在大锦妾升为妻是大家士族不容许的,甚至是会被嘲笑的,若不能取得皇上的同意,他要怎样才算对得起云双。他只觉得心中一痛,双腿有些无力。
“王爷,此事怕是还需要三小姐来解决,您不妨回去把这事情告诉三小姐,或许,她可以解决。”
端木骏业回头,却见前一刻还说话的江前荣此事已经低着头,退了两步,似乎刚刚那话根本不是出自他之嘴。
------题外话------
女主入宫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不是嫁给皇上哦,亲们,今天更得给力吧,给花花,给钻钻,给票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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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她凤目圆睁,看着抚在自己胸口上的大手,气息紊乱。
“手感不错,只是,单单这样玩,似乎少了点乐趣!”龙掣邪邪一笑,从戒指中掏出一条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