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青让了清茶去招呼紫音,自己梳洗了后,便对着芙儿和蕙兰说道:“去会一会这不速之客。”
到了前厅,二女乃女乃正坐在前头,笑呵呵说道:“紫音姑娘还真是性情中人。”
端木紫音低头轻笑,眉眼却是朝了这帘子看来。
念青打开帘子,笑着看向二女乃女乃,“弟妹,你诸事繁忙,紫音就由我来照顾着,你就快去歇息吧,相公说左不过五天时间就要让我接手中匮了,您这忙着算账,可别耽误了时辰。夜里挑灯可是极伤眼睛。”
二女乃女乃脸色一变,尴尬一笑,却是说道:“不急。”
念青转头看向紫音,“紫音妹妹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紫音朝念青身后看去,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前几日我绣了双面绣,本是要等着姐姐出嫁之时送了过去,哪里知道这东西耗时,今日补了就拿了上来。”紫音说着,将一对双面锦绣鸳鸯枕帕拿了上来。
念青笑了笑,的确是绣工精细,看过去很是花了心思。不过看她如此失落的样子,怕是存了让尉迟多看一眼,好留下贤良聪慧之名。念青将那枕帕收下,笑道:“多谢妹妹美意。”
芙儿接过枕帕,斜着眼睛看了眼端木紫音。满脸尽是鄙夷之态。
端木紫音笑了下,正要点头。
那头丫鬟进来,行了礼,“夫人,二女乃女乃,大爷大夫人回来了。”
念青挑了挑眉,想是这游山玩水也是耗银子吧。“请了进来。芙儿,却倒茶。”
不消片刻,便走入一对男女,女子明显是瘦了点,男人微胖的肚子也收了进去。两人看着念青呵呵一笑,今日先来见端木念青不就是想先要了自己女儿回去,看看都掏了些什么好东西。
念青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却是看了紫音一眼,今日的端木紫音精妙地打扮了起来。一身樱紫色暗花金线花开富贵纹样曳地锦袍,脖子上挂了和田碧玉牡丹项链,那素净青色暗纹金青掐丝腰带挂着八宝香囊,脸上微微抹了脂粉,更是艳若碧桃,真真是费了心思。
念青再看了眼尉迟同,久闻尉迟同当初起了纳妾之心,因着只有一个女儿而无儿子这夫纲未振,拖了这段时间,总是留连在赌坊妓院,大夫人虽不肯他纳妾,烟花之地倒是许的,只说了别带了不干净的种回来。
尉迟同才憋足了气,一与大夫人置气就去了赌坊。
念青挑了挑眉,站了起来对着大爷大夫人说道:“回来了,累了吧。来,快喝茶。”
大爷大夫人也真是渴了,这会儿咕噜咕噜灌水呢。
念青不动声色将那刺绣摆在桌上,这会儿更是走到尉迟同是身边,见尉迟同喝了水准备放下水杯,念青立刻身子一歪,撞了过去。尉迟同不备,竟就这样向紫音倒去。
紫音瞪大双眼,惊地猛然要起身,说时迟那是快,尉迟同条件反射想要拉着什么,这就扯了紫音的衣袖,露出半边红色的丝带,就那一眼,尉迟同愣了下,脑海里浮现出那晶莹如玉的皮肤,还有她艳若桃李地脸颊。
念青立即上前,哎呀一声叫,“紫音送的双面绣啊。”
看着那茶水沿着枕帕边缘染湿,念青拿起枕帕一甩,手松了下,枕帕直接落在尉迟同身上。尉迟同看这枕帕,绣工精致,不免多看了两眼。
念青立即道:“多谢大哥。”
说着在尉迟同恋恋不舍中将这枕帕收了回来。
大夫人抬头喝茶,哪里管念青的枕帕,等她喝完,事情已然按照它的轨迹发展了下去。
端木紫音又不想太早走,这会儿更是想找个借口多呆会儿。
念青自然是看了出来,便对着大夫人说道:“这是我堂妹紫音,大嫂,我现在没什么空,这二女乃女乃还要算账,您看,这枕帕除了范师傅就是紫音能有这女红了,如依又是个勤勉聪明的,不若就让两丫头见一面?”
大夫人见念青夸起了如依,再看那枕帕也的确是出挑的,暗想如依定是已经回了刺青园,便笑看紫音,“妹妹无须客气,到我刺青园坐坐,日后熟了,可要常常来侯府。”
紫音本不想去刺青园,听大夫人这一言,想着来日方长就应了。
尉迟同一直静默不语,却是在大夫人和紫音携手而去的时候,紧紧盯着紫音的背影。
天色渐沉,当天空都擦黑了。
念青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亮光,饮了杯牛乳,便对着芙儿说道:“爷还没回来?”
芙儿点头,自从中午那事过后,爷便出门了。
扣扣……
“夫人,方姨娘身边的丫鬟似玉来问爷回来了没有?”蕙兰的声音响起,念青抿了下唇。突地窗口砰地一响,芙儿朝那窗口看去,飞身而入一个黑衣男子。
芙儿没看真切,掌嘴就要尖叫。
念青捂着她的嘴,“你先下去。”
芙儿眨了眨眼,再细看,那就是侯爷啊,便退了出去。见似玉仰着头朝屋的方向看去,她便喝道,“爷还没回来,若是回来了定直接去了偏屋。”
似玉细想也道是,便趾高气昂地退了出去。
屋内。
尉迟黑亮的目光温柔地望着念青,双眼却是看向念青平坦的小月复那细地几乎就可以掐断的腰让他双眼一颤,他拥了上来,“丫头,这几日真是累着了。不若明日请了御医来府中为你诊脉?”
念青笑了笑,“只要你消停下,我哪里还能累着,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没事的。”
尉迟却是凝起了眉,心头剧烈跳动了起来。他深深拥紧了念青,似乎要将她揉入自己的怀里,从而融为一体。
“怎么了?”念青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展颜一笑,“没了,你好好歇息。”他抬手,只听得啪地一声,点上了她的睡穴,念青身子一软,躺在了他的怀里。
将她安放在床上,他痴迷一般看着她的脸,抚模着她细腻的黑发,蓦然他的手便紧紧握了起来。脸上陡然出现了坚毅的神情。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一点一点浮现。
他扬手,床头的烛火灭了,屋子猛地一黑,窗子动了下,屋中已然没了那黑衣男子的影。
似玉守在偏屋前。见侯爷走了过来,立即笑道:“参见侯爷。”
“今夜不用守夜了,你先去歇息。”男人说道。
似玉点头,便退了下去。
打开房子,方姨娘就走了过来,笑着帮忙解了披风,“今日爷去了哪儿?”
他眯起了眼,一抹幽香蔓延在屋子里,方姨娘脸色一变,轰然倒地。
尉迟烨点了烛火,两手打开床头的八宝阁,翻着瓶瓶罐罐,脸上出现了一抹焦急,冰冷的脸越发冷峻了。
柜子被猛地打开,他继续翻找了起来。
“是不是在找药?”女人低沉的声音响彻这个房间。
尉迟的动作猛地一顿,阴厉之风瞬间而起,男人飞身两手好比一把钳子紧紧扣住方姨娘的脖子,“你没晕?”
方姨娘笑了,笑得苍凉,“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昨夜我,我们……”
尉迟烨眼眸一动,却是抬起左手,左手手心上一道浅浅的刀痕还在。
方姨娘的脸顿时扭曲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一道红果然是假的!昨夜那般恍恍惚惚,下午侯爷转身就走,她就留了心眼,没想到真是如此,她歇斯底里道:“我盼了这么多年,我只求你踏入我的屋子,你踏入了,你给我的竟是这般的耻辱!”
“给我药!”他眯起了眼,右手更是扣地紧了。
方姨娘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带泪,却是笑得更为猖狂,“为了她!为了那个永远生不了孩子的女人?”
他双手举了起来,方姨娘只觉得肺部的空气慢慢减少,有一种就要炸了的感觉。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方姨娘高声尖叫。
尉迟烨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方姨娘得到空气,便大口喘息了起来。她的脸因为几乎窒息而绯红一片,“告诉我,你是怎么骗了她?”端木念青是那般执着聪慧的女子,他尉迟烨更不会说为了拿这解药而靠近我,到底用了什么理由,骗了她,让尉迟入了自己的屋?
“废话少说!”他眯起了眼,伸手道:“给我解药!”
那日永福宫前只有他与方太医两人,方太医那冰冷的声音言犹在耳,“有没有觉得夫人的肚子异常平坦?”
那诡异的粗老的声音仿佛经过山洞而腐朽出来的味道,“想起她第一次入宫中了那银水之毒,你是解了她银水之毒,然而宫中那药是我研制多年才有的至阴之毒,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怀孕了。”
男人执起刀柄,“胡言乱语!”然而,他的眸子却是颤了颤。丫头的肚子的确异常平坦,他只是以为她瘦罢了。
“呵呵,那药饮了下去人鬼不知,医者能医而不自医,我本不确定,上次夫人出了疹子,我诊了脉就是了,那药饮了,便是身段更为妖娆,小月复平坦,腰伸手即掐,记得宁贵人死前也是这般身段呢。”
“住口,给我住口!”男人冰冷的声音被风带走,他眯起了眼,深深看着这方太医。
方勇为呵呵一笑,笑却是穿透了这冰冷的墙,突地,戛然而止,他顿了下,“带我女儿入天牢看我,我只把解药给她一人。若是你体贴照顾她,或许,她过不久就会把这解药给了你。呵呵……。”
那疯狂的笑声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他陡然睁开眼,方姨娘那狰狞的笑也顿住了,“我这一生当不了母亲,呵呵,她也不能,当不了母亲的痛苦,就好比一棵树等待了千年却没有开花结果的一天,总是会凋零的,总是会枯萎的。”
她歇斯底里地笑着,眼眸里全载满了恨。
“你娘似乎还住在胭脂巷口。”男人开口,双眼黑如来自地狱的幽光。看得方姨娘身子一冷,她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抖来。
“我娘早就死了!”
“我记得她好像被皇后带走了,你说我这般频繁入你的屋,方太医死前又只见过你,他知道得那么多,皇后对你能放几分的心。你娘恐怕得遭罪了!”他幽冷的话在屋中徘徊,方姨娘登时惊地一跳。
一种对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
他开口,“把解药给我,我放你和你娘走,离开这京城。”
方姨娘猛地抬头,她心动了,在这鬼气森森的屋里,她呆了这些年,每个夜晚,她都闭上了眼睛,又张开了眼睛,怔怔看着烛火发呆,曾经甚至想拔了那烛台,倒了这一室,烧了这个灰蒙蒙的屋子!
对自由的向往,让她心生希冀。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娘亲温柔地替她扎了童髻,娘亲笑道:“我的女儿定要嫁给好男儿为妻,莫要像娘,做了外室。”
阿昌是邻居家的好哥哥,甚是疼她,她说,长大后我要嫁给你。
然而,那日,一道凤红的身影出现在家中,一切都改变了。
那屋子再也没有娘的身影,只有她,只有她一人。那尖锐的声音穿破她的脑海,让她的心顿时慌乱了,“明日嫁给安平侯为妾,一切听从我的指令。”
一顶粉轿从侧门而入,阿昌在轿子后跟了好几米,她记得,那夜她双眼红肿,甚至恨透这安平侯府。
时间久了,她几乎忘了当初那纯粹的姑娘,忘了那呵呵直笑的邻家哥哥,忘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说着,长大要嫁给阿昌为妻的誓言。
她只记得做一个姨娘的逆来顺受,记得在大家豪门中失了权利便是命如草芥,记得皇后以娘的性命为威胁,个把月就要送些消息入宫。
然而,她真的腻了。
昨日,她以为,权利之梦正在实现,今日,她看着他手上那浅浅的伤痕。原来昨日也好,今日也好,都是梦罢了。
这番一想,她的心竟从未这般轻灵过,身子一软,她掩面哭了起来,为了这些年的空白,为了她幡然而醒的梦。
“侯爷……”她痛哭着,这被束缚的人生,被扭曲的灵魂终于受到了人世间最清澈的洗涤,这几年来唯一真实的泪也让她彻底地明白,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哭了,哭了个彻底,辛酸的味道充斥在整个房屋。
尉迟站了起来,低眉看向那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子,心头微微一颤,方氏本非如此,只是世道沧桑,染了她原本的颜色,如今去了浮华,一念之间已然沧海桑田。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再向她拿解药,而是转身出了门。
这个夜,很是漫长。
待窗外的亮光透了过来,念青才辗转醒来,她怔怔看着腰上的手臂,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相公?”
尉迟揽过了她,亲吻着她的额头,“昨晚睡觉,腿往哪儿放啊。”
念青低头,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个小裤衩,两条细白的腿横跨在他的腰侧,她尴尬笑了下,立即将腿收了回来。
尉迟伸手一拉,那小裤衩顿时不翼而飞,只听得一声闷哼,念青眯起了眼,咬了咬唇瓣。“相公……”
男人低沉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她浑身酥麻,脚趾深深扣紧,轻声哼了起来。
待两人穿戴整齐,芙儿也刚好入内,脸上却是挂着几分疑惑。
“爷,夫人,方姨娘求见。”
念青见芙儿双眼似乎在思量什么,便说道:“怎么了?”
“今日方姨娘很是奇怪,说话柔声细语,更是没有了那艳丽的装扮,很是素雅。”
念青闻言,眉眼一跳,今日尉迟也在自己床边,并未去了那偏屋,事情怎得越发奇怪了。
“请她进来。”念青说完,看了眼垂眉深思的尉迟,便看向门口。
门边出现一个身着素白的女子,女子的发简单绾起,只簪了白玉簪,脸上更是无半分脂粉。
念青双眼一亮,倒觉得方姨娘乃一清纯佳人。
“爷,夫人,方氏日前做了些对不起你们的事还请原谅。”说着,方氏磕头。念青惊了下,不免疑惑地看了眼尉迟。
尉迟双眼一眯,却是走到了文案便,拿起了狼毫笔写了几行字。
方氏看着念青笑了起来,“夫人,您这一生是有福之人,此生定要与侯爷相生相伴。”我也要找阿昌,此生只与他一人相依相偎,绝不离弃。
她嘴角挂着微笑,那幸福的笑让念青微微一愣。
方氏低头,又磕了一个头,接过安平侯递上来的一张纸,她笑着接了去,递上一个药瓶,她说道:“每日一服,半个月后再好好调养即好。”
“她在西城城门口那等你。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说着,尉迟烨将那药瓶子收紧,看着方式撩开裙角,转身而跑的样子,嘴角浮起了温暖的笑意。
念青这会儿可糊涂了,见到那药瓶就要拿过来闻闻,尉迟说道:“这药强身健体,一夜可七次。”
念青眯起了眼,白了尉迟一眼,的确闻到了一些补气补肾的例如黄芪的味道,她眯起了眼,暗道,这色胚。
她看了眼方姨娘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疑惑,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方姨娘刚刚拿的那纸,莫不是?
“相公,你给方姨娘写休书了?”
尉迟烨点头,却是亲了亲念青的发鬓,“丫头,今日是花朝节,答应了我要出去的哦。”
念青笑了下,想起今日的约会,便牵着尉迟的手走了出去。
草长莺飞,浅草葱女敕,人间似水如画,这迷雨霏霏之后,更是芳草青青,香气袭人。
花朝节,是人们踏青,赏江,放花神灯之节。
因着花朝节前后,繁花开尽,春绯迷人,人们耐不住春色诱惑,自然都会出来走走。京城各街小巷也是热闹非凡。
摊贩子一早就摆了各色花神灯,都是各家自己做的,花色各样,均是不同。
念青上了街便是笑看这些花灯,真是匠心独运,各色花灯倒在一根二人合抱的粗柱子上,依着样式的不同而层层往上,最下方的便是最常见最平凡的,一般穷人家的孩子便是买了这下方的花灯。
到柱子中部,花样就出现了令人称赞的巧来。
有着金鱼一样的灵巧身子,中间就开了小小的一方蜡烛可用的空间,这若是放水里,便是鱼戏水中了。
念青朝那最上头的花灯看去,她嘴巴微张,惊叹了起来,“真是妙啊。”
和敦煌莫高窟如出一辙的女子做贵妃侧躺之状,纤细的腿勾住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中间点着一个蜡烛,那女子被描地活灵活现,一双眼睛正慵懒地看向前方,有着睥睨苍生之态。
尉迟看向那花灯,笑看念青,“看女子也能双目发光。”
念青觑了他一眼,小摊贩立即上前介绍道:“这花灯摆在这两年了,是花副将当初为了夫人亲自雕刻的,也因着这份缘由,我这花灯摆着也是不卖的。”
花副将在两年前为他的妻子所做?
念青不禁佩服这花副将,可是长情之人。
尉迟看向那花灯,却是笑了笑,让随行的侍卫买了两个花灯,便拉着念青往前走。
“把他给我带出去!”一家医药堂两个大汉将一个瘦小的男子推了出来,一边还骂骂咧咧,“只不过是给多要了一两银子,日后你家中上下有病就别到这来了!”
那瘦弱男子猛地咳嗽,双眼却的盯着着医药堂骂道:“不去你这还能去哪儿?”
没人理他。
念青转头看向尉迟,“这京城药铺子很少?”
尉迟道:“大锦的医术本也是精进的,因着开国之初先祖皇帝下令焚烧前朝的书籍,导致很多医书失传,好一些的也是放在了太医院。这民间的医术先天不足,现在后天只能懂得皮毛,缺了这博大精深的一角。”
念青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倒是起了心思。
走了几步,两人就到茶楼喝了茶,众人都在说笑,念青也点了豆子,磕了起来。
“听说了吗?今日花副将夫人去了宰相府做客,宰相夫人还亲自到门前迎接。”
“不是吧?我记得两年前花副将可是极其排斥宰相府,难不成还变成了宰相的人?”
“嘘,小声点,这整个大锦都是皇上的人,花副将又是将级,若还是宰相的人,大锦还真是平衡不了。”
几个平头百姓身着布衣上来便说:“听说了吗?据说花副将半年前突然性情大变呢,以前一到花朝节,他就会勾勒美丽的花灯给夫人,今年各家都上门求花灯,还被轰了出去呢。”
念青越听越好奇,这花副将似乎很是奇怪啊。
尉迟微微眯起了眼,喝了两口茶,便对念青说道:“丫头,我们去河边看看。”
念青笑着,跟了上去。
绿柳拂岸,细条飘飞,念青看那亲女敕的颜色,心情倒也大好,一条三层游船从河面而过,船上女子闷都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没?夜里有贵客到,别耽误了时辰,我看着天色一会儿就暗了。你们快检查看看琴弦,你的箫呢?”
念青听那妈妈的声音,不禁想得活色生香了起来,难道这船上还能有另一番风景不成?
尉迟牵着念青说道:“据说这艘红袖花船的糕点很是好吃。”
念青双眼一亮,便笑道:“晚膳时间到了。”
尉迟微微勾唇,便抱着念青,纵身一跃,只见那船微微摇晃,晃出了两个身影。
尉迟立即坐了下来,“妈妈,来一份水晶饺子,蜜汁火腿,香闷蟹黄,再来一份凤容酥。”
念青一入座,立刻观察起了船上之人,船上的姑娘个个千娇百媚,身形傲人,船更是用两三个屏风隔离几个空间,让这长达三十米的船空间更是富足了起来。
那妈妈见这两位的穿着便知道是大人物,得罪不起,只好劝道:“客官,这船已经被包下了。”
尉迟半句不理,直接坐了下来。
妈妈正要使了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请神,眉眼一扫却是看到了这男人腰上的配玉,上面写着安字。
她立即退了两步,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做,这安平侯到船上定是不能轰的。
正想着怎么办之时,尉迟的几个侍卫也都上了船。
妈妈脸上青筋浮现,额头突突。只好招待了人把安平侯要的东西都一一送上。
念青吃着喜上眉梢,双眼却是咕噜咕噜转,见一艘小船过来,念青喝了口水便看了过去。
船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在小丫鬟的虚扶下上了这花船,“夫人小心。”
副将夫人上来,扫了眼这花船,许是搁着屏风,她并未看到念青二人,只是眉眼发冷,可都备好了?“
妈妈立即点头,”均好了,副将夫人莫担心。“
尉迟抬眸看了眼那副将夫人,放下酒杯,却是有节奏地搭着杯子。
念青看去,这副将夫人,看过去仅有二十三岁大小,然而,眉头却有道不算浅的纹路。想必是平日忧思过多。
那小丫鬟见事情差不多了,便扶着夫人下船,”夫人,老爷又纳妾了。“
副将夫人低头,却不应声,只道:”走吧。“
念青看得莫名,还记得刚刚看到的那女神花灯,那是要有多少感情才能刻出那样的效果,那丫鬟用了个”又“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夜里两人放了花灯,跟着百姓一同乐呵乐呵,猜了些灯谜就回来了。
待梳洗后,念青便躺在床上对正和撕衣服的男人聊了起来,”相公,你说那花副将那般疼爱副将夫人,怎么就会一房又一房地纳妾呢?“
尉迟笑着伸手入了她的衣襟,揉捏了起来。
念青轻声一哼,接着说道:”相公。“
尉迟猛地拉近她,轻轻吻了起来,”花副将已经不是原来的花副将了。“
念青眯起了眼,享受了起来,顿时问题也被抛到九霄云外。
男人见念青嘴唇微张,便将口中的药递了进去。
念青咕噜一吞,”不是那强身健体的药吧?“
男人呵呵一笑,避而不言。
翌日一早,便听闻二女乃女乃那少了一样珍贵的花瓶,说是前朝留下来的珍品。
尉迟早早去了早朝,念青听清茶这么一说,倒是眯起了眼,今日可是交接的时候,这二女乃女乃在这个时候丢了珍品,怕这账簿也没这么早交。
芙儿恨得牙痒痒,看这情况,怕是这执掌中匮是要拖了。
而今天正是发例银的时候。
荔园阁上下都笑呵呵的,因着例银是按照院子分的,这方姨娘被休离后,似玉就被派去了浆洗房,这平均下来,每人的例银都会多一点。
众人打扫一会儿便会朝着门看去,若是往常,恭妈妈早就领了银钱回来了,今日不知为何,到午时了,恭妈妈还未回来。
念青让蕙兰去查一查,不多久蕙兰便走了回来。
而此时恭妈妈也一同回来了。
恭妈妈憋足了一口气,整个脸都涨红了,一关上门开口就吐了口水骂了起来,”二女乃女乃真是巧嘴地很,才几句话就扣了我们荔园阁一般的例银,老太君更是啧啧称是,这个月只有一半的例银,家里还等着要呢。“
恭妈妈郁结地吐了一口气。
蕙兰立刻上前说道:”夫人,二女乃女乃说二爷在外头结交好友,开支甚大,想着二爷要用钱就说先挪了我们荔园阁的,等过段时间补上,老太君一听说是给二爷谋前程,二话不说就应了。“
芙儿听此,立刻站了起来,这还真是有理了,这位二爷谋前程为什么要挪用荔园阁的例银,这只给一半的例银,院子的丫鬟都是穷苦人家,等着这钱回去救济呢。
念青眯起了眼,”二女乃女乃可说了为什么用我们荔园阁的?“”说是刺青园大爷赌了本就需要钱,这会儿还嫌例银发地不够呢,这要是大爷大夫人闹起来,哪里还有安生之地。“蕙兰说完,低下了头。
清茶咬紧牙,”觉得我们荔园阁太平静了?拿了我们荔园阁的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恭妈妈真觉得二女乃女乃欺人太甚,这要是下个月二爷还缺钱,我们这些拼死拼活做事的,还不喝西北风去!
念青冷笑,拿起这例银带着芙儿就走了出去,”走,我们就闹一闹。“
芙儿正憋着气,听念青这么说,便拉着蕙兰和清茶跟了上去。
念青却是低头深思,尉迟风到底用什么花这么大的银钱?
几人去了天一轩。
还未入屋,梅嬷嬷就走了出来,双眼一转,扫了下念青和她身后几个丫鬟。”夫人,老太君在里头和二女乃女乃说话呢。“
念青巧笑道:”多谢梅嬷嬷,还请梅嬷嬷帮忙通传下。“
梅嬷嬷为难地垂了眼,应了声是,就走了进去。
屋内。
二女乃女乃听闻端木念青来了,便知道这是为例银的事情来讨说法了,她倒是不怕,今日也是得了老太君的允许才下了这番决定。又没说不补发例银,只是过一段时间再补,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是非常遥远的事了。
老太君一听念青这还来了,老脸就沉了,莫说这钱是自己许了,现在还是二媳妇当家,有了决定就不能有异议。
二女乃女乃见老太君的脸色,便想着,今日要借着这事打压端木念青,莫要让她继续嚣张了去。如此一想,便对老太君说道:”娘,就让她进来,莫让人说我这管家的亏了她。“
老太君听二媳妇这话,便点了点头。
梅嬷嬷立即打了帘子,请了念青进来。
念青一进来,脸上勾起嫣然一笑,老太君和二女乃女乃一晃。
念青福了福身子,”儿媳给娘请安。“
老太君跟着笑了起来,”今日怎么也过来坐了,梅嬷嬷,快去沏茶。“
念青看着梅嬷嬷消失的方向笑了下,即刻观察起了二女乃女乃。
头戴双面多宝凤尾簪,戴着黄霜霜簪环并几朵颜色通花,身着桃红色淡金丝线绣成牡丹富贵纹样的锦袍,手上戴着赤金镶瑛的坠子,通身气派。
念青开口夸道:”弟妹这一身着装可抵我荔园阁半个月的伙食呢。“说着念青吃吃一笑,掩着帕子,双眼却是锋利如刀。
二女乃女乃被说得一顿,有些紧张地看了眼老太君,”这侯府的体面自然是要给的。“
念青噫了一声,有接着说道:”这是自然,只是现在侯府耗钱这般大,就连我那荔园阁都没了一半的例银,过几天三令节,朝中命妇看到了,不知道怎么说我们侯府呢,当家祖母穿了素服,倒是弟妹这般妖娆,真让做嫂子的头疼。“
老太君眼帘一颤,眉眼扫向二女乃女乃。
二女乃女乃咬牙,死死盯着端木念青,今日这衣服还是成衣铺老板昨儿个才刚刚做好的,这上身还没多久,她就要让自己月兑了陪她穿着素地见不得人的衣服,这要是出去办个事,可都是要看你穿什么衣服,判断是不是达官贵人!
二女乃女乃笑道:”不若就给嫂子一套衣服。“
念青抿嘴轻笑,”当家主母可不能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更何况这走出去就是代表侯府的门面,端着气派呢,不若就照着弟妹这一身价,把这银钱给了嫂子,嫂子自己去挑几样好的,配了个全套,这三月三皇上可重视了,穿了旧衣服,就是大不敬了。“
二女乃女乃咬牙,这通身气派花不少的银钱呢,真可抵得上荔园阁半个月的例银,当然,是除了念青以外的半个月的例银。她眯起了眼,今日端木念青是想借着这事,从自己这抠出银子来?她想了想,扣了端木念青那份重头,其他的也只是占了三分之二罢了。她倒是给得起。
她眯起了笑,”这银钱,我立即让平嬷嬷送了上来。“
念青挑眉,半天不动声色,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二女乃女乃这会儿真是见识到了,本说立即只是在老太君面前做个戏,以为端木念青会应个好,这般拖一下就是了。
哪里知道她竟然直直地看着自己,她狠狠咬碎了银牙,命了平嬷嬷去拿了银钱来。
直到银钱送到念青手里,念青才笑了起来。
她将那袋子的前给了芙儿,芙儿点了点,对着念青点了下头。
二女乃女乃舒了一口气,本以为端木念青就要告辞,不想她竟然坐着半句没提告辞。
念青见二女乃女乃急得上火,便状若迟疑,”弟妹,我作为侯府的主母,侯府仆人怨声载道定是会惹祸的,弟妹这少了例银给荔园阁的仆人,他们家中的日子定不好过,我们和人家签了卖身契,莫要这般失信于人家。“
念青顿了下,看老太君即将发作的脸,又继续说道:”侯府失了诺,日后还有谁敢卖身我们家为娘和侯府肝脑涂地,这还是您管事,人家不得猜度二爷是无信之人,这对二爷对侯府日后的前途都是有碍的,我这还有一些陪嫁,不若弟妹就先写了欠条,我这陪嫁你拿去帮二爷也好,还了府中这欠的银子也好,总归是留了好名声。“
二女乃女乃拽紧了帕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好你个端木念青,刚刚拿了我那银子还不够,现在又敲了一笔,什么叫为了侯府,为了二爷的前途,。什么是先写了欠条,还是你的陪嫁!
这要真写了欠条,府中上下定是传了夫人用陪嫁给了例银,这人心不就全失了?
偏偏她又拿了侯府的名声,相公的前程游说老太君,这一番下来,自己不借也得借!
更何况,刚刚她还敲了自己那笔钱,就算那欠条写了,自己不还,她端木念青也不是亏的那一个!
啧啧,她不禁要重新审视眼前比自己小的嫂子,还是眉目带笑,丹凤传神,却已然是出手让她顷刻就一败涂地。
念青眨了眨眼,芙儿,清茶等人在后头看得眯起了笑,怕是日后,二女乃女乃要再起风浪吃的亏可不是这么一点两点了。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