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痛 第十章:学员高喊要“ML”

作者 : 蝉鸣暮秋

天快黑了,雪依然没停,我决定今晚住在所里。吃过晚饭,我到了办公室。

晚上学员们有二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通常她们都在活动室看电视或书报杂志什么的,这二个小时就我们管教而言是最轻松的时候。所以我没去总值班室,我怕“大姐”又会忙着帮我介绍什么男朋友。

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会网页后,我拨通了“苦咖啡”的电话。经过一段时间,我的心情已平静了许多。电话那头,我听着他的声音也很平静。是的,其实我们就做好朋友,又何尝不可呢?

他告诉我,他们已经回杭州了。这几年来,尽管我已经换了几只手机,但一直没换号码。有时我也在想,他都已经结婚了,我们还保持联系,这样合适吗?我也就这个问题问过他,他说她知道的,没反对。没反对并不表示支持呀。所以事实上我很少主动打他的电话。我也知道“她”不反对。但我不知道我以后的“他”会不会反对。如果“他”反对,我就把他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了。

在他们结婚之前,他把他的“福鼎妹子”带来过稠州,也带来过婺城。我们是以大学同学的身份见面的。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嘴很甜,一个劲地叫我“大姐”。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我和他以前的关系。但有一点我无愧: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关系是清白的。我也可以保证,以后我们的关系也一定是清白的。当然,我知道这个所谓的“保证”其实很荒谬。人都是有情感的,我很清楚,我与他保持联系,无异于在考验我们双方的定性,更无异于是在“玩火”。

“福鼎妹子”很年轻,比我们小四岁。在我眼里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尽管我现在觉得无愧于她,但我在想,假如她知道了我和她老公以前曾经是深爱过的恋人,她还会甜甜地叫我“大姐”吗?

他目前在杭州工作的单位是我通过老爸帮他谋得的,老爸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觉得无所谓,但老妈的表现却很夸张,说这是一条无形的红丝线,说我们显然还“藕断丝连”。我对老妈说你吓走了人家,就当是补偿总可以吧?在我的坚持下,最终老妈还是做了让步。不过有时我也在想,或许老妈是对的,既然断了,为何不断个干脆?

几年来,我偶尔也会想到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但我不担心,我想在我获得新的爱情后,所有的所有都会慢慢淡化的。事实上这几年来,我觉得自己过得也挺好。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我自己喜爱的职业。尽管我的职业有时让我觉得很辛苦,我还是快乐着。

人生本来就应该有种种的酸甜苦辣。衣食无忧,爱情挫折,我必须正视所有所有的这一切。

我是名党员,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在内心的深处,我不反对“缘分”之说。或许,“随缘”还真的是人生不可回避的一个永恒的话题。

自来了戒毒所以后,我觉得自己的心“硬”了许多。我对违反规定的学员处罚严厉,有时甚至“毫无人性”。但我知道,我这样做,其实对学员今后的人生有着极大的正面影响。曾有一位学员经常在背后说我种种的不是,说我是黑面女包公,不近人情,不像个姑娘家。但在“解戒”后,她多次来所里,当面对我表示感谢,有一次还带来了她一岁半的儿子,她说如果没有我们当初的“严厉”,也就没有她今天的戒毒成功。她和她儿子都谢谢我。她说的没错,其实我也知道,人一旦染上毒瘾,彻底戒除的成功率并不高。

有时想想,我们的工作真是很辛苦。恩与威,严与松,我们必须把分寸把握得很准。倒背着手在学员面前漫步的确有点“威风凛凛”,但更多的,我们还要承受学员的误解甚至谩骂。有几个“常进宫”的老油子更让你哭笑不得。在外,她们毫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吸粉注射,全不把身体当成是自己的。而在这里,她们的身体却特“金贵”,有一点伤风咳嗽,就急着跑医务室,在你面前表现出“病入膏肓”的模样。她们的目的就是多配点药,一次两片的感冒药她们会一次吃八片,吃得头晕晕的才舒服。然而她说她感冒了,你能不给她药吗?

小舟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吃点宵夜。我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去了总值班室。晚上我们是睡在女区值班室的。值班室有四张床位,其中的两张通常是空着的。

雪,依然在下……

早上起来,天已经放晴。室外的道路上积着厚厚的雪。

早饭后,我们组织学员去院区清理道路积雪。当女学员来到西边的院落时,另一端的男学员已经清理完了一大片。

今天带领女队的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她们都是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的见习警官。为了她们能够得到锻炼,我没下楼,只在办公室的窗户上看着。

女队的学员们还算自觉,虽然她们力气小,但干得挺认真。另一边的男队则不同,明显的吊儿郎当多了。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也不去多管。

见到了这边的女学员,男队里多了些尖叫。那边的管教呵斥后,尖叫声小了许多。突然,女队里发出了一声呼喊。我听得清清楚楚,是“老公我想和你ML”。我循声望去,又是她,来自南阳的汪霞。他的老公也因为吸毒就在男队。上次因为想见老公,她曾大闹过值班室。此时,她正踮着脚在向男队招手。这声呼喊,使男队女队都乱了套。听懂“ML”的在哄笑怪叫,没听懂“ML”的看着听懂的也在莫名其妙地乱笑。我一看情况不好,急匆匆地赶下楼去。

男队那边还好,因为有男管教镇着。而女队这边则乱成了一团,学员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有的在帮管教劝拉汪霞,有的在幸灾乐祸般地看好戏。尽管那俩年轻管教拼劲地拉汪霞,可她还是“嫦娥奔月”似地想往男队方向冲。恰时有两个男管教也已经赶到,我命令他们:带她去禁闭室!

汪霞一脸委屈,说我与自己老公ML也犯法吗?我只是过过嘴瘾也犯法吗?我说别那么多废话,先去禁闭室再说。

汪霞被男管教带走了。女队的学员也在我威严的目光下重新清理起了道路。有一个年轻的学员问旁人,说什么是“ML”?她身后的一个学员不屑地一笑,说你连这都不懂,枉你还吸粉,ML,**呗。

可怜的女人,她还是以为吸粉是最时尚的物事。见我用严厉的目光在注视她,忙低下头去,使劲地铲起雪来。

我回到了办公室,没去理会禁闭室里的汪霞,我想先让她反省反省再说。

汪霞,浙江南阳人,稠州国际商贸城手工艺品区的经营户。其丈夫也是个瘾君子,她这次来戒毒所,已经是第二次了。本来,她有一个幸福的家,与丈夫合法经营,赚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产。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可自从丈夫染上毒瘾,他们的家境就每况愈下。直到最后丈夫欠下了巨额的毒资。她曾好言规劝丈夫但屡不见效。一气之下,便采取了极端的做法,也吸起了粉。就这样,二夫妻都陷进了泥潭而不能自拔。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让毒品给毁了。

她也曾有过成功的戒毒,但出去后,在债权人的威逼之下,她感到了对生活的绝望,于是便破罐子破摔,重新又染上毒瘾。

这次她进所里强制戒毒已半年有余,其实平日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她对我说过她特想念孩子,现在孩子寄养在外婆家,她觉得很对不起孩子,她还说很想念老公,尽管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拜老公所赐。曾经的艰苦奋斗让她们如今依然夫妻情深。

中饭前,我去了禁闭室。那是一间里面黑黑的小房间,门是橡皮做得,除了一张小床别无他物。我带汪霞去了办公室。我对她说想“ML”本无可厚非,这是一个成熟女人正常的生理需求,但你这样嚷嚷像话吗?你连这个都忍受不了,那毒品的诱惑你还能拒绝吗?虽然说戒毒所不是监狱不是劳*场所,但其自有必要的规章制度,而且执行起来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要不也就不是“强制”戒毒了。

汪霞低着头,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对她说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想法或要求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向管教反映,这种目无纪律的做法是绝对不允许的。

汪霞一直在点头。到最后,我已经不忍再说她。或许,我的“修炼”还没到家……

叫人带走汪霞后,我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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