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最好的是空气,霍伯特在麻将桌上的时候,海棠则一个人站到了外面,她很想去对面的山上走走,但一个人实在没那样的勇气,她不是怕鬼,她最怕的是疯子和蛇,这样的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虎呀,狼之类的了。她甚至在想文霍伯特说的在乡下建个房子的事,那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想法。种点青菜,喝点山泉水,甚至还喂上一头年猪,几只鸡崽,一种优雅的田园生活,仿佛与世无争。
可他的年纪那么大了,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悠然自得又岂是他能做得到的。再说他那病,发作了上趟医院也是太远的距离,她也真不明白他的这种想法,甚至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有些糊涂了。还有,这是他的家乡,她可举目无亲,霍伯特在世还好,有点小钱花,可他终究是逃不过百年之后的事,到那时,留她孤零零的一个在这乡下可太惨了。想到这,她的心里有些凄凉之意。
“海棠,天晚了,外面蚊子多,还是进来坐吧。”他的老弟嫂在叫她。海棠应了一声。这个女人其实长相也不错,可她的这一辈子就生活在这乡下,老老实实地守在这穷乡僻壤,生儿育女,也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精彩,他那老公竟还在外面有着其他的女人,也不知她知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想必也不是海棠想要的。
这时饭菜已经上桌,霍伯特他们也是打了这一把就得收场了,那个村长也在麻将桌上,这样的小麻将对他来说是没有吸引力的,他虽说只是村官,但平日玩麻将也是万把的输赢的一次,但为了陪霍伯特,他也真是当作娱乐了。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看他那也算刻意的装扮,却仍是一副土得掉渣的样子,但这全村上上下下的老百姓,却还得尊敬他几分,都说县官不如现管,现在的村官在惠农政策鼓励下,还是干劲十足的。村里大事小事,他不点头,还真是办不成,例如霍伯特百年之后安葬故土的事,还得经过他的批准。
霍伯特也真算不会交际的人,虽说村官请来了,但他在饭桌上却仍然没有提及墓地的事,海棠其实是个很有办事能力的女人,但这种场合,她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一声不响地吃着饭菜,她的这种沉默不语,也让饭桌的气氛显得不那么热烈,这要怪也只怪霍伯特没有给她这种办事的权力了,她很知趣,想想终究只是个侍候他的女人,轮不到她说话的份了。
建安依旧在给霍伯特夹菜,这一桌子的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能怠慢霍伯特。这样也好,海棠便轻松了许多,自顾自地吃着饭,可能是中午没吃什么饭菜的缘故,晚饭她的胃口不错。她没有像中餐那样吃完就离开,而是放下碗筷静静地在一旁陪坐着,待霍伯特吃完,她递了一片纸巾给他擦嘴唇。
“富婆呀,今天你可是不怎么说话呀,是不是发财了架子大了呀?”霍伯特的眼神看向一旁站着的铜凤,铜凤原来一直照顾着他,后来她想学做生意,他也给了她一点钱,平时铜凤和霍伯特可有话说了,今天可能是有海棠在场,她几乎是没说话。“伯伯呀,我是怕说错话了惹您不高兴呢,本来还想接您去我那住上几天,可又担心您不愿意去呢。”铜凤赶紧解释着。他老公也跟着说:“她还一直后悔嫁给我呢,说要是不和我结婚,说不定就嫁到美国去了呢。”“哪有那么容易就嫁到美国去呀,你们现在不是也很好吗?有房有车,发财了呀。”霍伯特的话里有几分赞许,铜凤夫妇算是这四个女儿中条件好点的了。
“我还想国庆的时候带着儿子和您一起去海南岛旅游呢,您去不去呀?”铜凤问霍伯特,原来她照顾霍伯特的时候,总是陪着旅游,也去过不少的地方了。“到时再说吧,国庆节的时候旅游的人太多了。”说到旅游,霍伯特是喜欢的,但没有马上答应她的要求,说是陪他去旅游,她母子的费用可得由他出了,花钱不算什么,但现在边上又有了个海棠在身边,他觉得没有原来自由了。
海棠站了起来,没有再坐在边上听他们聊天,她又来了坪前的树下,树上传来归巢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朦胧的夜色让她也有些想家了,她索性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外面一切都好,让她放心。母亲没有询问太多,只是说家里一切都好,她正在和她父亲一起看电视呢,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母亲问她回不回家,还说她哥哥姐姐都是准备回去的了。海棠说肯定回去,兄妹也难得相聚在一起,说完就挂了电话。
“给谁打电话呢?”这时霍伯特已走到她的旁边。“给我妈呢,打个电话让她放心,我中秋节想回去一趟,我哥哥姐姐都会回去的。”海棠平静地说着话,她知道霍伯特是在怀疑她给其他的男人打电话了。“哦,那好,是应该回去看看。”霍伯特爽快地说。“可你没人照顾呀?”海棠还是觉得他一个人在家过节也挺寂寞的。“没事,我让建军他们一家去我那,他们给我做饭就是了。”看霍伯特没有不高兴,海棠也就放心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你不会要住在这里吧?”海棠小声问道。“一会司机送我们回去,我还要回家吃药呢。”霍伯特答道。
这时他弟媳走了过来,拿了些乡下的菜放到车上,还有一壶乡下榨的茶油,说是霍伯特的一个表亲戚送来的。司机把霍伯特扶上了车,海棠拿着拐杖坐到了旁边,建军夫妇也上了车,说是要到煤店上班。大家都出来送行,铜凤还在说过两天要和老公一起到霍伯特家里玩呢。霍伯特挥手向大家告别,并邀请董老师和村长有空来城里玩,他做东。
车子终于启动了,海棠的心也轻松了下来,她诚恳地向站在窗外的他弟弟弟媳说了声谢谢。司机是本地人,很熟悉这种乡村公路,车子颠簸地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