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儿!”
太后惊恐地唤道,这是自皇帝成年后她第一次叫皇帝的名。
呆坐在已然离去的人旁边的皇帝慢慢转回了头望向她,低哑的唤了一声‘母后’。
太后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这个人,还是她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儿吗?
皇帝眼中的复杂让太后一阵心惊。
“皇儿,你这是怎么了?”不顾内殿因为玄冰酷寒的冷意,太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
皇帝脸色苍白地望了冰棺内的人一眼,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瘦削地面颊滑落。
“母后……”皇帝低低笑出声来,浑然不顾手上的鲜红点点殷落。
“睿儿,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太医!快给哀家传太医!”太后惊恐地迭声道,急忙拉出手绢想要堵住那殷殷淌下的深红。
皇帝疲惫地摆摆手,挣月兑了太后的怀抱,“母后,儿子没事,就是赶路赶的有些急,身子有些吃不消,睡几个时辰就好了,您可千万别再兴师动众了。”
“好好好,母后什么都依你,”太后抹着脸上的泪说,“走走,咱们这就去龑虹殿。”
“母后,朕无事,您不要……”皇帝哭笑不得地推开了太后扶着他的手,“儿子今日让您受惊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太后急忙松开了手,她也知道这样不成体统,只能让召唤进来的宫女内宦扶住了皇帝。
“陛下……”皇后惊喘一声,捂着红唇难以置信道,“您的手这是怎么了?”
瑕贵妃等人也都是一脸焦急的凑了上来,嘘寒问暖。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平静道,“都别围着朕了,朕有些乏了,有事没事,等朕休息好了再说。”
“陛下……”皇后两眼逸出晶莹的泪来,“您这副样子,妾身等怎么离得开啊。”
“皇帝,就让皇后照顾你吧,妃韵,你也过去侍候着。”太后见状,不容皇帝拒绝的下令道。
皇帝皱了皱眉,道,“皇后可以,丛云姑娘就免了。”
“皇帝,妃韵丫头侍候人可不比那些个女官差。”太后说。
皇帝淡然一笑,安抚说,“母后推荐的人儿子自然放心,可是,”皇帝握过扶他手臂的皇后柔荑,温和道,“可如今,朕只想和皇后好好诉诉离别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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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皇后惊喜地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眼神,再次看向太后。
太后叹息一声,“既如此,哀家也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相聚了,只是这……”太后的眼睛转向刚刚出来的内殿内,话中意有所指。
皇帝脸色微变,竟然因为太后的一句问话剧烈咳嗽出声。
见皇帝有这么大反应的皇后等宫嫔神色不一。
太后却是后悔的不行,“是哀家说的不是时候了。”
“母后,颜儿她……”皇帝的声音凉薄淡漠,“朕,自会自己处理的。”
皇太后等人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皇帝对柳颜的态度。她们……没听错吧?
“皇帝既然自己有了打算我这个老婆子也就不废话了,妃韵,咱们回去吧。”
丛云妃韵扭了扭手心里的帕子轻‘哎’了一声。
就这样,众人自是皆回宫去了。
皇帝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去了龑虹殿。
招来太医好好的会诊一番,确定了皇帝只是旧伤反复后,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皇后更是差人赶紧去回报太后了。
皇后细心地将皇帝包扎好了的手搁在被褥里,眼神温柔不失深情地道,“陛下,您要好好的将养龙体啊,母后姐妹们都很担心呢。”
“皇后不也是一样挂念吗?”皇帝模了把皇后滑腻白女敕的下颚,语气淡然道,眼神深邃,“你也回去好好歇息吧,别累着了自己。”
“妾身谢陛下关心,”皇后受宠若惊地盈盈行礼,垂眼怯然道,“可是妾身想看着陛下,妾身……”
皇帝微微一笑,柔和道,“明日早日过来陪着朕也是一样,记得,把皇儿带来,朕……倒是真有些想他了。”
皇后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还是皇上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见他们的孩子啊,狂喜之色顿时在胸臆间弥漫,尽管心中惊喜万分,却还是努力克制道,“妾身记着了,可是您长途跋涉身体不适的,还是等好些了再说吧,相信皇儿也等得的。”
“你对朕一向如此有心。”皇帝喟然长叹,眉宇间的疲色愈发浓郁地慢慢阖上了双眼。
皇后见势,识趣的退出了龑虹殿内殿,仪态端方地命令龑虹殿的宫宦们侍候好皇帝,皇后强压住满心的喜悦之情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紫宸宫。
皇后离去后,龑虹殿一干内宦宫娥们也鱼贯退出了寝殿。
当所有人都退去后,好似昏昏欲睡的皇帝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的狭长双目内,像是封层了数千年的寒冰闪烁着晶莹冷冽的光。
只听得他攥拳凑上嘴唇低低咳嗽了几声。
一道黑影就陡然突兀地出现在寝殿内。
“将关于‘任洛岩’的所有资料呈到朕的龙案上来,还有……关于她的下落!朕,今日就要,若挨误了时间,给朕提头来见!”
皇帝冰寒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字字夹杂着冷酷的寒冰。
“是,属下遵旨!”
黑影利落的行礼,消失在寝殿中。
“颜儿啊颜儿……”皇帝眼神萧索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寝殿,喃喃道,“这次的逃跑,你到底策划了多久?”包扎好的手下意识攥拳握紧,殷红的血色重新弥漫了明黄色的丝绸,“你……就这般想要逃离朕的身边吗?”
恍惚中,一道纤细清丽的水蓝色人影缓缓往他行来,手腕上不是别的,正是那个太后当众赏赐给了任洛岩的汉白玉麒麟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