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点将了,司马应难道还能龟缩着看戏不成?他也只好丰度翩翩地上前道,“臣以为这妖妃之说,不足为信。”锊着三缕长须淡淡瞥了张云泽一眼,司马应再次强调他的立场,“臣倒是觉得这不过是平常百姓家家的人云亦云罢了,”
被司马应那一瞟刺激到的张云泽脑袋一热再度扬声道,“若真是人云亦云,那石碑又作何解释?”张云泽冷声道,“在场诸位同僚都很清楚后宫嫔妃的出生年月绝不可能传到外帷去,那石碑观天监的人也都去看过了,他们一致认为那块石碑绝对不是我朝之物,那——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没想到张次辅对那石碑知之如此甚详,”司马应又刺了张云泽一下,随即不温不火地对皇帝行礼,“起奏陛下,臣在听了张次辅的话后,倒是越发觉得这里面蕴藏了一个天大的阴谋。”清癯潇洒的面容上一派沉肃。
金銮殿一片哗然,没有人想到司马次辅会和张次辅突然撕破了脸公然杠上。
没有人注意到这时司马应与帝师那短暂的匆匆交瞥。
张云泽气得三尸神暴跳,他狠狠瞪了司马应一眼道,“陛下,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得蒙皇上看重忝居高位,自是要尽全力为吾主分忧,妖妃一事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百姓们众说纷纭人心惶惶,而今形势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张云泽热泪盈眶,一片丹心报天子,“臣知贵妃娘娘如今身怀有孕不能惊动,可为了我大盛万古流芳着想,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话毕,他深深叩首,匍匐无言。
这时京兆尹李宏踌跨将出来道,“启奏陛下,今晨至寅初发现石碑以来,各种流言蜚语在京城疯传且屡禁不止,臣从罗将军那儿调兵三次依然杯水车薪,如今不但这石碑上的文字有流出京城的迹象,众多百姓们也往紫禁汇聚而来,臣失职,”李宏踌一脸惭愧,“还请陛下降罪!”
李宏踌站出来可以说是变相坐实了张云泽所说的形式迫在眉睫,这时候聪明人都能够感觉到张云泽和李宏踌可以说是在逼着皇帝做决定!
新任礼部尚书齐开阳也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地轰然跪下道,“臣等斗胆,还请陛下为这大盛江山黎民百姓早做决断!”
“臣等斗胆,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
除了刚刚附和的人外,居然又有大半数人站了出来跪下请命!
帝师龙檐亭冷冷地看着这一大群跪在地上的文武官员,给了李仲光一个眼神,老相李仲光微微点头,陡然站出朝班声如雷霆,“你们这是在逼君吗?!”
“臣等不敢!”张云泽等人吓了一跳,张狂的气焰乍然骤减……
“既是不敢,那么,一切都有话好说嘛。”司马应慢悠悠地开口,懒懒地瞥了眼跪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张云泽一眼,张云泽看他的眼神想杀人。司马应却是懒得再理会他,回转身道,“陛下,这妖妃之说历来有之,可最后大多证明了不过是穿凿附会,被有心人用来排除异己所用,”司马应跪下道,“臣认为这里面必有猫腻,还请陛下慢做定夺,以免让亲者痛仇者快!”说到这儿他意有所指地再斜睨了旁边的张云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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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司马次辅所言颇为中肯,老臣附议。”老帝师锊须颔首道。
“臣亦附议。”李仲光紧跟而上。
“臣等附议……”
……
一时间附议之声不绝于耳。
“陛下……”张云泽犹不死心地膝行至玉阶前,哽声道,“如今京城众百姓纷纷喊着‘妖妃诛则天下安,妖妃留则朝纲乱!’的口号,在紫禁城外盘桓与大内侍卫对峙,眼瞧动乱一触即发,吾等身为人臣,怎能见得这人间惨剧发生,还请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张云泽身后一堆人叩首不止。
皇帝轻轻扣着龙头扶手,正色道,“卿等所言皆为朕想,字字肺腑,朕十分感动,但——”他话锋一转,居高临下地看着金銮殿上一众屏住呼吸的大臣们,“朕的贵妃如今身怀六甲,临盆在即,你们要朕如何决断?有道是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乎,更况君父焉?”双手撑住扶手,皇帝俯身前倾,狭长的冷眸中闪耀着睥睨天下的霸气,“朕为人夫,为人父,若是连自己的女人和皇儿都保不住,朕、才是真正的枉为人君!”
皇帝龙颜大怒,随着张云泽的文武官员都面露羞惭,一时,人心迥变。
老帝师见状,对司马应点头,示意趁热打铁,司马应会意,上前一步,指着张云泽等人喝道,“还说你们这不是在逼君,陛下有何决断,陛下自是心中有数,要尔等插什么嘴!”他脊背挺直,如同那宁折不弯的青竹,看着张云泽等人的眼神充满着蔑视,不待张云泽开口紧接着道,“陛下,内城外确实已经围拢了许多了的黎民百姓,可他们并未与大内侍卫对峙,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这张次辅完全是在断章取义混淆视听,还请陛下明察!”
如果可以,张云泽绝对想将司马应大卸八块,双手拧拳双目冒火的张云泽怒声道,“陛下!司马次辅这是摆明着中伤臣,臣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断章取义之处,司马次辅如此行事,臣!羞与其同朝为伍!”他面带悲壮的将头上的乌纱取下,“臣为官数十载,向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只想着为大盛为吾皇为我朝黎明百姓做事,却不料临老要受此侮辱,陛下若不还臣一个清白,那恳请陛下允臣乞骸骨告老还乡!”
听了他的话,众文武中多有不忍之色,就在此时,帝师慢慢来到张云泽面前,伸手搀扶了他起身道,“如果你都要告老还乡了,那老夫岂不是更该弃官求去?”老帝师淡淡开口说,“陛下!老臣以为,梅贵妃举止端庄娴雅有度,又身怀龙嗣,自是福厚天幸,又怎会是什么妖妃之流,老臣倒是觉得行下这下作侮蔑之事者,更当严查严审严办,以正视听!”老帝师看着张云泽的眼神犀利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