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笑道:“我怎么能带你走呢。”
门外有人敲门道:“王爷,太子让你速速回去!”
蓝琼心里道:他是王爷,拦住李豫去路道:“你带我走吧!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从小习武研究兵法希望可以为朝廷出力。”
“没有想到你一个弱女子却有如此的宏心抱负,那好,我带你走!”李豫扶着蓝琼往门外走去。
来到大厅,蓝琼跪在老夫人面前道:“祖母,你就答应让孙女随这位公子去吧!”
只见蓝千平向前几步道:“休得胡说,过几日你便与金陵王成亲,怎么可以说改就改?你将蓝家置于何地?”
蓝琼怒道:“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这门婚事,是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非逼着我嫁给他。蓝珍不是喜欢金陵王吗?让她出嫁好了!我自幼在江湖长大,本就是江湖儿女,何须去攀什么高枝?作什么娘娘……”
蓝千平举起手掌欲打,老夫人瞪着他,蓝千平轻轻地收回手。
老夫人道:“我膝下只有三个儿子,你父亲英年早逝,二叔在朝为官,三叔娶了高昌女子十年也见不得几面。琼儿,你二叔固然有许多不是,但他也是为了你好。依你的性情,有哪个大户人家敢娶你,金陵王也是皇亲国戚,你嫁过去之后也不用受什么苦,况且又是明媒正娶,那几位王妃有谁如你这般光彩……”
蓝琼哭道:“我情愿找一个讨饭的叫花子,也不嫁什么皇亲国戚。候门深似海,为什么非要我去受那份罪。”
老夫人怒目一瞪道:“琼儿,休得胡言。”
“有多少女子都梦想嫁入豪门,如今是金陵王看上你,这等荣华富贵你都不要,想要什么?”
蓝琼哭道:“你们一个个都不理解我,从未将我当家里人,也许从骨子里便认为我是一个野丫头,巴望不得早日将我赶走呢……”
老夫人扬起手掌“啪”击在蓝琼脸上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蓝琼从地上站起,李豫道:“各位夫人,我还有大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道:“千平,这位公子救了琼儿一命,也算是救了咱们蓝家上下三十多口人的性命。多取些银两给公子作盘缠。”
蓝千平应道:“是!”
李豫回头望着蓝琼,尽管他与她同行,可是她必竟是自己皇叔的未婚妻。“告辞!”李豫头也不回地走出蓝家庄。
蓝琼在阁楼远远地望着李豫远去的背影,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猛然间她感到自己十分无助,失去庄昭飞之后,她已身心俱倦,对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不愿再涉足江湖了,怕勾起对庄昭飞无尽的思念。既然命运已注定了这样的开始,那么就去吧,与命运抗争往往增添的是伤痕。蓝琼要嫁与金陵王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武林。此时的武林,蓝琼就是出名的绝代佳人,嫁与皇族似乎是天经地仪的事。蓝琼在阁楼窗户前一天天望着凋零的树枝开始变色。
出嫁前一天,邱氏带着儿子玉官与蓝琼到蓝千和夫妇坟上敬香。蓝琼望着坟却不知该说什么,一想到母亲的一生、自己的命运,悲从中来,默默流泪。
玉官见此大声道:“娘,都是二叔与女乃女乃将姐姐害成这样。那金陵王有什么好?身边三妻四妾,姐姐算几房?”
蓝琼不语,玉官接着道:“姐姐,你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就走吧!走得远远的,看他们能拿你怎么样?”
邱氏走近蓝琼道:“琼儿,你弟弟这次说得对,如果你真不愿意嫁入王府,你就走吧!不要管我们,你二叔与老夫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蓝琼止住眼泪道:“娘,你真让我走!”
邱氏点头道:“依依在世之时,曾再三叮嘱让我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的确给我带来不少欢乐,我不能让你再受委屈……”
玉官扶起蓝琼道:“姐姐,你快走吧!”
蓝琼擦干眼泪道:“娘、弟弟,我这就走!”转身往远处奔去。
没走多远,蓝琼转身望着邱氏与玉官,想到:只有她们才真心待我,哪怕为我牺牲也在所不惜。父亲去世得早,我与弟弟又多亏邱氏照顾才能长大成人,二婶刁钻泼辣,平日里母亲已经受了许多委屈,如今我一走,恐怕娘与弟弟的日子就更艰难了。如今师兄已去,我若再不为他们母子作想,就再也没人为他们作想了。我若嫁了金陵王,至少母亲还有个当王妃的女儿,二婶再怎么样也不敢放肆。想到此,她停下脚步。
玉官惊道:“姐姐,你为何不走了?”
蓝琼道:“娘,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若一走祖母与二叔势必拿你问罪,我不想让你们为我受累。”
邱氏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道:“琼儿,你真傻!”
蓝琼看着玉官道:“弟弟刚过十二岁,他还需要人照顾,我不能太过自私一走了之,不谅解娘与弟弟的难处。”
玉官抱住蓝琼大声哭道:“姐姐!”
蓝琼抚住玉官的头道:“弟弟,不要难过,这一次是姐姐自愿的。”
邱氏从地上拾起篮子,长叹一声道:“咱们回去吧!”她是真心希望蓝琼离开,无法预知的未来,她不知道倘若蓝琼离开后会有怎样风雨,可她愿意为蓝琼做出一些牺牲,到底是孩子大了,懂得体谅为娘的心情。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动。待蓝琼走后,他轻轻地来到坟前,跪在地上道:“师父、师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带走琼儿,怕是要连累小师弟与师娘。”他低头长跪,夜渐渐暮下来,从远来传来了少女的说话声。
“珍妹,你说庄大哥没死是真的吗?”蓝珊提着灯笼道。
蓝珍道:“开始我听女乃妈说还有些不信,后来又仔细看过几遍果真是他,便赶着去告诉你了。”
二人正近坟头,见庄昭飞跪在坟前。将灯笼仔细一照,不是庄昭飞还会是谁。尽管脸上有好几道创伤,但那神情容貌依如往昔。
蓝珍道:“庄大哥,你为何偏在此时回来,难道你不知道三姐明日便要嫁入金陵王府了吗?”
蓝珊扶住庄昭飞道:“庄大哥,你起来吧!地上太凉当心身体。”
庄昭飞道:“琼儿就要嫁入王府了,我还要这个身体做什么?”
蓝珊一同跪在地上道:“庄大哥,我知道自己不及三姐相貌、才学,但是我为你付出的情感不比三姐少……”
庄昭飞喃喃道:“今生今世,我只爱师妹一人,我不能让她嫁入王府!”站起身。
蓝珊明白,陷入情感的男女什么事儿干不出,明日便三姐的大婚之期,绝不能因为庄昭飞坏了大事,成全了他,便毁了自己。不由细想,蓝珊以极其敏捷的的掌法击在庄昭飞后背,庄昭飞倒在蓝珊怀中。
蓝珍瞪大眼睛望着蓝珊道:“四姐,你这是——”
蓝珊道:“事已至此,总不能让他与三姐重归于好。先将他带到后山土地庙中过宿。待三姐花轿走了之后,再将他接回庄里居住……”
蓝珍心里称道:亏她有这等魄力,若我也如她一般,来个桃代李僵岂不是也能嫁入王府。但转念一想,如若自己当真这样做了,早晚会被金陵王发现,到那时恐怕自己的处境就更加难堪了。
四更天,蓝琼便被邱氏等人唤醒,着好新嫁衣、施上脂粉,一张俏丽的容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邱氏道:“琼儿,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高兴些。”
蓝琼苦笑着点头,欲哭无泪,整个脑中已经麻木,任由袁氏与众丫头们侍弄。遮上红盖头。
昨日一夜,蓝珍都未能安睡,想到明明庄昭飞未死,而三姐又是如此痴心于她,极想将这个消息告诉蓝琼:“三姐——”
袁氏抬头望着蓝珍道:“今日是你三姐出嫁的吉日良辰,不可胡闹!”
蓝珍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道:“三姐,我真的有事要告诉你。”
蓝琼正欲揭开红盖头,袁氏道:“琼儿,一旦盖在头上就一定要等新郎揭开才好!”
蓝珍望着众人,想告诉蓝琼庄大哥未死,却再三被母亲袁氏打断。始终找不到机会,再则又不敢肯定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蓝珊奔了过来低声道:“珍儿,你若敢坏了三姐的喜日,二叔不会轻饶你的……”
蓝珍回头望着远处的父亲,他正忙着招呼来往的宾客,心里道:我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呀,她深吸一口憋红脸张大嘴。蓝珊从一旁抓起一只苹果塞在蓝珍的口中笑道:“想讨喜果吃,说一声便是!”
蓝珍从口中取出苹果,低埋着头,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正眼看人。
袁氏道:“珍儿,你站在门口作甚?快让开,你三姐一会儿上花轿了,别触了霉头。”
蓝珍“哦”一声退到门侧。
蓝琼道:“珍妹,你有什么事吗?”
蓝珊看着蓝珍抢过话道:“珍妹见三姐出嫁,心中有些不自在,想过来瞧瞧你!”
蓝琼道:“蓝珊,我走之后这阁楼便剩下你与珍妹,珍妹性子较弱,可不许你欺负她。”
蓝珍听到蓝琼如此关心自己,话未出口便流出泪来。
蓝珊道:“珍妹,今日是三姐的大喜日子不许哭!”
蓝珍不语,她想将庄昭飞的事告诉蓝琼,却再三被蓝珊打乱话,心中份外不乐大声道:“三姐,庄……”
话未说完,蓝珊接过话大声道:“庄子里来了好多人!听说还有许多是江湖中人……”
蓝珍瞪了一眼蓝珊。
蓝珊走近蓝珍儿,狠狠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低声道:“珍儿,不许胡闹。再不听话,我让丫头们将你锁进房里。”
蓝珍道:“四姐,你这样做就不怕庄大哥与三姐怨你。”
蓝珊厉声道:“只要你不胡说,有谁知道。他们若怨我,定是你多舌造成的,你都不怕我怨你,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袁氏见蓝珊姐妹神情有异走了过来低声道:“你们姐妹俩在这儿做什么?”
蓝珍正欲开口,蓝珊道:“二婶,珍儿要将庄大哥未死的事告诉三姐。”
袁氏一听大惊道:“珍儿,今日可不许你胡闹。你父亲与两位兄长的前程全仰仗王爷,你若坏了这门亲事,你父亲与两位哥哥定饶不了你——”
蓝珍一听怒道:“我不管了!”转身离开阁楼。
袁氏沉默片刻,看了蓝珊一眼,长舒一口气。
蓝珊对左右丫头道:“你们两个今日跟着五小姐,不许她四处走动,若坏了三小姐出嫁的喜庆日子,我拿你们试问。”
“是!”丫头领令。
蓝珊舒了口气,袁氏走近蓝珊低声问道:“庄昭飞没死?”
蓝珊点头道:“没死,掉下悬崖的时候挂在一棵大树上,都是皮肉之伤无甚大碍。”
袁氏道:“珊儿,你可看住了庄昭飞,别让他出来坏了好日子。”
蓝珊低声道:“二婶放心,我出来的时候给你喝了一碗安神汤,想必今日上午是不会醒来。”
袁氏面露笑容,她自然明白,依蓝珊的性情绝不会就这样让他们见面。好在她极有心计,否则今日定会被蓝珍坏了大事。
礼宾司大声道:“送新娘上轿!”
邱氏道:“琼儿,你该上轿了!”
蓝琼低声道:“娘,今日为何没见到弟弟!”
邱氏低声道:“老夫人怕他胡闹,今日将他锁在房间了。”
蓝琼道:“娘,平日里弟弟喜欢那把冷星剑。我就送给弟弟——”话未说完泪珠已经滑落下来。
邱氏道:“琼儿,那是黄家世代相传的宝剑,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蓝琼站起身走近墙壁,模索着从墙上取下宝剑道:“娘,请恕孩儿不孝之罪!”
邱氏从蓝琼手中接过宝剑,泪眼朦胧。
袁氏道:“大嫂,今日是琼儿大喜的日子不要流泪,免让外人见笑。”
蓝琼磕过头,几个丫头过来将她扶起。
袁氏道:“翠柳,你今日随三小姐陪嫁到王府。”
翠柳高兴地道:“谢二夫人!”
邱氏道:“琼儿,你看上哪个丫头就说一声。”
蓝琼道:“翠柳为人忠厚老人,王府又有许多娘娘、夫人,怕是翠柳应付不来,绿草这丫头伶俐聪明让她陪我就行了。”
绿草是蓝琼身边的使唤丫头,跟蓝琼已经多年,如此一听高兴道:“我就知道三小姐一定会带上我的,早早地便将行李备好了。”
蓝琼道:“不用带行李了,到了王府让王爷给你置换新的。”
绿草高兴道:“翠柳,我那包里有几套新衣,如今我都送给你!”
翠柳不悦,心里暗道:看来小姐还是因为以前的事儿与自己计较,我看紧她也是为了她好。
袁氏正欲再言,外面礼宾司大声道:“金陵王到!”
鞭炮响起,金陵王来到楼中道:“好了吗?”
袁氏道:“好了!”李荣走过房中背上蓝琼向花轿走去。
蓝琼坐入轿中,所有的心酸如决堤的水一下涌上心头,
禁不住泪如雨下。
邱氏走近轿前道:“琼儿,你嫁入王府便是大人了,以后切不可胡闹。”
绿草道:“大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三小姐。”
翠柳跑了过来道:“老夫人说了,让我也一同与你陪嫁。”
绿草原想到了王府,金陵王一定又选出数名丫头侍奉小姐,自己一过去便可以对那些丫头指手画脚,翠柳却又跟了来,瞪了一眼翠柳,转而一想:自己到那边一个人都不认识,有她倒也方便多了,反正三小姐是与自己一起长大了,得宠的还是自己。
礼炮声响起,金陵王的近侍马成大声道:“起轿!”
一路欢歌阵阵,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庄昭飞一觉醒来已近中午,他翻身一看自己仅睡在庙中。想起师妹今日出嫁,飞奔回到庄中。
蓝珍一人呆在楼中,“珍儿,你三姐呢?”
蓝珍抬头道:“我本来想告诉三姐的,可没等我开口,便被母亲锁进房里。”
庄昭飞道:“你三姐走了多久?”
蓝珍道:“两个时辰了。”庄昭飞转身奔到马房,挑一匹枣红马,跃上马背,扬鞭加速,往蓉城奔去。
整整一天的行程上,她依稀听见庄昭飞熟悉的声音,时而传来“师妹”的叫声,可是今天她是新娘没有难过更不知道高兴,心里边只有无尽的悲哀与心痛“让蓝琼去死吧!”她从腰间取出匕首扎在玉手上,鲜血无情地涌着,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痛,或许是心里的痛太沉太深,远远地掩住了手伤之痛。蓝琼对并不理睬手上的鲜血,本来就鲜红的新娘礼服更加鲜艳。
远处传来了“师妹!师妹!”清晰而熟悉的声音。蓝琼暗道:难道是自己太想念师兄引起的幻觉,她又细听:“师妹!师妹——”蓝琼道:“绿草,后面是什么人在唤我?”
绿草正欲回话,见金陵王正向她摇头,忙道:“小姐,后面什么人也没有。”
蓝琼又一细听:“师妹,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蓝琼大声道:“停轿!”翠柳道:“小姐,中途停轿不吉利!”
蓝琼道:“我要小解!”
金陵王示意众停轿,走近绿草低声道:“好好跟着小姐!”绿草点头。
蓝琼从轿中走出,一直走进一片密林,她揭开盖头往远处望去。只见王府侍卫马成正与一青年少年打斗,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庄昭飞还会是何人。心中大喜,奔了过去。
绿草见蓝琼跑开,大声道:“小姐,你要到哪儿去?”
蓝琼并未回话,飞快的奔跑着。
远处,传来了蓝珊的叫声:“庄大哥!庄大哥!”
李荣快马奔到蓝琼身前挡住去路道:“蓝琼,你想做什么?”蓝琼望着不远处的庄昭飞道:“我师兄没死,我要见他!”
李荣跳下马道:“不要胡闹了,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可以在途中私会别的男人?”
蓝琼摇头道:“他是我师兄,不是外人!”言毕侧身欲奔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荣一跃紧紧地抱住蓝琼的细腰,“快回轿中去!”
蓝琼道:“你放开我,让我见师兄!”
庄昭飞击倒马成,将剑对准马成的咽喉道:“今日是我与师妹之间的事,旁人休得多管!”
蓝珊从马背跃下,拽住庄昭飞的手道:“庄大哥,三姐如今已是王妃,你不要再生事端。”
庄昭飞怒视着蓝珊,一把将她推开。李荣迅速地点住蓝琼的穴道,将她抱在怀中。蓝琼不能言语,唯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紧紧地握住拳头,鲜血从掌心流溢出来,一滴滴撒在路上。
庄昭飞痛惜地望着蓝琼,心如刀绞。
蓝珊双手紧紧抱住庄昭飞的右腿道:“庄大哥,如果你非要见三姐,你就一剑将我刺死好了。”
庄昭飞握紧利剑正欲刺下去,看着蓝珊那双泪汪汪的双眼,手一松,剑滑落地上。跪在地上狂唤:“师妹——师妹——”
一声声痛苦的声音刺入蓝琼的心:师兄,你为什么偏就晚回来一天,如果是昨天,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难道这就是老天的安排,我蓝琼的宿命吗?庄昭飞的身影早已经被泪眼模糊了,唯有心一阵胜过一阵的疼痛。
李荣将蓝琼放入轿中。
绿草大惊道:“小姐,你的手?”
李荣见左手正冒出许多鲜血来怒道:“你这是何意?”
蓝琼不能言语,只是默默地流泪。
李荣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缠在蓝琼手掌道:“我贵为王爷,你一过门便是王妃娘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比那草莽村夫要强上千百倍。”
翠柳道:“王爷,你别怪小姐。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待她进了王府,看到你对她的好,自会心甘情愿陪你一生。”
李荣道:“你看连身边的丫头都比你懂事!不要再闹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到蓉城的王府别院了。”
庄昭飞望着蓝琼远去的花轿,心中有说不尽的苦楚。药王说得对:“人世间的东西,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如何卿卿我我也是得不到的。要知道剑可伤人而情更伤剑。”
蓝珊拉着庄昭飞的手道:“庄大哥,三姐嫁入王府你应该高兴才是,王爷为了三姐居然要休掉家中四位妖妻美妾。可想而知王爷有如何重视三姐……”
往昔的情景历历在目,而从今后他与蓝琼却天各一方,庄昭飞知道蓝琼不愿意,因为她不是那种贪图蒙华富贵的人,也许是天意弄人,让他与蓝琼分开。相恋而不能结合,是一种苦,更是一种憾。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蓝家庄在这一代算是大户人家。而金陵王却是皇亲,丰厚的聘礼摆了长长一条街,足可以让他们开了眼界。蓝家上下表面是欢腾一片,而事实上对蓝琼的出嫁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心事,邱氏担心蓝琼的幸福,她自幼在江湖长大,对宫廷生活一点也不熟悉,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做王妃;蓝珍现在算明白了,为什么在情感上自己会一厢情愿,少的便是蓝珊的狠心,为了自己要得到的东西可以不顾及姐妹情谊;蓝千平夫妇俩在房中幻想着蓝琼会带给他们的一切美好前程。
蓝家的这几位小姐在当地一带有首童谣:“蓝家小姐如同春花秋月般各有其美,性情各异,相貌出众,青春少年无论你心中的爱侣是什么样子,只要一来蓝家庄一定会对某一位小姐情我独钟”。蓝家最小的女孩叫小瑶今年只有十五岁,已出落成一个大姑娘,在几姐妹中最天真纯洁的,另外一个是比她长半岁的玲子小姐,整日深居楼上,很少下楼,除非遇上节日才与家人一起用餐,因为她身子虚弱,真有些弱不禁风。蓝琼出嫁的时候她正咳嗽得厉害,都是托蓝珊代为祝贺的,对于她的性情就如谜一样,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金陵王府好大,蓝琼过门这一天来了许多达官贵人。丫头们讲金妃娘娘过门时也没有今日这般热闹,王爷怕委屈了她,请来了许多亲朋。蓝琼不喜欢热闹,听到外面一片吵闹声,心中就莫名地伤感起来。绿草与翠柳一直在身边陪着。
门外有女子的嘻笑声,近了只听有人道:“姐妹,我们进去看看这位五妹长什么模样,居然让王爷让她神魂颠倒。”
一女子道:“不要去了,让王爷知道不好。到时候侠女妹妹耍起性子来王爷且不怪罪我们。”
“梅娘,不管怎么讲我们毕竟比她先入王府……走啊!”另一个娇媚的声音道。
门被推开,只听几个丫头道:“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
“你们出去吧!”一位红衣妇人道。
“是!”丫头们出去将门关好。
蓝琼心里怦怦的跳得厉害,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王爷来了,我们快躲起来吧!”说着三人都朝屏风后躲去。
李荣推门进来,里面并未见一个丫头,连蓝琼陪嫁的使女都不见了踪影:“琼儿,那些丫头到哪儿去了?为何不让她们侍候着?”
蓝琼并未回话,双手地不停地揉搓着那块丝巾。
“琼儿,你怎么不说话?”李荣有些不悦。
“我还能怎么讲,如今事已至此。先前你的那几位夫人都来过了,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对我,你有那几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倒也够了,为什么却非要我进这个王府?”蓝琼只觉怒火难消。
李荣被她的话一惊笑道:“我们都是夫妻了还讲那些话做甚?”
蓝琼按捺不住道:“你既然已经来了,就烦你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拿掉吧!”
李荣一听这话忍不住笑道:“你终于开口求我了!”
“我求你?我不需要求你,我自己拿掉便是,又不是没手!”话音一落从头上扯下盖头。
在那瞬间,李荣发现蓝琼的双手鲜红。“琼儿,你的手……”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自己刺的。”蓝琼冷冷地道。
几位夫人在后面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没有想到这位五夫人却有点非同一般,新婚之日居然刺破双手。蓝琼走近桌旁将酒倒在双手上,显然是伤口疼得厉害了。
李荣站在一旁半晌道:“你是在报复我吗?”
蓝琼似乎并不在意他所讲的话道:“这不关你的事!”
从枕下取出一条洁白的丝巾拭掉手上的血迹,正在此时李荣突然大吼道:“这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吗?”
蓝琼抬起头来并不愿多讲,静静地坐在床前从枕下取出一本书认真地读了起来。
李荣望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蓝琼一切的美丽居然会在新婚之里突然消失得无影无中踪了。他开始疑惑自己对蓝琼的爱。
蓝琼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看着这块玉佩她就有说不尽的亲切。这是生母黄依依留给她最珍贵的一样东西,这么多年来在她伤心、失落的时候,玉佩总会给她许多安慰,一看着它就如同见到了生母灿烂的笑容。而今天,她看着这块玉佩却有说不尽的苦衷。“娘!”她轻轻地唤道,眼泪已忍不住流落下来。“难眠夜,望秋月。天上何夕,人间团圆夜。挑红烛,泪涟涟,望亲人,思如雨,何期共相聚。”幼时,母亲常在夜里等待晚归的父亲常念的诗。如今,忍不住她又想起父母来,如果母亲在世,她又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李荣看着蓝琼发愣,走近床前道:“琼儿,不要想得太多。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不该骗我,师兄根本没有死!”蓝琼接着道:“我的心已经死了,不会再因为某个人而伤感了。我只求王爷,你让我到白云庵修行好吗?我真的受不了。”
李荣望着蓝琼道:“你已经嫁入金陵王府,应该学会珍惜这一切。我不会让你出家的。”
屏风后面,几位夫人实在憋得难受,便道:“哎!出去看看好了!”
李荣正不知这一肚的怒火向谁发,突见三位夫人在此便道:“你们不在自己的房里呆着,到这里作甚?是不是你们惹琼儿不开心了?”
梅娘见此走近蓝琼道:“好妹妹,别惹王爷不开心了。”
“谁说是琼儿惹我不开心?”这一吼几位夫人不由打颤,相互对视,转身欲走。
李荣道:“从今天开始我不许你们再往这里跑,别忘了琼儿可是我明媒正娶抬入王府的,论身份、地位都比你们尊贵许多,你们以后都得好好尊重她,可不能因为她比你们后进王府而拿她当妹妹看,以后你们都得尊称她为娘娘,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没大没小的叫什么妹妹,就将她关入柴房反省一下……”
蓝琼不稀罕这些名份,她只希望自己能与所爱的人终生相守,而这一切如今都已化作泡影,所以她们在乎李荣怎么对她,希望他可以给自己多一些时间去接受这些事实。
蓝珊偷偷跟在庄昭飞的身后,他的一举一动从十岁那年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生能嫁给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是唯一的心愿了。如今三姐已嫁入金陵王府,她希望庄昭飞可以接受这个现实而不要再把她当作小妹妹了。她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控制不了自己。
“珊珊,你为何总是跟着我?”庄昭飞突然林树后跳了出来。
“庄大哥……我……”蓝珊不知怎样倾吐对庄昭飞的爱慕之情,头低垂着,似乎怕庄昭飞那双怨恨的目光。
“有什么话尽快讲好了。”庄昭飞冷冷地道。
“庄大哥,你可不可以与我一同回庄……”蓝珊怯怯地道。
庄昭飞并没有对她的话作出任何反应。
蓝珊一把抱住正在思索中的庄昭飞道:“庄大哥,你跟我回去吧!女乃女乃她们不会怪你的,到时我就说是三叔他们逼我做的,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每当我看到你与三姐那样亲密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庄大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一定好好对你,不管家里人如何反对我们,也阻不了我对你的爱,我不会象三姐那样一听说你死了就另嫁他人,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人……”
庄昭飞一声冷笑,“珊珊,我不许你这样讲师妹。你知道吗?她能为我而死,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比得了她。”
“不,我不信,你一定会喜欢我的,对吗?庄大哥,我也很讨人喜欢——”蓝珊道。
庄昭飞看了蓝珊一眼道:“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庄昭飞将蓝珊的玉手放下,望着远方深沉地道:“我曾经对师妹说过如果她今生不肯嫁给我,这一生我也都不会再娶其他姑娘。”言毕快速向西南方奔去。
身后是蓝珊凄凉的哭叫声:“庄大哥,你带我一起走吧……庄大哥……”蓝珊欲追,可就在她思索的片刻庄昭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