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蓝珊不由得痛哭起来道:“你说谎!其实你心里真爱的那个人是我!”密林中只留下她独自哭泣的声音,黑夜里女子的哭声显得愈加悲凉。哭累了,她便稍作休息,而后又大哭几声。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脑中、眼中、心中全是庄昭飞的身影,耳中全是他极富吸引的话音……没有他,自己恨不得立即去死,隐约之中会传来奴仆的唤声,她不敢答应,蓝珊努力地在记忆中找那些与庄昭飞相处快乐的回忆……仅有几个画面,在那个世界里,庄昭飞的笑颜总是伴着三姐蓝琼的笑声。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姑娘,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蓝珊抬头望时不远处一盏灯笼慢慢地移了过来,近了一个俊秀少年站在面前,“不用你管!你走开!”
少年不由得笑了起来。
蓝珊有几分生气:“笑什么?没见过姑娘哭啊?”
“不是,我觉得你哭得很美,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哭的女孩子。”少年道。
蓝珊被他的话激笑了:“你刚才讲的是真话?”
少年道:“开始我还以为自己遇上了狐仙,原来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请姑娘不见怪才是。”
蓝珊一想到自己虽然生得美丽、温柔却不能打动庄昭飞的心,不由伤心起来,又呜呜地号哭起来。
少年被自己的话弄糊涂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你怎么又哭起来了,不要哭了,眼睛哭得跟桃似……”
蓝珊道:“告诉我,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到这林里来做什么?”
少年道:“我听谷里的人讲,说这片林子里有很漂亮的仙女,所以也就来了,没想到真让我给遇上一个。”
蓝珊惊异地道:“骗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姑娘,这里太冷了,这样吧,咱们到前面破庙里去,生点火取暖。”言毕少年伸手来拉蓝珊。
蓝珊从袖中模出几枚银针,少年“哎哟!”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用银针扎我?”
“你为什么要用手拉我,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蓝珊道。
“既是这样,我也不与你谈了。这样吧,我看这儿离蓝家庄也不远了,你替我把一封信送到庄里给邱夫人,日后在下定有回报。”少年道。
“我为什么要替你送信,你自己去好了。”蓝珊反问。
“姑娘,我的确有要事在身,庄大哥又再三嘱托我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蓝家庄,看来只有连夜赶路了。”少年淡淡一笑,很迷人。
蓝珊一听“庄大哥”急道:“庄大哥,他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要把信交给你?”
少年看蓝珊的样子心中已猜中几分道:“你是蓝家庄的四小姐?”
蓝珊缓缓地点头,少年继续道:“其实,庄大哥在两个月前已经出家修道了,这次回来主要是放心不下蓝三小姐,而今得知她已嫁入金陵王府,心中也算宽慰不少。”
“你说庄大哥出家修道?”蓝珊从未想到一直坚强的庄大哥今日会作出如此选择,她不知自己该爱该恨,半晌才道:“我是蓝家庄的人,把信给我!”
少年迟疑地看着她。
“拿来吧!”她一把夺过信来,正欲打开,见信封上是:“邱婷夫人谨收”不由迟疑了,将信揣在怀中,转身往蓝家庄奔去。
少年望着蓝珊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想了蓝琼来,你道他是谁?却是药王的侄子南宫名药。他恨蓝珊,因为是她拆散了庄昭飞与蓝琼。如今亲见了她的模样却又恨不起来了。蓝珊实在可爱,她并不像蓝家庄那些村姑们所讲的那么坏。
这么想着,心跳加速,脸已发烫。“我是病了吗?”南宫名药问自己。
天色渐亮,蓝琼拉开床帘,这才发现:李荣昨夜并未安睡,而是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昨晚她希望以酒浇愁只为可以忘却一切苦恼,酒后却是一夜的安睡。也许她从来就很少喝酒的缘故,一饮酒便醉。她从屏风后面取出披风为李荣披上,眼前似乎不是李荣而是庄昭飞,她摇摇头。坐在铜镜前梳妆,镜前容颜憔悴。她强迫自己笑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笑的时候竟是那样的楚楚可怜,怪不得李荣非娶她不可,又觉得笑得实在身不由己。
“笑不出来,就不要再笑了!”李荣道。
蓝琼回过头道:“谁说我笑不出来了?”
李荣一听蓝琼愿意和自己讲话乐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为难了,以后……”
话音未落只见门外翠柳道:“王爷、娘娘,早餐备好了。”
蓝琼轻轻拉开房门道:“进来吧!”绿草与翠柳齐声道:“恭喜娘娘、恭喜王爷!”
蓝琼依坐回镜前梳妆,一丫头道:“王爷,昨晚太子殿下得知王爷要娶将门千金,特赏赐一对宝璧,说是珠连璧合。”
李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蓝琼道:“谢皇兄千岁千千岁!”
蓝琼渐渐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也许是无情的现实让她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她每日里总是独自一人躲在房内,也不与王府中人多讲话。
庄昭飞在百草峡一呆便是数月,岁月让他将人世间的冷暖看透。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更加深了他对那些美好事物的向往,所以他知道自己完全不能与这个复杂得诱惑人的世界隔离开来。他思念蓝琼,把那一份深深的情感化作一种武学的执著追求,在每一个孤独的深夜,他独自到密林独创自己的剑法,也希在不久的将来能成为武林中的风云人物。
药王接到侄子南宫名药的家书,脸色巨变。原来南宫名药与蓝珊的接触中原本想戏弄于她,未料自己却陷入情网难以自拔。也许是药王年轻时曾被情所困的缘故,所以不希望侄子在情感上越陷越深。武林中有人道:“剑本伤人,情更伤人。”药王在年轻就已深深地了解了它的含义,什么都可以动,唯独不能轻易动感情,情感太复杂,有时候斩不断,理逾乱。
药王将庄昭飞叫到自己的房中诉说了自己年轻时一段动人而令人感伤的往事:五十年前,他还只是一名小有名气的郎中,当时在宫中作御医。那日听说玉贞公主得了怪病,便前往医治,却不知道原来那位玉贞公主正是他在江南邂逅的神秘少女。他们的情感在两人频繁的接触中逾加浓厚,内心深处已将彼此视为知己。那时的药王只想自己在宫中有所作为、光耀门庭,未料想却因此伤及了一个痴情少女的心。时值胡人入侵之时,中宗皇帝答应将妹妹许配外邦。玉贞公主反对这段婚姻,勇于承认自己的爱情,而他却没有勇气面对这段感情。玉贞公主一气之下许下重诺终生不嫁,后来又遇西域高僧将玉贞公带到西域作了圣女。药王一直对玉贞公主深感愧疚,中宗皇帝驾崩后他便相继出家修道。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玉贞公主,听人说她如今是武林很受人尊敬的前辈。
“人的一生中能得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不容易,尤其是你也所爱的人。”药王道。
庄昭飞又如何不理解的它含义,他也曾爱过。
“昭飞,我希望你能帮助名药让他在情感不要陷得太深,我不愿意他伤到更多人,因为我知道蓝珊心中只有你,不可能对名药真心……”
蓝琼渐渐忘了许多不开心的事,开始去接受这些现实。与几位夫人也能和睦相处,她自己不去计较李荣信谁宠谁,因为她的心中根本就不曾有过他。倒是梅娘整日为此伤心异常。蓝琼这时才发觉原来生活中真有像梅娘那般多愁善感的人,不免为她所想,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她还是她,还是那信令江湖中人敬重的女侠。
每日夜深,只要李荣未陪在三夫人罗荷的房中,罗荷便跃出王府高墙。蓝琼心中甚是惊异,没想到罗荷的轻功如此高强,她又怎会堕落风尘,一团团疑云在心中升起。她尾随罗荷小心地跟在身后。
行了近半个时辰,见罗荷走进一家郊外客栈。
店家道:“姑娘,你回来了。吴公子已经等了一天了。”
“知道了!”罗荷回道。
罗荷直往楼上奔去,蓝琼轻轻地跃上屋顶,轻声地寻找着。
房门被罗荷推开,吴一剑从床上跳下,快迅地奔了过去,一把搂住罗荷道:“罗荷,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这两日我如何难过。”
罗荷将吴一剑的双手放下道:“近月来,这李荣也不知怎么了,从未去过蓝妃房中过夜。每日天一黑,不是在梅娘房里便去柳柳房里,偶尔也去外面——”
吴一剑道:“他现在对你如何?还让你陪他么?”
罗荷摇头道:“如今,他倒不折磨我了。只是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王府?”
吴一剑狂吻着罗荷的脸庞道:“快了!快了!他让我办的事我都已经办好了,如今他已经得到了蓝琼,应该要放你出府了。”
罗荷轻吻着吴一剑道:“庄昭飞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他若知道一切都是金陵王设下的计谋,要拆散他与蓝琼,自然不能对付李荣,怕是要与你为难了。”
吴一剑替罗荷宽衣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你也不要想太多。”
罗荷道:“你急什么?我还给你带了些好酒好菜呢!”
吴一剑望着桌上的包袱道:“那好!咱们先饮酒吃菜!”
言毕坐近桌旁,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酒菜,罗荷为他斟了一杯道:“这是李荣常喝的上乘花雕酒,你也喝些!”
吴一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罗荷又斟满一杯递了过去,一下又空了酒杯。
蓝琼正欲离开,只听吴一剑道:“我好困想睡觉。”
言毕扒在桌上便睡了过去。
只听罗荷低声道:“真是个傻瓜,我才不会出王府呢?那好吃好喝又有丫头使唤,这等荣华富贵我都不享岂会跟你受穷去。”
言毕将吴一剑扶住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走近窗户推开门窗,飞身而去。
蓝琼大惊道:“她是来与吴一剑相会,却为何又走了?”轻轻一跃小心跟在身后。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只见罗荷来到另一家山里客栈。
店家道:“姑娘,你来了。公子等你一宿了。”
罗荷随口应道:“知道了!”
蓝琼轻声跃上屋顶,罗荷到了后院推开房门,里面烛光黯淡,坐着位着紫衣壮年男子。
男子道:“你还以为你是在王府享尽了荣华富贵竟将我忘了!”
罗荷关上房门道:“紫龙,怎么又吃醋了?”
走近紫龙吻着他,紫龙紧紧地抱住罗荷,两人相拥退至帐中。
过了一会儿,紫龙放下床帐道:“罗荷,你已经两日没来了?”
罗荷娇笑道:“如若天天见我,你怕是早就烦我了。再说我也不便夜夜出来呀,否则王爷会查觉的——”
紫龙笑道:“今夜我就是王爷,让我也搂上个大美人睡上一宿。”传来罗荷娇慎的声音。
蓝琼见此道:“一夜之间居然会了两位情人……”从房顶跃下,往王府奔去。一路上不停想着罗荷的身份:罗荷的容貌甚是像武林中传说的红豆魔女,传闻她长得绝色,又善勾引男人之心,除了是她还是会是谁,真名应叫罗红珠。只是金陵王为了得到自己竟然让吴一剑与庄昭飞比武,看来吴一剑也并非歹毒之人……
蓝琼躺在床上,一夜未能安睡,想到李荣的阴险恶毒,心中便不寒而栗,而自己却不能表露出来。就这样蓝琼怀揣着心事又过了数月。偶尔也跟踪罗荷出王府,原来罗荷除了吴一剑、紫龙外,还有一些江湖中人,罗荷始终都在围绕百花谷与刀剑山庄行事,这令蓝琼大惊,赶紧写了一封信给百花谷主孟影,让她小心罗红珠。
另注:百花谷主孟影、蓝衣女侠蓝琼、琵琶娘子叶秋风三人乃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情感极深。
黄昏时候,李荣回来了,蓝琼独自在后花园中习武。见他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剑,轻轻地叹息着,李荣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追问。
倒是蓝琼有些按纳不住道:“王爷,你有几位妻妾?”
“你突然问起这个干什么?”李荣道。
“王爷,也许你根本没有将任何一位妻妾放在心中,但是你应该知道,在这王府之中,还有几位娇弱的妇人对你一片痴心。对于男人来说,便是遇上一位对自己真心的女人也是他一生的幸福。我希望王爷不要辜负了她们的一片真心,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女,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伤了她们的心,我已经习惯了那些独自一人的日子,而她们哪怕是王爷一句宽慰的话也可以令她们整整一夜不可安睡……”蓝琼道。
李荣她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可爱得多,原来在她的心底依然珍藏着一份侠骨柔情,只是也从来就不将自己的柔情付与他。他渴望、他追求,这成了他对生活的一种向往,所以,他总是百般地对她好,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柔情以付,那么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曾经因为蓝琼要休掉四位夫人,尽管金妃也是一个才学过人的女子,但是他从未爱过她,甚至连一点点好感也没有,
不是不好而是她完全与她心中的女人相差太远,蓝琼是不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女人,只是她身上有一种女人少有的魅力,所以,好奇的他选择了一个并不适用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的妻子。
蓝琼的一席话,让李荣觉得自己并没有毁灭一个女侠的正义豪情,所以他猛然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琼儿,刚才的话你是真心的吗?”李荣道。
蓝琼从墙上取下剑,笑道:“我们相处已经半年有余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情,王爷难道还不明白我是一个直率的人呢?”
李荣沉思片刻道:“今天有人与你讲了什么不应该讲的话?”
“这倒不是,只是我觉得,王爷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而是五个女人的丈夫,你应该同时照顾另外四个女人。”
蓝琼的话一出口,令李荣吃惊,她的宽容度恐怕在这世间少有了,很多的女人可容忍丈夫很多的不是,却不可以容忍丈夫的背叛。在爱情上,女人永远都是自私的,而蓝琼如今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超然的宽容与同情,在高兴的同时,为李荣的内心增添了更深的不解与矛盾,蓝琼还是爱庄昭飞的,这也许是今生他都无法改变的现实。心中除了有恨有爱以外,还有的就是愧疚,如果他不强迫蓝琼嫁入王府,那么她肯定每一天都会开开心心地度过,而今昔的蓝琼已难在她清秀的脸庞上看到笑颜。
李荣总是千方百计地来迁就于她,讨她欢欣。
蓝琼自幼看惯了江湖中的是与非,独自空留深院,望月叹息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让她重获自由,一身夜行装,跃墙而过,去干她想干的事情。
又是月圆之日了,每月的今日,总要去清风庵中拜祭母亲,在她的眼中所有的清风庵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变幻的心情。离王府最近的一家清风庵也有好几十里的山路。在她离开王府之时已是三更时分,如在天亮之前赶回王府,她着实想不出什么法子,她从不骗人,包括一些看似原由的藉口。
蓝琼顾不了许多,不想告诉李荣关于她自己的更多的情形,更不想让他了解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充满着矛盾与爱恨的女人。
在东街小巷中有一家租马的小铺子,主家是一对年过六旬的老人。几年以前他们就已经相识了。说起来,这家租马铺子与蓝琼有不解之缘。那时,她不过十四岁,是第一次离开邱氏出来闯江湖,不过身边有庄昭飞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遇见一对夫妇被打成重伤,却是当地的土霸王看中他们的女儿硬要逼亲,夫妇俩不忍心女儿跳入火坑,于是便连夜叫人将女儿送到了他唯一在他乡学商的儿子那里,要不是庄昭飞这两老肯定已死于非命。一直以来,二老便将蓝琼与庄昭飞看着恩人与儿女,也是他们一席话才让她与师兄跨越了兄妹的情感成了江湖上的侠侣,这个秘密在江湖上少为人知。
“蓝姑娘,前些日子你师兄已经来过这里了,你见过她没有,听他说你们失散了。我看你就多住几日,幸许他还会再来这里。”妇人道。
蓝琼又如何能对两位老人讲自己的苦衷,难道说对他讲她已经出阁嫁了金陵王,那么他们肯定会说自己是个薄情的人,她尝够一次误会的痛苦,这一生也足以叫她品尝一辈子的了,所以她不愿讲更多,只是道:“今晚是我母亲的祭日,我想去附近的清风庵中拜祭她。”说着从老人手中接过马,飞奔而去。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隐隐传来了刀剑之声。她寻声而去,月光下一片模糊,近了才看清:密林之中有两个壮年男子正竭力相对。
“吴一剑,我一定要报这一剑之分!”好熟悉的声音,是师兄庄昭飞。
“庄大侠,你听我说,我那么做也是万不得已的,达里我给你请罪了!”这应该是吴一剑说的。
话音一落那白影男子跪在地上,黑影人正欲刺去。
蓝琼急道:“师兄——”从树后走出,这一声喊叫令二人同时惊异不小。
“师妹!”庄昭飞道。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让更多的人为此增添伤痕,要苦就苦我一人好了。”蓝琼哀怨的声音令二位大侠都心酸不已。
“蓝姑娘!”吴一剑道。
“我能明白痴情人不能相聚的痛苦,你放心好了,我会让王爷成全你与罗荷的!”蓝琼其实早已经知道吴一剑与三夫人罗荷之间的隐情,罗荷利用李荣得以月兑离青楼,而李荣又利用罗荷来达到娶自己的目的。他羡慕罗荷能遇到一个对他百般爱护的吴一剑。
吴一剑道:“原来一直跟踪罗荷的那个人是你!”
“你们的事在我刚进王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孩子没有母亲这也很痛苦的,所以我会劝说王爷让他早目让你们家人团娶。但是,他毕竟是王爷又如何能让他人知道,他的爱妾不忠于他……”蓝琼道。
“这我明白。蓝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与庄大侠的事说出来的。”吴一剑道。
什么意思?吴一剑言下之意是说我与师兄有什么。令蓝琼极为不悦,怒道:“我已为人妇,你当我是什么人?以往的事已成过去,我倒不是罗荷!”说着已跨上马背厉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大侠,却是这般疑心重重的人,我如何放心罗荷能与你白头偕老呢?”
正欲走,只见吴一剑已跳上前来道:“蓝姑娘,罗荷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你想救她的话,就赶快进府求王爷,也许他会念在你曾多次有助于他,早日让你与罗荷相聚,只是怕罗荷已经过惯了那些丰衣足食的日子,又怎么能与你重返贫苦的日子呢?”蓝琼冷冷地道。
庄昭飞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吴一剑陷害他全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份痴情实在难得,但却害苦了他与蓝琼,听蓝琼的口气似乎已将过去忘却,只是他不知道蓝琼这么晚了出来到底为何事。
蓝琼来到清风庵轻轻推开大门,只见菩萨面前还跪着一个身影。近了,她这才看清——邱氏。“娘,你怎么在这里?”
邱氏回过头看着蓝琼道:“琼儿,已经在这儿等了你整整一月了,你看天都快亮了。”
蓝琼扑在邱氏怀中大哭起来发泄着心中的苦闷。
“琼儿,你这半年过得好吗?我一直很想到王府去看望你,可是每次到王府都被管家借托送些银俩就打发我和你弟弟走,我知道你娘的祭日的快到了,所以就来了这家清风庵等你!”
“娘,为什么会这样?弟弟还好吗?”蓝琼道。
“你弟弟到少林学艺去了,他在家老是惹出事端来,他说是三叔害了你和庄昭飞……实在没有法子,只好如此了。”邱氏拥住女儿,难过的心暂且平静下来。
“娘,弟弟那么小,你怎么可以把他送到少林寺去呢?”蓝琼道。
“琼儿,你不知道这半年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今天来清风庵就是想出家修行,为你和官儿祈福!”邱氏道:“我对不起黄姑娘,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嫁入王府过着牢狱船的生活。我只是希望黄姑娘在天之灵可以原谅我……”
蓝琼忍不住痛哭道:“娘,不要再讲了。过去的事就让它地去吧,我很好!”
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是飞儿!”邱氏道。
蓝琼重重地跪在神像面前,双目紧闭。
邱氏追问着庄昭飞的去向“飞儿,这半年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生担心。”
庄昭飞始终没有开口而是望着庙堂中的蓝琼儿,只见蓝琼儿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师妹!”庄昭飞冲进庙堂。
蓝琼脸色苍白眼开双眼微笑道:“我不是在做梦罢!”说完又昏了过去。
且说天明之后,李荣从梅娘屋中出来就直奔蓝琼房里,只见几个丫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出了何事?”李荣道。
丫头们沉寂下来,李荣对翠柳道:“你说!”
翠柳道:“今晨,我去给三小姐送衣服,发现她不在。”
李荣一惊道:“四处找过没有?”
翠柳道:“四处都找过了,就是不见踪影。”
李荣怒道:“你们全是饭桶,娘娘去了何处全然不知,你们是干什么用的?”
丫头们低埋着头谁也不敢回话。
“你们在吵什么?”寻声望去:蓝琼出现在假山后面,脸色苍白,步履艰难。
李荣回头一见是蓝琼道:“一大早,你到何处去了?”
“我去拜祭母亲。”蓝琼道。
“你母亲,她出何事?”李荣急道。
翠柳道:“王爷,你不知道,三小姐不是邱夫人所生,她生母在数年前就已经跟大老爷去了。”
蓝琼道:“昨日是我的母亲的祭日,晚上,我到清风庵去了。”蓝琼抚着胸口道:“你们不用管我,让我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只觉月复中难受不由得“噢!噢!”地吐了起来。
翠柳奔近蓝琼将扶住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蓝琼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难受。”
绿草见蓝琼如此,喜道:“怕是小姐有喜了。”
蓝琼怒道:“休得胡说!”
李荣看着蓝琼“噢!噢!”的呕吐之声,心里大惊。
几位丫头喜道:“恭喜王爷!”“恭喜娘娘!”
李荣暗想:她若怀孕必不是我的骨肉,进府半年多来与她虽有夫妻之名,却并未有夫妻之实,虽然天天陪着她,却是各为一寝,定是那恶贼庄昭飞的孽种。
不一时,几位夫人都知蓝琼有喜之事,全都过来贺喜。
金妃与蓝琼虽同为正室,毕竟自己年长,又先进府,有理由关心蓝琼,便带着丫头过来。
柳柳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一见蓝琼这般不由得笑道:“王爷,你快做爹了。”
李荣大吼道:“你们全给我滚出去。”
众人一见李荣大怒,柳柳道:“看把你乐得。我们不打扰便是。”言毕与梅娘等出了房门。
蓝琼静静地躺在床上,李荣满脸怒容地站在床前,厉声道:“你是不是去见庄昭飞了?”
蓝琼睁开双眼:“我没有去见他,只是在途中遇上了。”
“啪!”李荣狠狠地打了过来:“贱人,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干出这种事,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告诉你不要再做梦了,你永远也休想离开王府半步。”
蓝琼抚着被打疼的脸,眼中含着泪道:“没有想到,你会因为丫头们随便一句话便如此待我。我母亲来王府看我,也不允进王府一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自认没有做错什么,随你怎样想。”说完转身面对墙壁。
金妃道:“王爷,郎中来了,让她给蓝娘娘看看病罢!”
李荣怒气冲冲地走近窗户,自己一直待她不薄,她真的就敢做出这等事来。一阵胜过一阵的难过,拳手紧紧地握住,只待郎中肯定是否怀孕。
郎中进屋仔细地诊过脉,金妃忙道:“是有喜了吗?”
郎中笑道:“回娘娘,蓝娘娘是忧伤过度,又染上风寒,吃上两剂药便会痊愈。”
金妃舒了一口气道:“哎,我还以为有了呢?”
郎中开好方子递给翠柳道:“你们照方子上的药抓上两剂,给娘娘服下。”
李荣一听大喜,脸色又刹时变得柔和起来,一想到蓝琼见过庄昭飞心中仍是不悦:我待她如此,她竟前去见他。
郎中一走,蓝琼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过了许久,翠柳道:“小姐,你该喝药了。”
扶起蓝琼,蓝琼闭上双唇道:“死了才好,不用吃药。”
李荣站在床前笑望着她:“琼儿,你吃药吧。不吃如何能好?”
蓝琼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发愣,李荣不知要怎样才可以引她讲话,对翠柳道:“让娘娘把药吃下,我若从军营回来见她仍未吃药,定拿你试问。”
翠柳应道:“是!”
李荣一走,翠柳与绿草对着蓝琼说了许多好话,劝她吃药,蓝琼仍是不理。
翠柳见此哭道:“小姐,若不吃药,待王爷回来怕是绿草与我都性命难保了。”
蓝琼道:“少拿生死吓唬人,我仍不吃药,你们又拿我如何?”“进了这王府,便事事由不得我,连自由也没有了,现在你又来管我,亏我平日里还将你为姐妹亲人……”蓝琼越说越生气。
绿草接过药碗已经凉了道:“我与翠柳已经热过三回了,我再热去!”
绿草来到厨房,老妈妈见此道:“蓝娘娘仍不肯吃药?”
绿草道:“可不,说什么也不吃呢?”
老妈妈道:“姑娘若是放心,让我劝劝如何?”
绿草笑道:“你若能劝她吃药,我与翠柳自然感激不尽。”
老妈妈将热好的药倒入碗中,与绿草一同走进蓝琼房中。
老妈妈对绿草道:“你们都出去,让我与娘娘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