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江湖传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二十二回 比武胜负定去留

作者 : 姗星

穆冰霜看出叶秋风的忧心,心中又略为后悔不该说出口,女人当家不易,自己了解其间的苦楚,况且又是姨母这般素来不问世事的人。与其说是叶秋风管家,还不若说是刘先生管家,叶秋风凡事都得问问刘先生的意思才能下定决心。

“唉……”“我想这次龙王岛不会出手干预吧?”叶秋风问道。

穆冰霜说不好,余家三口素来便居住龙王岛,即便将来有一天龙家人不说是家仆,也可以说是自己岛中居民,如果真要干预总是有藉口的。可是如今,风信子已经对罗红珠母女施毒,解药尚在数百里外的百花谷,即便她有心相救,也是来不及的,唯有冷看罗氏母女毁容痛苦。

外面又传来吴一剑刺耳的辱骂声,这一次他在骂叶秋风与穆冰霜。“妖妇、妖女,你们到底要怎样……”“姓穆的妖女,你有什么本事都朝我使吧,不要对余家母女做任何事儿……”

叶秋风闻得外面的声音,心中的妒意再升几分,眼神一闪,恨意已加几分。“死鬼!都什么时候了,居然对姓罗的依旧念念不忘,半点不当我是他妻子……”

叶秋风越说越气。

穆冰霜轻声劝慰道:“姨母,你看开些。常言说得好,少怕失父母,壮怕失伴侣,老怕失儿孙……好在二表弟极为争气,你总算有些盼头……”

叶秋风道:“如此说来我已经老了么?”

“没有,姨母还很年轻呢?”“二表弟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分辨是非,看到你与姨父闹成这个样子,自然也是会理解你的……你所作的一切,不都为了二表弟么?”穆冰霜道。

门外,吴少雷渐渐走近,听到穆冰霜的话,已经接过道:“娘,倘若真为我好请别再软禁父亲了!”

这是近日来叶秋风再次听到儿子吴少雷为父亲求情,曾经何时她没有想过他们夫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数十年的付出,数十年的忍耐居然没有换回丈夫真诚相待。她的心冷得到极点,而今不体谅她的儿子还要求放过吴一剑。

穆冰霜笑道:“二表弟……”

“表姐,你怎么如此心狠,无论怎样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有看着父亲受苦不管的儿子吗?”吴少雷不待穆冰霜说话问道。

叶秋风无助地看着穆冰霜,目光又落在儿子少雷的身上。

“娘,你就放了父亲吧!”吴少雷道。

叶秋风又何偿要想过软禁于他,只是现在罗氏母女这般境遇,吴一剑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为了免生枝节,她只好先将其软禁。“雷儿,再过三日吧,三日后我一定会放了你父亲的,往后他要去哪里我都不会再问……”

吴少雷脸色渐暖,微露喜色,“一诺千金,不可失言!”

那口气之中分明有几分责备之意,这令叶秋风愈加心痛。丈夫不能指望了,唯一疼爱与信任的儿子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若不是为了他,她宁愿找一块隐秘之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生活,不问人生恩怨,不过问是非。

“放心,三日后一定不再软禁你父亲!”叶秋风重复自己的话。

吴少雷甚为满意,转身离开大厅。

叶秋风望着吴少雷远去的身影,久久的陷入痛苦之中。“人活着太不易了,如果一死当真可以忘却一切,我倒是愿意用死来解月兑!”

此话一出,穆冰霜甚为惊异,大唤一声:“姨母——”

“冰霜,你先出去忙吧,我想歇一会儿!”叶秋风道。

穆冰霜看到叶秋风如此伤感的眼神与落魄的神情,似乎看到了当年母亲自尽前的身影,一个女人对生活失望,甚至于绝望的时候都向往着用死来解月兑,却没有想过,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太多的恩怨是非也不可能因为死而终结,相反的该有的继续存在,不该有的也从此延生。“姨母,保重身子,霜儿告退了!”

吴少雷急奔父亲的房中,隔着门窗注视着屋内的吴一剑。

“臭小子,你又来做甚,看我的丑态么?”吴一剑骂道。

“爹,娘刚才说过了,再过三日,三日后就不再软禁你!”吴少雷道。

“三日?”吴一剑道:“为什么是三日?她又想做什么?”

“爹,你不要再骂母亲了,无论如何她都你的妻子呀!”吴少雷几乎是央求。

吴一剑何偿愿意,叶秋风是他的妻子,原配,经过了太多的波折之后,这个事实依然未改,他都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而走了这一步。为叶秋风的那一枪吗?还是因为罗红珠,他自己都糊涂了。在他看来,叶秋风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名符其实的妖妇,往日的贤淑已经消失不见。“臭小子,你滚远些!”吴一剑拾起桌上的茶杯扔向吴少雷。

吴少雷往后跳了两步,茶杯打在窗檁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父亲不愿意见自己,吴少雷委屈地离开。

吴一剑见吴少雷远去,又有些后悔。这是他们夫妻的事,何偿关系到儿子了,这些日子少雷不是一直在为他们夫妻奔走协调么?自己到底怎么了,仿佛中邪一般,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对少雷发火,可是还是忍不住。他想: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吴少雷边走边想:唉,而今父母闹成这样,哪里还看得出是夫妻呀。自己呆在剑寨也没多大意义,还不如离家出走的好。脑中浮现出杨吉弱灿烂、纯真的笑容,唯有与杨吉弱在一起,他的心境才会儿得到安宁与平静。念头一闪,又担心起父母来,这时候离开,实在不懂孝义。但是,父母又何偿顾忌过他的感受,两人都各自行事。父亲全不念及母亲的好,每日辱骂;而母亲似乎又不将父亲视为丈夫,冷酷地对待。一阵胜过一阵难过,矛盾,到底还是离家出走是最好的法子。

当日夜晚,吴少雷便披着月光,潜下山寨,消失在黑夜之中。这一切又都被穆冰霜看在眼中,她理解吴少雷的所为,但是身为男子不应该逃避世事,她是女儿身尚且可以勇敢面对,这样的男子穆冰霜不喜欢,在她看来,真男儿就应该如父亲——穆尘空那般,正直、坚强、勇敢……

“谷主……”一个幽深低沉的声音唤道,仿佛幽灵般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

“啊——”穆冰霜正在沉思被此一惊,正欲发火,便听风信子继续道:“谷主,夜深天凉多披件衣服!”

穆冰霜心中被一股暖流温暖着,刚刚升起的怒火被这股温流扑灭。“噢!”

“你想说什么?”风信子问。

“陪我习武吧!”穆冰霜道。

“好!”风信子不假思索爽快地应承下来。

黑夜中,主仆二人刀剑相对,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尽管两人很畅快,可是穆冰霜依昔感觉到风信子一定又会做出什么大事来。近年来的相处了解,每次都是这般,风信子凡是有大行动,总会极晚睡觉,虽从神情上看不出异样,但是她的习惯穆冰霜了解。因为了解,便令穆冰霜内心难安。

穆冰霜想问,可是不甘心,故又装作了解的模样不语,用自己的想法去猜测风信子的下一步行动。

风信子也在暗猜穆冰霜的心事,虽说她是谷主,但性情却是毫不掩饰的。一直以来,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自己的心事绝不能被穆冰霜识破,否则自己就难以在谷主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与神秘。

余紫龙一路奔波,急奔往刀剑山庄。却不知,龙跃天与展佩诚已在赶往剑寨的途中。

吴少雷的离家出走,给叶秋风平添几分愁意。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儿子了,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呢?她为之感到失望,甚至有点希望吴少雷如同穆冰霜般的冷酷无情,对于男儿来说,或许这样更容易成就大业。无数次,她期望少雷在某一天成为令众武林敬重的盟主,自他出生以来,她便是这样要求他,培养他……却压抑着自己的梦想,生怕自己的想法会无形中成为儿子的负荷。这样一个矛盾的母亲,在十余年中始终紧紧地埋藏着自己的心事,而今儿子的突然离家,令她不得不发泄出来。叶秋风急奔几步,他要问吴一剑,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就在叶秋风快进入吴一剑的院中时,刘先生出现了,他拦住了去路:“夫人!”

叶秋风止住脚步,“有事么?”

刘先生道:“我自然是明白夫人的心思,可是你不是已经说过与那姓吴的恩断义绝了么?”

叶秋风不明白刘先生为何就这般期待他们夫妻真的走到这一步,刘先生的目光怪异,蒙着一层重重迷雾,是什么,叶秋风说不好。自从数年前刘先生来到剑寨,每次见到叶秋风都是这样的目光。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叶秋风道。

“你的事?”“怎么会是你的事,自从数年前我来到剑寨做先生,你的事就已经成为我的事了……”刘先生喃喃道。

声音很低,近乎过支吾,但是因为年轻时失明之故,叶秋风的听觉比常人优异,她却听得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喜欢自己不成。转瞬,叶秋风心跳加速,这怎么可能呢?自己不过有几分才华罢了,相貌、性情有哪些可令男人折服的呢?“请先生不要胡言乱语!”

叶秋风谈吐客气,她不想因此伤了刘先生的心。

刘先生却为之感到失望,他宁愿叶秋风怪自己,哪怕是骂上几句也好,可是她还是那般客气。他希望叶秋风能拿自己当心月复,至少应该百分百的相信他。这些年来,为了她,他留在剑寨;为了她,他默默地在身后支持着她……难道自己所作的一切,她半点都不为之感动吗?仅仅是为了一个负情的吴一剑?转瞬,刘先生又觉得叶秋风与自己一般可怜,一样的误情于人,一样的错托终身。“夫人,难道你不知道,玉龙王兄弟俩已经到了山下吗?”

叶秋风闻此脸色惧变,担心的事儿终于来临。

夫人,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定替夫人了断后顾之忧!”刘先生肯定地道。

叶秋风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刘先生,可是今天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信又能如何,况且刘先生是真的忠实于自己。她轻轻地点头。

“那么,夫人——请回房歇息吧!下面的事我自会打理!”刘先生依是壮志成城。

叶秋风木讷地是应声道:“真的可以吗?”说话的口气像是个犯的错误的孩子,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语调中尤为无辜。

刘先生见叶秋风重新回房,转身去找穆冰霜商议对策。这个女孩儿虽然年龄不大,但不乏魄力,用百花谷、剑寨的实力加上自己的才略,一定可以,可以保剑寨平安。现在已算为了大公子报仇了,爱美的罗氏母女如今遭遇毁容之苦,变得奇丑无比,恐怕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看她们一眼,即便放走她们又有何不可。

穆冰霜可不想轻易地放走罗红珠母女,她正想利用二人诱玉龙王兄弟上钩,父债子还,这是天经地仪的事儿,凭什么要便宜了老龙王,他也应该尝尝老年丧子的痛苦,那应该与少年失父母的痛苦是一般的吧。

两人因为此事大吵起来。

“刘先生,以比武胜负决定,如何?”穆冰霜建议道。

刘先生不曾习武,又怎能与武艺高强的穆冰霜比试,自然是不愿意了。“我不会武功,你与我比试吗?”

一旁的风信子接过话,“先生,谷主的意思是你们剑寨派出一个人来比试高低,谁胜了就依谁的主意……”

刘先生赞同了风信子的话,当即传唤一名剑寨高手过来。

来者是一位正值少年的男子,穆冰霜与风信子来剑寨许多日子,从未见过,长得彪悍结实,走起路来,将脚下的石头也踩得发响,力道极大。

穆冰霜自恃武功高强,好歹也是百花谷主,看了一眼风信子。

风信子明白穆冰霜之意,道:“就这个人么?不劳谷主出手,我就胜算!”风信子整整衣袖,从穆冰霜手中接过宝剑,正欲出手。

刘先生道:“慢!”

“先生有何话,不妨讲出来!”穆冰霜道。

“先说好,一局定输赢,倘若你们输却必须得听我的意思,如何?”刘先生的言语对这两个少女不屑一顿。

穆冰霜应道:“这是自然,先前已经说过,谁胜了就依谁的意思,我堂堂一个百花谷主,自然不会返悔的,请先生放心!”

“击掌盟誓!”刘先生道。

穆冰霜对少年的武功生疑,莫非,他的武功比吴少雷的更加厉害?但因话已说出口,击在刘先生掌上。

风信子与少年跳入圈中,一刀一剑过起招来。

风信子自幼在百花谷长大,武功招式中又得过穆冰霜等人的指点,虽说是百花谷风长老,到底年纪尚轻,况且她又是以毒物为主学,武功上并不出群。

十余招后,风信子便渐落下风。少年刀法纯熟,一刀击来总带着一股杀气、寒风,而风信子越战越疲惫,从以攻为守,渐转为以全心防守。

穆冰霜后悔自己小瞧了少年的武功,虽说用的是大刀,但到底是男子,劲道极大,冷冷的眼神,面无表情,这样的高手比重情重义者更多了两分惧意。

风信子一剑直刺少年下盘,少年一闪,一掌击来,正中风信子胸口。风信子只觉胸口一阵刺痛,仿佛被击碎心肺一般,原以为那少年击中了女子敏感部位,会为之一怔,怎知那少年急速飞来一刀。风信子眼见不好,来不及躲闪,跌倒地上,很快,大刀将从上空落入月复部,风信子微闭双眼,心里暗道:看来今日便要尚命在这个无命小辈之手。真是的,当初也该问问姓名,就这样丧命着实不值……

“当”一声,穆冰霜跳出用厉剑拦住大刀。

“哈……”刘先生狂笑不已。

“先生,你好歹也是前辈,我们认输便是,也不用非要人命罢?”穆冰霜问道,看着地上的风信子脸上除了惋惜还有怜爱。

少年面无表情,依用大刀击来,穆冰霜迎上招式,怒骂道:“臭小子,你主子尚未发话,你便又动手了……”

刘先生见穆冰霜脸露不悦之情,大喝道:“莫命住手!”

少年凝住,仿佛是木偶艺人手中的木偶般右手高举着,左手前摆。

穆冰霜惊疑:这少年当真奇怪。望着少年,良久,不见他放下右手,左手的动作依是如故。

“穆姑娘,你服输了!”刘先生笑道。

穆冰霜依是奇怪地注视着少年,“刘先生,他是谁呀?”从地上扶起风信子。

风信子惭愧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正欲开口,穆冰霜道:“不怨你,莫命的武功当真了得……”

穆冰霜提到“莫命”两个字的时候,少年的目光中闪出一些火光,看了一眼,这才收回左右手,走近刘先生的身侧,一动不动地站立着。

刘先生道:“他就是我的义子——莫命!前些日子刚从蓬莱岛国归来!”

穆冰霜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他的武功招式如此之怪,更怪的是那刀上的劲道,还有莫命冷冷的神情。

风信子异样的注视着莫命,脸上飘过一丝温柔的笑容。

穆冰霜从未见过风信子这般表情,更觉意外,注视着她。

“莫命,这位是百花谷主穆姑娘!”刘先生向莫命介绍道。

莫命双拳一抱冷冷道:“穆姑娘!”

“嗯!”穆冰霜轻应一声,两人目光相遇,都被彼此那不平常的目光所震撼,在穆冰霜看来,莫命与其说是刘先生的义子,还不如说更似一个杀手,传说中真正的杀手便是这般冷酷无情,没有一丝表情,穆冰霜看不透莫命的心境,完全是一座冰川,静得让人望而生畏。

莫命此刻冷冷的注视着穆冰霜:这个女子很美,冷艳、孤傲,眼神中更露出几分哀怨,这份哀怨让她的美变得特别。在蓬莱岛国,他也曾遇到过不少的女子,那里的女子大多温顺、依人,唯独没有见过像穆冰霜这般冷艳却哀怨的。莫命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化在神情之中,只在心里暗暗地猜想着这个女子,对于穆冰霜的一切早已经有所耳闻。在穆冰霜扶起风信子的那刻,眼中尽是关切,原来冷漠的女子也可以这样去关心别人……

“莫命,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歇息吧!”刘先生道,与其说是关心,倒不若是命令。

“是!义父!”莫命应道。

莫命劲步如风,急速地离开大厅。

厅内,剩下穆冰霜、刘先生还有风信子。

“那我这就令人放走罗红珠母女!”刘先生再一次重申自己的话,似乎在重说自己胜了。这令穆冰霜极不舒服。

刘先生一走,穆冰霜的目光便落在风信子的身上。

风信子心有愧意,道:“谷主,对不起……”

穆冰霜笑道:“我又没说怪你,不是已经说过不要紧的吗?”“我只是在想,我只是答应了放人!”

“噢,谷主的意思是,我们可没答应会把放出的人再劫回来?”风信子问。

穆冰霜并没有这样想,她们输了就应该放人,这是事先就说好的。可是风信子却这般说,什么意思?难道她与自己一般也不服输。穆冰霜道:“什么?”

风信子一脸怪笑,“谷主,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我们百花谷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就输给别人了,我自然是有法子挽回的,有的是名,只要有变通的法子,为何不做……?”

风信子越来越神秘,穆冰霜与之相处许久以来依旧不能真正了解风信子,这令穆冰霜逾加苦恼,但又不愿承认,她是堂堂百花谷主,是当年武林盟主穆尘空的长女,她的血统优良,凭什么不如一个百花使女呢?

穆冰霜猜不出风信子下一步的行动,但是她可以肯定绝不会是好事。而今的武林中,有几个门派真正地会遵循江湖道义呢?多了百花谷不算乱,少了百花谷也不会少了风雨……这么一想,她不言。

风信子看到穆冰霜不语,笑道:“谷主,属下这就去办!”

刘先生转过后园,来到厢房,站在不远处冷眼观望着房内的罗红珠母女。两个自视貌美的女子就这样变得奇丑无比,最毒妇人心,同是女人亏得穆冰霜有这般心肠,居然下得手去。

刘先生正欲离去,便听得一声娇唤:“刘先生——”声音停顿有力,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刘先生——”罗红珠又唤了一声。

“余夫人有何吩咐?”刘先生问。

罗红珠轻咳一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出神的女儿,继续道:“刘先生,人人都知你心地善良,能否给我母妇女俩赐下解药呀?”

说到解药,出神的余姬立即缓过神来,热烈而急切地注视着刘先生。

“余夫人,解药与自由,你选择哪一个?”刘先生问道。

罗红珠一惊:“解药与自由?”不待她说出口,便听得余姬大唤道:“我要解药!解药!”片刻低声说到:“我不能让天哥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如果让他看到,我还不若现在就死去……”

罗红珠道:“有自由却有可能失去容貌,有解药却失去自由,往后谁知道还会不会对我们下毒手呢?”“唉,在我看来,自由倒是更重要些!”

余姬听得母亲之言,也沉思了。

“如果余夫人当真想离开,在下倒是乐意帮忙!”刘先生道。

“娘——”余姬拽了一下罗红珠的衣袖唤道。

罗红珠明白余姬的心思,道:“先生如果当真想帮我们,那么就给我女儿解药吧?”

“余夫人一定误会了,此毒不是我剑寨人所为,我们哪里有什么解药,在下能帮你们的就是说服夫人放你们离开剑寨……”

“不!我不走,我要解药!”余姬大喊着。

“离开了总会有法子的,如果现在离开,明天还有一日之期呢?一天之内如果找到解药不就有可能了么?”刘先生道。

“姓叶的当真能放了我们?”罗红珠还是有些担心。

“夫人已经答应二公子要放你们的,只不过我是提前一天放走你们罢了!这又有何不可?”刘先生说。

罗红珠的脸上露出喜色,刘先生大概去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又回转。再来时,带了四位大汉放走了罗红珠母女。将二人顺利地送达了小镇上,近晌午的小镇份外喧哗,加之今日正值赶集,镇上人来人往,见到罗红珠母女人人都避而远之,嘲笑着她们的丑陋与恶臭。

太阳一晒,脸上的皮肤便散发出一阵刺鼻的异臭,余姬越想越恨,自己今日落得这般模样全是拜穆冰霜所赐,毁容之恨不报不销,她的心里慢慢的幻想着可以报复的情景,以牙还牙在她看来都太过便宜穆冰霜。

龙跃天星月赶程,终于在一个荒野中找到展佩诚。

展佩诚早闻得身后隐隐的马蹄声,细想正是龙跃天,心中甚是喜悦:总算余姬对他没有白付痴情。依是试探地问到:“你——是来阻止我的么?我已经说过一定要救余姬的……”

星月夜,龙跃天看不清展佩诚的神情,但从他说话的口气,他是极其希望自己可以与他同行的。毕竟自己的武功、谋略不落人后。“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展佩诚心觉好笑,喜欢她承认便是,偏要说是因为自己而去关心她,真够虚伪,原本高兴的心境一下冷却几分。“哦!”

两人从四周寻了些干草干柴过来,点燃围坐火旁,相对无言。

龙跃天困乏得紧,微闭双眼,朦胧中,便听得展佩诚问道:“哥,你当真不喜欢余姬么?”

“喜欢!她很讨人喜欢,只是我从小就视她为妹妹!”龙跃天呢喃道。

展佩诚厌烦龙跃天这种方式说话,因为从小一块长大就不能喜欢么?他就喜欢余姬,从小便喜欢,可惜在余姬眼里自己似乎永远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余姬不喜欢吴少霆,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有胆量杀了吴少霆,纵观武林着实难找,他没有惧意,相反多了两分敬意与爱意。

“哥——我喜欢余姬,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了,我都喜欢……”展佩诚说得很肯定。

龙跃天睁开眼,浅笑道:“呵呵——”

展佩诚瞪了一眼,心中甚是不悦。

天明之后,二人匆匆往剑寨奔去。待得黄昏赶到时,便听闻罗红珠母女早已经离开剑寨,二人怅然。再细打听,得知罗红珠母女在剑寨的遭遇,令二人大惊。

兄弟在剑寨周围沿途打探,都有说见过奇丑无比的母女俩,龙跃天不能肯定余姬的想法,每个方向都有人说见过,到底往何方而去了,离开剑寨是事实,现在又不能再上剑寨追问行踪。兄弟二人一商量,决定分开寻找。

龙跃天往百花谷方向寻去,他隐隐感觉到穆冰霜的存在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红珠母女,行了不多久,便见前方隐隐传来打斗声。如今的江湖风雨极多,恩怨自必不问,旁人的事自己又管不了许多,行了一程心里暗道:听闻余紫龙提前几日离开剑寨,会不会是他呢?回转马头,往打斗声奔去。

密林中,小溪旁,几个百花使女正与一对奇丑无比的女子打斗起来。领头的是一个素衣蒙面女子,那神态、身影正是百花谷风信子。

“小子,这儿没你什么事,快离开!”风信子冷冷的喝道。

龙跃天惊异:这是百花谷使女,素来百花谷人见到自己便似仇人般,而今却如此奇怪。

红衣丑女回转身子,大呼一声:“天哥!”

那声音如此熟悉,龙跃天立即辩出,大应一声:“余姬!”跳入圈中。

素衣蒙面女子见龙跃天加入,从马背跃起,加入圈中。

十余人一片混打,龙跃天糊涂了,百花使女似乎并非一路,有时一同攻击红珠母女,一会儿又相互攻击。百余招后,两路百花使女既然相互打斗起来,竟无人与自己对招。龙跃天快奔几步,跳至余姬身畔拉住道:“余姬,跟我走!”

余姬看往妇人处,龙跃天侧身一跃抓过妇人轻轻一推,抛入马背,自己半拥着余姬往密林深入奔去。

走了许久,身后无人追至,龙跃天这才停下脚步,感觉余姬的身子越来越重,不待细问便听余姬道:“天哥,我吃了化骨散,这些日子没有内力!”

龙跃天放下余姬。

余姬偎依在树旁,目光平静,眼中藏匿着一层浅浅的云雾,比忧伤略重,比哀怨稍浅,不似仇恨,不似爱恋。龙跃天看不懂,哦,那到底是什么?这种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如此遥远。

“你的脸……”龙跃天欲问,又恐触击余姬的伤心处。

“我这般模样,天哥,你不喜欢么?”余姬轻轻地问到。

这声音显得稍许陌生,龙跃天有点怀疑这些温柔的语调会出自余姬之口,他似乎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余姬,你的声音?”龙跃天问。

“我声音怎么了?”余姬问。

“你的声音与以往不一样了?”龙跃天道。这样的声音在哪里听过,但是他想不起来,余姬的声音没有这般婉转、悦耳,是另一番风韵,而现在自己听到的声音,明明更似风尘女子的故作娇媚……

“天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苦,天天以泪洗面,自然不同以往了……”话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龙跃天有些后悔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是呀,余姬是一个美艳女子,而今容貌俱毁,不苦不恼是做不到的,必定夜夜难安,天天流泪。以往未曾见过余姬流泪的模样,今日虽被毁容,但却不乏动人,龙跃天忙道:“余姬,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治好你的脸……”

“天哥,是不是我被毁容了,你就讨厌我了?”余姬问。

龙跃天笑道:“不,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余姬欲偎在龙跃天的怀中,龙跃天连退数步,余姬就笑站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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