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二小姐,在想什么?”幽兰想得太入神,急速转过身子,沈无争站在不远处,虽是隆冬手里依是摇着铁扇,真是名符其实的铁扇公子,自然手不离扇,扇不离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幽兰淡淡地回应。
“穆雪莹是你的名讳?”沈无争极少严肃,但此刻却是认真地对幽兰说话。
幽兰暗自吃惊:先前的一切定被他看见了,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这刀剑山庄自是呆不得,更无法到龙王岛去?不如……想到杀人灭口,幽兰腾空一跃,沈无争正欲接招,顿时间浑身失去了知觉。
“隔空点穴!”“你怎么会……”沈无争立即反应过来,这正是中原武林失传近百年的点穴手法。
“沈公子,你知道得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儿,我是留不得你了!”幽兰从怀中掏出匕首,冷月下,匕首闪出寒光。
“你要杀我?”“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不应该杀人,放过我……”沈无争依是嘻笑。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绝不能留你!”幽兰挥动着匕首,她从未杀过人,长这么大连只动物都未伤害,手在颤抖。
沈无争看着眼前舞动的匕首,心在打颤,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能死,绝不能让她杀了我,太子适交付的大事未完成,怎么可以死呢?何况她还是我的未婚妻,绝不能死在她的手里。“楚阳,你不能杀我!”
“噢,你认为我长得像叫楚阳的女子?”“你们全都是奇怪至极,有的说我像蓝琼、有的唤我幽兰、更有的叫我芸姑娘、而你却叫我楚阳……”“我是谁,不用你们乱叫!”幽兰依是胆怯,将杀人的话挂在嘴边容易,但真正杀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她的手依旧发颤,尽力平复自己的激动的心情还是失败,说话的口气略为发颤,越想平静却越难平静。
“你是楚阳公主。”沈无争想要在此刻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幽兰:“你的生母叫蓝琼,黄芸是你母亲的姑女乃女乃……”
“胡言乱语!”“休想用这种方法让我放弃杀你!”幽兰并不相信沈无争的话。
“我奉太子殿下之命到江湖寻找十六年前失落楚阳公主。”“属下沈无争乃御前三品带剑侍卫,我怀中有一块御赐金牌,不信你可以拿出来瞧瞧……”沈无争胸有成竹,从幽兰发颤的声音中他知道: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如果真要杀自己不会讲这么多话。
“好!”幽兰伸出手在沈无争的怀中搜寻。
“在往上!往上……”“对……”“怎么样?我的胸怀够温暖,你的小手该暖和了!”沈无争前面是想告诉幽兰金牌的位置,后面又开始俏皮。
幽兰模出一块用绸布包裹着的硬东西,打开来看:皇宫御赐!“就这么几个字,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皇宫的东西我可从来没有见过。”
“公主又说笑了,你身上也有皇家的东西。”沈无争笑道。
“胡说,我哪里有?”
“公主身上不是有块晶莹如雪的灵玉吗?”“中间有个图案,夏天的时候是太阳,冬天就是雪花,春秋两季日夜更替,白天太阳,晚上雪花……”沈无争缓缓道。
沈无争话一出口,幽兰心里暗道:她如何知道灵玉的秘密?许多人见了要么视为太阳,要么便是雪花,可是他却如此清楚地说出雪花与太阳是夏冬更替、春秋日夜更替的。他……幽兰记起来了,前段时间沈无争故意将自己的玉佩丢在地上,惹得自己看了好半天,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开始留意了。“你少骗我,我才不信!”
“公主——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还知道公主的右臂有朵梅花胎记……”沈无争继续道。
“你偷看我?”幽兰才不信沈无争的话,定是胡言乱语的鬼话,自己明明是孟影与穆尘空的女儿,怎么又跟蓝琼扯上关系了。“你再说,小心我挖了你的双眼!”
“公主,你就信属下一次!”“要不你拿着我的御赐金牌到长安走一趟,进了宫你什么都会明白的!”沈无争信誓旦旦。
幽兰依是不信,可是沈无争地话又说得如此真切,莫非自己当真是……“那么,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今年多大?”
“公主的生日原本是腊月初六,可是为了避人耳目,你的养父母把你的生日推迟了整整十日,也就是腊月十六,这样就没有人怀疑你是蓝贵人的女儿……”沈无争继续道。
幽兰依是不信,怎么会呢?自己明明就是穆冰霜的妹妹穆雪莹,被他这么一说,自己又为成另外一个人了。“我不信,你再胡说我便一刀要了你的性命!”心里依是生疑:与木莲相处的这些日子,自己可从未提及过关于生辰之事,他如何知晓,自己是腊月十六出生的确不错,还记得母亲孟影说过,她出生的时候百花谷正是大雪纷飞,一片洁白,可是却有梅花盛开,风景甚是美丽,所以这才取名叫雪莹,既是雪之风景、也有梅之风韵。片刻,心里暗道:这铁扇公子,在江湖的行踪最是怪异,说不准早已经打听好我的事儿,故意唬人。
沈无争无奈道:“好,你说自己是谁便是谁!”沈无争明白这需要一个过程,突然告诉她是另外一个人,换作谁也是接受不了的。只是灵玉的秘密事关重要,她若不相信,唯有在暗处好好地保护她。“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告诉别人你与百花谷的关系!”
“你能做到?”幽兰有点不相信。
“喏,这块金牌你先收着,如果有一天证实了我说的话是真的,你再还我,如果我违背誓言你可以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武林中人……”沈无争信誓旦旦。
幽兰心中犹豫不决,按照鬼谷人的看法:死人是最可靠的,可是她握刀的手始终不能落下,她没有勇气杀人。她纤指一点,解开沈无争的穴道,转过身快速离开。
沈无争活动活动筋骨,大声唤道:“喂——”不待他说完话,幽兰已经消失无踪。轻叹一声道:“倘若她的养父母在世,这事便好办多了!”“不过这姑娘倒满有意思的,轻功不错,人也漂亮……”
站在兰花岭,眺望百花谷,夜色中幽静平和;再看刀剑山庄灯火跳动,却是另一番风景。远远地望见幽兰进入刀剑山庄的身影。看来,这件事儿还需要找出可以证明穆雪莹身世的前辈与知情人,否则她永远也不会相信。
幽兰听过许多关于蓝琼的故事,一直以来她敬重蓝琼,可是沈无争却说她是蓝琼的女儿,她有点生疑可又不敢肯定,在她的身世之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站在亭中,身后隐隐地传来低沉的脚步声:难道是庄叔叔么?问问他。极快地回转身子,是龙跃天,他迈着方步缓缓过来,幽兰失望了,转身欲离开。
“穆姑娘!”龙跃天唤了一声。
“嗯!”幽兰答应时表情冷漠。
龙跃天的心从先前的炽热转而变成冰冷,这种心境已经重复很多遍,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幽兰,逾是放不下,便陷得逾深。“穆姑娘,我到底做错什么?值得你一直以来如此待我?”
幽兰冷冷地笑了一声:“呵——”
“你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只可惜太暗我看不见你的笑脸……”龙跃天道。
幽兰听到到此言怒火燃烧,“姓龙的!”
龙跃天当然知道她很生气,可是她却并不理睬自己,如果惹恼她,可以令她多跟自己讲几句话,这也是一种方法。“姑娘生气的时候很可爱,我喜欢!”
“死青蛇——你再胡言乱语我可就不客气了!”幽兰大怒。
“死青蛇,我没这个名字!”龙跃天嘻笑道,她给取的绰号,尽管自己很不喜欢,但因为是幽兰取的,他心里很高兴。“这名什么意思?”
“玉是绿色、青色的,像你这样的人不配用龙字……”幽兰怒气难息,因为穆、龙两家的恩怨,在她幼小的心灵早已经根深蒂固。她不否认,龙跃天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众多江湖女儿最中意的儿郎,可是她却不能对他有半点的善意、好感,她怒视着龙跃天。
龙跃天走近幽兰,深吸一口,“穆姑娘,你身上真香呀!”“这漂亮的女子就是不一般,连身体的香味都不一样……”
“死青蛇!”幽兰大喝一声,扬手欲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玉手即将落在脸上的刹那,龙跃天伸手紧紧地抓住幽兰纤手,笑道:“真看不出,这般柔软的小手,居然会打人?”
幽兰飞腿一脚踢在龙跃天的下盘。
“哎哟!”龙跃天跳起。
“目无尊长!”幽兰狠狠地道:“欠打!”
龙跃天随口问道:“什么叫目无尊长?”
“明知道我与庄大侠的关系,胆敢调戏,是何用意?”幽兰早就看出龙跃天对自己的意思,让他难过、伤心便是她最痛快的事,反正众人已经误会她与庄昭飞之间的关系,索性让别人误会好了。
龙跃天怔住了,笑道:“就你?庄前辈会喜欢一个晚辈?”
幽兰喃喃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事,任何人没有权过问!”“他待我如何,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更不用你在此多舌……”
庄昭飞出现在假山后面,“穆姑娘,不可胡言!”
幽兰立即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烫,先前的话不过是为了气龙跃天,自己明白与龙家的恩怨,就是想气他,可是未曾想庄昭飞居然就在一旁。“庄叔叔——他欺负人,你不帮我还骂我!”幽兰噘起小嘴,“我不依,我不依的!”“这个死青蛇可恶得紧,天天就会捉弄人,庄叔叔,反正我们给余姑娘治脸的事儿已完,离开这儿吧!”
龙跃天只想开个玩笑,逗她说话。
“余姑娘的脸好?!”庄昭飞问。
“好了,好了——”“我不待这里,这个地方太让人难过了!”幽兰娇慎道。没有了白玉婆婆,现在又有了庄昭飞,在她看来他们都是一样的(皆是长辈),跟谁撒娇耍赖也都没有关系。自己除了对同龄异性远之外,勿需跟长辈男子远之。
庄昭飞倒是对此甚是受用,一个晚辈女子如此信赖自己,原有的责怪之意此刻烟消云散,全都变成了怜惜。这些日子他自己都糊涂了,是幽兰、是蓝琼,他突然有点相信:面前这个女子是蓝琼的今生,否则初次见面,她为何对自己亲近又无话不说。
再说余姬自那日与母亲拌嘴愤然离开之后,多次欲寻死求得解月兑。好几次都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这几日又遇得行人刁难、嘲讽,寻死之意再度浮现。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就此了结,曾经以沉鱼之貌扬名江湖,多少武林男子以目睹沉鱼之貌为荣。余姬一步一安慰,一步一绝望,缓缓走向冰冷刺骨的河水。
已到冬季,脸上的恶臭味渐已减轻,随之而来的却是浮肿、冻疮。毁容令她感到绝望,脸上无法治愈的病痛让她一日比一日痛苦,有多爱容颜便有多恨母亲。
余姬的脚步已经一步步走入激流的河水中,她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冷与刺骨,想笑无声,想哭无泪。冷艳的她,本就少展笑颜,而今更是寡言少语,这段时间每每看到水中的倒影、镜中的模样,她便痛哭不已。现在泪已干,人憔悴——心憔悴,此刻才明白,曾经对龙跃天炽烈的爱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她连去问玉龙王的勇气都没有。爱过他,自己心里也认为他是爱自己的,如果这一份美丽的爱经不起容颜更改的考验,她即便是死了灵魂深处都会觉得痛苦。她逃避玉龙王,就是想给彼此留下一个美丽的回忆。
河岸上,站着一位妙龄少妇,风情万种,她瞪大眼唤道:“姑娘——”飞奔几步,跃入湍激的河水中,拦腰抱住余姬:“姑娘——使不得!”
这声音好熟,余姬睁开眼睛:面前竟然是失踪许久的柳琴。“二妹!”
柳琴也是一怔,“你是……”这声音是余姬的,可是这人,这身影?
“二妹呀——”余姬凄厉地大唤一声,倒在柳琴的怀中:“我是余姬呀!”
柳琴挽住余姬,将她拽上岸边。
“你让我死吧!”余姬哀求道:“让我死!”往河中奔去。
柳琴不敢放松,紧紧地拽住。
拉了半天,两人又冷又饿,瘫坐在岸边。柳琴不敢闭上眼睛,“大姐,跟我回家吧!”
余姬这才认真的打量着柳琴:布衣装扮,未着脂粉,没有任何首饰,可是平凡中掩饰不住清秀。“你这是……”
柳琴淡淡一笑,道:“大姐,到我家去!”
不待余姬回话,柳琴紧紧的拽住直往家奔。
不一时,便到了一个小村庄。这里山清水秀,庄上住着二十余户人家,田野里种值着油菜、荞麦,虽是冬天,却都是绿油油的一片。淡淡的雾纱笼罩着村庄,鸡鸣狗吠之声相应成趣,牧童的短笛、男子的山歌又构成另一副美妙的画卷。
“大姐,我家就在前面!”柳琴指着前面的三间茅草屋道。
余姬甚感诧异,柳琴已经嫁人了,短短的几月不见已经嫁人了。
“哇啦——哇啦——”茅草屋内传来婴孩的哭声。
柳琴推开房门:屋内摆设简陋,一位老妪正怀抱婴孩坐在床上。
“柳二嫂,你总算回来了,这孩子怕是饿了!”老妪站起身。
“孙大婆,谢谢你!”柳琴从老妪怀中接过孩子。“孙大婆,你家猪我都让人赶上圈了!”
孙大婆站起身道:“柳二嫂,你忙,我先回去了!”眼睛注视着奇丑的余姬。
余姬不敢正视孙大婆的眼睛,将脸转向一边。
“孙大婆,你老慢走!”柳琴道。
柳琴关好房门,找出干净衣服让余姬换上。
余姬一直打量着屋内:一间厨房,一间睡房,一间正房,简单明了。
柳琴换上干衣服后坐在床上,解开衣襟,开始喂婴孩。
余姬大惊道:“二妹,这孩子……”
“她是我的女儿——柳絮儿!”柳琴缓缓地道。
余姬开始不停地猜想,这孩子到底是谁,莫非是沈无争的骨肉。
柳琴看出余姬的疑惑,“这孩子跟沈大哥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的,我的女儿!”依是掩盖不住内心的痛苦,眼中的落寞。
余姬沉思片刻,问道:“那她是……”
“大姐应该还记得当日鬼谷的事儿……就是那次,我便怀上了絮儿……”柳琴一脸的无奈。
余姬明白柳琴离开的原因,一定是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而月复中的孩子又不是沈无争的,所以这才悄然离去。
余姬想安慰柳琴,可是她索来寡言,正在思索如何安慰,柳琴开口了。
“大姐,真的,我一点也不恨,尽管杨遥伤害了我,可是一看到我的女儿所有的恨、怨都没有了!”“这半年来,我过得很好!”柳琴却安慰着余姬。
相比之下,余姬有点惭愧。
“大姐,我不知道你的容貌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想告诉你:美丽的容貌并不是最重要的,想想看,即便再美的容颜,百年之后也仅是一具枯骨,无论花容月貌还是东施之容又有什么区别呢?”柳琴语气平和。
余姬甚是吃惊,她不敢相信这番话是由柳琴说出来年,如果依她的话意想下去,人的容颜当真是无关紧要的。
“大姐,你饿坏了吧?帮我抱着絮儿,我去做饭!”柳琴站起身将婴孩递给余姬。
余姬俯下头认真地注视着柳絮儿,这姑娘真是可爱,与柳琴长得极似,眉清目秀,一双乌黑的眼珠注视着自己。“啊——”婴孩叫了一声,像是跟余姬打招呼,“哦——”余姬应一声,柳絮儿便露出笑脸。
余姬被婴孩的笑脸融化了,她也笑了起来:“二妹,絮儿会笑了!”
柳琴正在厨房忙碌,应声道:“嗯,别的孩子,要百日之后才会笑,可是絮儿生下来还不足两个月便已经会笑了!”柳琴一谈到女儿,心里总是温暖而甜蜜的。真后悔当初怀着絮儿的时候还再三想堕胎,好在最终还是留下了这个骨肉。鬼谷的经历是一个难解的恶梦,自絮儿出生后,已经不在梦中出现,柳琴也完全接受了现在的生活:宁静、平和。
余姬抱着絮儿,看着她缓缓地熟睡,沉睡时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偶尔会蠕动嘴唇,那张小小的嘴巴如同一粒熟透的樱桃。禁不住,余姬轻轻地俯下头,在絮儿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孩子的脸上有一股女乃腥味。
“哇啊——”絮儿被惊醒开始哭闹起来。
余姬没有办法,在房中踱步。
良久,絮儿还没有中止哭声。
“二妹,絮儿哭了,快来瞧瞧!”余姬唤道。
柳琴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接过孩子,解开衣襟轻声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睡觉太惊醒,吃几口女乃就好!”
余姬看着柳琴一脸幸福的样子,道:“二妹,你很喜欢孩子!”
“以前挺讨厌小孩的,可是自从有了自己的女儿,看法便突然改变了,看到别人的小孩都觉得可爱,自己的就更像是心肝宝贝了……”柳琴缓缓道。
猛然间,余姬想到了母亲,也许当年的母亲也正是柳琴这般疼惜自己。想到那天分别时的情景,自己的责备、怒骂都是毫无道理的。
柳琴抬起头看到余姬的泪眼,道:“大姐,怎么了?”
余姬坐,脑中尽是母亲的身影,耳中也是母亲的声音。“一会儿我再慢慢告诉你!”
尽管柳琴没有追问,可是柳琴的心里还有许多的好奇。“嗯——”
絮儿吮了几口女乃水,便沉沉地睡去,柳琴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到床上,又放下帐子。
话后,姐妹二人便叙起这些日子的分别之情。
余姬缓缓地向柳琴讲起自己的遭遇。
柳琴很平静,待余姬讲完才道:“昨天,我听江湖中人说,玉龙王请了一位西域神医少女为你疗病……怎么,那个女子不是你?”
余姬瞪大眼睛:“哪个女子?”
柳琴继续道:“昨天赶集,我到镇上听江湖中人说:一个西域神医少女在刀剑山庄替你疗病,用的还是什么‘换肤法’,连庄大侠都自叹不及,还说你的容貌近日便可恢复……”
余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容貌可以恢复。“自从离开剑寨,我没有回刀剑山庄,一直在偏僻的山间的流荡,那个毁容少女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柳琴问完,余姬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刀剑山庄,不会知道。
余姬陷入沉思。
“管她是谁,大姐来了,就好好陪我些日子……”柳琴道。
余姬可没有听进此话,心已经飞回刀剑山庄,飞至龙跃天的身边。一个毁容女子冒充自己,到底又有何阴谋,难道那个西域神医少女竟然有这等本事治好容颜,还可令那女子与自己一般模样。
柳琴沉默:余姬到底是个酷爱容颜女子,让她就这副模样自然不能接受。但愿江湖人中的那个神秘少女可以治好她的容颜。
余姬的心里有了一丝曙光,如果可以恢复容貌,便可以再度回到刀剑山庄、龙王岛,回到龙跃天的身边。现在吴少霆已死,他与龙跃天之间再无芥蒂。经过的遭遇,依龙跃天的性情自然更不能视作没有发生过,一定会加倍地珍惜自己,疼爱自己……“二妹,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柳琴点点头,道:“江湖中人都是这样说的,大姐应该回刀剑山庄去瞧瞧!”
余姬沉默,心里暗自盘算着。
以后的几天,柳琴在外面干农活儿,余姬便留在家中照看絮儿。
余姬终是归心似剑,还是告别柳琴回刀剑山庄。这是她唯一可以恢复容颜的机会。
冬季的百花谷异常宁静,少了百花争艳,鸟语花香,梅林之中几树梅花暂露红色,略带几分喜色。
木莲回到百花谷,刚入谷便见风信子正在训斥百花使女。见到木莲大喝一声:“什么人?”
木莲几步奔至师父跟前,应道:“师父,我回来了!”
风信子这才认真的打量着木莲:半张脸的胎记消失,是一张白晰净白的面容。眉毛乌黑,上面还有一层黑黑的东西,她伸出手,木莲后退几步。“做什么?”
“师父,二小姐说过眉毛刚刺好,还不能碰……”木莲应道。
“二小姐?什么二小姐?”风信子厉声问道。
旁边站着几位百花使女,木莲可不想隐瞒这个大天的好消息:“师父,雪莹小姐并没有死——”
“说什么胡话?”风信子止住木莲的话语。
几位百花使女可是听得明白清楚。
风信子看看四周,抬起手腕一挥道:“你们几个都回去!”
百花使女退去,梅林之中只留下木莲与风信子。
“木莲,怎么回事?”风信子问道。
木莲从怀中掏出手链递了过来,“师父,这是二小姐的信物,她让我转给谷主!”
风信子看着熟悉的手链,心里暗道:就她们有这个东西,人家就是姐妹,我也是穆家人偏却没有。“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木莲提到二小姐心里便觉得快乐,“师父,你没有想到吧,二小姐现在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才女、神医……”“你看,我这脸就是她给治好的!”
风信子脸上露出几许失望,“瞧把你美的——小妖精!”风信子最看不惯的就是美貌的女子,虽说她的容颜也算是端正妩媚,可是看到木莲现在的容貌,心中就极为不悦,冷冷地道:“天下间这样的手链多了,你就当真相信她是雪莹小姐?”
木莲就是相信,穆姑娘知道那么多关于百花谷的事儿,甚至一直还暗中帮助百花谷,她不是二小姐,谁是?依穆姑娘的才学,除了百花谷的雪莹小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天下间谁能做到?“师父,她就是二小姐!”
“死丫头,你的任务呢?就这样跑回来了!”风信子将木莲安置在龙跃天的身边就是想打探龙王岛的消息,这下可好,这丫头居然就回来了。
“师父,二小姐说了,她会帮忙打探消息的……”“你还不知道吧,那玉龙王喜欢二小姐,铁扇公子也喜欢二小姐……”“二小姐长得可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就像天上的仙女……”
“木莲,问你事呢?扯那么远做什么?”风信子大吼一声。
木莲不明白,自己夸二小姐有什么错,人家本来就好嘛,美丽、善良、才华横溢,还以为师父听到这些一定会很高兴,谁知道师父居然是这种表情。被风信子一声大吼,顿时没有主意。胆怯的问道:“师父,你想问什么?”
“你的任务怎么完成?”风信子冷冷地道,有责难之意,更有几分生气。
“二小姐说她会完成的!”木莲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风信子心里被突然复活的雪莹扰得心烦,“回你师公那里去。”
“哦!”木莲走了几步,转过身道:“师父,你一定要把手链带给大小姐!”
“快回去吧,这事我知道!”风信子淡淡地道。
看木莲走远,风信子仔细打量着手链,的确跟穆冰霜手腕上的那根一模一样。难道二小姐当真未死,前些天江湖传言,说刀剑山庄来了位西域神医,莫非就是二小姐。
风信子转身往阁楼走去,来到冰霜的楼下: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穆冰霜正与李杰元说笑。这些日子,两人的感情进展很快,整日打情骂俏,缠绵不休,谷中上下已有微词。风信子可不能让穆冰霜就此沉沦,家仇未报,怎能儿女私情。原本不想让穆冰霜知道雪莹小姐的事儿,现在却不得不这样做了。
“谷主——”风信子站在楼下唤了一声,是想告诉穆冰霜注意行为。
穆冰霜正依在李杰元的怀中撒娇,听到楼下的唤声,从怀中挣月兑,问道:“风信子,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谷主不想见我,那我夺使女带样东西上来!”风信子将手链递给穆冰霜的贴身使女,望着楼上的人影,一脸不悦,转身离去。
使女缓步上楼,看到手链,举手敲门。
“不是说过有事明天再说吗?”穆冰霜甚是不悦。
使女道:“谷主,风长老带来一样东西!”
穆冰霜随口应道:“你从窗口处放在桌上吧!”
使女推开门口旁的窗户,将手链放置桌上。
沉溺爱情中的穆冰霜,早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报仇之事,整日只顾谈情说爱,如果可以,真恨不得日日夜夜都与李杰元相伴一处。
次日穆冰霜将手链带了一天又一天。
风信子没有提及手链的事儿,静静地等穆冰霜问起此事,可是一晃半月过去,穆冰霜仅丝毫没有察觉,心中未免伤心。
这日清晨,穆冰霜坐在镜前,两名使女正在侍候梳洗打扮。
“你们两个就会梳这两样头式,能不能换一种特别的!”穆冰霜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要另一种不同的装扮出现在李杰元的面前。
“谷主,你以前可不这样,最近怎么总是换发式!”粉衣使女道。
“管那么多干吗?”“让你换,你便换,总之我今天就是要不一样的发式,你们俩看着办吧!”穆冰霜命令道。
两名使女相互凝望,以前的穆冰霜梳的都是干练的发式,从不喜欢什么大家闺秀、宫庭佳丽之类的发形,这些日子每日都嚷着换发形,连习武练剑也抛之一边。
青衣使女道:“谷主要换我们便再另梳一种发式!”
粉衣使女面露不悦之色,扁着嘴,将脸转向一边,心里暗道:臭美!
青衣使女从桌上拾起银梳开始琢磨发式。
一个时辰后,穆冰霜打扮一新。“把我的首饰盒拿过来!”
穆冰霜打开盒子,随手从盒子取出手链戴在手上,大叫一声:“这只手链……”看看左手,看看右手,她只有一只手链,怎么突然间会多出一条一模一样的,记得当年姐妹二人,每人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