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江湖传 第三部 名利 第二十一回 魔堡祖孙喜相逢

作者 : 姗星

着好衣服,楚阳的心里有点怪,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穿上西域服装会是怎样的模样,头上数串玉玲珑,一走路便“叮叮当当”响过不停,这样昂贵的头饰,即便在中原富庶之地也难见几个。

推开房门,楚阳立即被这里的迷人的风景吸引住:小桥流水、亭台楼轩、绿树成荫……最奇的是房屋形状、风格不同于中原,圆圆的屋顶、椭圆的门窗,隐约传来悠扬、婉转、浑厚的乐器声。

这些风景、房屋,楚阳还是小时候在石宫书中见过,这里确似西域,中原何时有了这个建筑物,太子哥哥不知,也从未听其他中原武林人士说过……莫非,是天龙教?

想到天龙教,先前的好心情立即去了一大半。

“嗖——”身后传来一阵似箭非箭的物体风声。

楚阳来不及回头,扬手一抓,是一颗圆润美丽的彩色石头。

“我让你接——”幼童道。

“嗖——”又是一只。

楚阳猛一回头,看清了,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余岁的小男孩,衣着整洁且华丽,后面跟着一个白衣男子,一大一小的面容实在熟悉不过。

小男孩看到楚阳一样的吃惊,“穆姑娘——”近乎于坚叫,快速地奔了过来,“穆姑娘,真是你?”

楚阳的目光停留在白衣男子的身上,不是别人正是白狼,面前的小男孩正是小魔王。从来便不曾将他们两人联系一起,楚阳望着二人,半晌才道:“你们……”

小魔王笑道:“穆姑娘,没想到吧,会是我?”

楚阳应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白狼走了过来,目光平静,但神情中却抑制不住激动,“我也没想到,老管家带来的人会是你……”

楚阳望着庭院,“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中原某地,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府邸,好美!”

小魔王“哧哧”笑道,“你脑子坏了么?这里是西域,离中原有几千里呢?”

楚阳不信,“你骗我?”“我不过昏了一会儿,怎会就到了西域,这几千里路我能不知道?”

小魔王扬起头,望着白狼道:“狼师叔,我有骗她么?”

“姑娘……”白狼的神情有几分怪异,看着小魔王透出几许微笑。

“西域?”楚阳险些大叫,她不过就昏睡了那么一会儿,而且先前那个叫若茵的还在责备老管家呢?听那语气也不似过了许久,笑道:“你们打趣?”白狼的神情楚阳看不懂,更多的,在她自己看来是一种安慰。

小魔王道:“不过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今天便会醒过来,老祖宗说,你浑身的厚冰块恐怕得待得夏天才能醒呢?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小魔王这般说,不由得楚阳不信,自己的病最是了解,怕是落入水中再起来时已经变成冰人了,这一昏睡又是许久,可是在她的记忆里落水仿佛是一个时辰的事儿。不想则罢,想到此处,眼神中便挂着重重的冰霜。

小魔王是西域人,是楚阳意料之中,可她从未想过小魔王居然会是西域魔王堡的长孙。

“我昏了许久?”楚阳近乎于喃喃自语,如果这个病症会永远伴随着她,每一次醒来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该有多可怕与难过。这般说来,楚阳想:自己恐怕已经昏睡了几个月,唉,真是天不作美,不知道又误了多少事?南雯怎样了?天龙少主如何了?……一大串的事在她的脑中滤过,多想一件,便觉得自己这一昏着实不是时候。

白狼看着小魔王。

小魔王会意地点头。

“姑娘,小魔王与你开了个玩笑……你不必当真?”白狼道。

“不是玩笑?”楚阳望着四周,这些建筑物,这些摆设布置只有在西域才会有的,白狼这般说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

小魔王见楚阳不信,有点后悔跟她开了这样的玩笑,现在连真的都不信了。“姑女乃女乃说,你这个病只怕今生好不了,恐怕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楚阳越发的茫然。

白狼略一沉思,如果让楚阳发难倒是不忍,这不过是孟姑姑的意思,要他们试试楚阳,看她对昏迷后发现的事是否有印象。现在看来,在她的整个昏迷过程中,她的确没有任何感知。

数丈外站着位清瘦的老妇,虽说额间爬满皱纹,可目光如炬,神情奕奕,半点没有老年的影子,她的笑含蓄而灿烂,微笑时如一朵初放的花朵。

楚阳的目光立即落在那位清瘦老妇的身上,身段、模样似曾相识。一定见过,可是一时又忆不起来。理智还在,思绪还清晰,西域魔王堡的姨女乃女乃孟蜓一定留在她的记忆里,失去养父母的日子,她与姐姐便偎在孟蜓的怀里。

沉思间,清瘦老妇已经款款过来,神态雍荣华贵,正如幼年的记忆般,那般美丽、高雅……

“姨女乃女乃……”一声呼唤,仿佛不是从口里唤出,而是从心底里喊出来的。

近了,是孟蜓,孟影的小姨,穆冰霜与雪莹的姨女乃女乃。现在雪莹(楚阳)已经长大成人,可孟蜓依旧是童年时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银丝如亮星般点缀在发间。

孟蜓微笑着张开双臂,应声道:“雪莹……”

楚阳没有奔向孟蜓,而是缓缓地挪动着莲步,她想快奔,脚步与心却沉重得抬不起来。泪水朦胧了双眼,楚阳想笑,可是却没有展开笑容,轻轻而激动地问道:“姨女乃女乃,是你吗?”“是你吗?……”

孟蜓快奔几步,将楚阳拥入怀中,“十二年了,我的小宝贝,终于见到你了……谢谢老天爷,你总算还活着……”

泪如决堤的水,顿时夺眶而出,楚阳似乎听到了“叭嗒,叭嗒……”泪水落下的声音。

小魔王与白狼站在一侧,含笑望着重逢的画面。

小魔王高兴地张望着。

白狼的脸上荡过一丝莫名的伤痛,是什么也许只有他知道。

小魔王虽说是个孩童,就在他抬头看白狼时,注意到了对方的变化,拽了一下衣袖,低声道:“白师叔……”

二人手拉手离开院子。

孟蜓紧紧地拥住楚阳,久久地不愿放开,仿佛十二年前因为自己的疏忽便从此失去了她的消息。

楚阳微闭着双眼,在童年的记忆中,孟蜓是个严肃而慈爱的长辈,与养母孟影一样,情感炽热而执著。楚阳曾经不安的心在此刻渐渐平息下来,已经有太久没有这样安宁过。

侍婢们在庭院的白玉石桌上摆上果品、糕点。

孟蜓拉着楚阳的纤手,两人相对而坐。不须言语,在数年重逢时,当一切已经变幻,彼此都在寻找数年前的踪迹,有回忆,有憧憬,更有祝福……但一切交融,却化成几滴清泪,楚阳突然间不愿讲话。

“小宝贝,这些年你好吗?”孟蜓轻轻地问。

楚阳猛烈地点头,泪水滑过的脸颊终于有了两分笑容。

孟蜓道:“两天前被老管家带回时,害我担心了好一阵子……没事就好!”

因为孟蜓的出现,楚阳先前的不安与心痛感立即消散无影,姨女乃女乃是不会骗自己的,她这样想。而她也相信自己仅仅是昏迷两天罢。

孟蜓却是担忧的:楚阳的病情看来要比她想像的更为严重,以前只是听冰霜在家书中说过一些关于楚阳的病,毒是没有的,可是这昏睡的病不知道何时才能痊愈。

祖孙二人见面,又细叙起这些年各自经历的风雨。令孟蜓没有想到的:楚阳在武林出现已经在些日子了,可是她还没有与穆冰霜相认,未免有点遗憾。

沈无争与南雯郡主刚进京城到沈府,便有三辆马车押运着二十余口大铁箱子找上门来。

来人确认是沈无争无疑后,便留下了一封给楚阳公主的书信离开了。

不看则罢,一看沈无争与南雯郡主立时瞪大眼睛:这一箱箱里面装的居然都是财宝,昨日清晨亲见楚阳落水,不过一日的功夫,她怎么就弄来这么多东西,莫非是那个叫“王子”的人送的,即便如此,也应该直接送入宫里才是……

沈无争立即派人给太子适送去书信。

太子适却以为那些财宝是楚阳找到宝藏的证物,在他看来,那批财宝已经比这些更多才是,心里更是狐疑:楚阳不会将其他的宝物私吞了吧?看她的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呀!看着手里的书信,太子适犹豫许久,但是又恐自己的猜测成真,终于拆开了给楚阳的信,一看内容,立即展开笑颜,这批财宝却是一个叫“星”的人付给楚阳的酬金,还说如若楚阳答应第二个要求,将有一笔比这更多的财宝奉上。星这个人真是富有呀,只是不知道,他的第二个要求到底是什么?一笔酬金尚可高得惊人,那下一笔酬金又有多少……

太多的猜测在各自的心中盘桓。

南雯一直围着数只大铁箱子打转,虽说她是皇亲贵戚,自幼在金银堆里长大,可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宝物,口里啧啧称赞:“楚阳姐姐真是厉害,一出江湖便有人送出如此重礼……”她羡慕楚阳的好运。

沈无争高兴不起来,脸上挂着一层霜。那个叫星的人,为什么要送如此厚礼,到底楚阳与他之间又达成了怎样的默契。

太子适不想过问,只要楚阳的出现可以给自己带来财宝,让国库充盈,他自然乐意,而依楚阳的性情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一点他放心,所以也就高兴地收下了这些财宝。楚阳失踪,但她自有一套解困的法子,太子适想到楚阳自幼所受的磨难,忧心减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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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沈无争见太子适的神情凝重,眉宇间有忧心,有喜悦,正欲宽心几句。太子适却反过来安慰沈无争与南雯郡主:“你们放心,楚阳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听你们说来,那位叫王子的人也不似有歹意……”

沈无争一脸苦笑。

南雯郡主的脸上是笑非笑,因为牵到感情的话题,到底是高兴还是忧心,恐怕只有南雯郡主自己知道。沈无争的心思,南雯明白,可是谁让她就那样莫名的喜欢上了沈无争呢?这个世界上,什么最自私,当然是感情喽!什么最无私,自然是爱……嘻——世间的事儿就这么矛盾与奇怪,最自私的是它,最无私的也是她。此刻的南雯郡主就是这样,最忧心,因为楚阳姐姐是因为她才落水遇险的;最高兴,身边少了一个情敌,又可以多一些时间与自己的意中人相处啦……

太子适的话不过是自我安慰,倘若楚阳从此失踪,他的损失最大,玉贞公主说过:那笔宝藏唯有楚阳可以寻到。为什么只是楚阳,这其间的奥秘,没人猜得到,既然连一个世外高人都如此说,太子殿下便如此信。“我会派各府衙抓紧寻找楚阳下落!”

沈无争的脸上暂漾笑容。

南雯郡主回以天真的笑颜,“那是——”,却有点言不由衷。

各自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礼节话语,这才散去。

楚阳看到这所西域风情庭院并不在西域,而是在百花谷的深处——崖顶高峰。

当孟蜓挽着楚阳的纤手,站在陡峭的山峰俯视数里之外的百花谷时,楚阳第一次看到百花谷的全景:初春即来,百花谷早已披上五彩缤纷的外衣,显得份外妖娆。许多年来,这里一直是百花谷的魔地,百花谷的百姓们传说这里有一种专吸人血的魔鬼,原来这里却是西域魔王堡在百花谷的一处庭院。

楚阳不清楚冰霜是否知道这个秘密。

孟蜓似乎看出楚阳的心事,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岁月催人老,想到这所魔堡,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儿……”

楚阳回过头凝望着孟蜓,目光里尽是温暖。

孟蜓继续道:“记得五十年前,我还只是一个花季少女,父亲——哦,就是你的太姥爷为了公平起见,让我姐姐孟蛾承继百花谷,又担心我的将来,便将此处划了出来,作为我的嫁妆……”“还在此处埋下了大笔财宝,作为将来我在此处修建庭院、建门立派的用资……”“他老人家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却终身也没有把自己给嫁出去,既没有修建庭院更没有建门立派……”

楚阳望着这所异域的庭院,眼睛里全是问号。

孟蜓笑道:“那笔财宝后来因为姐姐要救助受灾百姓,我便全部捐了出去!”“十几年前,百花谷财宝被盗迷案,你知道的,那里面的财宝其实全是我送给姐姐的——姐姐始终没有动用那笔财宝,一直希望等我出嫁的时候,要给我一笔风光的嫁妆……”孟蜓望着庭院,“这里是我义兄冯史安在十五年前派了十五名门下得力弟子修建的,直到半个月前才刚刚完工……”

“十五个人?十五年?”楚阳惊异地望着庭院。这样一座雅静、美丽若仙境的世外庭院,居然花了十五年的时间。

“说来可怜,直到我来这里,我才知道,他们十五个人而今就只剩下丑奴一人了……”孟蜓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修建这所庭院用要了他们中十四个人的性命——实在太辛苦!太不容易了!”

“姨女乃女乃,丑奴就是那个带我回来的老管家?”楚阳轻轻地问。

孟蜓点头道:“是,就是他!这里将来我是准备要留给你的——”

“我?”“姨女乃女乃,我不想要,要给你就给姐姐吧?”楚阳道。

孟蜓道:“雪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回来?”

楚阳的脑中有太多的答案,但是她不确定,最终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大嫂完颜氏三十年前眼瞎耳聋,她是因为我义兄哭瞎的,这许多年来,大嫂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照顾了她近三十年的儿媳与孙子……”孟蜓婉婉道出,说得很平静,但神情中却压抑不住激动。“大嫂因为我的出现受尽了苦难、冷落,这个心愿我一定要替她完成……”

楚阳明白了孟蜓的意思。她曾经猜想过,会是因为八色魔解毒之事,看来倒是自己多疑了。治愈一个失明三十年的老妪,楚阳没有把握,姨女乃女乃年近七十,那个老妪至少在七十岁以上吧,怎么可能呀?楚阳没有说出口,她不能回拒孟蜓的话,因为姨女乃女乃的眼睛全是期盼,许久才回道:“我会尽力的……”

“本来此事我想请教天龙教鬼谷神医——夺命先生的,可是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听人说,在医术上你是他的师妹,两人不相上下,此事应该不难吧?”孟蜓反问。

楚阳不过在药性上比夺命先生稍高一筹,但医治眼睛却不是夺命先生的对手。“姨女乃女乃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请夺命师兄出面的!”

孟蜓的目光投得很远,虽说近七十岁,可是她的眼睛依旧明亮这就表示她的视力很好,更说明她有一颗依旧明净的心。

楚阳也将目光投向百花谷,呼啸的风声与平静的百花谷形成两个极不对应的画面。

“雪莹,治眼所需的药物我都令人准备妥当,你尽早开始医治吧……”孟蜓道。

楚阳缓缓点头。

回到魔堡,在若茵的带领下,来到药库。

这里堆满了各式草药、药丸、药粉、药水……一应俱全,看来孟蜓在此事的确下了番功夫。从西域到中原,这么多人一定需要许久才可以到达。认识小魔王是在半年前的事儿,如此说来,他们应该是在半年前来的这儿。能悄无声息,避开江湖人的耳目,的确算是一件本事。

“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楚阳问若茵。

“你怎么叫若烟?”若茵反问。

“表姨?”楚阳道。

若茵笑而不语,那意思仿佛在说:你应该明白的,她叫若烟,我叫若茵。

当天夜里,楚阳便将自认为可以用于治眼的药物挑拣出来。一直忙到大半夜,这里不似天龙教,更不似皇宫,楚阳可以想法弄到几本相关的书籍读物,借鉴别人治眼的良方。她与往常一样,在脑海中搜寻可以用到的相关知识……

也许是因为昏睡了两天的缘故,楚阳没有半点睡意,一直都留在药库之中。若茵什么时候离开,她忘记了;白狼又何时静静地在门外徘徊,她也忘记了。

次日清晨,若茵与两个侍婢拥着位发丝银白的老妪,颤微微出现在楚阳的面前,楚阳才第一次知道,在若茵口中的那位“老祖宗”原来是一位瘦弱的的老妇人。

老妇人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一道道深深浅浅,浅浅深深,仿佛在叙说着人生的沧海桑田、喜怒哀乐,眉宇间挂着哀怨,楚阳最是熟知这种神情,在冰霜的眼里也有。眼睛昏暗,被一层如白云般的东西覆盖着,睫毛长长,可以想像这老妇人年轻时一定是位美貌的女子。鼻梁高高,呼吸急促而粗大,到了这个年龄这般呼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她的肺一定不好。饱满的厚唇不停地发颤,似乎在那张嘴里随时都会挤出话来,楚阳等了许久,老妇人并没有说出一个字。

若茵开口说话,“老祖宗,神医姑娘就在你面前!”

“神医姑娘,不……”楚阳想说:她哪里能担待这样的名字,是神医就应拯救别人的性命,治愈别人的伤痛,她没有这等能耐,她自己浑身都有痛,心痛、头痛……连灵魂都有伤痕……

若茵笑道:“中原武林都在传说你的医术,你就不必谦虚了!”

若茵的话仿佛一把厉刀扎在楚阳的心上,她不过是久病成医,久毒成医罢了,怎么担这样的名字。楚阳不想解释太多,再解释别人会以为她做作。

楚阳抬起头,轻轻地拨开老妇人的眼皮,认真的审视着。这双眼睛已经没有丝毫的神韵,那一层白云深深地遮住了老妇人的光明……一个女人要用多少泪水与心痛才可以将一双曾经美丽而明亮的眼睛损坏到这样的地步,楚阳不愿想,因为那失明的背后有太多的伤心。

孟蜓就站在老妇人的身后,一直企盼着楚阳的决断。

楚阳没有信心,失明太久,三十年,即便是一个壮年男子,她都没有把握,何况是这样一个老妇人。抬起头的刹那,又望着到了孟蜓的眼神,来不及轻叹,“时间太久了,我没有把握!”

“怎么没把握,突厥定南大将军的母亲,也是失明三十年都被你夺命先生治好了,你怎么就不可以?”孟蜓的话似鼓励。

“那么,姨女乃女乃,就让我先试试,就左眼。如果我不能治好,便请夺命师兄过来……”楚阳道。

孟蜓无奈地摇头,在她的记忆里,雪莹可是一个聪慧而自信的姑娘,曾经何时也变成这般的瞻前顾后了。

看过眼睛之后,楚阳立即便下了处方,令人到药库内抓了几味草药,先给魔堡“老祖宗”调养内息。而心里却暗暗地琢磨着治愈的法子。

无人的时候,楚阳一个人坐在药库门前的木凳上,暗自发愣,而白狼始终不离不弃,不远不近站在一侧,默默地徘徊、踱步。

此处离刀剑山庄不远,楚阳清晰地记得自己与展佩诚之间的约定。流星杀手虽无情,但却是一个极讲信义的人,那一大笔财宝想必早已经送到了京城了,而自己又怎可以迟迟不露面,还有,楚阳想要找一个精通医术的人好好讨论,到底用怎样的法子替魔堡“老祖宗”治眼。

交托好一切,楚阳以“到山上寻找草药”为由,离开魔堡,从悬岸绝壁上下去绝非易事,没有绝顶的轻功很难成,好在楚阳的轻功自幼便不错,一路下来还是有点心惊胆颤。楚阳想:看来自己的轻功还是不行,否则从那百余丈的山峰下来不应这般喘息。她暗暗地告诉自己,往后得再好好习练轻功。

这几天,楚阳又再度消失无踪。余姬天天在山庄骂骂咧咧,更是骂自己太没心眼,当初怎么就让她离开了,春天就快来了,一想到臭气熏天的气味,她心里就难过……

展佩诚心里暗想:财宝都已经送出,我就不怕你不来,哪有收下的礼又还回的道理?倘若不应约,就是你的不对。这两天,每日便在刀剑山庄的门前徘徊又徘徊,他在等,等楚阳的出现。

龙跃天不知道展佩诚与楚阳之间的约定,但从两人神秘的举止中隐隐感觉到什么:展佩诚这小子不会喜欢那姑娘了吧?他喜欢与否不要紧,最要紧的是那姑娘心里到底有谁?

时至中午,不远处出现一个淡黄色的倩影,那轻盈的体态、婀娜的身姿,飘逸的长发,除了楚阳还会有谁?展佩诚高兴地快奔几步,抬起手大声道:“是穆姑娘么?”

穆姑娘?楚阳险些忘了,在养父母家时,自己是姓穆的,心里立即便觉得暖暖的,这个称呼亲切。也举起手回道:“展大哥,是我!”

余姬与龙跃天正在山庄亮里说话,听到楚阳的声音,顿时喜上眉梢,道:“她来了!”快速奔出山庄。

楚阳不紧不慢出现在刀剑山庄的大门口,“展大哥,庄前辈在这里吗?”

“好久都没见了,怎么了?”展佩诚问。

楚阳笑道:“想他了——”话音一落,这才忆起自己说过如此露白的话,瞬间脸便变得透红。

余姬快奔过来,“穆姑娘!”奇怪地望着楚阳发红的脸颊,转而又看着展佩诚道:“你说什么了?害人家姑娘如此模样?”

展佩诚道:“她说她想庄前辈了!”

余姬倒是奇怪:想便想了,为何要脸红。莫非真如别人传言的:她喜欢上庄前辈了。低声问道:“你真的喜欢庄前辈?”

不过是余姬好奇的问话,楚阳却极为羞涩,刚才不过是随口一句,可是余姬却是认真了,以前说那些都是为了气龙跃天,为什么要气龙跃天,谁让他是仇人的儿子,就不能让他有好心情。

大门口,龙跃天侧身倚在石狮旁,目光中尽是不屑。

楚阳看不惯龙跃天的眼神,但她极度反感,总之对于龙跃天哪怕是好看的模样,帅气的神态,在楚阳看来都是厌恶的。“余姑娘,你的脸我已经想到了治愈的法子,上次我用的就是冰蚕丝……”

“上次?你不说倒罢了。”余姬想了片刻,“上次那个冒充我的人到底是谁?”

楚阳一脸尴尬,“余姑娘不要问了,那位姑娘不过是想借你的身份用用。”

“我的身份用用?”余姬更是不解,“为什么?”

展佩诚看出楚阳的难言之隐,道:“她被毁容了,如果不冒你之名,如何能治愈呀?”

楚阳尴尬地笑道:“是!”“就是这个原因,事后她也怕你追究,所以提前就逃走了,连我现在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呢?”

“噢——”余姬轻应一声。

展佩诚迎进楚阳。

进得山庄,楚阳便列出几样需用的草药、用品。冰蚕丝也少不了,一一详细写在纸上。又开了个方子递给展佩诚让余姬先服,既然是换肤之术,自然不能有任何炎症,这先消炎是很重要的。

整个过程不到半柱香时间,楚阳又吩咐煎药、用品的详细情况,便准备离开。

龙跃天虽对楚阳有太多无法言喻的爱,同时心里也有一种隐隐的恨意,为什么而恨,大概是因为楚阳对任何都好,唯独对自己太冷。可此刻她的再度出现,又突然间赶走了恨意,便急令厨房做一些楚阳爱吃的果点、菜肴……

刚出厨房,便见楚阳与展佩诚在院中说话,余姬跟在其身后,追问道:“穆姑娘,你当真要走么?”

楚阳应道:“我这些日子在山中采药,两日后,我会再来的……”“你们用具准备好就好,没有的到附近郎中那里去借、去买都可以……总之,我下次来时,那些东西一样都不能缺少!”

“采我用的药吗?”余姬问。

楚阳又不能说离此不足十里之地有一个魔堡庭院,笑道:“上次给那位姑娘施换肤术时,有两样药没用上,我想这一次尽量做得更好……”

对于楚阳的话,余姬很满意,哪个女人会嫌自己太美,听到对方的话,看来自己恢复容颜指日可待。

楚阳心里却想到了穆冰霜那一层,希望此事姐姐不要怪我多事才好。可是已经答应了展佩诚,还收下人家的酬金,再拒绝已不可能。

龙跃天看到那双略为黯淡的目光,心里一颤,欲追问。

展佩诚问道:“什么药,我让人去买?”

楚阳道:“说是药,也不是真正的药,只是很少见的一种毒草,极少有人用到,为防万一,还是我亲自去找吧。”“你付了那么多酬……”

展佩诚轻咳两声。

楚阳方才明白,这事是不能说的。“你付了那么多的辛苦,四处找我,仅凭这份情义,我也应该做得更好……”

展佩诚、楚阳刚才的怪异的态度均留在龙跃天的眼里,现在,他更进一步确定两人之间一定有很大的秘密。那天夜里两人的态度就怪,如今更是怪异之极。

展佩诚面带笑意,道:“有劳姑娘了!”

“展大哥、余姑娘,你们回去吧,我先告辞了!”楚阳抱拳道。

余姬从未像现在这般好心情,她的心豁然开朗,想到不久之后便可以恢复容貌出现在众武林人士的面前,她的心里一片平和、温暖;更主要的,她又可以爱己所爱,大胆地留在龙跃天的身边,拥有她向往很久的爱情。

龙跃天不悦,他要一个理由,除了仇恨以外,楚阳对自己还有什么?转过身,绕过假山,跃出围墙,紧紧地追在楚阳的身后。那轻盈飘舞的倩影,近日来在他的梦里出现得逾加频繁。这一次,他一定要说出自己的心里所想,哪怕是被她所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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