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江湖传 第三部 名利 第二十回 救少主楚阳落水

作者 : 姗星

紫云、银雪安静地昏睡在马车中,楚阳能听到她们匀称、平和的呼吸声。楚阳很奇怪自己的心境,到底是怎么了?想当初,少雷哥哥对自己表示好感的时候,她却一口回拒,当知晓他与羞花姐姐喜结良缘时,心里竟是未名的伤感与惋惜;而今天,当展佩诚告知她,与余姬之间的深情时,她的心里又是莫名的心痛……难道自己曾经对他们都有过好感?没有,她是为自己的命运忧心,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如杨吉弱与余姬那般可以遇到痴爱自己的男人……怕爱的心一直在等候着一份真爱。

坐在马车上,楚阳不一会儿便睡去。这一天对楚阳,有太多的意外与惊奇,太子哥哥的宝藏,展佩诚的情感与财宝……还有两位师姐的突然出现,都是那样的突然。

“这是哪里?”紫云突然大叫起来。

楚阳睁开双眼,马车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银雪的白衣清晰地跃入眼帘,大声道:“师姐——”

紫云道:“死丫头真够可恶,居然联合外人对付我们!”

银雪道:“师姐,那怎么救少主呀?”

楚阳听到二人的对话,道:“两位师姐放心,现在我们去救少主!”

二人同时沉默,唯有银雪小声道:“她在呢?”

银雪说话时抓住楚阳的衣袖,还以为是紫云呢?

楚阳轻轻地拍在银雪的手背上,低声安慰道:“师姐,没事了,现在我们就去找八大色魔……”

“现在就去?”银雪听到八大色魔的名号,心里发颤,这些日子武林中人都将八大色魔说得可恶至极,萧二娘被教主夫人赐毒杀死,临死前那般痛苦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自来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也不知道萧二娘与色魔是怎么被外人知晓,总之传得极为难听。

紫云此刻的脑中也是浮现出萧二娘惨死的场景,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要将我们送给色魔吧?”

楚阳想笑,在两位师姐眼里,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么?她们两位的确是大美人,可到底是自己的师姐,这手足之情怎能忘。转而想要捉弄她们一下,道:“八色魔说了,要换回少主就必须送上两位美女……小妹不才,勉强算得一个吧,只是这剩下的一个该谁去好呢?”

展佩诚知道楚阳不过是说笑,八大色魔几次出手相救,这其间自有其道理,但绝不是外界所说的,楚阳与那个叫白狼的有什么,这也是玉龙王对楚阳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他不相信,可是玉龙王却是疑心,否则,**下流的色魔怎么可能救楚阳呢?

银雪听到此处,却是当真,声音擅抖得更加厉害,“师姐,你不会真的将我送给色魔吧?”

紫云咬咬牙狠狠地道:“她敢?”“我们两人还斗不过她一人么?到时候看谁的本事大?”

展佩诚看不过银雪、紫云的态度,应道:“两位夫人,还有在下呢?”

紫云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此刻更加的惊疑。虽说年龄比楚阳长出好几岁,可是从未在江湖中行走过,对江湖事知道不多,鬼谷与天龙教都是自己的天下,可是离开了那里这外面的事儿便由不得自己,“小师妹,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师姐,我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难道还会骗你?”楚阳止住笑腔继续道。

紫云再次狠狠心,应道:“死就死,只要能救出少主,让我死又有何妨,那些色魔休想羞辱我,到时候他们能看到不过是我的尸体……”

银雪接过话,“师姐,那我怎么办?”

“扑哧!”楚阳止不住笑声,“你们两位当我是谁呀,这种事我如何能做,放心好了,到时候我自有法子救出少主!八大色魔要的解药还在我手里呢,他们不敢把我怎样?”

展佩诚听到此处,终于明白了那个疑点。原来八大色魔救楚阳全是为了解药,这倒也合情合理,如此说来,只怕这解药连百花谷也没有了,否则他们到底是穆冰霜的师叔,可以直接向穆冰霜讨要呀!展佩诚想到穆冰霜心里便痒痒的,这个臭女人害得余姬失了容貌,平白的生出太多风波,有朝一日见了一定得给她点苦头尝尝。想那日拜访百花谷,自己已经那般受辱相求,可那个臭女人,全然不念及任何面子、情份,依旧不给解药。万般无奈,展佩诚不得不求助楚阳。

紫云对楚阳的话分不出真假,而今被点住穴道,全由不得自己行动,更不能激怒楚阳,轻声笑道:“我看小师妹也不会这般待我们,到底姐妹一场……”

楚阳知道紫云说这些不过是言不由衷罢了,但心底里希望自己能信。“小妹打趣了,两位师姐放心,我一定会设法救出少主。”

银雪信楚阳的话,虽说自幼在一处长大,但因为彼此的性情使然,却少有接触,加上自己与师姐紫云一向感情较深,与这位小师妹极为生疏。但她却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紫云在心里暗自猜测楚阳所说的相救之法,这个小丫头的武功近来一定长进不少,但愿这次不会是说空话,能够顺利救出少主才好。八大色魔的恶名早有耳闻,虽说少主是男子,可是因为有两大魔的存在,不得不令紫云担忧。想到萧二娘的惨死,紫云心里打擅,在天龙教每个人透明得如同一块水晶,丝毫掩饰不住秘密,萧二娘失踪数日,教主夫人却已经将她的行踪打探得仔细分明,尤其知道了那段与色魔之间的瓜葛时更是震惊异常,逼萧二娘饮下最痛苦的毒药。死时肌肤一点点腐烂、掉落,发出一阵阵恶臭……即便这样,教主夫人似乎还心有不甘,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到自己的肌肉腐烂,然后才慢慢死去,而这个过程,一直延续了三天三夜……看的人,心惊肉跳,承受痛苦的人更是生不如死……

教主夫人做这些,还有一个更大的用意,就是要让教中的这些女眷们瞧瞧背叛杨家的下场。男子们可以三妻四妾,连天龙教高高在上的教主也不例外,紫云前些天才发现,教主居然有五位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的侍妾。因为紫云与少主大婚之后至今尚未子嗣,教主夫人已经有心让他纳妾,有了这个想法,天龙教中便有许多女弟弟跃跃欲试,对紫云来说这是一种挑战,而她更希望的就是找回少主能尽早怀上少主的骨血,唯有这样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

马车内又重归沉寂,展佩诚能清晰的听到从马车内传出的轻雅呼吸声,这女子就是不一样,尤其美女更是不同,连呼吸声都特别的美妙。展佩诚立即便想到了余姬,恢复她容貌的事就算这样订下了,可是能否得到对方,他依旧没多大把握,只是希望楚阳能够顺利收下那笔巨宝,唯有这样,楚阳因为已经收受重金却不得不答此事,因为依她的性情,又怎会就此辜负于人?

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事,楚阳的心还停留在那批财宝上。她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大批宝藏有点放心不上,这些日子在宫里呆久了,听多了关于财物太多的话语,都沾上了俗气,人就是这样,欲是想超月兑却陷得逾深。想到这些,楚阳不再去想关于宝藏的任何事,而她现在已经出宫,更有一个官免堂皇的理由:找宝藏。她自由,至少在没有寻找宝藏之前,她是自由的。

紫云总是按捺不住,忍了许久,试探性地问道:“小师妹,你到底要如何救少主?”

救便是救了,为何要问到底如何这样的字眼,看来紫云师姐着实猜不透楚阳的心事。黑夜中,楚阳看不清两位师姐的表情,但是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安。她含笑不语,转而心里开始自嘲,这漆黑的夜里有谁能知道她是微笑着的,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是倾心微笑。

紫云了解,楚阳自幼便是如此,有什么事从来不解释,似乎所有的理由与藉口在她那里都是多余的,真心话楚阳也只有对白衣婆婆说,虽说自己比她年长数岁,但对这个才华横溢的小师妹却是不甚了解,所知道的不过是她长得很美,美若月亮,艳似星辰……欲再追问,可是楚阳却没有回答的意思,紫云轻叹一声,心里暗道:算了,不要问了,她不愿说,即便我问上百次,她也是不会说的,她便是这样的人儿。

楚阳听到紫云的叹息声,隐隐有些心痛的感觉,接过话道:“师姐,总是有法子的,你勿需担心!”

紫云略为心安,尽管她不知道楚阳会用什么法子来救少主,但是救出人才是目的,又何需非得追问用什么手段呢?

许久之后,紫云与银雪不能肯定到底是多久,一个时辰,似乎更久。

展佩诚止住马蹄,“姑娘,你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了,这附近没有船,我就不送了,就此告别如何?”

天太黑,紫云与银雪看不见展佩诚的模样,但那声音却是记下了,很特别,颇有些男子气概,略有点粗犷。

楚阳并没有离开马车,接过话道:“多谢公子!”先前也曾叫过展大哥、佩诚哥的,但是此刻她不想让两位师姐知道对方的身份,人家并没有伤害师姐,而且还护送了一程,当然得为人家想想才好。银雪没有紫云的心眼多,但是紫云知道了对方身份,未必不会报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阳便这样唤了。

展佩诚觉得楚阳是一个心事较重的女子,突然间的称呼,足可以说明这一点。“姑娘保重,告辞!”

话音一落,楚阳便听到远去的马蹄声。轻轻地掀开车帘,外面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亦没有繁星,外面的风刮得很大,风无处不在,刚一掀开车帘便往车内窜,楚阳急急地放下车帘。

“这是什么地方?”银雪问。

楚阳有点纳闷,展佩诚如何知道她会来此处,到这个依山傍水的小镇,他又怎么知道以前她是来过这里的,而且少主又有可能还在小镇中……转而,她想:但凡是杀手,总会有些可靠的消息来源,展佩诚是谁?人家不是鼎鼎有名的流星杀手么?想到杀手,楚阳便又开始猜想起展佩诚杀人的模样,有谁知道这个绝情杀手居然是痴情人。

楚阳应道:“河对面是一个小镇,八色魔便在那里……”

“八色魔?”银雪有点吃惊。好在中间隔了一条河,否则她真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危。

黑暗中,紫云用手臂碰碰银雪,银雪正欲大叫,一双温暖而熟悉的纤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右手。银雪立即明白,这是师姐要她安静的意思。自小到大,总是在再最关键的时候,师姐紫云总会有最出人意外的举动。

此刻紫云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银雪,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待天亮之后就过河救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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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雪应了一声:“知道了,师姐!”

楚阳本无甚睡意,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她便听到了两位师姐的鼾声,低沉、匀称。再掀开车帘,外面依旧一片漆黑,从小镇上传来了悠远的更鼓声,已经近五更天了,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放下车帘,楚阳深吸一口气,调息内力。突然间,只觉后背一麻,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足,欲睁开双眼,可是眼皮根本不听自己使唤,反而沉沉地睡了过去。

湖边上传来船浆荡水的声音,“哗——”“哗——”一声声极有节奏。

紫云惊醒,歪着脑袋冷眼注视着熟睡中的楚阳,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低声道:“死丫头,自不量力,总是跟我作对,这一次不让你吃吃苦头,怕你更不知天高地厚了……”

银雪听到紫云的声音睁开眼睛,揉揉疲倦的双眼,问道:“师妹……她怎么了?”

紫云道:“我说过会有法子的,我已经点了她的睡穴,没有四五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银雪有些意外,“不让小师妹帮忙,我们如何过河?”

紫云脸上挂着不屑的神情,“你看她那般模样,简直就是活月兑月兑一个狐狸精……”言语间,已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刀,明晃晃一股寒气,阴森森带着邪性。

银雪轻而胆怯地问道:“师姐,你要……”

紫云回过头看了一眼,“是,这死丫头,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仗着认识几个人居然敢暗算我。”

银雪对师姐的行为有几分诧异,虽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小师妹,可到底同门一场,自幼又在一处长大,如何能下得这般手。

紫云将小刀放在银雪的手掌,道:“你不是恨她么?给你个机会,来吧——”

银雪惊慌地拿着小刀,注视着紫云,“我?”苦笑道:“师姐,不会是真的吧?再说她也没这么坏……”

紫云怒道:“没出息,又没让你杀她,不过是她的脸上划上两道口子,免得她以后不知天高地厚……有什么好怕的,快!”

紫云的催促令银雪更加的不安,看着紫云近乎命令的口气,银雪不能违抗,缓缓地,缓缓地,在平常不过是敏捷的动作,此刻仿佛握住千斤重量,久久地举不起来。

紫云已一把扯下楚阳的面纱,催道:“银雪,不要看她的脸,狠狠心便下刀了……”面对的不是小师妹,而是恨之入骨的仇人。

银雪依是下不了手。

紫云依是不愿自己下手,继续道:“想想看,小时候我们受的责备,白衣婆婆何时将我们放在眼中,她托去了我们童年所有应该得到的疼爱……因为她,我们失去了太多……快划,只需要那轻轻的两刀,要不了她的性命,我们不过是为以往所有的不满讨回一个公道……”

银雪努力地想要忆起童年受过的冷落,若有若无的遗憾、痛苦又再度浮现在脑中:小师妹的聪慧令她嫉妒,而她的美丽却令她仇恨……慢慢地举起握起的手,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错,不过是讨公道罢了!

“好歹毒的女人……”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紫云与银雪顿时吓了一跳,紫云依旧没忘要做的事,道:“银雪,快动手,我去看看!”

紫云掀开车帘,跃下马车。

数步外,站着位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的白衣青年男子,手握铁扇,正是沈无争。

紫云立即便知道来者的身份,怒喝道:“臭小子,劝你少管闲事……”

沈无争往前跃了一步,“她好想助你们,可你们居然另有别心……”“我若是天龙少主,是绝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蛇蝎女子……”

紫云最忌听到关于自己与天龙少主的话语,尤其说自己配不上他的话。怒火燃烧,拔出腰间软剑,跳近沈无争:“教你多管闲事,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数月前,天龙教主传授银雪“凤蝶神功”,紫云苦苦纠缠银雪非学不可,便学得几招式,此刻不容细想已经运出内力,摆出大战一场的姿态。

晚冬时节,气候中少了寒气,紫云此刻的怒气化成了一股杀手。

沈无争衣衫飘动,面前这个美貌的妇人,杀气如此之重,唯有心中怨恨极深的女人才可以做到这点,沈无争不明白像楚阳那样单纯的女子又怎会与这个少妇结下如此沉重的仇恨。往前迈出半步,沈无争扎好马步,运足内力,双掌一挥,一股极强的气流闪了过去。

女子到底是女子,虽说“凤蝶神功”乃是武林第一大神功,但因为紫云习此功夫的时日不长,而沈无争却是自幼习武又是男子体魄,自然更多几分内力。

气流闪过,紫云胸前一阵刺痛,浑身发冷,往后震了个踉跄,因为本能反应往前奔了十余步,正巧到了沈无争的跟前,猛一抬头,看到了沈无争如炬般的目光,那目光中有震怒、有不屑。

紫云快速地运出剑招,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马车内跃出一个彩衣倩影,一个飞腿将紫云手中的软剑踢落,软剑如一片风中的落叶,翩舞飞扬落至数丈之外。

沈无争定睛一看助自己的不是别人正在楚阳公主。

紫云立即便明白过来,回头注视着马车内的银雪,怒道:“死丫头,是你——”

银雪羞涩地低下头,“她要帮我们救少主……”

“银雪——”紫云长呼一声,尽是失望。

楚阳也回过头,赞赏地望着银雪,道:“此事与银雪师姐无关!”楚阳不想累及银雪受罚,银雪自幼便对紫云的话言听计从,今次没有依令行事,只怕以后会为难银雪,想到此处,楚阳道:“是我自己冲破穴道,醒过来的……”

银雪有点失望,救楚阳,就是要她明白,昨晚楚阳救了自己,今日放她一马,不过是一报还一恩罢了,可是此刻楚阳却说与自己无关。

“是吗?”“你的武功什么时候达到这种境界了?”紫云的语气中尽是嘲笑。

“楚阳姐姐……”一个少女如一只飞舞的蝴蝶,从远方飘来。

沈无争跃至南雯郡主身旁,伸手拦住道:“郡主,小心!”

南雯郡主站在不远处注视着楚阳与紫云。

“本来我是准备帮助你们救出少主的,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你们是我的师姐,但与我到底不是一路人……”楚阳深吸一口气伤感地道,“此次,你就当作没有看到过我,救少主的事我只有主张……也就不与你们一道,你们如果有什么法子,那自是你们的事儿,与我无干……”

紫云听到此处,冷笑道:“当初,可是你自己说要帮我们的,而且要与我们一起……出尔反尔,笑死人了!”

“那日是那日,此刻是此刻,你们这样待我,我还能信你们么?”楚阳道。

南雯听到此事,虽不明白事情原由,接过话嚷道:“姐姐,说得好,我支持你!”

楚阳冷漠地注视着紫云,走向南雯。

紫云哪里受过这等奚落,说好的事,突然间又改变了,心里的怒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再动手,可是一边沈无争与南雯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楚阳走近南雯,猛一回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到时候我可会再改变主意的……”

“像你这样一会儿一变,还算江湖儿女吗?”紫云大声道。

“江湖儿女?”“我倒是想来着,可是我现在还不算,待得将来我真正做了江湖儿女,你再用这样的话问我……”楚阳冷冷地回应。

楚阳这些话令紫云大失所望,楚阳自幼便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女,可是今天她却再改常态,令她们师姐妹当真模不着头脑。

楚阳、南雯、沈无争跃上一艘渔船往对岸驶去。

沈无争不明白楚阳她们师姐妹到底有了怎样的事儿,但是从楚阳的眼神与不安中,他看出一定发生了不快。楚阳神情中如丝如雾般的忧伤,浅淡地挂着眉宇间。沈无争没有问,他可不想如一个老女人般嘀嘀不休追问人家的心事。

南雯依旧欢悦地哼着歌谣,在船上来回踱步。

楚阳没有留意南雯的吵闹声,只是将目光移向对岸的小镇,停留在乐坊之中,已经过了许多时辰,不知道少主是否还在哪里,她们的突然造访是否已经惊动八色魔……“船家,我们不去了,烦你调转船头!”

南雯道:“为何不去?”

沈无争沉思片刻,露出赞赏的目光,昨天也许在,可是被她们那么一闹,肯定已经转移了。

“当真要回去?”船家问道。

“你这个船家当真哆嗦,我姐姐说回去,你调转船头就是了!”南雯装出一幅大人般的模样。

船家无语,目光中透出几分惊慌,狂笑道:“回去?”“哈——哈——”掀掉头上的笠帽,露出一张刀痕密布的老脸。

“小心——”沈无争迅捷地抖开铁扇。

“前辈,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言——”楚阳望着前不着镇,后不靠岸的情势,现在他们三人被困在湖面中央,南雯识水性,而沈无争的水性一定也好不到多少。而对方却是有备而来,无论因为何事,自己都应该保护南雯的周全,“如果你们要的是我,我跟你们走便是!”

刀痕老者见此,先是一惊,片刻继续笑道:“很好,我家王子有请姑娘走一趟!”

“王子?”楚阳确实想不到什么王子,她可从来不认识什么王子。

“怎么,不愿意?”刀痕老者道。

楚阳道:“不,我愿意,只是请不要伤害他们二位,只要你将他们平安送到岸上,我跟你走便是!”

“姑娘真是好计谋!”“老夫可不上当,你与自家姐妹都可抛信义,我一个老头子能奈你何?”刀痕老者道。

“那……你要如何?”楚阳问。

沈无争可不想让一个纤纤弱质女子来保护自己,况且太子适是让他保护楚阳的,怎么可以反过来。“姑娘,不劳你费心,有我在,任何人也为难你不得!”

楚阳正欲再言,刀痕老者与沈无争已经打成一片。

船上狭小,直吓得南雯四处躲闪,好几次楚阳快速抓住,否则便跌落湖中。

刀痕老者的武功怪异,力大无比,楚阳依是冷静的观望,她在脑海中努力地搜索着关于这些武功招式的来历与对方的身份。

“啊——”一声惊叫,南雯已被刀痕老者缚鸡般抓在手中。

沈无争止住招式。

楚阳快奔两步,道:“别伤害她,她不过还是个孩子!”而自己又何偿就是大人了,只不过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忧伤,增了几许冷静。

岸上,紫云与银雪注视着湖中发生的一切。二人的脸上都挂着担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紫云担心的是楚阳若有不测,谁人能帮助自己找到少主;八色魔索来行踪诡秘,一日千里,又擅长一些怪异的武功招式。

“哈——哈——”“这小丫头吵得我心烦,小子,我将她丢入湖中,咱们再好好过上几招——好痛快!”刀痕老者大笑道,声音豪迈。

楚阳已经在记忆中找出关于这个刀痕老者的事儿,此刻暗运内力,隔空点穴,飞身一转,如一只风雨中的彩蝶落至刀痕老者的跟前,一把夺过南雯,动作之速似疾风扫过,沈无争没有看清楚阳用的是什么招式。

南雯尚未站稳,刀痕老者便大骂一声:“女乃女乃的,小姑娘的武功不错……”

楚阳大惊,自己的隔空点穴对他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大叫一声“不好!”迎上刀痕老者,一东一西两个相遇,楚阳大声道:“沈无争,快带南雯走——”

耳边只传来“轰”一声巨响,湖面荡起千重浪。

沈无争再寻楚阳,哪里还有影子,连那个刀痕老者都消失无踪。

沈无争携南雯急速回岸,刀痕老者说过,找楚阳的是一个叫王子的人,武林中没有这号人物,皇亲之中的王爷、藩王吗有几个早已经听闻宝藏之事,或许是因为此事而来。

楚阳身子自幼偏弱,虽是晚冬湖水,可是落至水中不久便昏厥过去,待她醒来已经在一处豪华艳丽的庭院之中。她正欲起身,便传来少女的声音:“姑娘,你醒了?”

楚阳张望着陌生的房屋,房中布设雅致,轻纱丝幔,还有淡淡的花香,窗台处放置着几盆鲜艳的迎春花、山茶花……现在并不是这些花盛开的季节,可是它们却竞相争艳。

少女揭开绣帐,含笑凝望着楚阳:“老管家还真是,交待过让他好生请你过来,却让你受了风寒……”

楚阳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个衣着朴实,貌若满月的少女:一双弯月眉,不大不小的黑眸,洁白无瑕的鼻子、粉若桃花的秀唇,一切都不算美,可偏就因为每一处都搭配得精致,便给这少女增添几分灵秀与月兑俗之美。

楚阳将落水之前的一切在脑中过了一遍,刀痕老者怪异的武功招式,原以为他是西域人,但从面前少女的打扮,楚阳却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轻轻地问道:“这是哪里?”

少女轻笑道:“这里你已经熟悉才对,听他们说,小时候你也是来过的一次的……”

“我来过?”楚阳茫然,她何时来过,可是面前这个少女说话的语气如此肯定,摇头道:“我想你们定是认错人了,我没有来过这里!”

“我知道,此刻你想不起来,不过有一个人你却一定认得!”少女说。

“王子?”楚阳想起刀痕老者先前提到的那个人。

少女道:“那个小冤家呀,一天尽胡闹……回来后总是在老祖宗面前提到姑娘的好处,这不老祖宗便答应让姑娘过来小住一阵子……”

少女的一席话越发地让楚阳迷糊。

“若茵——”传来一个妇人的唤声。

“哎——”“听到了,老祖宗,我马上过来!”少女应道。

原来少女叫若茵,楚阳喜欢这个名字,有点像“雪莹”这个乳名。

少女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很甜美、自然,楚阳看到她心里便觉得舒畅。

若茵道:“姑娘,你先歇一会,我去去就来,外面有婢女,有什么需要,尽快吩咐……”若茵离开,随手带上房门。

楚阳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过,看来是刚才那个少女替自己换的。虽说同为女子,可是一想到让别人看过自己的身体,她的心里依旧有两分窘意,片刻间便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烫,没有镜子,但楚阳想: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窗外,闪过一行人或高或矮、或肥或瘦的男子身影,楚阳忙忙躲入被中,露出一双黑眼珠注视着外面。其实窗户不过是开了一条小缝,但是楚阳还是觉得难堪。

人群一过,重归平静,楚阳快奔几步,关好窗户。

床前的桌案上整齐地放置着一套素净的衣裙,这是套西域服饰,先前的猜测再度涌上心来。太多的好奇,楚阳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非得见自己,而且还是用这样奇怪的方式将她带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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