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他们脚下的皮球,每一个想要发泄愤怒的人都伸出了一只肮脏的脚,我的衣服擦破了,露出干瘪的皮肉。黑铁塔俯,模了模我,说:“别踢了,他身上冰凉的,没了呼吸,就留他一个全尸吧。”
庙外喧哗不已,抗洪救灾民警身着橄榄绿,在方方的带领下包围了寺院。人们见势不妙,纷纷往外拥挤。
“不准动,不准走!听到没有!”民警连成人墙,将人潮缩小在屋内。
“我们是良民,放我们出去吧。”妇女苦苦哀求。
“是谁杀害了台湾同胞?”方方问。
“不是我,不是我!”
“是他自己死的,吓死的,不干我事!”
“你们若是不说,统统带回警察局审讯!”
“警察怕个鸟呀,吃斋的,他手里又没有枪,给我打!”为头的鼓动手下人。
这帮人本是来打斗的,听说有架打,心里痒痒的,抡起刀棍在民警面前过把瘾。其他人趁乱逃窜,作鸟兽散,门开处,都往外拥挤,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弱小的跌在地上,无法爬走,百十双脚踩上去,踩不稳的又趴地上了,做了垫脚石。“咔嚓”一声,厚重的门月兑了栓,轰地倒下来,砸了一大片,哭闹声不绝于耳。却说外围民警,一则手无寸铁,一则在水里浸泡了十几个小时,没休息好。没两下功夫,被一群刁民打得七倒八歪。警察只是大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几个使刀的砍了几下,累得气喘吁吁,撒腿就跑。民警以多打少,别的吃了亏,也抱头鼠窜,毫不容易逮住一两个,便往死里打,将绳索捆了,留警察局慢慢出气。
不大一会儿,乖二、刁三、贵贵、兰兰等人赶到,站在我身旁放声大哭。方方叫人收拾场面,又从土洼村借了一口棺材,将我搁进去。许多人前来吊唁,鞠躬、烧纸、下跪磕头、燃香打爆竹、装灯点烛,啰嗦一大串。方方以村支书的名义念了一篇歌功颂德的悼词,接着对村民说:“乡亲们,阳月同志自小参军,打日本鬼子,后跟随国民党前往台湾,自台海与大陆通航通商后,阳月思乡心切,回到了土洼村,削发为僧,凭借他一腔热血,为村民治病救人。谁想反受污蔑,被村民活活打死!谁是幕后凶手,我们一定会查他个水落石出。希望广大村民要树立正确的荣辱观,不迷信,不搬弄是非,做正直的人,弘扬正气!”
经过村民举报,挑起事端的几个典型分子都抓了起来。那为头的是洪运宾馆经理桃富,黑铁塔是土洼村包电老板赵善,矮个头是操刀屠夫魏军。三人带到拘留所,接受审讯。办案民警紫橙先将他们一顿毒打,以报寺庙殴打民警兄弟的耻辱事。他们反捆着手,低着头跪在地上,身上尽是皮鞭痕。
紫橙问道:“你们狗胆包天,杀了人竟敢反抗!”
“我们没杀人,是他自己死的。”
“没杀?踢来踢去的,踢死了人,还说没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