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魔头须发烧去,大唤“来人”。手下人战战兢兢移过步子,专等吩咐。
“愣着干嘛,赶紧打扫房子!”
“是!主子您没事吧?!”
“那臭妞儿呢?”
“回主子,我们早捆牢了,皮鞭侍候!”
“放肆!谁乱作主张?”
“这——”众人含糊。
“把她拉回了,快些收拾,那怪物被我打死了,还怕什么鸟?”
“主子真是神功,小的算开眼界了,小的这就把苗苗找来,给主子您压惊。”
房子虽用水冲洗,倒残留血腥味。王魔头一把提过苗苗道:“这怪物可是你引来害我的?”
“贱人不敢?”
“哼,为何怪物现出魏军人头,要与我算帐!”
“他阴魂未散,不干我事,我也怕鬼。”
“不用怕,它吃了我几刀,想是消逝了。适才未过足瘾,老夫还要呢!”
“使不得,我怕那怪物再来!”
王魔头扑向她,将她淹没在软被里,因是过度疲劳,挣扎了几下,便呼噜睡去。苗苗吃力抽出手脚,如搬移重石,浑身汗出,不久也睡了。
雷雨永不疲倦,越下越猛,房屋皆被震荡。苗苗恶梦连连,又难醒来,仿佛那身子不是自己的,听不得使唤。她尽力睁眼,尽力动手,无济于事,头脑倒是清醒。此时,她身体冰凉,刺骨地痛,这是怎么回事呢?她不竟咳嗽几声,还好,这下眼帘听话地上缩。她感觉床动了起来,在飘动,该不是来了鬼影?她不敢叫出声,生怕被鬼神摄去,便去推王魔头,哪推得动,睡得跟死猪一样。唯有他的呼噜声可壮壮胆。
她的眼适应了黑暗,天啊,墙缝里正渗着血水,再看地上,水深数尺,床浮了起来,如船行于湖上。所有什物尽飘于水中。一些小蜈蚣在水中游动,钻进了被窝,她的手触到,吓得尖叫,一甩手,小蜈蚣落在王魔头嘴边,王魔头一呼吸,进了鼻腔,连打几个喷嚏。
“屋内涨水了!”苗苗大呼。
“这妖怪,想淹死我不成?”
王魔头纵身跳下水,四下里望,不见动静,但听滂沱大雨,心宽不少。他奔向楼梯间,上边垂下一条水带,如瀑布飞溅。难道是上楼堵了管道?此时水已没膝,他踏上台阶,顺扶手上得四楼,楼顶积了一人多深的水。却说此楼顶曾养过鱼儿花草,暑天便得阴凉,哪想雨天犯灾。那些个手下一个个睡熟,气得王魔头眼冒火星。
他撑了一把伞,跳入水中,天雨倾盆而下,水势看涨。他翻过顶上围墙,正要疏通水孔。突起一阵阴风,那伞儿飘然出手,王魔头下意识去抓,脚下生滑,从楼顶跌下去。那破伞起了缓速作用,适巧房外有树,挂住他的皮肉,枝节不堪重负,断裂坠下,王魔头倒栽于阴沟中,溅起一丈高水花。
沟中无数小蜈蚣,嗷嗷爬上他的身,他拼命拍打,皮肉粘住,不得月兑也。王魔头是野蛮中人,哪里甘受摆布,一使劲,连衣带皮揭去一层,血混水花,咕咕作响,跳出沟面。
他尚未定神,忽听巨响,楼房坍塌,粉尘化泥四溅,砖瓦横飞,断架中浮出十几具尸体,皆血脸投天,惨相毕露。王魔头大叫:“死得好!死得好!”
然而,他细细搜索一遍,唯独没有曹苗苗,于是脸色铁青,枯坐水边,想是遭报应了。远处一行火把,前来救援。
王魔头问道:“别处可曾遭水灾?”
手下应道:“前半夜便停了雨,地面不见水洼。”
“这倒怪了,唯独此房大雨倾泄?”
“定是那妖怪作孽,那曹苗苗也是个祸害!”
王魔头说:“立即四下搜寻,发现曹苗苗,剁成肉酱!”
171、背空补肉
待王魔头离了水面,从人大惊失色,叫道:“主子,你的背——”
“怎么啦?”
王魔头见大伙怪样,曲手模后背,触到根根肋骨,竟无皮肉,内脏在肋骨间晃动,随时有掉出来的危险。
王魔头顿觉后心刺痛,昏死在地。刁三挤开人群,将他扶起,用棉布包裹,抬入另一间厢房,着人请来大夫,用中草药灌服,救醒王魔头。
刁三问道:“此是何病?”
大夫难为地说:“病人受邪气所噬,险些去了性命,为今之计,我只能维持他的性命,若要治根,小的也无有办法,需得另请高明。”
“看他后背,实是可怕,内脏显于外,不如植些皮肉,以痊外表,也好顾及王魔头面子。”
“好吧。”
“你可要取些上好的皮肉!”
“急切之中,实难找到,只有意外伤亡的皮肉才能再生于身。”
“这有何难?”
刁三握刀闯出王府,不及一里,碰着一老一小,牵驴而行,驴背满是大米。那驴见了生人,长鸣一声,脚步加快,眼往后拐,提防刁三举动。
刁三近前叫道:“老头,哪里去?”
老头转背望之,一束白光飞过,人头早已落地,咕噜滚入小孩脚边。小孩吓得瘫软于地,捂脸大哭。刁三提起无头尸,剥了衣服,但见老头背皮纹皱,且多黑斑,怎能用得?那驴后蹄踢来,只中刁三软肋。小孩见状,爬于驴背,夹腿飞鞭,驴踩踏过来,刁三拖身避开,捏了刀,向驴追去。驴儿虽负重,但行走迅速,刁三气急,一刀掷出,于空中摆尾划弧,没入驴。驴大啼,掀下小孩。刁三奔过,一脚踩在小孩颈上,顿时乌珠迸出,舌头长伸,刁三用手插入小孩后背,生生撕下一大片皮肉,滴血回行,到得王府,吩咐大夫施以植皮。
大夫接过皮肉,感觉温热,血流肉跳,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王魔头伏于硬板床上,神情木然。随着大夫穿针引线,一片女敕肉已附于其背,遮了内脏。大夫扶他坐于中堂,继而按穴疗伤。忽闻悲凄哭声,大夫以为是屋外小孩啼哭,但听哭声绕于梁间,他举头望去,无有人影,再看王魔头背间,突现一小孩头脸,血泪交加。大夫急呼刁三前来,然而小孩头像尽皆隐去,只是附在背上的女敕肉一跳一跳,却将线眼挣裂,渐渐溃烂,化作一汪浊水,流入王魔头体内,王魔头呀然一声,复又昏厥。
刁三性起,在大夫脸上掴了一巴掌,说道:“看你出的馊主意!一害三条性命,似此下去,只能在你身上取肉,以补血窟窿。”
大夫看见刀,连忙摆手:“大人莫开玩笑,只是有邪气作怪,才误了大事,实不能怪罪于我。”
刁三说道:“你且滚回去,老子我去趟尸骨洞,寻些骷髅菇片,比你这双臭手强过万倍。”
大夫伸手讨要钱财,刁三一踢腿,将他打在门上,灰溜溜走了。
172、曹苗苗火海入魔
曹苗苗走投无路,思想侄女魏萝尚在尸骨洞中,不如投靠于她,况且女魔不杀女人,少了后顾之忧。她连夜逃往洞中,路遇多手怪,被按入水中。苗苗求饶:“放了我吧,我是来报信的。”
“报什么信?”
“王魔头派人攻打地洞,情况危急!”
几只多手怪面面相觑,怕她撒谎,立马将她拖进主洞,禀报女魔。清月立于女魔身旁,认得是曹苗苗,便在女魔耳旁嘀咕了几声,女魔不悦,喝道:“不识抬举的女人!前番让你入魔,你却要逃,如今倒送上门来,定是刺探我内洞情形,再引兵杀来。”
“不!我是真心来降的。我无路可走,愿听女魔教诲,请女魔收下我吧!”
“哼,休要狡骗。巨怪何在——将她投入火中,烧出油来!”
“你——你不是不杀女人吗?”
“你是女人?怎么浑身透出一股男人的汗臭味?”
“我……我被王魔头奸污了。”
“怕是你自愿的吧。”
“不,我冒死从王府逃出,他们已带兵杀来,要毁你洞穴!”
“好啊,我正愁这几日没喝上新鲜血浆呢!不过,你既然会逃走,就不排除有第二次的,我断不会收留你!”
女魔一击掌,巨怪伸手提起曹苗苗,将她绑于长竿之上,却见女魔口喷火焰,燃起一堆柴薪,照得洞中忽闪忽闪,幽蓝深邃。
“把她投进去!”女魔阴森地说。
苗苗吓得满脸汗滴,死命挣扎,大声叫道:“不要——我不想死,魏萝,我的侄女,你替我说说情吧,你我都是苦难中人,血脉相连,你快说话啦!”
熊熊烈火在向她招手,她干涸地嘴唇仍在嗫嚅:“可怜的魏军啊,你在哪里,你可要保佑我呀,王魔头房舍的水可是你施法的,你就再施一次吧,将这团团烈焰熄灭吧!我若是烧焦了,来到阴曹与你会面,你会嫌弃我的。要死也要留具全尸啊!魏军,你听见吗?你是我心中的上帝啊,难道让我现在回到你身旁吗?呜呜——我怕……”
巨怪一落手,长竿插入火海。女魔森然长笑:“凡入我魔道中女人,必需火炼,方能成才!”
曹苗苗一闭眼,但觉全身剧痛,根根骨头如抽出一般,她的皮肉滋滋作响,泛出一层层油脂。幽蓝火焰并未损其面容,而是渗入她的体内,使她的血干涸。女魔回吸寒气,火焰携血液退回她的嘴里,她像喝了一顿美餐,不停地打嗝。
曹苗苗正在困惑,怎么还没死呢?但她已失去了记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此时,八只大毒蛛徐徐爬上她的身,给她干瘪的血管注射毒汁。她的脸色顿时铁青,眼里闪着火光,牙齿已变得尖长。不久,她从地上爬起,磕头给女魔谢恩。
女魔道:“你的新生是毒蛛给的,从今往后,要为毒蛛效力,猎杀天下男人,我为你取名为蓝霞!”
清月近前扶起蓝霞,说道:“婶婶,让你受苦了!”
蓝霞长跪应道:“我不是你婶婶,我是你的师妹,日后还请师姐关照。”
女魔说:“蓝霞记住,日后对人应当无情,广吸人血,你的功力才会增强,才能在我尸骨洞的生存。”
“是,我肚里饿得慌,想吃些东西。”
女魔道:“毒汁在你体内尚未立根,不可饮食饭菜,我料敌兵已在洞外,不久将入侵我等禁地,你可饱餐一顿,绝莫手软。”
“吃血吗?”
“是的。”
“我不会。”
女魔抛出一根细竹管,说道:“用此物即可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