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溜儿残卒举着火把,冲老尼姑这边跑来,大叫道:“大事不好啦,老太太快回去吧,犯人已攻破王府!”
老尼姑一听,如五雷轰顶,心中只道这事不可能,便跳下马来,抓起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说道:“你怎么逃了出来?”
几个受重伤的汉子说:“那犯人打着您的旗号,赚曾成、赵飞达开门迎接,其中确有一些红衣汉子,不知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曾成、赵飞达正要拦阻,谁知您出来替他们讲话,我料那个老太太必是假的,就这么趟开府门,犯人长驱直入,等大半犯人进入后,曾成、赵飞达知道上当,但为时已晚,只得拼死抵抗,我等几个冒死逃出,特来为老太太报信。”
“唉呀,待我们杀回去,一定要将他们赶出王府!”老尼姑对桃裕说。
桃裕说道:“此股犯人不除,我们也难以交差,如今四处闹灾,百姓混乱,若是被犯人利用,极有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叛乱,甚至政变。”
老尼姑与桃裕合兵一处,火速向王府进发,而红衣汉子却心存愤恨,这些跟在他们身边的士兵数分钟之前还拿炸弹炸他们,现在却要和他们做朋友,并肩作战,谁也咽不下这口气,但碍于老尼姑的情面不好表露出来。这也为后来的打斗埋下了危险的因素。红衣汉子跟官兵的距离拉得很远,无数火把在山间移动,宛若一条游动的巨龙。大队人马来到了那片烧焦的林子,但见乌烟瘴气,焦臭冲鼻,寒风啸啸,冷气侵骨,火光照处,一具具黑炭般的尸体收缩在一块,分不出四肢五官,不过从地上散落的子弹与金属徽章可辨出是官兵的残骸,为什么遭受如此残忍的谋杀呢?桃裕感到异常震惊,他很快想到了犯人身上。
林中树皮烧成了黑色鱼鳞状,树枝光秃秃的,偶尔挂着一星叶片,经风一吹,便是灰影。那些烧烤人肉的工具还在地坑边,烧熟的骨肉因为丢弃在潮湿的树阴下,而保留着被撕扯的本来面目,还有被绑在树上的尸体,依稀可看出死前的惨状。桃仁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和一件废弃的衣物对桃裕说:“大伯,你看这是何物?”
桃裕就火光细瞧之,刀与衣物皆出自王府,上边有王府字样,难道是王府中人将官兵杀死的?桃裕思前想后,以大局为重,只得敷衍道:“此必是犯人耍得奸诈计,意在让老尼姑与我等不和,咱们不可上当。”
桃仁说:“物证俱在,你怎么替王府开月兑,反不把弟兄们的死放在心上,若是如此,手下弟兄哪肯与我等卖命?”
桃裕一想也是,只得暂停进发,让老尼姑先行,令士兵将死难弟兄残骸厚葬之,士兵举柴火照路,分批找去,看见几具保存完好的尸体,分外高兴,伸出便去拉尸体,却发现尸体有温热之感,如模到蛇一般后怕,倏地缩回来,用脚踢了踢。这时,几具尸体徐徐爬起,身上满是刀伤,冷漠无情地说:“你竟敢踢我?”
士兵惊疑之后,倒不害怕,凑过去叫道:“我们是黑崖角监狱的,你还认得我吗?”
“嘿嘿!”尸体僵硬地走近,将烂头贴进一人的脖颈,狠狠地咬下一块肉,鲜血喷溅,尸体沐浴在血气中,顿时变得活跃,挥舞着残肢,四处咬人。
士兵们大喊大叫:“救命啊,这里有鬼!”
一伙人举火把前来助阵,回应道:“在哪里?我们过来了!”
“就在那棵树下!”
举火把的刚走几步,那火把突然灭了,周边倒没有风,他们抬头看去,见一张恐怖的鬼脸正在咬火把柄。这些人腿一软,纷纷倒在地上,任由活尸啃吃。
桃仁初时见这些活尸生前是自己人,不好动手,今见反害于自家弟兄,怎么不火,他声大如雷,叫道:“妈的,死了倒不安心,敢在你家爷爷面前扰乱军心,都给我下坑吧!”
这些活尸平素最怕桃仁,见他一喝,愣了愣,渐渐向后退去,桃仁脚下生风,横蹬在一棵烧焦的树杆上,那树杆竟喀嚓一声从中折断,正压倒两具活尸。桃仁扑过去,像扭柴火似的,将活尸扭成一节一节,拿绳索捆了,当空一抛,扔在深坑中,另几具活尸返身欲逃,桃仁抱起断树杆,一个横扫,将活尸扫在半空,也飘飘忽忽在落在深坑中,众人见状,慌忙铲土掩埋,并用粗树乱石填压,以为无事。
285、老尼姑怒杀替身
谁知活尸破土而出,掀开粗树乱石,扭断的关节也合在一块,如醉酒一般跌跌撞撞向这边走来,嘴里依依呀呀,不成人语,唾液长挂。桃裕也不管那么多了,令众人举枪扫射,几个活尸迎着嗖嗖子弹在林中跳舞,满身的窟窿已像蜂窝巢,但却毫不介事,好像那身子不是他们的似的,眼见活尸已飘到了枪口,官兵们吓得连爬带滚,有的忙爬上树去,可是活尸爬起树来比猴子还快,几乎没费力气,两只断肢早抓住树上的兵士,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令血液挥洒林间,并发出肆意的嚎叫。
桃仁挥刀砍断周边树木,纷纷向活尸砸去,待官兵退出林子,把一捆炸药抛在其中,活尸以为是什么宝物,都争相过去拨弄,突然一声巨响,整个林子为之震动,火光冲天,活尸被炸成残片,飞扬在弹坑边,烤焦的树木再次火起。这时,只听林中有呜呜哭声,异常凄利,声音萦绕在
每个人的耳边,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久久没有离去。士兵跑开林子有几里之地,尤能听到惨听声,桃裕令众人面投林子跪拜,深鞠躬,以悼念死难者的亡灵,让他们入土为安。这时哭声果然随风而去,看样子鬼魂也是希望得到尊重的。官兵见此方法有效,又烧了些纸钱,拿干粮作了祭品,对天朝拜,但见暗红的天幕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浇火势,顿成浓烟,飘然而上。烟雾中隐现出一具具尸骸,像泡沫一样不断地上升,最后破灭在雨滴中。
桃仁说道:“大伯,我料这些官兵必是老尼姑手下人所杀,王府也是一伙贼寇,为何反去帮她,不如让犯人与贼寇相斗,我们再乘势灭之。”
桃裕说:“贤侄所想差矣,犯人占了王府,不合力杀之,他必成气候,上边怪罪下来,我们也难免一死。为今之计,当先灭犯人。老尼姑那一边容慢慢图之。”
桃仁说:“老尼姑在袋口谷吃了咱们的炮弹,那些红衣汉子怎能与我等并肩作战,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再说,林中确有王府的刀具与衣物,而且这些死难者变成活尸与我等公然对抗,拖慢我们的行程,也必是王府中人所为,我记得王府地下有活尸研究所,也养着不少活尸,依靠什么咒语口诀来控制它们,难道大伯还要与这种人合作吗?”
“眼下要除的是犯人,谁能与我们合作,就是我们的朋友,即便他是一条毒蛇!”
“若要我等弟兄去帮老尼姑,我可不干,大伯也不要太认真,由他们打去,我们还得保存点实力,大家说是不是?”桃仁煽动士兵,声音越说越大。
“仁哥说得对,我们两头都打,管他是谁?”士兵们举枪表态。
“放肆!在犯人未消灭之前,谁敢动红衣人一根毫毛,我就宰了他!”桃裕怒道。
众人拿眼瞧桃仁,见桃仁也垂下了头,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他们也不敢造次,在风口上,谁愿拿自家性命来开玩笑?反正枪口不对准红衣人也行,不过要真心去帮红衣人,那也办不到。桃裕的话不多,足有一定的震慑力,因为他手里握有杀生的权限,他让谁死,谁还真活不了。
桃裕等人赶到王府南门,见老尼姑正在处决一个瞎婆子,此人与老尼姑长得十分相像,因而问道:“王府已被犯人占了,老太太为何还有闲心花在一个老妈子身上?”
老尼姑说:“长官有所不知,此瞎婆子数年前假扮于我,送到王府,今又受人钱财,以我身份欺骗我的两员大将,以至犯人长驱直入,占了王府,如何不杀了她?”
桃裕说道:“此人与你长像相似,杀之可惜,不若将计就计,以瞎婆子冒充你,再偷袭犯人,或许能把犯人引出来!”
瞎婆子一听,连忙求情,哭道:“我两番欺骗王府,实是受人利用,我眼瞎不知,还请老太太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小命,小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老太太的大恩大德!”
“哼,你受人钱财,可有此事?”
“不是我收的,他们说冒充老太太,是老太太您的意思,还说老太太眼睛亮了,我的眼睛也马上就会亮起来,就能看清五彩世界了。”
老尼姑一时性起,放出两束黄光,直透瞎婆子颈边,只见她两手拼命地抓自家脖颈,好像痒得难受,不大功夫,瞎婆子扯开了皮,拉断了食管,仍然毫无察觉地进行自残,在场人员看得无不揪心。瞎婆子倒在地上,脑袋已竖不起来,只靠一根弹性的喉管连着,这时瞎婆子的手爪撕开了上衣,露出两只口袋一样的***,松软下垂地浪动着,瞎婆子的头离了脊椎的羁绊,凑着胸前咬下大块的脂肪肉皮,两只手顺着破开的皮肉一拉,已能看到贴骨的胸膜了,而瞎婆子像是在做一件很乐意的事儿,做得那么投入,脸上还挂着几丝僵硬的笑。
桃裕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娘,心灵受了冲击,于是举枪击中了瞎婆子的心脏,瞎婆子两腿一伸,发了一阵颤,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好像进入了梦中,她的眼永远是闭着的。
“你怎么轻易杀了她?”老尼姑怒吼道,好像一场极好的戏让别人给搅砸了。
“她不是坏人,你对她不要这么狠心,我至少看不下去,何况你也是个女人,是有孩子的女人!”
“是她把王府拱手让给了犯人,我要夺回来,需要用多少鲜血才换得到,你想过吗?你既然成全了她,你也成全我一回吧,帮我把犯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