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与毒蛇少女不知在潭中呆了多久,忽闻林中有呼唤“大哥”的声音,两人这才探出水中,细一看,毒蛇少女原是人面蛇身,上覆一张黄符,似被绳索捆住一般,行动不便,小混只得将其背于背上,向岸爬上。眼尖的犯人叫道:“那水中好像有动静!”
一伙人赶至,见了小混,分外激动,争相呼道:“大哥没死,大哥无事!”
众人相聚潭边,小混与查智、刑术神等人一一拥抱,唯独不见王雕,小混问道:“王雕何在?”
文心道人将手一指后边担架,说道:“他昏迷不醒,双手已断,是被毒蜂所伤。”
小混哭哭啼啼地跑近担架,抱着王雕查看伤势。
小混又问:“十一条花蛇呢?”
文心道人说:“被贵贵的翡翠剑断身,死于跳虎洞穴内。”
小混说道:“不可能,十一条花蛇变化多端,力道无穷,如何会死?定是被贵贵使了什么妖术,蒙了我等眼睛,当初十一条花蛇被擒王府,也相安无事,为何这回会死在水中?”
文心道人说:“想是活尸撞入水中,坏了她们性命。”
小混道:“桃富可曾被他们夺去?”
文心道人说:“已落入贵贵之手。”
小混仰天长叹:“为何会这样?为了一个毒蛇少女,坏了我许多兄弟性命,难道毒蛇少女真是个祸星吗?”
文心道人说:“险山林已不可久留,那里已有失去控制的活尸毒蜂,一旦激活,后患无穷,不若另寻他方?”
小混说:“还有何处可去吗?”
文心道人说:“去乱坟岭吧。其实在死伤方面,王府汉子倒是死了大半人,这全是十一条花蛇的功劳。我们这一边,伤亡数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只是王雕成了残疾,让人痛心。十一条花蛇也没了性命,毒蛇少女没事吧?”
小混说道:“她已是人面蛇身,上有黄符禁制,救了跟没救似的。”
文心道人说:“让我再试她一试,看是否能揭去黄符?”
众犯人将毒蛇少女抬至大树底下,文心道人先以自家黄符覆盖禁制黄符,再催动法术,取真元之气,运于两指间,推入毒蛇少女的脐眼之内,此时,一束暗红的光亮自脐眼中射出,毒蛇少女睁开了明亮的眼睛。她的身体也渐渐柔女敕起来,泛着光泽与清香。文心道人再运指功,打开几个主要穴道,叫毒蛇少女同时发力,两边,运于黄符之间,但见禁制黄符倏地燃起一束蓝火,渐渐化为纸灰,飘然伸入空际。毒蛇少女的蛇身也分为两条秀腿,只是***而已,看得众犯人直咽口水。文心道人运气收月复,退了法力,额边已渗出豆大汗珠。
小混即将兽皮月兑下,裹紧毒蛇少女,揽入怀中,毫不悯惜。
毒蛇少女说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小混说道:“此处名为险山林,果然险得很呀,你被贵贵抓去,方才救得回来,你难道一点也没知觉。”
毒蛇少女说:“我只觉在梦中,时冷时热,迷迷糊糊,身子骨酸软难受,有力不从心之感。我的姐妹们呢?”
小混沉默片刻,说道:“她们很好,正在上游嬉戏呢,我带你去看看。”
刑术神连忙阻止:“大哥,那跳虎涧是块凶地,不可再访。”
小混说道:“我意已决,你等不要阻拦,毒蛇少女恢复了功力,再不怕什么活尸毒蜂的。”
文心道人说:“既如此,可速去速回,让刑术神带些犯人沿途护卫便是。”
小混说:“不必了,你等可往乱坟岭宝塔寺,文心道人既能驱鬼散魂,可不受鬼魅
侵扰,将兵驻扎于此,能对王府构成威胁,今者不将王府拿下,我誓不为人!”
看着犯人渐渐远离视线,小混才拉着毒蛇少女的手往跳虎涧走,沿途尸骨遍野,毫不寂凉。小混问道:“你功夫奇大,为何反被贵贵所抓?”
毒蛇少女说道:“我与花蛇战在一处,又吃了你一刀,伤及精元,那贵贵冷不防使出法术,我一时未觉悟,一心放在你身上,才被他抓了去。那时候花蛇也被他控制了,才吃了许多灾民,我估算你以为是我在坏事,所以连我也想杀了,是吧?”
小混说:“罪过全在贵贵,与你无干,他日若捉得他,定将他扒皮抽筋,为花蛇报仇!”
毒蛇少女一惊,说:“难道花蛇们出了意外吗?”
小混说漏了嘴,情知瞒不住,便说:“我也不大清楚,当时只为救你,别的什么也没管。那花蛇主动请缨,要在跳虎涧引诱红衣汉子,可能还在涧内呢。”
毒蛇少女飞跑了过去,两根断裂的钢丝绳还在断崖边晃摆,石崖处似涂了红漆,涧中急水还呈红色,一些残尸夹在水草间。毒蛇少女四处望望,没有花蛇的踪影,听不到她们爽朗的笑声,但隔着水气细闻一次,偶有蛇香从洞穴处飘过。毒蛇少女带着小混,沿钢丝绳攀爬而下,断崖下果有一个硕大的石洞,水流将洞口磨得溜光。
一截截花蛇散乱地切割在洞穴内,乳白的蛇液涂满了石面,有些断蛇早被湍水冲走。毒蛇少女泪眼蒙胧地捧起一个个蛇头,哭得十分伤悲:“姐妹们,如何会这样,为什么我们的命这般苦啊?”
断裂的花蛇头仍在扭动,并未死去,她们集合在一块,相对无语,只是用痛苦的眼睛望着毒蛇少女,有几颗蛇头还在发笑,笑得是那样天真,那样快乐,仿佛迎接她们的不是死亡,而是新生一样。她们一定是看到毒蛇少女安然无事才笑的。从每一双蛇眼中,她能分辨出每一位姐妹,她发觉少了两个蛇头,她们到哪里去了呢,难道被水冲走了吗?
毒蛇少女将蛇头一个个亲抚,但又不忍心看着她们慢慢死去的痛苦表现,她别无他法,只有哭,但又不好哭,生怕花蛇更痛心,她强装出笑脸,那是挂着泪珠的笑脸。
花蛇头用蛇芯子亲吻着毒蛇少女,像在诉说着往日快乐的生活与浪漫的情结,生命在最灿烂的时候,在最美好的时候消逝,把年轻与娇艳永留人间,花蛇们似乎很满足,毕竟她们做过少女的梦,尝过春情的萌发与浸染。随着蛇液的干涸,花蛇头的眼睛停止了转动,保留着亲切的神情,只是眼帘外失去了水花般的光彩。她们在临死的时候还吻着毒蛇少女的手和脸,舍不得将信子缩回嘴中,毒蛇少妇躺在她们中间,静静地躺着,时间在急水中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