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祁峰将已经染了血的纱布放置一旁,看着正缓缓换上另一套锦衣的将军,一边将他出去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他。
“……朝廷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站在右相那边的人借机弹劾左相生前如何嚣张什么的,列举了十二大条罪状,奏请清算言无殇的余党,并立即要将夫人……夫人诛杀以稳民心,左相那边的人皆成了惊弓之鸟了。偏皇上这几日又染上了风寒,一直在凰鸣宫里养伤,一个人也未见,弄得两边的人都寝食难安!不过,易扬说,右相已经可以下床了!前夜皇后亲自进府赐药,明月的灵药还真是比我们鸾玥的神奇啊!”
易扬自平定叛乱后便被收归右相麾下,负责左相府的安全,所以才对那边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易扬却是裴子雍的死士之一,心倒是忠于这边的!
“皇上染病,皇后却去看望右相?”裴子雍有些讶然,深邃黑眸中看不见任何情绪。皇上此举究竟是何意?
祁峰冷笑:“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吧!现在左相已殁,右相得势,鸟尽弓藏呗,看来,就连皇上也要忌右相三分了!”
裴子雍拧了拧眉,若有所思。
“将军,属下斗胆说一句,那夜的事属下怎么想都觉得蹊跷!虽然地上有血迹,那些人也是被震断了心脉而死,但是,为何不见有强烈打斗的打斗痕迹?为何夫人的簪子又怎么轻易的就将一个高手的气门给刺中了?如果没有面对面,如果有任何一个人防备的话此事绝不会发生,难道……”
祁峰正想将这几日里萦绕心头的疑惑说出来,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裴安的声音:“小姐,麻烦你走快一些,人命关天啊!”
脚步声一急一缓,铃声由远及近,叮叮当当的,动人心弦。
祁峰和裴子雍相视一眼,祁峰不再说话,只是有些诧异的连忙收拾起桌上的纱布和药瓶。将军找到了神医了吗?
“哇,好漂亮的花儿啊!”一道清澈如同冷泉的声音在须臾后乍然响起,有些许的异腔异调,却又带着淡淡的愉悦之意,转瞬却又有些懊恼地一叹:“可惜,这香气不清不纯,有些俗了!”
“小姐……”
“急什么?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再这么恬噪我就将你给……”
“小……”声音戛然而止,只有吱唔之声,还有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裴子雍的眼里多了道亮光,祁峰则警觉地跃出门外,差点与那神秘女子撞在了一起,慌忙一退,却仍然对上了她那双眸子,瞬时一愣。
那黑,黑得神光流转,顾盼间,一时觉得寒光冰雪,再看,却又似秋水长天的忧悒,再一看,却又如春日下的一池被风吹起涟漪的湖水了。
只静静的看着,就仿佛要被吸入……
>“好狗不挡道!”那女子却一怒,伸出手来,反手一掌,将他推开,径自闪入房内。祁峰借力一跃,却还是撞到了墙上,一稳心神,立即清醒过来,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好邪魅的眼睛!好可怕的内力!见裴安很无辜的望了一眼他,急急跟了上去,他敛住羞辱和怒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裴子雍起身,探究的望去,见来人穿着西楚国的服饰,不由得一怔,裴安在一旁吱吱呜呜的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指手又划脚,他也没有理会,只是迭声问道:“你可就是说可以救星莹嫣的女子?从西楚国而来吗?请问你师承何处?可有……”
那女子眉一蹙,置若未闻一般,走到紫钰身边,模了模脉,又看了看她的眼眸,这才很诧异地说道:“哇!被人下了消除记忆控制心魂的毒药,心伤太深,头部受创,血咒清除得不彻底!若不能将头部郁结之血放出,解除血咒,只能是一个活死人了!谁如此狠毒啊,竟将几种禁忌之术都用在了这位姐姐的身上?”
她的话让众人一惊。裴子雍更是面如血色,差点晕倒,正要问她还有办法施救吗,又听到那女子说道:“不过,她好运,遇上了绝顶聪明又美丽动人的我!此病虽然难救,却难不倒我,哈哈!”说到此,转眸催促道:“你们都给我出去!都退到庭院中去!我要为她治疗了!”
那双眼睛灵动雀跃,晶莹一灿,说不出的诱人。
“你们都退下吧,我留下就行!”裴子雍立即吩咐道,却听那女子蹙眉道:“你也出去!跟他们一样!”
闻言,众人又是一诧。怎么会有这样的诊断方法?裴子雍更是难以置信,连他也不能在场?她来历不明,他敢相信她吗?
惊疑之中,那女子一跺脚,愠怒地说道:“你到底想不想她醒来?不想的话我立时就走!哼!你们中原人还真是生性多疑!如果不是我答应了别人的请求,我才不要来这里呢!”
眼一闪,竟然转身就走,裴子雍犹豫了一下,冷声说道:“姑娘请留步!我信你了!莹嫣的性命……裴子雍也托付给你了!”
说完,率先转身往门外走去,裴安和祁峰怔了一下,只好跟着往外走去,众人才刚跨出门槛,那女子却突然叫道:“裴将军……”
众人又讶然回头。那女子站在光亮处,缓缓伸手掀开了面纱。
一张如昙花初颤的绝美面容展现面前,如盛世华珠一般在顷刻间光辉四射,照亮了这屋子。见众人惊羡,原本带着嘲讽和不悦的嘴角突然弯成了一个弧度,一抹轻笑,有如万树梨花齐绽。她的媚眼儿微闪,晶莹一灿,转瞬却变成了冰寒——
“将军,还记得初华公主吗?那个被你狠心扔置在回京路上的上官初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