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雍心念一闪,蓦然想起了那位在上京途中遇到的乔装打扮成村妇的女子,正要问个究竟,却惊见她的手一动,紧紧地扣住了莹嫣手臂上的一处穴道,他的身子一震,眼中绝然生出冰寒,让人几疑是在寒冬飘雪。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暗地里却不动声色的提起了内力,打算拼死一搏!
他不能让钰儿再遇上危险了!
那女子的眸光一烁,笑容却愈发的灿烂:“我是上官晨露,西楚国的晨露郡主,此番进入中原,是奉我西楚国新帝锦凤女皇之令前来专程‘拜会’将军和夫人的!女皇究竟是谁,你应该知道吧?那就是上官初华!那个好心救了你夫人却被你很无情的遗弃在路上的上官初华!”
“那又如何?这是我和你女皇的事,不关莹嫣的事吧!你为何要迁怒在她的身上?”裴子雍冷笑,眼里冷光乍现。
上官晨露的眉峰一扬,“我可没说我要害她!不过,上官莹嫣对女皇有恩,你对女皇可就只有恶劣二字来形容啦!那日你如此无礼的对待她,见死不救,差点累她流产,这仇你说她会怎么报你呢?”
冷光沉没,裴子雍眸中眩色愈发的沉淀,面容却仍然是波澜不惊的。祁峰和裴安却骤然脸色苍白起来。
鸾玥与西楚国一个东,一个西,中间隔了明月,冥雪两个小国才到了落日,而落日再过去才到了西楚,两国相隔太远,威胁就较小,又都是泱泱大国,所以,相安无事的时候较多,虽然没有通关政策,但是两国都默许了民间形式的来往和贸易。不过,历史上却有过两次交战。文皇在位时喜欢四处征战,开元二年(凌浣妃死后第二年)曾经率一百万大军远征西楚,结果,不敌西楚国的铁甲兵团,只是一场不到半个时辰的战役,却让鸾玥精兵尽数殁尽,文皇只能苍皇逃回京城,惊吓过度而病了一年之久,并一下子赔偿了五亿金条给西楚,这才消了两国的纷争。
之后文皇就不再敢挑起战争了,西楚国的神兵也因此名扬天下。文皇驾崩前立下遗诏,无论谁接掌鸾玥,永世都不能触犯西楚。
可是到了八年前,鸾玥的军队还是和西楚的铁甲兵团打了一仗。那是在反攻冥雪国的入侵的时候,本来已经逼得冥雪国节节败退了的,可是没想到冥雪国的皇后以西楚王的妹妹身份向西楚国求救,于是西楚大军远涉中原助了冥雪。十万大军加上冥雪的一百万军队卷土而来,势如破竹一般破了鸾玥的边疆七城!虽然最后将军以奇招破解了西楚的摄魂阵法,却也因此折损了鸾玥五十万的军力!那几场血战真是让人想起就心颤。当时他就在军中,是将军的贴身侍卫,那次将军的背上连中四剑,自己的胸膛也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颈部一直削到右月复部!
不过,也许是后来西楚国觉得而将军竟然曾经对西楚新上任的女皇做了如此恶劣的事?那岂不是找死?将军啊,你怎么就刚好得罪了西楚了呢?
裴安和祁峰的心底满是恐惧。这妖女即使真的愿意救了夫人,只怕将军也必须承受西楚女皇的报复了吧!
裴安紧张起来,张开嘴巴想要劝阻自己的主子,无奈被上官晨露下了毒,喉间呜呜作响,却发不出声音来,更像是一只小狗在嗡嗡叫。上官晨露许是觉得他好笑,扑哧一声,将一颗丁点大的药丸往他射去。裴安一惊,那药丸已经入了口,一股清香逸出,声音竟突然恢复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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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众人被吓了一跳,对上官晨露倒是更加忌惮了。
房里一片静默。
“你真的有把握救活莹嫣吗?”裴子雍突然淡然开口:“若能救醒她,还她健康,我愿意,以命抵罪!”
“将军……”裴安惊叫。
“主子……”祁峰也怒吼道:“你为了从崖下带走夫人已经不惜拔刀自伤了,这次你又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夫人的命吗?你不顾自己,不顾裴家,难道就不管我鸾玥五千万将士,不顾国家社稷了吗?”
晴儿站在院门外,身子一震,原来,将军对莹嫣夫人痴心至此了吗?可是为何又要执意伤她的心?究竟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当真?”上官晨露的声音愈发冷沉,“该不会是像长孙无垢一般的出尔反尔吧?他从初华姐那娶得了稀世药方后就立即想害她,以致她四处奔逃,差点没丧命与此!你们汉人多诡计,我怕一待我救了人,你就将我给拿下了!”
“裴子雍顶天立地,绝不会做这害人之事!”裴子雍的脸一凛,发誓道:“我对天起誓,若有事后加害上官晨露之心,定让我被万箭穿心而死,与莹嫣永世相隔,不能相见!”
此言一出,又是震撼人的沉默。那可是绝顶的毒誓啊!
上官初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说道:“也不必如此悚然啦!你只要答应我女皇三个条件即可!”见裴子雍陡然变色,又不急不缓地说道:“只是三件私事,无关社稷大统,难道这样你也不允?裴子雍,你是真丈夫还是假君子?”
“我答应你!只要不叫我裴子雍卖国求荣,舍弃这一身臭皮囊又如何?”裴子雍慷慨激昂地说道,眼底泛起一道尖锐粼光,“但若你不能救活莹嫣,我会将你废了武功后以细作祸世之罪交给我朝吏部处置!即使女皇怪罪也不会有回旋余地!”
“好!一言为定!你爽快我也不能再自谦啦!你们都退出吧!过两个时辰后,我会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夫人!但是,在那两个时辰内,听到任何声音也不能靠近这房间半步,否则,她会死得很惨!到时别将罪名全安在我身上!”上官晨露笑了,笑得俏丽和无害,“但是,裴子雍你可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哦!”
裴子雍静静地凝视着她,半晌后,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晨露郡主了!”
众人都远远地站在了楼阁的台阶下,遥望着那间紧闭着的房间,面色严峻地等待着……